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后捏著罐子推到了餐桌另一頭。

    抬起視線，蕭致放下了面碗的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拭嘴角，目光沉沉落到他臉上。

    蕭致似笑非笑垂著眼皮，挑了下眉，話卻朝另一方說。

    “蕭若，洗碗。”

    一副臭講究的樣子。

    “哦。”

    蕭若啪嗒著小拖鞋，端碗飛快溜去了廚房。

    “……”

    客廳氣氛安靜了幾秒，蕭若剛才看的偶像劇的動(dòng)靜更明顯，華麗浪漫的交響曲，命中注定我愛你。

    諶冰被偶像劇吸引了注意力，回頭坐到沙發(fā)旁看電視。

    蕭致過來，靠在他耳邊說話：“先洗澡收拾一下？”

    諶冰腦子有點(diǎn)兒暈，坐沙發(fā)里懶得動(dòng)：“我想看電視。”

    蕭致嗤了聲：“那給你調(diào)到少兒頻道？”

    “……”

    雖然諶冰現(xiàn)在懶得思考，但也能感覺出他在嘲諷自己。他冷冷看過去：“再打岔給你媽掛到大風(fēng)車上。”

    “……”

    ——祖安小男孩兒。

    蕭致點(diǎn)頭：“行。”邊說邊自己去衛(wèi)生間收拾去了。等他出來，大概是電視節(jié)目放完了，諶冰給遙控器翻來覆去按了好幾次。

    蕭致看著怪煩的，拎著他起身，連內(nèi)褲都幫忙找好，不由分說給他推到衛(wèi)生間：“自己去洗澡。”

    諶冰被推進(jìn)去，剎那間碰到蓬頭的水，嘶了聲。

    蕭致以為太燙了，走近抓過他的手：“燙疼了？”

    “沒事兒，”諶冰輕描淡寫，“我就嘶一聲。”

    “……”

    蕭致忍了好幾秒，硬生生給眉眼間的笑意壓回去，揉他頭發(fā)，“你真傻，真的。”

    諶冰脫了衣服洗澡，出來時(shí)推開了房間門，蕭致坐在書桌前的椅子里單手拿手機(jī)，另一手給桌上的禮物盒翻開，正在看諶冰寫給他的生日賀卡。

    蕭致洗完澡就穿了條短袖，大概在家也不覺得冷，頭發(fā)落在耳垂的位置，烏發(fā)潮濕地貼著耳側(cè)，遮掩了一顆漆黑淬亮的耳釘，越顯出眉眼深刻冷峻。

    諶冰走到他旁邊：“賀卡看完了嗎？”

    蕭致晃著椅子，轉(zhuǎn)過來，唇角帶著笑：“為什么到19歲？”

    ……為什么到19歲？

    因?yàn)槟闵陷呑又换畹?9歲。

    諶冰不知道該怎么說，岔開話題：“就想多寫幾張。以后給你寫到一百歲，每年都能陪你過生日，哪怕活不到一百歲。”

    “……冰冰這么體貼啊？”

    蕭致從椅子里站起身。他很高，身影朝諶冰逼近，唇角那點(diǎn)兒笑意收斂下去，目光不遺余力落到諶冰臉上。

    氣氛別樣的詭異。

    諶冰目光垂落，卻看到了旁邊的禮物袋，抽出里面的白t恤。

    “你穿這件衣服我看看。”

    “？”

    “我想看。”

    “……”

    蕭致就想問問今晚上他到底什么意思，不過諶冰低頭抓著t恤，注意力似乎全被吸走了。少年耳頸白皙，重新舉起了手里的t恤，貓似的招招手：“你穿給我看看，好不好看，想看。”

    “……”

    煩死了，一喝酒就撒嬌。

    蕭致拽過t恤：“你背過去。”

    諶冰想背，又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蕭致氣息加重，漆黑的眼底情緒收斂，“你看著我穿？”

    “……”

    諶冰眼皮跳了下，臉上沒什么情緒，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行，那你看著。”

    蕭致手指抓著t恤領(lǐng)口往上一拉，先是腰線腹肌，接著，鎖骨和肩背結(jié)實(shí)利落的線條坦露而出。在九中打了這么一兩年架，身材確實(shí)很不錯(cuò)，諶冰剛看了一眼，覺得有些灼熱，視線慢慢往旁邊挪開。

    蕭致垂眸盯著他，拿起嶄新的白t恤從頭往下套。

    “……”

    房間內(nèi)只有他穿衣服的動(dòng)靜。

    諶冰本來是沒打算看他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沒忍住往他腰間重新瞟了一眼。

    蕭致不像其他高高瘦瘦的男生，脫了衣服就是骨頭架子，他從小就愛動(dòng)，之前甚至學(xué)過極限運(yùn)動(dòng)，總之身體素質(zhì)一直比同齡人好很多。

    腰……也挺好看。

    諶冰垂著眼皮偷看他，蕭致抬了下眉：“是不是后悔買的不是褲子？”

    “……”諶冰怔了下，抬頭，“你。”

    好他媽不要臉。

    但他不僅沒說出話，還莫名其妙被他帶偏了想法，看向他雙腿中間的位置。

    ——男生對這種視線非常敏感。

    蕭致微不可查地磨了磨牙，也盯著諶冰的臉。

    諶冰視線半藏在陰影中，喝醉了反應(yīng)比較遲鈍，不僅盯了一秒，好像還打算用目光丈量出個(gè)長寬高。

    “……”

    蕭致本來存著心思逗他玩兒，被這陣目光撩的，直接往前走了兩三步，一把攥緊了諶冰的手腕。

    諶冰站在床沿邊，被他這個(gè)突如其來的動(dòng)作嚇了一跳，隨即，屈膝坐回了床上。

    呼吸間溫度攀升。

    蕭致胸口微微起伏，目光在諶冰的臉上游移不定，距離很近，換作平時(shí)諶冰估計(jì)早抵著他肩膀往外推了。

    不過現(xiàn)在，諶冰卻看了會(huì)兒他的全身，然后說：“衣服，還可以。”

    “……”

    蕭致快氣笑了，用力磨著牙，一字一句咬得很碎：“諶冰。”

    諶冰手被他緊緊抓著，臉上沒什么情緒，似乎在聽他說話，很淡地應(yīng)了一聲。

    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cuò)的樣子。

    蕭致聲音嘶啞，低沉，不知道咀嚼了多久才能說出口，玩笑中又泛著清苦。

    終于問出了這句話：“你是不是喜歡我？”

    “……”

    這下，諶冰回過神了。

    他手指想掙開，想到了什么又慢慢收緊，轉(zhuǎn)頭對上蕭致的目光。那雙泛著灰的眸子沉沉地思索了半晌，濕而亮，接著，指尖輕輕蹭了蹭少年的掌心。

    聲音很輕：“嗯。”

    可能是吧。

    可能是，真的，喜歡你。

    說完后房間陷入了寂靜。

    蕭致有種不真實(shí)感，總覺得今晚跟做夢似的，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現(xiàn)實(shí)。聽見這個(gè)答案心情也一般，半晌，他視線從諶冰身上挪開：“等你酒醒了，我再重新問你。”

    諶冰坐在原地。

    說實(shí)話表白之后并沒有預(yù)想的尷尬情緒，反而，他覺得不像自己說出來的話。

    想到自己可能會(huì)生的病，諶冰嘆了聲氣：“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

    蕭致本來起身打算去書桌拿手機(jī)，聽兩首歌緩解一下，乍聽見這句話，本來壓著那股情緒莫名其妙爆發(fā)了。

    他回頭，重新問：“為什么？”

    諶冰眼斂垂下一片陰影，就搖頭。

    這他媽莫名其妙的戀愛進(jìn)度。

    蕭致直接暴躁，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喉頭壓抑著滾動(dòng)：“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手臂互相摩挲的熱度，隔著衣料輕輕渡過來。

    諶冰反應(yīng)一直很平靜，這次，清晰地應(yīng)了聲：“喜歡。”

    ——應(yīng)該是自己先動(dòng)的手。

    蕭致湊近吻他時(shí)猶豫了一秒，但下一秒腦子里就被熱血給沖了。吻上去時(shí)動(dòng)作太急，磕到了諶冰的唇角，他往后退，稀里糊涂倒在了床上。

    衣服相貼，手臂重疊，長腿交疊著長腿。

    諶冰躲了幾秒，似乎不清楚他這種程度親密的意思，但隨即慢慢地放松了肩背。

    他眼睛睜著，直勾勾，看著近在咫尺在他唇上青澀而焦躁試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