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章亦冬還是沒有動,只是,臉上有細微的表情,似乎,眼前這個女孩子的狼狽大大的愉悅了他,讓他產生一種近似快樂的表情。 他的嘴角掛上了一抹異常復雜,極其克制,顯露出輕蔑,卻甜美的笑。 此時鏡頭前的男人根本不是章亦冬,而是那個廖安筆下的司馬烈!那是一個在亂世中推波助瀾,端坐皇位上,視蒼生為螻蟻,視朝政如棋局,待臣民如芻狗的東晉帝王。 他的身體很羸弱,生命無常,這個時候,他手中無上的權勢就成了他的玩具。 司馬烈同章亦冬,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性格是想通的,他們都有一種肆無忌憚,但是這種肆無忌憚的背后則是毀滅,甚至是死亡。 ——après moi, le déluge。(法文: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攝影師根本沒有注意到片場的混亂和怨聲載道,他手中的相機對準章亦冬那張臉,快門按下的節奏近乎愛欲高潮 !!他是一個絕對專業的攝影師,他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也是唯一的工作就是為我們選定的演員拍攝定妝照,至于其他的,他根本不care! 章亦冬的仇恨值拉的太圓滿,幾乎導致片場工作人員的抗議。 我一看時間,到午飯時間了,于是廖安一聲令下,——‘吃飯嘍!’大家如鳥獸散。 10分鐘后,章亦冬在vip休息室中找到了正在吃max大叔愛心三明治的我。 他依然穿著戲裝,一雙眼睛仿若透骨釘一樣看著我,“勛少夫人,你究竟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抬頭看著他。 然后,我的手中拿起來一聽可樂,用吸管慢慢喝著。 章亦冬,“你是想要我去勾引那些勾引你老公的賤人,保護你手中價值億萬的婚姻;還是,你想要讓我直接勾引你老公,做出他出軌的確鑿證據,好讓你在離婚戰役上占有絕對的主動權?” 這……這個,……這孩紙的大腦真復雜,想的也太那個啥了吧…… 我咽下這口三明治,特別真誠的對他說,“童鞋,我真的只是想讓你來演戲而已。” 第76章 章亦冬的定妝照一done,廖安趕緊把他打發走了。 接下來她又安撫了一下在場的工作人員,把人家那位受到很大委屈的小妹請到眼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并且又加了1個星期的探親假和每個月500元的加薪,這才總算讓人家大度的原諒那個完全沒有eq并且似乎大腦腦洞也不小的章亦冬,這件小小的風波算是很平穩的過去。 下午的工作相對順利一些。 飾演男三謝雍的沈靜由于是新人,在拍攝的剛開始有些放不開,他看上去倒是書生氣十足,但是同那個’芝蘭玉樹’的謝氏嫡孫有不小的距離。 廖安在這邊的imac的色彩斑斕的屏幕,上面全部是一拍攝好,就經由wifi 內存卡上傳到加密云盤的定妝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中德混血兒安格拉·林的’蘭陵王’高昱信的拍照倒是很順利,說到底,他就是一個德國人。 認真到近乎偏執的地步。 但是,在這個攝影棚中,這可不是缺點,不是嗎? 至于葉修的突厥王,…… 我看了他第一張定妝照,就轉身拿著手機,抓起來包包對廖安說,“今晚我約了勛先生吃飯,滾先。” “啊?alice,你不看了?” “不看了。葉修絕對沒有問題。” “你這么相信他?” “一個把自己至于絕境的賭徒,看見了最后一絲翻盤的希望,估計就是他這個樣子。他目前的狀態都不能用出色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完美到詭異的地步。廖安,你去打聽一下葉修同et的合約,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肯定能惹怒et,我對et的行為模式還挺熟悉的,對旗下藝人的機會是好,但是對于藝人也是絕對的控制,葉修那么做,簡直就是挑釁,我懷疑et根本無法容忍。” 廖安,“如果有問題怎么辦?” 我,“我的as工作室,需要一些自己的簽約藝人,我看好葉修,……,嗯,也許還有那個章亦冬。” “章亦冬,……”廖安咂摸著這個名字,顯得有些牙疼,“你不怕他是一個定時炸彈?他惹的麻煩都是戰爭級別的,那些跟防空演習可不是一個概念。” 我點頭,“那我看看,這只妖孽是不是能惹出第三次世界大戰。” “拭目以待。” 廖安有些幸災樂禍。 章亦冬果然是一個大麻煩。 在我們拍攝完定妝照的一個星期之后,劇組想要幾個主要角色再拍攝一些視頻片花,這樣可以先期投放市場,做一下宣傳。 這是一個戰爭的片段。 司馬烈已經病入膏肓,但是元珩的軍隊幾乎已經到江東,謝氏家族長輩病逝,謝雍還年少,這個倒霉的東晉皇帝只能拖著支離破碎的病體北伐,結果,他的軍事才能居然好像回光返照 開了外掛一般的強悍,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天賦,他指揮王師愣是把元珩的軍隊逼退。 我們要拍攝的這個片花,就是司馬烈在自己的軍帳里面,召見元珩的使者。 他沒有像所有人猜測的那樣斬殺來使,反而稱得上和顏悅色的同使者講話。 眾人不知道的是,元珩也來了,他一身青衣,就站在使者的身后。 他在暗中觀察司馬烈,這個被盛傳懦弱、驕奢、荒誕的病夫一般的皇帝居然是他南征北戰以來遇到的最強大敵人! 說實話,在這一戰之前,元珩根本沒有把司馬烈放在眼中,他以為自己統一了北方,再在這里擊退王師,元珩就可以建立起如同綿延了400多年的漢朝那樣的強大皇朝。 可惜,他敗在這里。 就是這一場戲,臺詞并不多,時間甚至都不足10分鐘,但是,這場戲很考驗演員的功力。 元珩在這里看到司馬烈,他對他有輕蔑,有驚異,有不可思議,有對手之間的惺惺相惜,也有一種佩服。也許,在某個瞬間,他也如同漢高祖對秦始皇一般,生出一種’大丈夫當如斯也’的異常復雜的佩服。畢竟,元珩如同劉邦一樣,只是一個出身貧寒的不認命的小子,而司馬烈即使沒有秦皇那種800年世襲諸侯的家族血統,也是這個時代繼承權最正統的帝王,這種情緒,都需要在臺詞,甚至眼神,表演之外演繹出來。 喬深完全沒有問題。他可以是風華絕代的梅尚荀,同時立馬變成了冉莊說著粗話的地下黨,他也可以是走在la紅毯上的天王,同時,也可以成為傻妞偶像劇中的貴公子。 對于他來說,沒有什么不可能! 我們的拍攝地是一個國家地質公園,不遠處是一個湖,周圍全是草,那邊是森林,而再遠處,則是山。 喬深從gmc的休息車上面走下來,他已經換好了衣服,修身的衣服讓他看上去像一個劍士。但是,于同一位武夫很不一樣,因為別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絕對不僅僅是一名劍士。 章亦冬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廖安差點笑噴了。 廖安,“哈哈!你的頭發像雞窩。哦,司馬陛下,你在片花中是快要死了,但是,你是死于病榻,并且在死之前還贏得了一場讓你的國家在戰火中延長10年和平時光的戰爭。你現在這個樣子不像一個病夫,像一個殘花……”她好歹沒有把殘花敗柳說出來,就自己吞下去了。 誒。 我又嘆氣。 這就是eq低下的壞處了。 章小生得罪了工作人員,于是,化妝師把他弄成了一朵爛花。 作為一個演員,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化妝師,燈光師,服裝師,不然,一個鏡頭的角度不好,就會讓人顯出彪悍的雙下巴;一點燈光不夠亮,就會讓人的臉皮顯得跟月球表面一樣;一件衣服不對,被拍攝下來,這個可憐的家伙馬上成為被群嘲的對象。 現在的章亦冬就是,他的頭發亂七八糟,臉上涂的厚厚的粉底,卻不均勻,衣服倒是對,這個看不出個啥,只是穿的不是那么合身,他的腰間沒有仔細收緊,顯得有些邋遢。 他這個人倒還是那個樣子,似乎無動于衷。 不過,從他的眼睛看出來,這絕對不是一個無所謂或者不在乎,或者愉快的情緒。 我沒有跟他說話,直接走到后面的梳化區,問那些工作人員,“怎么回事?” 一個看上去很時尚的小姑娘回答我,“alice姐,上次他推倒的那個姑娘的男友是化妝師,他今天早上才打電話過來說不做了,這么短的時間我們找不到別的化妝師,就讓阿南試了一下。阿南也是照著定妝照的資料化的,……” 誒。 其實,章小生此時的樣子,仔細看,還真是定妝照的山寨版。 我知道,這個時候,再說啥都晚了,就說了一句,“以后遇到這樣的事情,早點告訴我。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們的問題。” 我們通知喬深繼續休息,這個時候,他已經在鏡頭前面親自站好位子了。 他走過來,問我,“怎么了?” 我把事情告訴他,并且問他,“可不可以借用你的御用造型師。”喬深的化妝師還有造型師是從好萊塢聘過來的,那是天王自己掏腰包,這個時候問他借,估計還需要喬深再多加一份錢,擁有自己專門的御用造型師不是喬深一個人的專利,圈內一線大腕,如果想要每次出鏡的效果出類拔萃,一般都會自己給自己配套一個,但是,行內的潛規則就是,這位造型師只服務ta本人,概不外借。 我也是目前沒有什么辦法,這才死馬當活馬醫的問他一句。 他想都沒有想,直接說,“可以。” 喬深這位造型師很棒,章亦冬再次站在鏡頭面前的時候,好像他這個人被回爐另造了一般! 蒼白的臉色,月白色的龍袍,讓他顯得清俊而脆弱,瘦骨伶仃,似乎生命如同蟬翼一般輕薄。他坐在行軍中搭建的大帳中,看似和顏悅色,其實外柔內剛。畢竟,他是勝利的一方,他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面的。這一點,章小生絕對稱得上是本色出演。 “朕與元將軍會獵于此地,……” 剛開始,還學著曹cao給孫權下戰書的措辭,筆法春秋,把戰爭說成是會獵,顯得好像很溫情脈脈。 只是,說道最后,司馬烈的眼睛透過元珩使者的身體看向身后的喬深,那位青衣劍士。 司馬烈說,“請轉告元將軍,如果他不退兵,那么,我與他,都將會埋骨于此地。” 使者本能的看向身后的男人。 元珩很輕微,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使者這才回復司馬烈,“陛下雄才偉略,我們將軍很是敬仰。將軍此次著在下前來,也是一片赤誠之意,愿陛春秋鼎盛,永固江東。” 說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喂,皇帝小子,我們老大托我給你帶個話,老大說了,只要你活著,我們絕對不會進攻江東,但是,如果你死了,估計這片土地就是我們老大的,有本事你就活的久一些。 司馬烈看著元珩,……兩個人的眼神都極其復雜。 卡! 導演一聲,他對拍攝的效果異常滿意,現場解禁。 我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正在用手機刷微博。simon張他們已經把幾張照片發了出去,喬深的照片一出,照例,馬上印發了整個網絡的驚呼,我仿佛聽見了那些少女婦女在屏幕前面尖叫著,擁護喬天王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等到章小生的定妝照一上網,剛開始僅僅是幾個’臥槽,這誰啊,沒見過!’緊接著就是’尼瑪,這人誰啊,這么帥!好帥啊!!!~~~~~~’隨后,等到章亦冬的名字在媒體上一公布,毀譽參半的評論好像烈火烹油一般爆了出來,章亦冬這三個人甚至立刻登上微博實時搜索熱榜第一的位置。 然后,章亦冬的小學,初中,高中……等等,他各個時代的同學都冒頭了,異口同聲告訴大家一個事實:章亦冬從小就是個壞孩子,他12歲的時候搞大了同校女孩子的肚子,14歲的時候飆車出了事,他爹給擺平的,然后,他爹死了,他馬上就跳上了一個老男人的床……,隨后,他就開始糜爛而墮落的人生。他的風流韻事不計其數,那些人全部都是他的墊腳石。……然后,據說一位富商感染了艾滋病,連帶著章小生檢驗出他的hiv呈現陽性。 挺真實的,真實的太詭異了。 寫這個帖子的人,必定仔細調查了章亦冬目前還算短暫的21年的全部人生。有這個閑情逸致的人,如果不是章亦冬真的與ta有殺母jian父的大仇,就是那個人太閑了,否則,一般來說,有誰能關注一個人即使年的人生,全部的細節?隨后,這些真實內容的帖子馬上消失。 我正在刷,面前出現一瓶礦泉水。 章亦冬的手指握住這瓶水,遞給我。 我拿過來,扭開蓋子。 章亦冬說了一句,“你不怕我用針管打了點我的血液進去?你沒看八卦嗎,他們說我hiv陽性。” 我沒有說話,直接把水喝干。 此時,我的手機上,勛暮生傳過一條短信:——how is your 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