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陳母，好像不能接受這個潑辣蠻橫的陳惜靈，親眼目睹陳惜靈撒潑的樣子，幾欲昏厥，顯然是把陳惜靈放在了心上的。

    至少比對秦承澤重視得多。

    **

    “住手！”陳母喉嚨里嘔著一口血，她重重地喊著，試圖阻止他們。

    陳惜靈還沉浸在扭打之中，并沒有聽到陳母的聲音。

    陳母氣急攻心，胸口差點喘不上氣來，她別過眼不去看陳惜靈這個逆女，無力地拍著顧菡菡的手：“菡菡，菡菡，你幫我把放在茶幾上的藥丸拿過來。”

    顧菡菡連忙跑過去把藥丸拿過來，又匆匆跑回來扶住陳母，想要喂她吃藥。陳母干咽了幾下，還是沒有把藥丸咽下去。

    反而因為干澀還惡心地嘔吐了好幾下，顯然是藥丸被卡在喉嚨底部了。

    陳母彎著腰干嘔，神情無比痛苦，她的手在半空中懸浮，想要找到支撐點靠一靠。

    顧菡菡立馬把自己的身體往上傾，盡量讓陳母站得舒服一點，來緩解不適。

    “水……水……”陳母緊緊的閉著眼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話。

    水，水！水在哪里啊！

    顧菡菡對這里的格局又不熟悉，陳母也離不開她的攙扶，她便更是關心則亂。

    見陳母越來越虛弱的樣子，顧菡菡急紅了眼，對大廳里爭吵不休的兩人吼道：“你們別吵了！快去拿水來！”

    陳惜靈和秦承澤這才停了下來，看向顧菡菡那邊。

    “mama？mama她怎么了？”陳惜靈放開秦承澤，驚愕地問道。

    聽陳惜靈叫陳母也叫mama，顧菡菡心底有點不適應，旋即，她便反應過來，加快語速對陳惜靈說：“拿水來，她犯病了。”

    陳惜靈微愣，沒有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顧菡菡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還和mama離得那么近。還有，那些新聞，以及她發癲的樣子……不會都被mama看到了吧！

    不不不，她會死的。她不能忍受mama對她失望透頂的眼神，那比她從娛樂圈徹底倒臺還要恐怖。

    顧菡菡見陳惜靈還不行動，怒其不爭，就在她自己要去找杯水的時候。秦承澤早就從廚房到了一杯白開水過來。

    他三步并作兩步，幾秒鐘就走到了顧菡菡的面前，把水杯交給她。

    顧菡菡也不遲疑，接過水杯，就把水慢慢傾倒在陳母的嘴里。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陳母的藥丸也和著水咽進了食道里。

    陳母的神態也終于舒緩下來。

    顧菡菡和秦承澤合力扶著陳母坐回了沙發上躺著。而陳惜靈也慢慢地靠近陳母，蹲下來握緊陳母的手掌。

    而陳母旁邊還有個舉止親密的顧菡菡正在為陳母擦汗。

    陳惜靈一把奪過顧菡菡手里的毛巾，惡語相向：“你是她什么人，我是她什么人……你給我滾開。”

    秦承澤一把抓住陳惜靈的手，神情陰冷，像要把陳惜靈扔入地獄：“陳惜靈，管好你的嘴巴。”

    陳惜靈別過眼卻并不服輸，她這么說有什么錯？顧菡菡算是哪根蔥，這種在母親跟前孝順的事，本來就應該是作為女兒的她來做的。她對顧菡菡說滾有什么錯！

    陳惜靈越想越委屈，眼眶里似乎已經盛滿淚水，幽怨得像個棄婦。

    顧菡菡淡定地瞟了眼陳惜靈，把手中的毛巾遞給她：“誰來都是一樣的。”就是卸去包裝的陳惜靈……讓她有點不習慣。

    在顧菡菡眼里，陳惜靈就像是太陽女神，散發著光和熱，她在所有人面前，永遠是干凈美好的。

    但今天的她，也太沉不住氣了些，就像是把那些完美的包裝全部扔掉，露出腐爛的底子來。

    陳惜靈接過顧菡菡給她的毛巾，在陳母臉上輕輕擦拭：“不一樣，這種事，還是讓她的女兒來做比較妥當。”她嘲諷般的瞥了瞥顧菡菡，“至于你這種外人，就算了吧。”

    陳惜靈話音未落，她就被陳母突然睜開的雙眼給嚇住了。

    陳母瞇著眼說：“我只有一個女兒，她叫做顧菡菡。你……呵，什么都不是。”

    ☆、第63章

    陳母瞇著眼說：“我只有一個女兒，她叫做顧菡菡。你……呵，什么都不是。”

    她吃力地從躺著的姿勢轉換成坐姿，額頭的毛巾也隨之滑落。

    然而陳惜靈還兀自沉浸在陳母說的那句話帶給她的驚訝、痛苦以及難以置信之中。

    “mama，你說什么？你肯定是和我在開玩笑吧？”她的笑聲涼涼的，那笑聲就像……就像是有一條蛇滑膩地鉆進你的身體里，令人毛骨悚然。

    陳母蔑視地看了她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承澤的爭執我都聽到了。什么叫艷照門！你給我解釋清楚！否則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提到艷照門事件，陳惜靈便什么話也說不出口了，原先的氣勢滅了一大半。畢竟這種丑聞，別說粉絲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吐一口唾沫在陳惜靈身上。

    見陳惜靈怏怏地不說話，陳母大概就能猜到秦承澤說的都是真的了。有了心理承受能力的陳母轉臉對顧菡菡說：“本來我還想和你介紹一下這個jiejie的呢。現在看來……”

    她故意不去看陳惜靈的卑微到塵埃的樣子，“現在看來，我該做的就是把陳惜靈逐出家門！我陳家沒有她這樣放蕩的女兒！”

    顧菡菡不太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或者說什么。陳惜靈是有錯，但是陳惜靈的錯，陳母也應當負很大一部分的責任。但顧菡菡怕她這些話一挑明，陳母又會像幾分鐘前一樣犯起病來。

    那樣的驚險，她并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轉而看向陳惜靈，倒是對陳母這種態度早有準備的樣子。原先還有低頭認錯、洗心革面的樣子，可當陳母說出要斷絕關系的這種話時，陳惜靈好像解脫了一般笑了。

    陳惜靈猛地一下站起身來，食指直戳陳母的心臟處：“陳玉，我真想把你的心臟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顏色的。大概已經烏漆墨黑一片了吧！你問問你的良心，這些年來到底是你在養育我，還是我在照顧你？！我對你夠好了的吧，如今你竟然這樣待我……哈哈哈哈哈，你去問問，別人家的女兒犯錯了做mama的是什么反應？要么是痛心、要么是包庇。你呢？你只想著你的面子，你只想著你的寶貝親生女兒！”

    陳母蠕動著嘴唇正要說話，就被陳惜靈狠狠地打斷。

    “你別講話！我不想聽你那些道貌岸然的話！”陳惜靈把狠辣的目光轉向顧菡菡，“還有你，顧菡菡。你搶走了我的男人，搶走了我的母親，你不會有好報的！”

    話畢，陳惜靈就捂著耳朵大笑著跑出門外，然后跑出城堡，不知所蹤。她的樣子有點像掩耳盜鈴。明知道他們不會挽留，卻也心生期待想要被挽留，捂耳朵只是一種逃避，離開也只是一種發泄和期待。

    顧菡菡就僵直在那里不知所謂。說實話，她也曾經被潛規則過，而當年的金主就在她的面前。陳惜靈的性質雖然不太一樣，但是也不算十惡不赦，更沒有做什么擋住別人的壞事。

    相較起來，陳母的做法也太過于偏激了。

    顧菡菡這么想著，也就這么說了，為了避免陳母再次犯病，顧菡菡的言辭還比較婉轉。大意就是陳惜靈還有的救，沒必要把她趕出去。

    這話一說，顧菡菡就怕陳母嫌棄她做事不夠果決，太容易心軟。

    但陳母并沒有馬上反駁顧菡菡的話，好像真的在思考她是不是太過無情了。

    反而是秦承澤一口否決，他對顧菡菡說：“你覺得她還不夠十惡不赦？”

    顧菡菡承認：“是，并沒有觸及到十惡不赦的底線。”

    秦承澤再問：“你不恨她？”

    顧菡菡疑惑：“我該恨她什么？”陳惜靈是秦承澤的白月光，秦承澤是覺得顧菡菡的背影像她，當初才和顧菡菡在一起的。就這些原因……她就該恨陳惜靈嗎？未免太可笑了一點。

    要是因為這些原因恨上了陳惜靈，她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惡毒女配。

    是，顧菡菡承認，她和陳惜靈的關系是比較尷尬。以前愛過同一個男人，后來擁有同一個母親。她可以稍微避著陳惜靈，不和她正面沖突。但……

    顧菡菡舔了舔嘴唇：“但她真的沒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秦承澤苦笑：“顧菡菡，這句話你錯了。”

    顧菡菡便問：“什么意思？”

    秦承澤慢慢貼近顧菡菡的耳畔，咬著耳朵對她說：“你真的……天真地以為，威亞這種東西是說斷就能斷的嗎？顧菡菡，我是在替你報仇。”

    顧菡菡瞪大了眼睛看他，掐住他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秦承澤微嘆：“你應該很清楚我說的是什么意思。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他的意思是當初她會從威亞上掉下來，是陳惜靈做的手腳嗎？

    顧菡菡驚詫地捂住嘴，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接受了。那天吊威亞的時候，陳惜靈還好心地讓她小心點，沒想到卻真的出了意外。原來是陳惜靈故意這么說的，她早就知道一切了嗎？！

    是，那次意外，讓她獲得了重生，但是她的心理創傷卻也是巨大的。好幾次晚上睡覺，她都會夢見血，滿臉的血，身上都是血紅一片。因為那次意外，她都不怎么敢拍威亞戲或者高空戲，每次拍都像是豁出去命一樣。

    死亡，說的倒是輕巧，可那痛卻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痛、很痛，就像有成千上萬把刀插在她的身上，沒有一塊好骨頭的存在，粉身碎骨，說的也就是那樣了吧。

    顧菡菡眼里充滿了血絲：“你說的都是真的？”

    秦承澤想去撫平顧菡菡蹙著的眉心，卻又被顧菡菡逃開，空落落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不落寞。

    他垂下眼簾，怔怔地把手臂收回，沙啞的嗓音響起：“關于前世的因果，我會找個時間慢慢和你說。現在……”秦承澤往陳母那邊抬了抬下巴，“現在不方便。”

    顧菡菡也望向陳母那邊，從陳惜靈說完那番話跑開后，陳母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和秦承澤的交頭接耳也貌似毫不關心的樣子，這讓顧菡菡有點擔心陳母的心理狀況。

    她很了解這個病，不單單是會發狂發癲而已，有時候又會莫名其妙地低落。

    陳母那樣的人，得上這種病實屬不幸，也太過可悲。

    顧菡菡對秦承澤說：“那好，改個時間你把前世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我覺得，我被蒙在鼓里太久了。”

    聞言，秦承澤的面色凝滯了幾秒，狠下心說了聲：“好。”

    顧菡菡這樣抬頭望去，秦承澤的那雙桃花眼還是那么迷人，促狹地笑的時候更加魅惑人心。

    但那只是過去了。

    顧菡菡心里突然有個想法，秦承澤的重生，給她的影響，也許就只有解開前世的謎團這個作用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他們早就該展開各自的人生，而不是像毛線團一般繼續纏繞在一起，無休無止。

    秦承澤溫柔地看著顧菡菡笑，仿佛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一個說等她回來暖床，一個說顧天后我等你回來。

    但那只是秦承澤的自以為。

    世界上最虐的事，并不是我站在湖這邊，你站在湖那邊。而是我站在湖這邊往你那邊走，你站在湖那邊再也不回頭。

    也許等你走累了，回頭招招手，便說：“嗨，伙計，你我是否相識過？”

    然后我就笑著說：“是啊，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就像張無忌曾經對周芷若說的：“我和敏敏是刻骨銘心的愛戀。”

    周芷若大概只能冷笑：“誰不是呢？”那所謂的、刻骨銘心的、愛戀。

    **

    傍晚時分，陳母攜著顧菡菡在城堡周圍的小花園里散步。

    陳母大概對美的事物有特別的追求，明明已經快過秋，要入冬了。可是小花園的景致依然美好。花紅柳綠、鳥語花香的，好多奇珍異草都出沒于這小小的花園之中，顧菡菡一眼望去就覺得賞心悅目。

    陳母呼吸這大自然的新鮮空氣，她對顧菡菡說：“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里轉轉。”

    顧菡菡贊同道：“這里的確有令人把浮躁的心沉淀下來的魅力。”

    陳母點點頭，神情有些飄忽：“其實這些花草樹木都是陳惜靈親手種下來的，我柜子里那些名貴普洱也是她特意從y省給我帶來的，她說那些能稍稍減輕我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