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這次既來之則安之,她將這條街上瞧過眼的,都一一買下來。 沒想到應道奇這種文人學子,吃的比她還盡興,不僅如此,還一眼認出小攤販用黃糖充做玫瑰糖。 不多時,遠遠有鐘聲傳來。 卓枝抬頭看天,正中午了,上京城酉時關城門。現(xiàn)在不走,恐怕今日就得留在崔南鎮(zhèn)過夜。有人跟隨,崔南停留過夜是否更不安全? 卓枝借著尋找酒家,四周一探,沒發(fā)現(xiàn)什么跟蹤之人。于是悄聲問:“應魁首,沒人跟著了吧,可以走了嗎?要不先回上京城,改日再來?” 應道奇輕聲說,“路上必有宵小出沒,我的友人馮十五郎家在此處,二郎先在他家中暫住一宿,明日,我們先去大王留村,而后一起回上京城可好?” 馮十五郎是誰?有點耳熟啊。 應道奇貼心補充說:“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崔南馮將軍家。” 這不,這不正是劇情里東宮手下得意虎將,現(xiàn)在還不起眼。劇情中,東宮率眾邊關隨大將陳錦園守孤城,一鼓作氣突破重圍,率兵反殺。隨著東宮深入孤軍千余里的,正是馮家五位郎君,后來被稱為一門五虎。 那可太安全,卓枝喜滋滋同意了。隨后她腦中閃過一絲疑惑,應道奇一個學子和馮家怎么會相識。 不過這絲疑惑很快被她拋之腦后,馮家到了。 馮將軍遠在河西護衛(wèi)邊城,卓枝同應道奇一起拜會了馮太君和馮夫人。馮家人親切好客,他倆見禮之后,便被邀請上席用膳,佳肴珍饈種種,五味俱全。馮太君極為好客,不斷示意侍女為她添飯夾菜,她吃的太飽,以至晚膳時候,根本感覺不到餓。 晚間她只簡單吃了碗素粥配花醬鴨掌,換洗完畢,將要準備回房休息。 不甘沉默的系統(tǒng)發(fā)布新任務了。 “叮咚,官居一品系統(tǒng)發(fā)布新任務:酒肆之旅,請玩家與應道奇一起同游酒肆,完成任務后可獲得獎勵:偽裝之術。任務失敗則扣除技能權臣威勢。” 偽裝之術? 是她想的那個偽裝嗎? “叮咚,本系統(tǒng)返廠維護期間,依據(jù)大數(shù)據(jù)調查,女扮男裝的玩家掉馬的可能性極高,為避免任務失敗,本系統(tǒng)特意下載了全新的技能包,其中之一便是偽裝術。” “偽裝術可偽裝萬事萬物,玩家使用后,無論是無喉結沒胡渣,還是身材纖細膚色細膩,就算身著女裝,眾人也不會感到異常,不會察覺玩家男裝大佬的身份。” “心動不如行動,快快做任務吧!” 未完成任務竟然要扣除技能,這不是強迫人做任務嗎? 應道奇與卓枝都被安排在廂房,兩人實際距離不過一堵墻。下午房門未聽到絲毫響動,想來應道奇還未出門,卓枝對鏡整理一番,便來到門前。 她輕敲幾下,門應聲而開。 應道奇一身玉色緞袍,腰間懸著枚溫潤生光的環(huán)形佩,手持灑金扇,頭戴青玉冠。他身后還有個高挑男子,面容俊秀,衣衫色彩紛呈,浮夸至極,猶如打翻了調色盤。 兩個人一左一右,浮華鮮艷,相比之下卓枝一襲竹紋錦袍,顯得格外樸實無華。 第24章 東宮會娶個男娘娘?…… “應魁首......” 應道奇從容不迫,微微側身,將身后人讓出來,笑道:“二位白日見過了,卓郎君,夜晚來訪可有什么事?” 聽他這口氣,定是沒打算約她一道夜探酒肆了。可惜,若在往日卓枝肯定做個貼心人,但今朝系統(tǒng)任務壓身,她只能裝作看不懂眼色了。 卓枝不客氣,開門見山:“應魁首,如此打扮,打算夜探酒肆?” 她不待應道奇回答,轉頭看著馮十五郎,笑說:“十五郎,聽應兄說你一直隨父遠駐河西,我雖不才,但極佩服守疆衛(wèi)國的將士,不過,”她悠悠道:“應魁首探訪酒肆,特意請十五郎,是為掩飾身份。可二位并非章臺走馬之人,恐怕你們露面,只會引人警覺。” 事出尋常必有妖。 這可絕非僅靠穿衣打扮就能蒙混過關。應道奇苦笑,拱手求教:“依卓郎君之見,該當如何?” “叮咚,玩家使用技能口若懸河(二級)。” 卓枝微微一笑,輕聲說:“帶上我!” ※ 應道奇騎在馬上,心中奇怪他分明不打算使卓枝牽扯期間,更何況這事事關隱秘,怎么會輕易應下了呢?但是既然答應了,肯定不能反口拒絕,大丈夫以信立世。 崔南雖然是個小鎮(zhèn),但是距離上京城頗近,京中房舍價格高昂,因而不少商戶,或是趕考學子都暫居于此。久而久之,崔南規(guī)模漸漸擴大,十分熱鬧。雖然繁華程度不比上京城,可閉市極晚,人流來往不絕,夜市格外繁榮。 天麻麻黑,不少店家已掛起了燈籠,正街上人聲鼎沸,酒樓茶館早已座無虛席。 卓枝走在街上,她玉冠竹簪,寬袖錦袍,手里一把灑金扇,活脫脫一個紈绔子弟形象。 灑金扇來自應道奇上供,玉冠是借馮十五郎的,可惜沒一只像樣的簪子,卓枝干脆就地取材折竹代替。有了卓枝帶頭,幾人重新擬了劇本,由馮十五郎做客帶應道奇玩樂,變作卓枝年少風流,硬邀應道奇作陪,至于十五郎則隱于暗處,兩邊各不相干。 無需改裝打扮,正大光明以身作餌。 畢竟自他們到達崔南那刻起,已然身明處,干脆順勢而為,打一個措手不及。按時間十五郎已到了酒肆,他們緩步走向目的地。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那間酒肆附近,卓枝這才發(fā)現(xiàn)它左右皆是賭坊。 上次來時已經(jīng)閉市,賭坊明面上熄了燈。遠遠比不上這會熱鬧,那叫一個人聲鼎沸。卓枝停住腳步,遠遠一眺,酒肆門口站著兩個褐衣大漢。 乍一看他們膀大腰圓,很能唬住人,仔細觀察卻不難發(fā)現(xiàn),他們眼神不定,瑟瑟縮縮。 卓枝合上折扇,與應道奇對視一眼,這兩人看上去不似打手,反而像尋常鄉(xiāng)下農(nóng)夫。這酒肆既然敢做出綁架太學學子之事,怎么也不該是這幅模樣。 卓枝緩步上前,還未開口。 褐衣大漢率先開口了,是故作的西府腔:“小郎君,請請進!” 不入虎xue,焉得新技能。卓枝與應道奇一前一后邁步進來,只覺滿目失望,這地方與尋常酒肆并無不同,客人不少,三教九流,大廳中桌椅繞著臺子擺成一個圈。 臺子上空空蕩蕩,二層閣樓全都暗燈。卓枝一眼瞧見十五郎,他坐在角落里,孤零零,與其他桌子的熱鬧相比,格外引人矚目。 這...... 位置倒是不錯,靠近樓梯,只是有些惹眼。 香粉味愈濃,妖嬈女子快步走來,笑道:“妾身羅娘子,小郎君真是貴客!”卓枝錯開她欲挽上來的手,指了指臺子邊雅座,說:“就坐那里。” 應道奇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低眼看著草席。 卓枝靠著憑幾,抬眼看向應道奇,見他無動于衷,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 就這,還打算酒肆探聽消息呢? “小郎君,瞧著眼生,可要人相陪?” 羅娘子面上掛著笑,隨手指了指身邊幾個女子介紹道。 卓枝一望,心想歌伎同為女子,若是讓她們近身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就麻煩了。 她正要開口拒絕,卻見應道奇忽然站起來,他面色不佳,作勢要走。卓枝忙站起來,攔住他,分神對羅娘子說:“還不速速退下,好教我們躲個安靜!”說著遞給羅娘子幾顆碎銀子,羅娘子一把接過,沖她挑眉,遞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方才款款退下。 嗯? 好像發(fā)生了什么...... 雅座四周有圍子遮擋,旁人在外只看見的人影,瞧不見人。 卓枝四周一探,還沒來及與應道奇說什么,突然眼前一暗,原來這酒肆熄滅了大廳中高懸的竹燈。不少客人都將圍子卷起,看向廳中高臺。 難道還有什么才藝表演嗎? 臺下出現(xiàn)了一個布衣老頭,一雙眼精光四射,弓著腰背手,緩緩踏上高臺。 說書先生? 他裝神弄鬼一般,朝空中扔出幾個銅錢,而后對臺下一鞠躬,臺下響起了熱烈的叫好聲。 卓枝迷惑,低聲問:“這是做什么?” 應道奇微微搖頭,輕聲:“十五郎趁暗上樓去了。” 一時,卓枝也顧不上看熱鬧,她順著圍子縫隙朝角落一望,果然已沒了人影。復又看向樓梯,只見艷麗藍袍衣角輕閃而過。 咦? 可以呀,兄弟。 “小郎君,老夫觀你面色不凡。” 突如其來的人聲響起,卓枝震驚失色,幾乎蹦起來,她扭頭瞧見臺上布衣老漢站在她身后幾步遠。原想置之不理,轉而又想四周這么多雙眼睛,干脆將視線吸引過來,也算掩護十五郎行動。 于是卓枝很配合,她持扇瀟灑的挽了個花,笑瞇瞇:“怎么個不凡法?” 布衣老漢右手不斷掐算,似模似樣,一雙綠豆似的眼睛掃過她的臉,口中嘖嘖稱奇:“小郎君,你樣貌尊貴,身負鳳命啊!” 卓枝心中一突,面上卻掛起吊兒郎當笑:“當今圣人春秋鼎盛,皇后娘娘身體康健......難道說你意思,東宮會娶個男娘娘?” 布衣老漢氣的罵她:“小郎君,你不要命了,小老兒我還要呢!” “玩笑話嘛,都是胡說生什么氣,你說我是女郎,我不也沒生氣嗎?” 布衣老漢哼了一聲,說:“絕非老頭我胡說,觀你面相合該是個金枝玉葉呀。”卓枝見時間差不多,遞給老漢幾枚錢,打發(fā)他走。 老漢走遠,應道奇正色,低聲道:“東宮禮賢下士,可絕非是能開玩笑的性子,二郎切莫胡說,以免惹禍上身。” 奇了。 這應道奇口中可是聲聲稱贊東宮的,原書中也是不折不扣的東宮黨羽。原以為這位儒家君子,要用君君臣臣那一套教訓她呢,沒想到他到說了這么一番話。 卓枝岔開話題,調侃道:“他說的差不離,反過來算算我說不得能混個縣君當當。” 應道奇嘆氣,瞧他這混不吝的樣子,不知如何是好。轉而掃視大廳,擰眉說:“十五郎怎么還未下來,該不會出事了?” 上前去找,定是不能的。 這可如何是好,怎么才能尋個好由頭,光明正大上樓去呢,卓枝方才留心觀察并沒有客人上樓,可閣樓上燈卻是微微閃爍,若說沒人,何須亮燈呢?若是還不成,他們只能想法子像上次那樣,從后門攀樹而上。 忽然她想起劉十一說過,這酒肆有些旁的生意,只是不在明面上。 何不試探一番? 卓枝心念微動,捏起桌上酒杯摔在席上,酒杯沒碎骨碌碌滾出圍子,她不耐煩說:“叫你們羅娘子來!” 羅娘子翩然而至,看在碎銀子的份上笑道:“可要人作陪,我這可還有會跳胡旋舞的胡姬呢!” 卓枝敲了敲矮幾,冷笑:“盡是些庸脂俗粉,聽劉十一說你這有些花樣,羅娘子可是欺面生,糊弄我?” 羅娘子怔愣,旋即曖昧笑:“呵呵,您與劉十一郎君相識,都怪奴家有眼不識泰山!旁人,自然是大棒趕走,您二話沒說自然有的,請與奴家移步后院。” 后院? 不是二樓嗎?先去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