第40節
“……”晏姝緊張地咬咬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明明帶著笑模樣, 卻看起來森森地。 這個時候, 救命般的電話鈴聲響起。 晏姝急急忙忙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朝著傅野晃了晃, 意思是你看我有電話進來了。 傅野沒再逼迫她,伸手把地上的貓拎起來,放到身邊拎起爪子看。 晏姝也沒在意, 挨著小貓坐下。 是發小程離參, 她按了接聽鍵。 “喂,小橙子你怎么突然有空和我打電話?”心里卻閃過慶幸, 幸虧程離參這回打進來。 “說過不許跟你哥一樣這樣喊我, 聽見沒,像喊太監?”程離參沒好氣地在電話里威脅。 “他們都這么喊你嘛。” “那是他們,你不許!”程離參恨恨不平地教育她:“不要不學好。” “哦, ”晏姝也不知道聽進去沒,簡單地答他。 “說正事,昨晚怎么打了那么多電話你都不接?我有空跨洋打一次容易嗎?” 程離參和她從小玩到大,十幾年的交情。 人很愛玩,不大靠譜,說是從小長到大,不如說是從小捉弄到大。 做事情很不著調,去年末丟了一樁大單子后,直接被他老爸丟出海外“鍛煉。” 老爺子心疼孫子,可他爸在氣頭上也說不出什么。 這一發配,算下來都快小半年了。 晏姝隨意地擺弄著衣角,和他解釋:“昨晚一直在和家里視頻,你一直彈窗出來,后面我手機還沒電了。” “我還不是以為你出事了?一直不接。后面干脆已關機,真行。” 晏姝不大高興地檢舉他:“那你也不可以去找我哥哥告狀的。” 程離參敏銳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你這心虛什么?到底人在哪呢?” “我……我還能在哪兒哎,”晏姝咬了下嘴唇強裝鎮定地說:“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程離參笑了下,而后煞有介事地說:“哥哥我過兩周回國,一會把航班信息發你,趕緊給我準備好歡迎儀式。” “美得你,”晏姝氣憤地譴責他:“說好四月送我一趟富士山豪華游,你輸不起在國外躲半年。才不去接你。” “要不是你和你哥合起伙來耍賴,我那局能輸?” “結果就是你輸了,還沒帶我去。跑到外面躲瀟灑。”晏姝一邊逗弄著小貓一邊說。 “我樂意去?我是被扔出去的好吧?要不是老頭子想我,下個月都回不去。” “讓你不務正業。”晏姝安撫地摸了下貓咪的腦袋,小貓試探地去咬:“我才不去接你,我很忙。” “小沒良心,你能忙什么?” “喂,我是有正經工作的好不好。我最近接了個單子,在池……”晏姝話說到一半頓住,而后又軟了口氣:“哎呀呀,下次找不到我你就使勁打電話,我總會接的呀,不用麻煩我哥的。” “行,那你去機場接我。” “在出差呀,過兩周就回去了,能回去就接你。” “就知道你這里聽不到準話。你爺爺怎么樣了?好點沒?” 晏姝忽然就不鬧騰了,沉默一會說:“嗯,不大好。我昨晚和他視頻過,還沒出重癥監護室。” “別擔心,我請了個當地大夫,昨兒早上就讓助理給帶回國了,聽說心臟內科看得很好,你別急。” 國內的醫生基本已經給爺爺判了死刑,她不大相信這樣的話,打不起精神。 但別人的好意還是要心領的,她懨懨地道謝:“嗯,謝謝。”。 “光一句謝謝可不能夠啊,”程離參逗她:“我在德國除了工作,每天可就剩下遍尋名醫,費老大勁了。你能不能有點誠意。” 晏姝聽出他話里的安慰,不想讓他也被自己帶跑情緒,強打著精神打趣:“行啊,爺爺要是病好了,我請你在富士山上住一年。不和你一樣小氣,” “那還是算了,你是想火山爆發煉化我嗎? “舍利子!”她咯咯地笑。 “就說你沒良心,說定了啊,等我榮歸故里,記得八百里相迎!” “肚子里就那么點墨水,你就不要顯擺了,”晏姝看了眼身邊的傅野說:“我看情況吧,看看手頭的工作能不能忙完。” “那行,我這邊來了個客戶,先不跟你說了啊。你等我回去再聊,在外面小心點。” 話筒里傳來嘈雜的人聲,是一串英語。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回頭再說。”晏姝跟著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晏姝捧著話筒發了會呆,她的情緒依舊很低落。 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心里空落落的。 程離參的話其實并沒有哄好她,反而讓她想起了昨晚看到的爺爺的病容。 心臟像被揪住。 醫生說,爺爺的病并不突然。 兩年前體檢的時候就發現了。 可爺爺一個字都沒和她提起過。 在她面前永遠是開心、和藹、好說話的老人。 她竟然也一點都沒發現。 她怎么這么粗心,一點都沒發現。 如果可以的話,她愿意折壽和爺爺交換。 忽然眼前出來一雙手,把她的手腕輕輕覆住然后拖到自己那側。 她的目光隨著那雙手挪過去。 傅野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拿過一個小藥箱。 他抽出根棉簽,沾了沾碘酒,涂在她已經結痂的傷口上。 昨晚去捉小貓的時候,不小心被撓了下。 她都忘記了。 “這貓,打過疫苗嗎?”傅野一邊輕輕擦著傷口一邊低聲問。 晏姝點點頭:“打過的,貓三聯和狂犬都打過。” “它一直沒出過門?” 晏姝搖搖頭,答道:“沒有出去過,一直被家養的。可好像因為脾氣不好,被主人丟來丟去的。” 傅野皺了皺眉。 晏姝察覺到他這微小的情緒變化,趕著給小貓咪說好話:“雖然它抓了我,但是我保證以后一定能教好它的,我們能不能別丟下她?” “隨便你。” 像是得到了保證,晏姝一本正經地說:“我一定會好好教她的!” “好,”他一點點給她擦拭著傷口,動作輕地像是撫摸一只剛出生的小貓。 晏姝乖乖巧巧地坐在沙發上,任他折騰。 她性子溫和乖巧,人長得漂亮,為人大度,雖然有一些小毛病,但實在是一只適合豢養的小寵物。 比起身邊這只撓人的混血貓,更適合養在身邊。 動作輕柔,一點點清涼在腕上,晏姝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她空下的那只手指指膝蓋,嬌氣地說:“今天,我這里也還沒來得及上藥呢。” 傅野把用完的棉簽扔進垃圾桶,重新抽出一支沾了碘酒遞給她。 晏姝看著眼前的棉簽明白了,他要她自己涂。 真的真的不用如此設防,下個月就睡一張床了呢。 但晏姝還是伸手接過來,小心地拎起裙子,露出受傷的膝蓋。 她弓著身子涂了兩下,樣子笨拙。 傷口在膝蓋下側看不大清。 若是把鞋子脫掉,把腳放在沙發上弓著腿涂藥,可能會更方便些。 可這會換成她不好意思這樣做。 她曲著身子努力了一會,把藥水盡量均勻地覆在傷口上。 傅野看了一會,張口:“笨,還是我來吧。” 他彎腰伸手捉住她的腳腕,毫不在意地把右腿搭在自己的身上。 從藥箱里拿出幾罐藥水,依次對著傷口噴噴涂涂,樣子頗為熟絡。 晏姝本沒覺得有什么,但看著自己的腿搭在他的身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臉熱了熱。 傅野說得沒錯,她可真是笨,剛剛還嫌棄未婚夫太過拘謹,等他不拘謹自己羞得跟什么似的。 他動作很輕,她被擦得有些癢,不禁動了動腿。 “疼?” “不,不疼的。”晏姝回答。 只是有點癢呀。 他的支撐就像一座島,把浮浮沉沉的思緒支起來。 剛剛打過電話的是她的發小,從小到大一起玩鬧,一起不務正業。 這么大的人了什么都喜歡玩,最近還喜歡上樂器,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家里的公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