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既然是我帶你來的,就讓我送你回去。” 祁宴長臂一伸推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上車吧。” 蔚十一把被夜風吹亂的頭發撩到腦后,昏黃路燈下的她看起來有一種特別柔和的美。 “ok。” 她很干脆,直接上了祁宴的車,“走吧。” “安全帶。” 祁宴好心提醒,他這一提醒不免讓蔚十一想起肖欽予,以前她總是會忘記,而每一次他都會溫柔地替她系上。 回憶不是一個好東西,蔚十一撇撇嘴,微微側身拉過安全帶給自己系上。 “可以了嗎?” 她偏頭對祁宴露出一抹妖艷的假笑。 “嗯,走吧。” 祁宴踩下油門,車子緩緩駛離。 九洲君庭離蔚十一住的地方有一定的距離,這一個小時如果不聊點什么豈不是太無聊了。 “剛才還好嗎,沒事吧。” 祁宴找了話題與蔚十一聊。 “有事的不是我,是孟語初,她的心臟差點又驟停了。” 溫柔的晚風夾雜著空氣中的熱浪徐徐吹進車子,這不是涼爽的風,悶悶的。 “后來沒事了吧?” “你覺得有肖欽予在,她會有事嗎?” 聞言,祁宴笑了:“是,我傻了。” 祁宴笑容燦爛,他一邊扶著方向盤一邊笑。 “…” 蔚十一沒有理會,她疲憊地把頭往旁邊靠了靠,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祁宴忍不住看了蔚十一一眼,“十一,其實你心里還有肖欽予對嗎?你雖然恨他對你做的那些事,但你還是喜歡他的。” “沒有。” 這是實話,蔚十一真的沒有喜歡了,若是嚴格計較,那只能是還沒完全從那段感情里走出來,喜歡,真的談不上了,心死了,愛又從何而來? 兜兜轉轉,糾糾纏纏最后還是散了的感情有什么繼續的必要。 “…” “十一,你別騙我,我知道你還喜歡他。其實他何嘗不是。” 祁宴認定蔚十一說不喜歡肖欽予是假話。 說著他視線一邊向前方瞟一邊滑開支架上的手機,“我給你看個東西。” 只見祁宴滑動手機,在文件里里一頓翻找。 “找到了。” 祁宴點開一段錄音,很快肖欽予低沉又帶有一點磁性的聲音傳進蔚十一的耳朵里。 “祁宴,我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我想和她在一起,真的很想。可是,我怎么會喜歡的這么糟糕呢?多少個夜晚我一遍又一遍質問我自己為什么不放下所有去找她,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我無法描述給你。我不知道以后要用什么方法去和十一相處,放手太難,在一起又不可能,真的很痛苦,我不懂用什么方法才能讓我們彼此都舒服。我手機存過十一的照片,我記得每一樣她喜歡的東西,我甚至還想過之后我們生的孩子會是什么樣的,我想陪她走很久,我遠遠比我自己想象中的更愛她。祁宴,我真的很愛十一…很愛…很愛…” 短短四十多秒的錄音可以聽出肖欽予確實很痛苦。 “這是有一次我和他出去喝酒錄的。十一,你跟過他一段時間,所以你應該明白他的自律,那些東西他平時都不碰的。可是自從遇見你,他開始變得和那些癡情男人一樣,難過的時候也會解買醉消愁,實在熬不過去的時候也會釋放悲傷做點超脫常理的事,所以,他對你是動了真情,我跟了他十幾年,我以自己人格擔保這是真的。” “所以呢?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意義是什么?” 蔚十一覺得好笑,“祁宴,你現在是可憐肖欽予嗎?你告訴我是想我做什么,讓我和他重新在一起嗎?” “不是,我希望你不要恨他了,不要報復他了,現在的他活的已經很累了,別逼死他好嗎?十一,其實肖欽予一直都知道你在報復她,你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只是他都裝作不知道,用他的話說就是你開心就好。” 祁宴真的有點看不下去了,“十一,肖欽予他并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冷血無情。是,他是對你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但是人都會犯錯,何況他也有他的苦衷,你也報復他了,你拿了他那么多錢,還把孟閆的事透露給了孟語初,讓他挨了一刀,其實那次他差一點就死了,就那么幾公分的事,還有,你偷走了他的心,讓他陷入現在這樣痛苦的深淵,這些難道不夠嗎?” “不夠!怎么可能夠,他有他的苦衷,他無辜,那我呢?我又憑什么承受那些,祁宴,你承受過被別人強jian的滋味嗎。你說孟語初差一點就把他殺了,那我呢?要不是馮凌昀我現在可能已經化成灰了。如果你覺得這些只是小事,是花了幾個億就可以擺平的。那我的真心的?它值多少錢,你告訴我!” 明明心里已經被傷的支離破碎,可蔚十一的臉上愣是找不出一點和悲傷有關的情緒。 她不像孟語初,遇到事只知道哭,眼淚在她看來是最沒用的武器。 “我就沒有動肖欽予動過情嗎?我就沒有心臟驟停過嗎?你知道好幾個晚上我都需要靠藥熬過來,速效救心丸聽過沒有,我需要用好幾倍的劑量才能讓自己活過來。還有那些抗抑郁的藥,我真的已經吃怕了。是,可能你們都覺得孟語初比我可憐,她是弱者,我強勢,所以我活該成為退讓的那一個。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你就會明白我曾經有多愛肖欽予,我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去描述我被他拋棄之后以及想起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整夜整夜失眠痛不欲生的感覺,我不說不代表我不難過,我不哭不代表我比孟語初愛的少。” 蔚十一朝祁宴撕吼著,她脖子上的分清明朗的青筋泄露出她的情緒。 “你不要一直那些錢說事,比起我受的傷,那些不過就是鳳毛麟角。” “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十一,我懂你的心情。” 祁宴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他想給蔚十一安慰,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懂個屁,你他媽的當過第三者嗎?我告訴你肖欽予和我在一起至少還享受過純粹的快樂,而我,在得到的同時還承受著害怕失去的痛苦。每次做完曖,我們躺在床上,我看著他的樣子,我就在想他什么時候會丟下我,會不會新鮮感一過,他就回到孟語初身邊,他會不會像給我做飯一樣做給她吃,他們會在哪里做曖,他會不會像擁抱我一樣去擁抱她,他們會不會有小孩,會不會一起去接孩子放學,給他買糖,每次只要想到這些那種心如刀絞的滋味讓我生不如死。” “你看看這是什么?這是我因為沒有辦法承受那些傷痛,懲罰自己留下的。” 蔚十一伸出手臂,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祁宴看了一眼,那上面是一道又一道陳年的舊傷疤,還有一兩道新傷痕。 “你以為我就沒有想過原諒嗎?會原諒的不是只有孟語初,我也會,只是他不給我機會,我現在都數不清自己被他放棄幾次了。麻木了,真的。” 祁宴單手扶著方向盤,放慢車速把臉別向一旁,眨眨眼把眼淚憋回去。 緩了一會,祁宴感覺自己心沒有那么悲傷之后,他才敢面對蔚十一。 “十一,我知道你也很難,你們都很難。就這事,怎么說呢,雖然愛情沒有先來后到,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可是孟語初也是肖欽予曾經愛過的,他們如果沒有感情,那是應該分開,可是他們有過,而且還有那一段血淋淋的陳年往事橫在中間。孟語初不像你,你懂的規劃,至少離開肖欽予,你可以活下去,但是她真不能,她太傻了,單純就像一張白紙,除了哭什么都不會。經常因為同情心泛濫被騙。肖欽予放棄她和直接殺了她是沒有區別的,今晚你也看到了,她又差一點死了,肖欽予要是真的離開她和你在一起,我估計她這輩子也就差不多了。生而為人,要面對很多事,不是只有愛情,就算他們兩個現在沒有愛情,那親情總有吧。” 祁宴深吸一口氣,“如果我是肖欽予,或者說大部分人是他都會選擇這么做的,畢竟做人不能太自私對嗎?” “…” 祁宴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繼續說道:“所以,十一,走吧,離開九洲,離開肖欽予,遠走高飛,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仇恨的種子只會越長越大,你可能不甘心還想報復肖欽予,但是你在報復他的過程中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夠了,真的已經夠了,我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就連孟語初出車禍,他都沒有這樣,你信我,殺人先誅心,你已經做到了,就給他留一個軀殼吧。” “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上次你被蔚藍推下海里,救你的根本不是什么潛水俱樂部的人,是肖欽予,他守了你好幾天,如果你覺得那些都不足以平復你的怨氣,那這個可以嗎?他救了你的命,一命抵一命算兩清吧。” “上次,是肖欽予救的我?” 蔚十一有些意外。 “是,但是他怕你有負擔選擇不告訴你。” 祁宴真是拼盡全力了,“十一,求你放過他吧,好不好?” “求你了。” 蔚十一偏頭看著祁宴,她其實很想問問他,當初肖欽予為什么沒有給她留一條活路呢。 不過后來,蔚十一還是沒有選擇咄咄逼祁宴,一個小時的車程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祁宴把蔚十一送到樓下,“好好考慮我說的話,離開九洲,去重新尋找自己要的生活。” 臨走前,祁宴還是提了一嘴,蔚十一輕抬眼皮看看他,問道:“你確定我走了就什么事都沒了?肖欽予和孟語初就能回到當初?” “不確定,但是至少都可以給大家一個冷靜期好好去思考這件事,三個人的感情,總要有一個人退出。” “所以我就是那個退出的是嗎?” 蔚十一笑了。 “是。” “為什么,我為什么就不能和肖欽予在一起,你剛才也說了,愛情里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孟語初才是第三者。” 祁宴點頭表示贊同,“可是你們之間沒有這么簡單,除了我之前說的那個原因,孟語初離開肖欽予沒有辦法獨活之外,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十一你,你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從你決定報復肖欽予的那一刻開始,你們之間就沒有可能。繼續在一起,他的下場只有一個。” “死啊?” 蔚十一明知故問。 “對,十一,我再求你一次,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這世上不是只有仇恨,還有很多事值得我們去做,繼續糾纏對誰都沒有好處。” “你太抬舉我了,還有,你確定我走的了嗎?肖欽予肯放了我?” 就是,肖欽予占有欲那么強,而且現在他對她的愛還是那么濃烈,怎么可能走的那么輕易。 “你放心,既然我敢開口就證明我是有一定本事的,雖然我沒有肖欽予厲害,但是讓你從他世界里消失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聽祁宴這么說,蔚十一感覺也沒有什么好回應的了,她推開車門下車,沒有給祁宴一個答案。 “十一,好好考慮,我等你答案。” 三天后,祁宴得到了答案,蔚十一不愿意離開九洲,但隔兩日一件詭異的事就發生了… 態度從頭到尾一點撼動余地都沒有的蔚十一突然跑到祁宴面前,她告訴他,愿意離開九洲。 祁宴追問是什么原因讓蔚十一反口,可任憑他如何問,她都是閉口不談。 無可奈何之下祁宴選擇了作罷,后面,他用了一點時間去替蔚十一安排離開的事。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祁宴沒有把蔚十一送出國,他只是把她送去了一個小城市,重新給她偽造了一個身份活著。 這個能理解,用蔚十一這個身份送出國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機票可以用假正經買,護照也可以造假,可是出國之后想要在那個國家安然無恙地待下來這假的身份就沒有辦法支撐了。 又不能用真實身份,現在只要一個身份證號就沒有查不出來的東西。 相反,在國內,造假就容易許多,祁宴把蔚十一送到了一個八線小城市,他利用自己人脈給她在那里買了一套大房子,身份證,戶口本除了人其他都是假的。 祁宴怕蔚十一孤單還給她找了個工作,在大學里當教授的助理,在充實生活之余,還能學習,她當時一聽就挺喜歡的,這種安逸,她曾經向往過。 臨走前一天晚上,安欣去送別蔚十一,兩人坐在客廳聊天。 “十一,連我也不能說嗎?你到底去哪里啊。” 祁宴和蔚十一并沒有告訴安欣太多事,所以她至今都不知道祁宴真實身份,也不知道私下他安排蔚十一離開的事。 蔚十一:“安老師,你照顧好自己和王子,還有,祁教練他人挺不錯的,值得托付。” “可是…可是我知道你去哪里也不可以嗎?我想以后還可以去看看你。” “不用了,安老師,你知道我這個人喜歡獨來獨往,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你知道我的,現在蔚藍死了,我的所有苦難都結束了,所以我是該去尋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你的說的,我的世界里需要有一束陽光照進來了。” “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