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有人憤怒沖天… 有人茫然無措… 只見蔚逸歡從蔚十一手里粗魯地奪過話筒,開口說道:“各位領導,老師,同學們,我叫蔚逸歡,金融系大二,旁邊這位站著的是我的表姐蔚十一,今天我實名制舉報她私下其實是個作風糜爛,心腸歹毒,思想作風不正的交際女。”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大家交頭接耳,議論聲如浪潮一樣向蔚十一涌來。 看到這樣的景象蔚逸歡笑了,她斜眼看了一眼蔚十一繼續說道:“她所謂的品學兼優都是靠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幾個月前她因為援交失敗,拿刀叉刺傷了那個男人,還有就是不久前,她還殺了人。不僅如此,她還搶我男朋友,所以現在我實名制舉報蔚十一品行不端,她是沒有資格被保研也沒有資格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的?!?/br> 蔚逸歡說的很歡暢,而且一字一句都很流暢就像是事先背好臺本一樣。 蔚十一站在一旁,她雪白的裙子上面被潑滿狗血,腥臭味一陣一陣的竄進她的鼻子。 不過她并沒有多大反應,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分析思考蔚逸歡今天發瘋這里面的來龍去脈。 首先,蔚逸歡沒有這個腦子和膽量,她雖然是個暴脾氣,但是僅限于在熟悉的環境下作威作福,一般來說這種公眾場合之下,她不可能有這樣臨場發的能力。 其次,以蔚十一這十多年對蔚逸歡的了解,如果吳非那事暴露她一定第一時間殺上門,怎么可能會等到現在向她潑狗血。 所以,蔚十一想來想去就是蔚逸歡這豬腦子背后有個狗頭軍師,那么問題來了,這個軍師是誰? 蔚藍? 還是蔚白或者方麗娜? 現場的議論聲越來越多,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傻子都知道這是踩蔚十一的好機會。 “我作證,剛才蔚學妹說的話句句屬實?!?/br>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這時陳泫洋洋得意地從人群中冒出來,她臉上帶著笑意一步一步朝臺上走去。 “大家好,我叫陳泫,我是蔚十一的同學也是室友,同時我還是一名受害者,數月前,她把我的男朋友搶走了,不僅如此,她還侵入我的電腦,把我的隱私公布到網站上,她根本就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樣。” 陳泫等到現在總算可以出口惡氣了,后面她和蔚逸歡一唱一和越說越離譜,什么蔚十一為有錢男人墮胎,被原配追著打這種荒謬的謊言都編造出來了。 這件事最后的收場就是,原本蔚十一的優秀畢業生以及保研名額是板上釘釘的事,現在折騰一番之后開始變得搖搖欲墜了。 * 安欣心理咨詢室。 “十一,你怎么不解釋?她們根本就是在造謠你?!?/br> 蔚十一低著頭看著手機,里面的視頻正是今天她被蔚逸歡潑狗血的片段。 “嗯?解釋什么?說我沒有做那些事嗎?” 蔚十一笑著把手機鎖屏,她抬起頭看著安欣:“可是安老師,她們沒有冤枉我,我是做了那些事啊。有什么好解釋的,我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嗎?安欣不信,可她又相信蔚十一是真的對這件事冷漠,因為從小的成長環境讓她變得如此。 “十一,我下午幫你和校長說了,看看保研是不是還有機會,畢竟你的能力是真的很好的?!?/br> 安欣伸手想要握住蔚十一的手,卻沒想還沒碰到,她就縮回去了。 “不用了,安老師,沒用的,丟了的東西就很難再找回來了?!?/br> 蔚十一說這話的時候風輕云淡,眼里始終帶著淡淡的笑。 “安老師,你放心,我不會走極端,今天你把我帶到這里有些多余了。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沒有自殺的念頭,我從不凝望深淵,因為我就是深淵?!?/br> 蔚十一說著說著忽然笑出了聲:“我這人其實沒有什么本事,我就是忍耐力很好,往死里忍,實在忍不了,我就作踐自己,抽煙、喝酒,怎么高興怎么來。再不行就傷害自己,怎么痛怎么來,反正都會過去的?!?/br> “十一!” 安欣驚呼出聲:“十一,你不可以這樣,你會毀了自己,你應該走出黑暗,你應該去看看這世界的美好?!?/br> “美好?安老師,我怎么美好?別人看到菜刀想到的是如何做一頓美食,而我看到菜刀想的是如何殺人。我的心是黑的,我的血也是黑的?!?/br> “十一…” “安老師,今天謝謝你,鹵rou飯很好吃,下次我請你?!?/br> 蔚十一說著起身離去,她走后,安欣看著桌上那份壓根就沒有動過的鹵rou飯憂心忡忡。 她知道蔚十一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如果她黑暗的生命里再沒有出現一束光,那么等待她的將會是無盡的刺骨折磨。 蔚十一回到出租的房子,她剛進門,就收到了輔導員打來的電話。 在大概十來分鐘的客套安慰為鋪墊之后終于是進入了主題。 “十一,經過學校高層領導的討論,介于今天這事的影響重大,校領導決定收回你的優秀畢業生榮譽,以及取消你的保研資格…” 蔚十一聽了兩句便沒了興趣,她把手機隨手往鞋架上一扔,然后踹掉腳上的單鞋,脫掉襪子,光著腳在地板上行走。 “十一…” “蔚十一…” “你在聽嗎?” “喂喂喂…” 蔚十一走到餐桌邊順手拿了一瓶前幾天買的葡萄酒然后去往客廳。 當初租下這個房子就是因為客廳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蔚十一特別喜歡一個人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喝酒。 她慵懶地仰靠在沙發上,颯爽地翹起酒瓶,紫紅色的液體滑進喉嚨灌進胃里,那一刻她感覺到了超脫。 酒入愁腸,有時候令人愉悅的并不是那種液體,而是用液體澆灌心靈后那短暫的解脫。 蔚十一喝的很開心,直到見底的時候,她忽然用力將酒瓶往地上砸去。 就那么一霎那,玻璃酒瓶碎成了渣,就像被捧到高處的蔚十一突然被人硬生生地扯下來摔在地上。 此時此刻,蔚十一滿腦子都是今天蔚逸歡把狗血往她身上潑的樣子,她在意的其實并不是名聲,她在意的是這四年她奮戰每一個日夜好不容易得來的戰果。 優秀畢業生,獎金,考研名額,前途,沒了,全沒了,她計劃好的人生就這么被人插了一刀。 蔚十一睜著眼,此刻漂亮眼眸里閃爍著的確實讓人不寒而栗的兇光。 蔚逸歡! 蔚十一將這三個字刻在心里,她不想“大開殺戒”但那些人卻拼了命的千里送人頭。 蔚十一本沒有把蔚逸歡這樣的小角色放在眼里,接近吳非純粹是因為他在匯添集團的原因。 然而,現在蔚逸歡卻將刀硬塞進蔚十一手里,既然如此,她豈有饒恕過她的道理。 蔚十一慢慢起身,她赤著腳一步一步地朝剛才酒瓶被摔碎的地方走去。 當rou與尖銳的利器相撞的那一剎那,她感覺到了自己意志力被徹底擊碎,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被攥住并不斷收緊。 蔚十一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她只有記住這種痛,才能將今天所受的屈辱刻在心上,同時她需要這樣疼痛的刺激讓她可以冷靜地思考。 今天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蔚逸歡一個人所能做到的,蔚十一第一個想到的是蔚藍。 可細一想又覺得蔚藍實在沒有做這事的理由。 原因很簡單,搞臭她,她沒有任何好處,而且她和蔚白一家向來不和諧,她怎么可能會去幫蔚逸歡? 再一想,蔚十一想到了蔚白還有方麗娜,會是他們嗎? 是因為吳非的事? 蔚十一還是覺得可能性很低,首先雖然今天她被毀了,可蔚逸歡除了心里得到滿足,沒有任何好處,而且方麗娜、蔚白都是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允許女兒去丟這個臉。 那到底會是誰?難道是外面的人? 蔚十一把最近發生的事串聯在了一起,從薛廣軍老婆抓jian被攔截到光頭男,再到今天這事,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沒有關聯,但認真一想好像似乎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要把她往死里整,而且人為干預的痕跡太明顯了。 所以到底是誰在背后暗算她? 蔚十一往前走了兩步,這時候的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玻璃扎進rou里,鮮血流淌的到處都是。 她走到窗邊,俯瞰十三層以下的風景,馬路上車子川流不息,紅白交織,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祁! 蔚十一腦海里忽然蹦出來這個字,那個“祁經理”,他是誰?會不會這些事都和他有關? 蔚十一伸手抱著自己,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處境,那是一種水深火熱。 另一邊,肖欽予盯著液晶屏幕,一臉淡漠。 “篤…” “篤…” “篤…”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黑檀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著。 站在旁邊的祁宴不敢吭聲,其實他挺納悶的,為什么肖欽予要在蔚十一家裝監視器,這行為在他看來真的蠻變態的。 不過,更讓他覺得變態的是,那個蔚十一竟然是個自虐狂。 祁宴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中腹誹,這他媽的是什么事啊?兩個變態棋逢敵手? 不過,這只是他無聊時的內心活動,祁宴對肖欽予還是很忠心的,上刀山,下火海,這玩意太虛了,他沒想過,因為這世上沒有刀山,火海也很遠。 但若是有一天有人拿槍指著肖欽予,他祁宴絕對會站出來擋子彈。 “祁宴?!?/br> 就在祁宴被自己英雄氣概感動的稀里嘩啦的時候,高冷的肖欽予終于開口了。 “在?!?/br> “我們打個賭?!?/br> 肖欽予拿起桌上的杯子晃了晃里面的棕黃色酒液。 “啊?什么賭?” “她!” 肖欽予拿著杯子指了指墻上的液晶顯示器。 “…” “什么意思???” 肖欽予盯著畫面里蔚十一的背影,唇角慢慢漾開,“你信不信,她很快就會找上你了?!?/br> 祁宴順著肖欽予的視線看了一眼,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