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陳惜靈看了眼昏睡的秦承澤,言語中帶著淡淡的悲涼:“顧菡菡,你知道嗎?承澤這樣我真的很心疼,他從小就沒有生過什么大病,更沒有住過醫院。這一次,他為了救你,竟然整整昏迷了兩天……” 顧菡菡不置可否:“的確,對于我獲救的事,我的確很感謝秦總。” 陳惜靈笑道:“只是感謝?” 顧菡菡點頭:“只是感謝。” 陳惜靈又問:“不是想攀承澤這個高枝?” “……”顧菡菡聽到攀高枝這詞語,真覺得腦殼子抽得生疼,“不想。” “那好,你記住你今天的話吧。”陳惜靈就是陳惜靈,心里怎么想,不代表嘴上怎么說。她心里對顧菡菡厭惡至極,嘴上也就淡淡提點幾句,不露聲色。 過了一會兒,陳惜靈又冷淡地補充道:“這里沒你什么事了,我會好好照顧承澤的。” 這是陳惜靈見顧菡菡還不走,終于忍無可忍,下了逐客令。 顧菡菡也不在意陳惜靈這冷淡的態度,笑著便說:“好啊。” 等到顧菡菡出去,陳惜靈的氣勢便整個弱了下來。最近發生的種種帶給她太多壓力,她早已精疲力盡。 陳惜靈見秦承澤固執的睡顏,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戳了戳他小麥色皮膚的臉頰,又情不自禁把秦承澤垮著的嘴角往兩邊扯著。 “像是小丑呢。”陳惜靈歪著頭看著他笑,竟有一種別樣的天真。 笑著笑著,陳惜靈的心底埋藏的悲傷不可抑制地溢出,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簾,不斷地劃過臉頰。又哭又笑,nongnong的蒼涼,著實讓人心疼。 要是這一幕讓顧菡菡看到,便只能感慨,美人便是美人,即使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 陳惜靈雙手抱住親承澤,臉頰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承澤,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為了這個演戲而放棄你……我后悔了……我發現,我真的好……”好愛你。因為愛你,所以對那個你舍命相救的顧菡菡嫉妒得發狂。 一聲一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也許是陳惜靈的哭喊起了效果,秦承澤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兩瞬。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長,秦承澤的眼皮也跟著睫毛顫動,放在一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陳惜靈驚喜地看向秦承澤:“承澤?你醒了?” 秦承澤剛醒來,還沒怎么清楚情況,就見陳惜靈瘋了一樣朝他撲來。 陳惜靈不住地啜泣,雙手上上下下地撫摸過秦承澤的臉頰,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陳惜靈自然也沒有看到,當他看清眼前的人是陳惜靈的時候,秦承澤的臉上除了迷茫,還有某種不可言明的情緒。 ☆、第52章 如顧菡菡所料,劇組等不了她那么晚還沒出現在拍攝基地,通過季柏的手催了她好幾遍。可外面的記者卻仍沒有消散的跡象,去了一撥又來了一撥,誓死要把顧菡菡給堵到。 季柏又出去瞅了好幾眼窗臺,又想起他積壓在手頭的日程安排,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相比較起心急如焚的季柏,顧菡菡就顯得比較自在和隨意了。她背對著季柏,大手大腳地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著薄斯年發給她的幾段演員視頻,也順便幫他找找適合他新劇的演員名單。 最近,薄導又接了一部新劇,進入了忙碌的籌拍階段。《刺青》已經打出了名頭,很多一線女明星慕名而來,爭奇斗艷,就為了被薄斯年選中成為他新戲的女主角。而顧菡菡手中所謂的演員視頻,就是那些備選女主角代表作的剪輯視頻。 回到影片來。薄斯年這次要籌拍的電影……是部懸疑愛情片。主要講述的是一個患有癔癥的少女發現自己的愛人死去后,為找出真兇一路顛簸,歷經磨難。最后少女將答案鎖定在了一路陪伴她的、照顧她的男性好友身上。 這是一個左岸純情、右岸媚色的故事。少女雖然一直心念著逝去的男友,但也對眼前這個成熟的男人產生了不一樣的好感。這種折磨是痛苦的,但是更痛苦的,則是她后來逐漸發現,這個在她背后默默守護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少女的精神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她覺得愧對她曾經愛過的少年,又不想把眼前這個充滿著蠱惑魅力的男人推向斷頭臺。這就是整部劇的高.潮。 顧菡菡看到這里也就覺得不太喜歡這個少女,所以即使薄斯年有意讓她出演,她也沒有答應。顧菡菡絕對不會容忍她出演的女性角色徘徊于兩個男人之間,雖然一個已經去世了…… 可到后來,劇本給了一個比較歐亨利式的結局。真正的殺手,正是少女本人。而陪伴她的所謂男性好友,卻是懷疑少女就是兇手、所以才接近她的警察。 這部劇最大的看點,就是少女的想象和現實的對比。想象中,她的死去的愛人很愛他,為她做盡一切最爛漫的事情,為她在她家的窗臺系黃絲帶表達他的愛意;現實卻是,男友和她提出分手,少女殺了他,并用黃色絲帶在他的脖子上系了一個蝴蝶結…… 看完這個劇本,顧菡菡瞬間覺得毛骨悚然,這劇中的妹子果斷是個病嬌吧,得不到就殺掉……這種思想實在太恐怖了! 于是,顧菡菡再一次否定出演這個角色,還特別嚴肅地質問薄斯年這個劇本是誰寫的,這也太病態了吧。不,誰寫的不重要,問題是薄斯年竟然想拍. 她以前就沒注意到這影片的播出,看來不是太默默無聞,就是還沒出生就被扼殺在搖籃里了。 “顧菡菡,你有聽我在說什么嗎?”季柏一把抓過她時刻握在手里、此刻還有點發燙的手機,讓顧菡菡注意回神聽聽他這位老經紀人的意見。 顧菡菡心里還想勸薄斯年別拍那部戲,便有些心不在焉地睨了一眼季柏:“聽見了啊,就是今天出院,出院的時候不要逃避記者,回答問題的時候模棱兩可一點,不要被抓到把柄……” 季柏這兩句話嘮叨了太多遍,她自然記得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季柏見顧菡菡聽得進去話,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就從高空回到了原地。 季柏想把顧菡菡的手機還給她,便看見了她手機里正在播放著的視頻——某一線女星的代表都市偶像劇經典片段。 女星被抱在懷里,抱著她的男演員和她深情對望:“我要告訴全世界,這魚塘被我承包了!” “……”季柏把手機還給顧菡菡,納悶地問道:“好端端的,你看這視頻干什么啊?這偶像劇去年是火爆,可不適合你的路子啊。” 顧菡菡伸了伸懶腰,和季柏解釋道:“薄斯年拍新劇,這是一些想要接戲的女演員的名單,我在看那些女演員的成名戲,幫他物色女主角。” 季柏頓了頓,便問:“那個懸疑片?” 這下顧菡菡就驚訝了,她沒想到季柏的消息靈通到這種程度,竟然還知道這薄斯年連演員都沒確定的新劇。 “其實吧,因為吧,這部劇里的警察基本已經定下來了。”季柏見顧菡菡很疑惑的樣子,就告訴了她這部懸疑劇的警察人選是羅嘉。 “他竟然接這部戲?”如果確定羅嘉是男主角,那么就不存在這部電影不會火的理論了,而是鐵定會火。那她也不用勸說薄斯年考慮要不要拍這部電影了。 說起來,薄斯年真是一個怪咖,從頭至尾沒拍過一部商業片,先選擇了有可能不賣座的文藝片,后來又選擇了在中國基本沒有市場的懸疑片。他這是要打開電影事業的新紀元嗎……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刺青》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刺青》之前,根本沒有導演拍這種文藝片,熒屏上充斥著的都是商業大片;在《刺青》之后,文藝電影泛濫而上,都有點模仿《刺青》的味道,卻沒有它剛放映時的火爆和賣座了。 “那你不演女主角嗎?”季柏摸了摸鼻子,他以為薄斯年的新劇嘛,顧菡菡肯定會演的。 顧菡菡猶豫了一會兒,雖然覺得女主角個性太恐怖,但又未免不失為一種挑戰,她想了想就說:“看檔期吧,也許那時候我還在拍《尋燈記》。” 季柏不置可否道:“那也是,不過你現在這部戲已經在收尾了,接下來就安排你去出外景拍上次說好的那個廣告……” 季柏把接下來一周的日程安排都和顧菡菡報了一遍,廣告、片約、采訪……顧菡菡徹底紅了以后,這些行程紛至沓來,壓在了季柏這里。他現在要把它們重新拎出來,挑些好的給顧菡菡。 ** 辦完出院手續,顧菡菡就算正式出院了。果不其然,在醫院的大門口,她就等到了像潮水般涌過來的記者和粉絲們。 記者無非就是問一些關于綁架案的事情,對著顧菡菡步步逼近,問長問短。顧菡菡沒有化妝,在鏡頭面前素顏示人,則更顯疲憊。 她原本想靠這個引起記者的同情心,卻沒想到記者們還是一如既往地追問,卻把好幾個粉絲看得淚眼汪汪的,不斷地呼喊著她的名字為她鼓勁納威,讓顧菡菡深受感動。 但是面對咄咄逼人的記者,顧菡菡則以微笑應對居多。遇到可以保守回答的問題,比如說‘什么時候回《尋燈記》劇組’,‘接下來會有什么新的打算’……像這類不觸及到*的問題,她都會友好地一一回答。 “那么,請問您的感情生活有什么進展嗎?” 這個問題突兀地穿過其他記者,傳到了顧菡菡的耳朵里。 今天來的記者很多,問情感問題的記者卻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所以這記者的提問確實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畢竟在這圈子里,顧菡菡除了和寧非離傳過cp,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別的花邊新聞。 顧菡菡轉眼便見到了提這個問題的記者。她眨了眨眼,覺得這個矮矮的記者還挺眼熟的。 她稍微回想了一下,就記起來了。這不是那日拍到唐琳瑯和喬彥廷緋聞的強子嗎? 果然是八卦的鼻祖啊,還很勇敢,不然當初也不會潛入拍攝基地被他挖到一手好料。 顧菡菡對著強子笑了笑:“感情嗎?嗯,我還挺期待有進展的。”這話說得模棱兩可,但她說得也確實是實話。 只是強子卻覺得顧菡菡說這句話時,笑容有點意味深長,眼睛里像是藏著璀璨的點點星光。靠著強子敏銳的洞察力,他立刻在心里給顧菡菡打上了“此料可挖”的印章。 就這樣,顧菡菡和記者來了一次愉快的會談,成功從醫院這個牢籠里逃了出去。 興奮地坐上車子離開此地的顧菡菡,卻完全沒有察覺到……某道幽暗的目光,透過病房的窗戶,在渺小的人群中,一下子就捕捉到她的身影,再也移不開去。 …… “承澤?你別站在窗臺邊上了,容易受涼。”陳惜靈笑盈盈地說,她端著一盤果盤走到秦承澤的面前,“要吃點水果嗎?我剛弄的。” “好啊。”才醒來不久的秦承澤勾著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 “好險,差點追上來了。”季柏目睹著那些粉絲們和記者們追著跑的身影越來越遠,提著的心又放了下來。 他們現在坐在公司為顧菡菡配備的保姆車里。 保姆車里,除了助理和司機,后排還坐著一個她心心念念的人。 驚喜之余,顧菡菡還有一點顧慮。她看了眼坐在前排的那些陌生人,壓低聲音對著薄斯年耳語:“你怎么來了?” 薄斯年好多天沒見到顧菡菡,見她還是好端端的樣子,就放下了心。 “因為我想你了。”他也學著顧菡菡對她耳語,灼熱的呼吸灑在顧菡菡的耳畔。 薄斯年的睫毛擦過顧菡菡的額頭,在她的心底引起一片漣漪。 顧菡菡貪婪地注視著眼前人的容顏,突然收住了笑,在薄斯年的耳邊輕輕地呵氣,用比剛才還要低的音量說了一句話。 但是他聽力一向不錯。 顧菡菡說的是……“我是不是你那天在臺上表白的人?” ☆、第53章 顧菡菡曾經說過薄斯年的名字里,有兩種文藝的諧音。 思念和那些年。 也許是因為處女座是文藝電影的緣故吧,總之聽顧菡菡說到這兩個名詞。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想到了那句話。 “那些年,我一直思念著你。” 和顧菡菡相識的時間說唱也長,說短也短。短的話,他們不過相識一個夏天,長的話……他們原來已經相識長達數年之久。 那年夏天的林蔭道格外清幽,密密麻麻的榕樹張開著它們碩大的樹冠,無限伸展著它們的可愛枝椏,為路過的新人帶了屬于夏日的陣陣清涼。 細細的陽光從樹葉的間隙穿梭,折射出巧合的軌跡,蕩漾在一個少女青澀的臉龐上。 薄斯年從未見過這么傻里傻氣的女生。他面前的女孩穿著橙黃色的t恤上衣,下身是深藍色的破洞牛仔褲,腰間還莫名其妙地掛了一條奇怪的貌似狗鏈子的東西。 只有女孩胸前隨意別著的、貼著‘大頭兒子’的校徽能證明,眼前這個堵住她路的女生,和他是同一個學校的。 薄斯年這人比較冷淡,說得好聽點是內斂沉著,說得更準確點就是并未‘入世’。 這里的入世,也就是孔老夫子倡導的那種,積極向上、勇往直前的人生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