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還有別的老師，都要么改卷子要么聊天要么看視頻，蕭致一進去，陸為民看著他滿臉堆笑：“你對自己成績怎么看？”

    這次半期考試，蕭致考了580。

    頭回期末考試還在540分左右徘徊，一個寒假加兩個月，分?jǐn)?shù)提高了這么多。

    陸為民感慨之余又挺驚奇的：“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學(xué)生啊，還是挺有沖勁兒，不是說我這次考好了下次又考不好，一直在穩(wěn)定地上升，真的很不錯。”

    蕭致坐到他身前的椅子，想了會兒說：“這還不夠。”

    580在九中可以算一個很不錯的成績了，超越一本線，或許可以摸摸某些末流211的尾巴。這段時間蕭致慢慢看著成績變好，沒什么成就感，只是越來越清晰地看清楚他跟諶冰之間那道鴻溝。

    不管題多難，諶冰總分穩(wěn)在730左右，就沒下來過。

    但是靠他一個月學(xué)期提幾十，而且最近明顯感覺得分開始變難，他想追上諶冰真的很難很難。

    陸為民興致勃勃地看著他：“蕭致，你平時都怎么學(xué)的？”

    他對這年輕人的印象真的不錯，以前考試直接考0分，從來不做無畏的掙扎、或者浪費他自己的時間。而現(xiàn)在開始學(xué)好了，就努力、堅持、用心地去學(xué)。

    要么別開始，要么拼盡全力。

    性格勁勁兒的，很讓陸為民好奇，蕭致能達到的頂峰在哪里。

    蕭致長腿分開，坐姿特別隨性，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不都說了么，按我同桌制定的計劃，往前沖就行。”

    陸為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那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你這樣的同桌啊？”

    “……”

    他從抽屜里摸出兩沓便利貼，遞過去：“一會兒你拿到教室讓所有人填一填自己理想的大學(xué)，再貼到我們墻壁上，激勵大家。”

    蕭致盯著便利貼：“這就能激勵人，玩兒呢？”

    “你不懂，往紙上寫下心愿那一瞬間，只要不是真的沒長心，內(nèi)心總會有波瀾的。”陸為民催他，“你進去，順便把朱曉叫到辦公室。”

    蕭致回教室，撕下兩頁，隨后將便利貼丟給楊飛鴻：“發(fā)下去，每個人寫理想的大學(xué)，然后貼墻上。”

    楊飛鴻轉(zhuǎn)筆抖腿，滿臉地鐵老人看手機：“這什么東西？”

    蕭致拿著兩頁紙回了座位。

    諶冰垂著視線，正在看手機。

    界面明顯是聊天框，來來往往，竟然有好多條。

    諶冰察覺到身側(cè)的陰影，剛準(zhǔn)備收手機，抬眼對上蕭致復(fù)雜的視線：“和誰聊天？”

    “以前的同學(xué)。”諶冰說。

    “手機給我看看。”蕭致伸手。

    諶冰抿了下唇，將手機遞給他。

    蕭致拉開凳子坐下，將手機放在桌肚附近，低頭瞟了一眼。

    cb：[在嗎江同學(xué)？]

    江思眠：[在的冰神，哇哦好難得，你居然來找我！微笑.jpg]

    江思眠：[有事嗎有事嗎有事嗎？]

    蕭致往下瞟了幾行，居然全是諶冰的無意義廢話。

    cb：[最近放假了嗎？]

    cb：[學(xué)習(xí)忙不忙？]

    ——最近放假了嗎？

    ——學(xué)習(xí)忙不忙？

    這是自閉兒童諶冰能問出的話嗎？

    蕭致重新抬眼打量他。

    諶冰想拿過手機：“我在聊天，你別煩我。”

    剛才陸為民的話提醒了諶冰。一中現(xiàn)在高中全部學(xué)科知識學(xué)習(xí)完畢，正在進行第一輪復(fù)習(xí)查漏補缺。一中和附中好到什么程度呢？很多高考命題組的老師就是這倆學(xué)校走出去的，對高考考題考點洞若觀火，押題都能押幾十分，學(xué)習(xí)資源差不多甩九中一百多條街。

    諶冰好久沒聯(lián)系之前的同學(xué)，也就是老班長江思眠，總感覺剛發(fā)消息就說要學(xué)習(xí)資料不太好。畢竟有些習(xí)題，學(xué)校是不太喜歡學(xué)生肆意外傳的。

    諶冰艱難思考之后決定先寒暄幾句，營造一些人情味，可能更好說話。。

    沒想到他還沒聊出氣氛，被蕭致打了岔。

    蕭致看著諶冰，涼涼地應(yīng)了聲：“聊天啊？”

    “嗯。”

    諶冰忙著要資料，心不在焉，對面江思眠來了新消息。

    江思眠：[嗯嗯，這周末就放假啦，現(xiàn)在晚自習(xí)偷偷玩手機。對了，給你看一眼老張的新發(fā)型，自從他剪圓寸后臉真的越看越方。]

    江思眠：[圖片.jpg]

    老張是諶冰一中的班主任，也是很認(rèn)真負(fù)責(zé)一老師，諶冰偶爾對他還有些懷念。點開江思眠發(fā)的照片，確實，張老師本來臉就方，現(xiàn)在臉是上圓下方，非常有戲劇性。

    諶冰思索后，發(fā)了一個顏文字。

    cb：[ (*＾-＾*)]

    發(fā)完，感覺自己不是很莊重。

    不過這怪誰？自從跟蕭致在一起后，這傻逼隔三差五來一通顏文字轟炸，搞得他現(xiàn)在感覺自己的承受閾值往下調(diào)了很多。

    諶冰想想，又打了一行字。

    cb：[挺好笑的。]

    這么親切，是給誰看呢？

    蕭致垂眼，前傾過身看他打字，小臂撐在桌面，慢慢將諶冰攏在身體范圍之內(nèi)。

    諶冰打完，感覺蕭致距離過近，說：“你干什么？”

    蕭致：“看你聊天。”

    他聲音低，涼涼的，擺出一種事不關(guān)己的疏遠(yuǎn)，同時又隱約顯示出自己心情不佳，等待著諶冰的關(guān)懷。

    “……”諶冰聽出了他的意思，解釋：“我在問他要一中資料，本學(xué)年最新版，他們剛發(fā)下來。”

    蕭致輕輕笑了一聲。

    “呵。”

    “……”

    “那你還給他發(fā)顏文字？”蕭致探指在他臉上輕輕一掐，“不知道只能發(fā)給我嗎？”

    只能發(fā)給你？

    諶冰忍了一會兒，打開他：“你什么毛病？”

    蕭致牽過他手腕，放在手心握緊，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病名為愛。不許你向別人展示可愛。”

    諶冰：“……”

    我他媽。

    蕭致來勁兒的時候真的很來勁兒。

    諶冰沒來得及生氣，聊天框晃動，提示有新了消息。

    江思眠：[臥草臥草臥草，冰神你有話直說，突然發(fā)顏文字我還以為是被盜了賬號。]

    江思眠：[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真不敢當(dāng)！]

    諶冰以前一直是高冷話不多的形象，他剛才起就提心吊膽等著和他聊天，心態(tài)過于緊張，看到顏文字直接破防了。

    “……”

    諶冰盯著手機，心里涌出一陣尷尬。

    蕭致笑了聲：“看吧？”

    諶冰：“？”

    蕭致：“只有我覺得你犯傻的樣子可愛。”

    “……”

    他的sao話，一向是一套接著一套的。諶冰心口有些燙，決定暫時跳過這個話題繼續(xù)問資料的事。他偏頭讓開蕭致：“你別影響我講人情世故。”

    蕭致傾身，聲音正兒八經(jīng)：“我可以加入嗎？”

    諶冰心說可以是可以，但你這暴躁老哥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倆看著手機屏幕。

    消息幾個來回，蕭致看諶冰沒事兒找事兒都煩，說：“我建議你直接問。他不同意就不同意，同意了，改天請他吃飯或者喝奶茶。”

    諶冰：“我不想跟他吃飯。”

    “……”

    還是那個熟悉的自閉少年沒有一點點改變。

    蕭致：“還是直接問，別彼此浪費時間，知不知道高中生時間最寶貴？”

    考慮了一會兒。

    諶冰應(yīng)聲，指尖按動屏幕，發(fā)送了消息。

    沒到半分鐘。

    對方的回復(fù)十分熱情。

    江思眠：[好的冰神，那我去找張老師要一套。這周末不是放月假嗎？我給你送過來。]

    江思眠平時非常熱情，當(dāng)班長時全票同學(xué)，沒人不感受到他的體貼關(guān)心，但真聽說還特意給自己送過來，諶冰不太好意思。

    cb：[或者找快遞寄？跑一趟麻煩。]

    江思眠：[不麻煩不麻煩，其實我老早就想來九中看看了。真的很好奇，什么樣的學(xué)府，才能讓冰神你為它長足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