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致明顯被撞疼了，但下意識抬手摟住了諶冰的肩膀，摟得特別實在，免得他碰到硬物擦出傷口。

    諶冰撲他懷里過了幾秒才回過意識，耳邊全是鋪天蓋地的起哄聲。

    “好他媽刺激！！！！”

    “大白天不要公然摟摟抱抱好不好！”

    “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

    “……”

    少年頸部的香氣竄入鼻尖，混著淡淡的煙草的味道。

    他胸肩已經(jīng)顯得寬闊，倒下去沒覺得磕到骨頭，反而觸感柔軟。

    諶冰臉不可抑止地發(fā)熱，準(zhǔn)備起身，又按住了蕭致的腹部。

    “cao！還來！”

    蕭致罵出口，氣息淺淺拂過鼻尖，無處發(fā)泄只好轉(zhuǎn)向吃瓜群眾：“看你大爺！”

    兇得很。

    “……”

    諶冰總算調(diào)整好坐回椅子時，腦子里亂，心跳和血液也很亂，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蕭致微微弓著脊梁，還在緩這一陣，不停揉按著腹部。他看了諶冰好幾秒，脫口道：“你是傻逼吧？”

    罵完，莫名其妙笑了。

    他一笑，諶冰也覺得好笑，湊近：“痛不痛？”

    蕭致：“你試一下？”

    諶冰：“很痛？”

    “……”蕭致頓了兩秒，改口，“不痛，歡迎你再撞幾下。”

    諶冰好氣又好笑，抬手，輕輕蹭了下他肩膀：“對不起。”

    “算了，沒事。”蕭致起身，“我去下廁所。”

    估計是檢查有沒有流血。

    諶冰跟上去，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里面站著一壯一瘦兩道身影。

    張自鳴把著朱曉的肩膀，湊近笑嘻嘻說：“真的，月考給我傳個答案唄？”

    朱曉臉色蒼白，推他又推不動，看到諶冰他們進來，聲音低了不少：“被老師發(fā)現(xiàn)要完蛋。”

    “你就放心給我傳，不會被老師發(fā)現(xiàn)。”

    張自鳴身量特別高，臉長，長幾顆青春痘，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朱曉：“你他媽就說你傳不傳？”

    即使看見蕭致和諶冰進了廁所，他也絲毫沒有隱藏這件事的意思。

    朱曉不想答應(yīng)，但又走不掉，呆愣愣站在原地。

    蕭致瞟了他倆一眼，沒說話，查看頸后剛才有沒有被刮開口子。

    張自鳴看見蕭致，突然好像更得意了，用力朝朱曉吼了聲：“你他媽說話！”

    朱曉眼珠直直轉(zhuǎn)著，磕磕碰碰說：“上學(xué)期期末，我給你傳答案，被陶老師警告過……她說我再傳的話就要請家長了。”

    “可我他媽說了不會被老師發(fā)現(xiàn)，”張自鳴不耐煩，“還不是你自己，在廁所摸索那么久！”

    朱曉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張自鳴咬字有些含糊：“你要不傳，你敢不傳試試。”

    蕭致蘸水蹭了下衣領(lǐng)的白灰，偏頭，總算開始正視張自鳴：“沒必要？”

    張自鳴看他：“蕭哥？”

    蕭致臉上沒什么表情，似乎不在意，又覺得很無聊。

    畢竟他不是很愛聲張正義，九中考試作弊多如牛毛。

    只不過，張自鳴逼著人家傳答案，強買強賣，就很他媽犯賤。

    蕭致擦干手指的水，往外走，跟張自鳴對上視線。

    聲音很輕，但意思很清晰。

    “你那個狗屎成績，除了騙騙自己，以為老師心里沒數(shù)嗎？”

    第21章 “諶家小少爺不好惹。”

    張自鳴直愣愣看他兩秒，杵著脖子特別嘴硬：“你成績也好不到哪兒去。”

    “對，我成績是不好。”蕭致神色不在意，話更說得輕狂，“但我很坦誠，你在裝什么？”

    “……”

    張自鳴半晌沒說話。一直以來他自認(rèn)跟蕭致沒有區(qū)別，打架，遲到，早退，和老師頂嘴，但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老師和同學(xué)都還喜歡他，自己卻莫名其妙被避開和惡心。

    張自鳴就想看看，他跟蕭致比到底差在哪里。

    但張自鳴知道蕭致比自己會做人，也會揍人，下意識有些畏懼。

    不敢撕破臉，張自鳴裝作無所謂：“朱曉那成績我還看不上呢。”

    轉(zhuǎn)頭隨意示意諶冰：“現(xiàn)在，追求上升，要抄就得抄學(xué)神那種。”

    諶冰沒想到張自鳴還敢跟自己說話。

    蕭致雙手指骨交叉，唇角驀地有了笑意：“讓諶冰給你傳答案？你倒是想的出來。”

    頓了頓，尾音壓低，話里意味十分明顯，“不過他傳了，你敢抄嗎？”

    低級作弊全抄，高級作弊要抄得附和人設(shè)，平時拉胯的學(xué)渣突然考600分，除了作弊不作他想。

    張自鳴嘿嘿笑了兩聲，轉(zhuǎn)頭一腳踹朱曉屁股上：“你滾唄，我還看不上你。”

    朱曉臉還是發(fā)白，但明顯松了口氣。

    他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蕭致重新洗干凈手，也轉(zhuǎn)身出去。

    衛(wèi)生間只剩下兩個人。

    張自鳴等蕭致一走立刻換臉，惡狠狠一拳砸在盥洗臺。

    明顯因為力度過大，他疼得嘶了口氣，但維持著皺眉的表情。

    “……”

    諶冰覺得少年人是真血性。

    張自鳴內(nèi)心怒氣如焚，見諶冰還沒走，冷笑：“你看什么？”

    諶冰抽出紙巾不緊不慢擦手。學(xué)神長得一直冷冷淡淡，眉眼薄情，此時看向他，色澤淺淡的眸仁似乎將人溺進入。

    “我給你傳答案，要不要？”

    張自鳴以為自己聽錯了：“哈？”

    諶冰給紙巾團成一團丟到垃圾桶：“好話不說二遍，交卷前半小時來衛(wèi)生間。”

    張自鳴難以置信，仔細(xì)辨認(rèn)他臉想找出玩笑的痕跡，卻安全看不出來。諶冰背影高挑，徑直出了衛(wèi)生間。

    張自鳴人傻了。

    考試在晚上六點。

    諶冰到最末一個考場，進去，周圍全是窸窸窣窣聚集著商量怎么作弊的。

    “就到時候你先給我傳，再給柳子傳。”

    “你媽的，我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爸爸先傳我！”

    “哎你哪個班的？來，抽根華子？”

    “……”

    諶冰拉開凳子坐下，覺得有些烏煙瘴氣。

    回頭，蕭致坐在隔了兩三桌的位置，有人敲他桌子：“蕭哥，要不要我給你傳答案？我兄弟在第一考場，到時候漏給我，正確率絕對高！”

    蕭致手里轉(zhuǎn)著支筆，看了他兩秒：“滾。”

    ——非常正直。

    諶冰感覺有人似乎想來找自己，但莫名都退了回去。

    諶冰坐了十幾分鐘，起身到蕭致桌前：“好好考。”

    蕭致停筆，看著他：“干什么？”

    “不干什么。”諶冰思索了兩秒，“就想看你認(rèn)真的樣子。”

    “……”

    蕭致直勾勾看他半晌，說：“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

    諶冰：“你不懂。”

    “……”

    諶冰回了自己座位。

    蕭致收回視線。

    前桌管坤聽了幾秒，回頭直接咂舌：“我靠冰神說話怎么這味兒啊，我他媽簡直了，一言難盡。”

    “……”

    蕭致踢他凳子：“他說話什么味兒關(guān)你屁事？”

    管坤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我就吐槽唄，白瞎了這么張性冷淡高嶺之花的臉。”

    蕭致抬手揪住他后衣領(lǐng)，還沒收拾他，門口響起“叩叩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