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片刻后,房間突然安靜,燈光全熄。 傳來一陣叮咚的風琴聲。 房間當中的液晶屏亮起來。 黑暗里,投下一束光。 那束追光下,一個紅色裙子的女人坐在鋼琴前彈奏。 因為液晶屏分外清晰,效果像現場彈奏。 一分半的曲子,旋律一般,在快敲到她心坎里的時候總是繞道溜走。 不上不下,惹得她很難受。 晏姝搖搖頭,接著吃點心。 曲子以一段fm和弦結束。 這塊有點意思,晏姝咬著餅干想。 燈光再開的時候,在場的賓客一陣掌聲,大家七嘴八舌地恭維著。 “菲姐一如既往有才啊!” “我一開始愣是沒認出來,這視頻做得很有水平。” “生日快樂。”孫芋菲對著傅野說。 他只不過微微點頭,意思是知道了,情緒沒任何波動。 反應不足晏姝的萬分之一。 “什么?”晏姝站起來,手尖還掛著糕點屑,本就大的眼睛睜得溜圓:“今天是他生日?!” “是啊,你不知道?”孟沂摸摸下巴。 連傅野過生日都不知道,那看來這小姑娘確實和他沒什么關系啊。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晏姝在這場生日會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看著他既不期待、也不惱怒的眼神,卻在心里覺得不能讓他失望的。 每年她的生日都被舉辦的十分隆重,家人會想辦法完成她所有的愿望。 唯獨有一次,哥哥沒記住她的生日,她很難過。 她不想他也會那樣失望。 卻并不知道,他每年的生日其實并不是這樣度過,他孤獨慣了的。 晏姝急中生智地說:“咳咳,我記得的。白天送你的生日禮物,你不是收到了嗎?” 第7章 厲害 晏姝哪里知道他的生日,家里人把他的消息瞞得嚴嚴實實。 她除了名字,幾乎對他一無所知。 此刻因為緊張,雙頰染上紅。 別露餡兒。 晏姝攥著裙角,有點不安。 她一丁點都不希望未婚夫知道,她最敬佩的哥哥其實對他極不滿意。 晏姝目不轉睛地盯著傅野,希望他沒能察覺自己的掩飾。 余光卻看到湊在傅野身邊的孫芋菲不太痛快的臉色。 孫芋菲長長的波浪卷發幾近及腰,嘴角還帶著嘲弄,隨手朝后面一指:“你能有什么好東西給汀楚?” 她故意的。 汀楚,是傅野族譜里的名字。 很少有人知道,除了發小。 按理來說,他們這種家族都慣常互相喊族譜里的名。 一來,顯得關系親密。 二來,彰顯自己家族顯赫,有地位有底蘊。 可傅野確是個例外。 池澤市有名有姓的家族里,還有個年齡相仿的小輩叫傅冶。 眼前這個傅野明明被人撞了名,換作常人,更要叫族譜里的名以作區分。 可他偏不。 硬生生把另一個撞名的壓得用了花名。 傅野聽到這聲稱呼,表情才第一次起了變化。 記憶開閘,他朝這邊晃了眼。 晏姝已經被孫芋菲的那聲吸引過去。 順著指尖的方向看去。 在活動室雕花梨木門的右側,整整齊齊壘著一人高的禮品盒。 粉色紫絲帶的、閃著金粉的、水墨風格的…… 各種各樣包裝精致的盒子。 她暗暗在心里數了下,根本數不過來。 孫芋菲不覺得她送的東西能有什么特別,唇角的笑和嘲弄藏不住。 畢竟一個圈子的,狐朋狗友在這會聚了過來。 “還是菲姐的東西用心,我那禮物一比就上不了臺面了。” “那當然用心送的,能不用心嗎?” “我們菲姐可是從小就和傅總認識,那情誼你們比得了?” 孫芋菲用食指輕輕撩了下劉海,露出白皙的耳朵。 珍珠耳環搖搖曳曳。 “哪有那么夸張,不過剛剛那首曲子,是我花了一個禮拜,專門寫給他的。生日一年才一次,用心點是應該的。” “自己寫的啊?!菲姐好厲害!我只知道你是個演奏家,還是個編曲家哪?” “只聽過你彈琴,可第一次聽到你自己寫的歌。” 孫芋菲:“汀楚的mama是有名的作曲家,所以我才想著,送這個禮物給他會更有意義。第一次編曲,大家見笑。” 她很得意,也勢在必得。 幾個起哄的是她的朋友,知道她今天的目的,在給她造勢。 效果她很滿意。 她在等傅野有所觸動。 這首歌她找了專業團隊幫她創作,買斷歌曲的所有權。 又找工作室錄制、收音、剪輯。 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一個月才錄好。 她環視了現場一周提議:“我們壽星是音樂世家,你們誰再來彈一個助助興?” “哪敢在演奏家面前獻丑?”孫芋菲的閨蜜陳冉識趣地接話:“不如你再來一個?我們還沒聽夠。” 孫芋菲抿嘴笑了下:“可別打趣我了,我那點水平搬不上臺面的。” 凡,非常地凡爾賽。 一圈人心知肚明地往后縮。 孫芋菲,一個開過個人演奏會的人在這打擂,誰敢上? 今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誰也不想在這種場合被人取笑。 孫芋菲被吹得有點上頭,也愈加覺得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小姑娘礙眼。 綠葉需要紅花襯,孫芋菲打上晏姝的主意。 “小姑娘,我看你剛剛看視頻的時候還挺感興趣。要不要來試試?” 被點名的晏姝當然沒加入吹捧大隊,她已經在此吃上。 這會一手拿著小蛋糕,一手指著自己問:“我嗎?” “對,是你。”孫芋菲點點頭:“別害羞,大膽彈一曲。隨便彈個什么都行,什么肖邦《夜曲》之類的都可以。” “這個……”晏姝放下手里的糕點糾結。 “還是說,你不會啊?”孫芋菲狀似驚訝地看著她,和她樸素的睡裙:“我還以為今天來的女孩子,都會彈呢?畢竟我們小時候誰沒被家里逼著練過琴?” 話里話外,都讓人下不來臺。 “嘖,這小姑娘真慘,”沙發后有個穿荷葉口裙子的女人小聲嘀咕。 “哪次和孫巫婆對線能有好果子吃?” “不是,你誤會了。”晏姝站起來,平了下裙角:“我的意思是說,我也想送他一只曲子,剛剛在構思。” “哈?”孫芋菲一時沒能接住她的話,她沒想到晏姝會這樣回答。 晏姝對傅野知之甚少,包括她從來不知道他的母親也是作曲家。 她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覺得很對不住他。 也沒想到,他們竟然這么有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