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周書瑤眼睛都紅了,狠狠瞪喬求一眼,迅速往服裝室跑。 喬求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后知后覺地發現右手食指和拇指有些刺痛,看來是抓蟲時碰到了毛毛蟲的毒刺。 “來來來,這里有清涼油。”工作人員連忙給喬求的手上涂藥,口中說,“這個鬼樹林,就是蟲子多。喬秋你不要在意。” 喬求搖搖頭,誠實道:“我不怕蟲子。” “……”工作人員搖搖頭,沒說話。 喬求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沒想到惹火了周書瑤。 周書瑤咬定那條蟲本來不會掉到衣服里,都是喬求用手抓住往自己衣服里塞,周書瑤后背被毒刺刺得一片通紅,涂完藥回來就冷冷的看著喬求,口中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喬求一呆:“……” 旁邊的工作人員連忙過來拉周書瑤,周書瑤身體前傾,狀若斗雞,用嘶吼的聲音說:“你這么做太過分了!”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喬求本來在吃東西,一聽這話站起身來,皺著眉,問:“我怎么了?” 喬求性格靦腆,不喜與他人相爭,可也不想一直這樣讓著周書瑤。因為喬求在江展心的保護下,基本沒讓人欺負過。 忍讓是禮貌,卻不是軟弱。 周書瑤如果不這樣逼人太甚,喬求也不會頂回去。大概是怒氣積累的太多,讓喬求想起和她對戲時的種種不愉快。 周書瑤更生氣了:“你故意把蟲子扔到我脖子里,是不是?” 喬求聲音冷淡:“不是。” “不是?剛剛就你跟在我后面,那是在拍戲!你搞什么?” 喬求更不耐煩,扔下一句:“……我說不是就不是。” 周書瑤氣得一哽,一時間無話可說。 喬求低頭看著周書瑤,說:“你是前輩,別的地方我都可以讓著你。但你不要拿工作開玩笑。我不管你對我有什么意見,請好好演戲。” 說完把手里的零食扔在地上,生氣的向前走,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把東西撿到手里,重重看著周書瑤,足有五秒鐘,這才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助理連忙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扭頭看,看見周書瑤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喬求臉色陰沉,但沒后悔。他覺得自己已經很是忍讓周書瑤。當初在《陸小鳳》劇組,周書瑤耍大牌,跟導演吵架,拖累喬求,喬求都沒覺得怎么樣。可沒想到在《劍客》里周書瑤還是這副德行,而且變本加厲,一和喬求對戲就甩臉色,這讓他怎么演? 喬求憂郁地往外走,撞到了姚慶,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導演,我休息一會兒。” 說完也不聽姚慶回答,低著頭往前沖,他人高腿長,這樣快速競走時宋助理不得不小跑著跟他,過了一會兒就氣喘吁吁,在后面可憐的說:“我的主子啊……你要去哪兒?” 他知道喬求心情不好,需要緩解,但這可是朝山下走的路。不拍戲了嗎? 那是萬萬不成的。 宋助理跟在喬求身后苦口婆心地勸,喬求充耳不聞,面色鐵青匆匆向前走。就在宋助理以為喬求要走到山窮水盡時,他看見黎尚的保姆車。 只見黎尚從車里探出頭,對喬求喊: “你干什么去?” 宋助理追的氣喘吁吁,說不出話。 喬求更不說話,低著頭,但是總算是停了下來。 黎尚笑了,說:“你在這里生什么悶氣?劇組收工了嗎?”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到喬求面前,黎尚朝他招招手,說:“趕緊上來吧。你把劇組晾在那邊也不合適。” 喬求神情沮喪,眼里滿滿都是失望。 “行了,趕緊上來。”黎尚看著喬求,“有話上來再說。” 喬求并沒有興趣把自己心里的情感分享給別人,坐上車后靠在后面一句話也不說,宋助理倒是跟黎尚聊起來,抱怨著說:“不是我說……這周姐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別說我們喬秋沒欺負過她,就算真做了什么,演戲的時候也得注意著點,是不是?” 黎尚的助理是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性,人有點胖,聽了這話,說:“你這話可別在其他人面前說。這周書瑤脾氣可大,小心再給你家喬秋惹麻煩。” 宋助理有點尷尬,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喬求進了車子里面以后就沒出聲,低頭看著手機,手指時不時縮兩下,似乎面臨著強大的掙扎。 他在掙扎要不要給江展心打電話。 但后來又想,算了,自己現在肯定會忍不住說一些帶有負面情緒的話。本來就是喬求選擇要來工作的,工作上的麻煩還是不要告訴江展心的好。 畢竟江展心的工作也從來沒告訴過喬求。 喬求靠在車窗上,緊緊閉上眼睛,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這沒什么好生氣的,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說不定周書瑤是太討厭蟲子了,一時控制不住情緒。 ……當然,更有可能是周書瑤太討厭喬求了,如果剛剛片場上是其他人,肯定沒這么多麻煩。 喬求心中嘆了口氣,說不出心里是沮喪更多還是氣憤更多。 有點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挫敗感吧。 開車很快回到了取景地,周書瑤和導演還在原地等著開工,一看喬求回來,沒人多說什么,態度正常的跟他講工作的事情。 喬求偏過頭不去看周書瑤,一轉身,就看到旁邊多了一輛看起來就非常昂貴的越野車。因為實在是太拉風了,喬求問宋助理:“這是誰的車?” 男人對車都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喜愛的,宋助理搖搖頭,跟喬求一起上前,想近距離看一看。 還沒靠近就聽到黎尚帶著笑音問: “你們兩個,干什么呢?” 宋助理問黎尚:“這是誰的車?” 背后的黎尚揚揚下巴,說:“他的。” 宋助理順勢看向來人,看清楚面貌后,拉長音‘啊——’的一聲,驚喜的拍拍喬求的肩膀,示意他看。 喬求疑惑的一回頭,待看清身后的人時,眼睛猛地睜大,一瞬間感覺一股暖流涌到鼻腔,鼻子一酸,突然控制不好情緒。 只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高高瘦瘦、極為挺拔的站在那里,看見喬求轉過頭,就動作很輕的朝他揮了一下手。 喬求立刻認出那人就是江展心。只有江展心,只有江展心,能給他那種全身都要戰栗的感覺。江展心身后還有幾個過來探班的,但喬求的眼睛只能盯著一個人。 江展心站在原地,朝他揮手,是想讓喬求靠近自己。 宋助理認出江展心了,興高采烈地對喬求說:“你哥哥來了!” 喬求用力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卻堅定的說,“是,我要陪我哥哥……今天可能拍不了戲了。” 說完拋下身邊的宋助理,大步朝江展心那邊邁去,就看江展心右手拿著什么東西,仔細一看,發現他正在吸煙。江展心看上去心情不錯,眼神有些疲憊但亮的驚人。一根煙只吸了幾口就夾在手指中間,再也沒吸了。 江展心沒有煙癮,只有心情煩躁或者緊張的時候才會吸幾根。喬求已經很久沒見他吸煙了。 他還沒走到江展心面前,口中就喚道: “……哥。” 江展心抬起頭,細長的丹鳳眼盯著喬求。 看清江展心的眼神后,喬求腳下一頓,步伐慢了一些。在他看來,江展心一直都是溫和的,寬容的。像這種表達情感如此強的眼神,喬求幾乎沒見過,不知怎么回事,惴惴難安。 江展心也不再主動向前,手上一縷不透明的白煙蜿蜒而上。 他比喬求矮上半頭左右,再加上沒刻意站直,更需要仰頭看喬求。 但江展心的氣勢太強,喬求要抬起來的腿突然變得沉重,他擰起眉,剛要說什么,旁邊突然有旁人走過來,握住喬求的手臂。 喬求一愣。剛剛他精神太過集中,沒發現旁邊有人過來。 只見錢瑜燕穿著端莊,歡喜的站在喬求身邊。 “喬秋——跟姚導一起拍戲,感覺怎么樣?” 喬求根本沒聽見錢瑜燕說了些什么,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扭過頭看著江展心。 江展心熄滅了手中的香煙,開口道: “小喬。” 喬求就不好意思地朝錢瑜燕笑了笑,示意她松手。 江展心站直身子,定定看著喬求,緩緩朝喬求那邊走,上前用手勾住喬求的脖子,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 喬求愣了愣。 兩人離得如此之近,喬求甚至能聽到江展心撲通撲通的心跳。 “……對不起,”江展心突然開口,聲音沙啞,“……我來得晚了。對不起,小喬。” 喬求:“……?” 他驚訝地看著江展心,原來他猜測的那種表達強烈情感的眼神,不是厭煩,而是愧疚。喬求再也顧不上周圍還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員,伸出手,緊緊地回抱住江展心。 那天晚上,江展心跟喬求住在一個房間。 劇組給喬求定的是雙人間,正中央一張雙人床,江展心住進來也不覺得擁擠。 助理幫江展心把行李搬到喬求房間時,錢瑜燕很古怪地看了看江展心,說:“……兩人住多擠啊。” 江展心淡淡看了她一眼,說:“不擠。” 喬求拍戲回賓館后,就看江展心已經洗完澡,穿著睡衣在自己房間里坐著。他有些尷尬,一天的摸爬打滾讓喬求身上臟透了,他拿了毛巾往浴室走,口中說:“哥,我洗個澡。” 江展心‘嗯’了一聲,當做回答。 喬求在浴室里慢吞吞的脫了衣服,然后對著面前半人高的鏡子發呆。他慢慢地抬起手,摸了摸對面的人。 那人因為最近工作疲勞,眼皮微微腫起,身體骨瘦嶙峋,沒有成年男性那種雄壯的美感,唯一讓人覺得順眼的,可能就是他清秀的面龐,以及少年人的活力吧。 這樣的人,有什么特別的? 喬求苦笑一聲,指尖順著鏡面滑下,他轉過身,打開花灑,讓清水沖凈全身。 天氣已經開始變冷了,這里又靠近山脈,夜晚溫度更低。喬求忘了帶換洗衣物,從浴室出來時只粗略將下身裹起,打開門時硬生生打了個哆嗦。 江展心本來站在浴室門口,右手舉著手機跟人講話,一看喬求走出來,很敷衍的掛斷電話,微微皺眉,問:“你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