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眾人萬萬料想不到瓔珞竟是這等反應(yīng),頓時愣住,那邊秦嚴(yán)卻是毫不猶豫,跟著瓔珞便也往外頭走。 眼見兩人都要出去了,靖王頭一個呆不住了 笑話,這樁親事,那可是皇上御賜的婚事,瓔珞那是皇上欽定的靖王世子妃。 頭一天這媳婦沒認親就走了,這往大了說就是對圣旨賜婚的極度不滿,是藐視皇上啊! 靖王府是有權(quán)有勢,是唯一的異姓王,可越是到這個位置,越是如履薄冰,越是要小心謹慎,哪里敢鬧出這樣的把柄往天璽帝的手中送啊! 便是沒有這一層,那祁陽王府也不是好惹的。縱靖王府無懼,也不好如此交惡,惹得祁陽王鬧上門來,再引得言官聞風(fēng)而動,也是一場大麻煩。 需知樹大招風(fēng),靖王府現(xiàn)在要穩(wěn),風(fēng)浪還是少些的好。 靖王便是再糊涂,這頭腦還是清醒的,當(dāng)即站起身來,大喝道:“站住!這才嫁進來頭一日,便哭著喊著要回娘家,你的婦德都學(xué)到哪里去了!” 瓔珞聞言身子一抖,回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看向靖王,好像不明白怎么就得了他如此評價訓(xùn)斥,她眼淚又滾了出來,一副被欺負的無措模樣,搖搖欲墜的道:“是,我都聽王爺?shù)模换乇闶恰V皇翘率怯忠乩霞伊耍鯛旊y道更希望太妃回老家?” 靖王張口結(jié)舌,瞪著瓔珞說不出話來,只覺她實在胡攪蠻纏的厲害。 那邊秦儀媛終于呆不住了,上前道:“嫂嫂這話是什么意思,怎么你留下了,祖母就非要回老家?只要大哥哥和大嫂跪下好好給祖母磕頭認個錯,祖母她老人家最是寬厚晚輩,定然便原諒你們了。再說了,嫂嫂都是我秦門婦了,卻還這一口一個太妃,一口一個王爺?shù)模质呛我狻!?/br> 瓔珞卻道:“長樂郡主這話說的不妥,正是因為長輩寬厚,做晚輩的才應(yīng)該更加恭敬,更加嚴(yán)格要求自己啊!我自避回娘家,便是誠心認錯,便是要請?zhí)先思蚁麣獍。热煌鯛斢X得此舉不妥,那我還是自請禁足一個月好了!至于長樂郡主說的改口的事兒……” 瓔珞臉上一時露出嬌羞無限的神情來,咬著唇瓣,道:“人家……人家這不是還沒認親呢,怎么能提前改口呢。” 秦儀媛氣的咬牙,瓔珞自請禁足一個月,這哪里行。 這樣的話,三日后回門是不行了,靖王府今兒的事兒還不都得傳揚出去? 媳婦還沒認親,就因為從宮中回來晚了而被禁足了,這和直接回娘家又有什么不同? 秦儀媛瞪視著瓔珞,道:“你……” 瓔珞卻打斷她的話,道:“啊,感情長樂郡主這是覺得我自罰的不夠?那好,我自罰禁足三個月好了!我……我是真知道錯了。” 她這樣旁人還真不好說什么,人家都自罰禁足三個月了,還能如何,相信再有人提出旁的懲罰辦法,瓔珞也只會裝傻地堅持要對自己嚴(yán)厲,非禁足不可。 秦儀媛臉色難看,氣的不輕,卻又不知該如何反擊。 靖王妃卻站了出來,笑著沖謝太妃,道:“母親也是知道的,宮里的規(guī)矩太多,這太后各宮娘娘都要拜見,一番番禮儀走下來,便得許多時辰,世子和世子妃耽擱了時辰,也是有的。母親最是寬和晚輩,這認親晚些倒沒什么,都是自家的長輩,還能和小輩計較?只這會子若還不認親,一會子祭祖卻是要錯過吉時的,這可是大事兒啊。” 靖王妃這話卻是在給謝太妃臺階下了,靖王見瓔珞執(zhí)意要禁足,已是心煩氣躁,頭疼欲裂,這會子倒有些怪謝太妃多事兒,母親的那點心思他還是看的清楚的。 今兒這分明就是母親執(zhí)意要給孫媳婦下馬威,當(dāng)年沒能壓住秦嚴(yán)的母親,后來秦嚴(yán)也是個不聽話的,這會子便想著拿捏孫媳婦。 可誰知倒鬧成這等地步,如今是騎虎難下,不管怎么樣,萬不能錯過祭祖,今日也不能不認親。 靖王由不得回頭,感激的瞧了眼靖王妃,接著便雙眼祈求地瞧著謝太妃。 謝太妃心里窩囊啊,堵著一塊巨石一樣喘不過氣來,她舍下臉皮子鬧,結(jié)果倒好,什么都沒撈著,連兒子也逼著自己妥協(xié)讓步。 這會子她點了頭,那豈不是輸?shù)膹氐祝?/br> 謝太妃咬著牙不說話,那邊秦嚴(yán)早便不耐煩了,靖王說他也便罷了,竟然敢訓(xùn)斥瓔珞,若非瓔珞使勁拽著他,他早便忍不住了。 這會子見謝太妃不言語,秦嚴(yán)拽著瓔珞便往外走,竟是態(tài)度果決,頭也不回。瓔珞一副小媳婦的模樣,亦步亦趨的跟著。 謝太妃見此,臉色漲紅,終是道:“行了行了,認親!” 秦嚴(yán)卻好似根本沒聽到謝太妃的話一般,依舊拉著瓔珞往外走,瓔珞卻破涕為笑,扯著秦嚴(yán)的手,高興的道:“夫君,你沒聽到嗎,太妃她的意思是她收拾東西回老家了!所以咱們也不用走了啊!” 謝太妃原本就堵著一口氣,聽到瓔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話,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來,臉色時漲紅時鐵青簡直跟調(diào)色盤一樣精彩。 不管怎么說,今兒是一定要認親祭祖的,瓔珞的名字不記在靖王府的宗譜中,這世子妃的名頭也坐不實。 秦嚴(yán)便再不喜靖王府這些人,可卻改變不了他們是他長輩的事實,見此也便停了腳步,轉(zhuǎn)了身。 忙有丫鬟上前放好了蒲團,秦嚴(yán)這才拉著瓔珞上前,先向謝太妃行了禮,謝太妃這會子都沒回過勁兒來,原本還想著趁著敬茶,接機好好給瓔珞一個下馬威的,這會子卻連氣都喘不順,頭上青筋直突,疼的厲害,只擺手便賞了瓔珞一本女戒做見面禮。 她這明顯是不喜歡瓔珞,瓔珞也不在意,歡歡喜喜的就收下了,還道:“這女戒可是一本寶,學(xué)好了,走到那里都能挺直腰板,祖母對孫媳真好,孫媳來日定好好捧著這本書來向祖母討教。” 謝太妃見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險些又氣一個倒仰。 ------題外話------ 二更送上,求月票哦,這么努力更新,比不過人家更四五千的,好心酸滴趕腳啊 ......交流,吐槽,傍上書院大神, 人生贏家都在瀟湘書院微信號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眾號輸入xxsynovel) ☆、093 顯靈 拜見過了謝太妃,接下來便是靖王和靖王妃,倒不必秦嚴(yán)特意提醒,靖王妃便讓人將敏穎長公主的排位給請了出來,放在了靖王旁邊的椅子上 瓔珞留意瞧了眼靖王妃的神情,卻見她從始至終竟然都神態(tài)平和,并瞧不出任何嫉恨不甘的神情,倒是靖王頗有幾分復(fù)雜憐惜的瞧了眼靖王妃。 瓔珞和秦嚴(yán)跪下磕頭,瓔珞接過丫鬟手中的茶,恭恭敬敬捧給了靖王,道:“父親,請用茶。” 靖王瞧著瓔珞明艷的五官,又瞧了眼旁邊兒跪著的神情冰冷的秦嚴(yán),心中卻有些頗不得勁,眉心微蹙。 一個人的審美都是有方向的,像靖王,他便愛靖王妃,也欣賞靖王妃那等寡淡帶著柔婉書香氣息的女人,瞧著瓔珞這樣明媚儂麗的倒覺礙眼刺目。 原就不喜,再加上瓔珞還不是個省油的燈,剛進門,就敢將謝太妃氣成那個樣子。靖王對瓔珞已是妥妥的不喜了,可他總歸是男人,也沒當(dāng)著眾人的面為難兒媳的,他還拉不下那個臉,便只沉著臉接了茶,略沾了下唇就放在了一邊,擺了下手,丫鬟賞了一套紅寶石頭面。 瓔珞歷來不在犯不著的人身上浪費感情,見此恭敬的謝了,也便隨著秦嚴(yán)起了身。 接著卻是要拜母親了,兩人重新跪下給長公主的排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卻還是由著靖王代替用了茶,賞了一雙祖母綠玉鐲子。 待站起身,靖王便開口道:“繼母也是嫡母,給你們母親行禮敬茶!” 秦嚴(yán)聞言沒言語,靖王便示意靖王妃過來坐下,靖王妃上前,秦嚴(yán)方才道:“父親果然是重規(guī)矩的人,說的極是,只是我們行禮前,是不是也請繼母也將禮數(shù)走全了,先向母妃的排位執(zhí)妾禮呢。” 秦嚴(yán)話落,靖王面色便難看了起來,怒目道:“你!” 靖王妃卻笑著道:“王爺,禮法規(guī)矩不可廢,這也是應(yīng)該的。妾身是后來人,jiejie才是王爺?shù)脑洌碜栽撓騤iejie問安。” 靖王妃的話令靖王面露隱痛之色,當(dāng)真是心疼的無以復(fù)加。 靖王妃卻又笑了笑,當(dāng)真恭恭敬敬地沖敏穎長公主的牌位跪下,磕了頭行了禮。 瓔珞冷眼旁觀,卻見靖王妃當(dāng)真沒表現(xiàn)出半點不妥之處來,甚至連她的眼神都是柔和謙恭的。 一個女人被獨寵了十多年,跪前人跪的如此心甘情愿,毫無私心,是靖王妃已經(jīng)修身養(yǎng)性成了仙人,女德真就學(xué)的那么好呢,還是她壓根就不愛靖王,方才能做到如此不嫉不妒。 這靖王妃若非真是大善便是大jian。 瓔珞想著,那邊靖王妃已是跪下磕頭被丫鬟扶了起來,敏穎長公主的牌位這才被請了下去,靖王妃落座,瓔珞二人上前跪在蒲團上磕了一個頭,瓔珞將茶盞送到靖王妃面前,道:“母親,請喝茶。” 靖王妃笑容漾起,清雅脫俗,伸出纖細的手指穩(wěn)穩(wěn)接過,用了兩口方才放下,道:“好,好,這是母親為你準(zhǔn)備的見面禮,是早先濮云大師開過光的蜜蠟手串,母親一直隨身帶著,如今便于你帶吧。” 說著將手腕上一串燦燦黃的剔透的蜜蠟珠串滑到了瓔珞的腕子上,舉止極是親昵寬厚。 濮云大師雖然比不上慈安大師有名,可也是大豐極為德高望重的高僧,靖王妃這手串又分明是心愛之物,相比之下,她的這見面禮倒是比謝太妃和靖王要來的厚了。 瓔珞一臉感動,接了過來,對著陽光,沖秦儀媛的方向晃了晃手腕,黃燦燦的手串映襯著她皓白如雪的手腕,當(dāng)真好看的緊。 余光見方才就上前一步明顯有些不甘的秦儀媛身子一僵,輕哼了一聲。 瓔珞只當(dāng)沒瞧見,再次謝過靖王妃站了起來。因方才鬧了一陣子,如今時辰便不早了,為了不錯過祭祖的吉時,旁的親眷便只略見了一下,一行人便忙往家廟去。 今日瓔珞作為新婦,是可以進家廟的,其她的女眷卻不必跟隨,倒是靖王帶著秦家的幾位老爺,少爺一路隨行。 祠堂早已準(zhǔn)備好,供桌上擺放著幾個鏨花卉紋銀托盤,上供著些新鮮果子、鹿頭、五碗菜、五色點心等,一個白玉雙龍吐珠四腳大香爐,里頭已燃了幾只香,靖王作為大家長,率先上前,恭敬叩首后,這才燒三炷香,一叩一拜的分別插入了香爐中。 接著卻是幾位老爺,各自都點了三支高香,秦嚴(yán)也按順序上前上香跪拜,下頭幾個堂兄弟,等這一番下來,才算輪到了瓔珞。 靖王上前,向祖宗們禱祝了一番,告知今日乃是世子迎娶了貞賢好婦,特令其來拜見祖宗,這才起身揮手令瓔珞和秦嚴(yán)上前。 瓔珞隨著秦嚴(yán)再度跪下,行三叩頭,接過丫鬟準(zhǔn)備好的高香,那香每一根足有嬰孩手臂粗細,煙霧繚繞,她將香插入香爐,退后兩步,再度跪下磕頭行禮,只磕了兩下,還差那一下便要完成了,卻突聽四周響起了驚恐的叫聲和抽氣聲。 “快看!” “天!怎么會這樣!” 秦嚴(yán)跪在瓔珞的身旁,聞言當(dāng)即抬頭,雙眸頓時一凜,只見那放在供桌上的鹿頭和羊頭,這時候竟然不知為何突然流出了黑色的濃血,那血沿著羊頭和鹿頭的眼睛耳朵和鼻孔往外流淌,咋一看,便是秦嚴(yán)這等上過戰(zhàn)場,從死尸堆里站起來,環(huán)顧四望毫無畏懼的人,也生出一股涼森森的感覺。 他本能地抬手,傾身過去,在瓔珞抬頭的瞬間,用一只寬厚而溫暖的大手輕輕卻不容拒絕的覆在了瓔珞的眼睛上。 瓔珞雖然什么都沒瞧見,可卻感受到了四周詭異的氣氛,感受到了秦嚴(yán)緊繃的身體。 她眉心微蹙,倒沒忙著掙脫,感受到秦嚴(yán)掌心傳遞過來的溫暖和力量,心中安定而滿足。 “王爺,這女人我們秦家不能要!”二老爺便率先神情激動,卻斬釘截鐵的開口道。 “對,不能要!便是皇上御賜的親事,祖宗顯靈不肯接受她,皇上也不能逼著咱們不孝啊!” 三老爺也臉色發(fā)白,驚呼出聲。 “祖宗預(yù)警,便說明這女人有問題,會給我們秦氏滿門帶來天大的災(zāi)禍,如今容下她,來日禍及滿門如何是好!” “出了這樣的事兒,該請所有宗族長輩都前來商議,相信長老們定會有個決斷,畢竟御賜的親事,并非說退便能退的,更何況,如今已是正經(jīng)拜過天地,也圓房了的!” 討論的聲音響起,瓔珞分明感覺到秦嚴(yán)渾身都在發(fā)抖,她聽著那些人的話,心頭微涼。 她知道,古代人都敬奉神明,一些解釋不清的現(xiàn)象,就會往神明上推,多少女人因觸犯神明祖先,便被處以極刑。其實,哪里有什么祖宗顯靈,瓔珞半點都不信! 她抬手去拉秦嚴(yán)蓋在眼睛上的手,可還沒扯動,秦嚴(yán)卻已一手捂著瓔珞的眼眸,一手摟著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從蒲團上帶了起來,他的聲音沉冷如冷,比臘月的風(fēng)更令人膽寒,卻是冷笑道:“夠了!這是我秦嚴(yán)的妻,一生一世,她都是!既然秦氏祖先容不下她,這秦姓爺也沒什么好留戀的!” 秦嚴(yán)言罷,竟是彎腰抱起瓔珞來,將她的臉頰壓在懷中,帶著她便要大步流星的離開。 靖王等人愕然不已,家廟中一時死寂一片,待靖王回過神來,秦嚴(yán)已走出了五六步。靖王雙眸一瞇,閃過些許暗芒來,道:“站住,秦嚴(yán),你此話何意?難道為了個女人,便要背棄祖宗,你還膽敢拋棄姓氏,自請除宗不成!” 秦嚴(yán)腳步略頓,卻驀然一笑,嘲諷的瞧著靖王,道:“這難道不是父王所希望的嗎,也好給您其他嫡子騰出位置來。” 他言罷瞧著靖王鐵青紫漲的臉,忽而冷嘲一聲,道:“爺不防告訴你們,爺?shù)钠拮樱瑺敳豢赡芊攀郑銥樗腿煜伦鲗Γ瑺斠矡o謂。你們隨意吧,有了決定告訴爺便是。這秦家的宗譜,不上又如何?!” 他說著再度轉(zhuǎn)身,身影決絕而果斷,冷峻如山。 靖王氣的胸膛起伏,又道:“秦嚴(yán),你這個逆子,為了個女人放棄世子之位,你可莫后悔!” 見秦嚴(yán)連腳步都未曾停頓一下,靖王言罷冷哼一聲。他話雖如此說,卻也知道,有太后在,有天璽帝在,根本就不可能讓秦嚴(yán)被除宗。 秦嚴(yán)也是算準(zhǔn)了這一點,才敢拿此事兒來威脅他們,他護懷里的女人竟至如此,真是紅顏禍水! 二老爺也蹙眉,道:“這……這算怎么回事,我秦氏一族迎婦幾百年,也不曾出過這樣的顯靈之事兒,分明那女人娶不得,難道還是咱們這些做長輩的故意刁難他們!” 幾個小輩卻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已經(jīng)退的離供桌那邊二十來步遠,臉色都有些發(fā)白,顯是被這等怪事給嚇的不輕。 瓔珞哪里能讓秦嚴(yán)就這么帶著自己離開,他們這一走,她不被秦氏祖宗認可,乃是禍害的名聲還不落定了。 她倒不怪秦嚴(yán)的激動和決絕,他是古人,相信看到什么怪事,受知識局限性,也容易往鬼神上想,更何況從來關(guān)心則亂。 靖王等人激動的話,顯然已讓秦嚴(yán)燒紅了眼,他不想她呆在這里受委屈,明顯只想帶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