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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女為妃之世子爺請繞道在線閱讀 - 第138節

第138節

    蘇瑛鶯這幾日氣不順,身邊的大丫鬟自然也跟著都倒霉,昨日冬青便挨了蘇瑛鶯兩耳光,又在院子中跪到大半夜,晚風院丫鬟們都知道。

    此刻聽春桃提及這個,冬青面色一厲只當春桃也敢笑話自己,可卻見春桃面露驚惶似知道說錯了話,連聲道:“冬青jiejie,我不是……我……我就是擔心jiejie才這么一說,我說錯了,當真該死。”

    說著便要自行往臉上甩耳光,冬青想著春桃平日便是個老實本分的,頓時便也釋然了,抓了春桃的手,道:“罷了,我知道你是個好的,左右我招了姑娘的厭滿院子都知道,也管不著人家笑話。這捧高踩低的事兒還少見呢。”

    蘇瑛鶯的兩個大丫鬟,冬青和冬梅,蘇瑛鶯歷來喜歡冬梅多一點,如今冬青又惹惱了蘇瑛鶯,心中自然著急。

    春桃寬慰了冬青幾句,才給冬青出著主意,道:“姑娘這回被太后訓斥都是因為五姑娘,姑娘又歷來是個好強的,心里肯定惱了五姑娘,冬青jiejie不妨給姑娘出出主意,若是有好主意能收拾了五姑娘,姑娘出了這口氣,以后一定便會自此中用冬青jiejie,冬青jiejie也便不會總被冬梅jiejie壓上一頭去了。”

    春桃進了晚風院便打聽過冬梅和冬青,知道冬梅是家生子,而冬青卻是小時候賣進侯府的,她又打聽到冬青家鄉在鶴州,便動了個心眼,也說自己的家鄉在鶴州。

    因此就和冬青成了老鄉,冬青一直還算照顧春桃,若不然春桃一個剛進府沒多久的丫鬟且不能這么快就熬成了三等丫鬟。

    故此這會子春桃給冬青出主意,冬青也沒生什么疑心,只是嘆了一聲道:“你說的簡單,那五姑娘人精明的跟個鬼一樣,姑娘幾次三番在五姑娘那里吃虧,我一個沒見識的丫鬟,能給姑娘出什么主意。”

    春桃卻咬了咬唇,低頭半點沒言語,又抬頭瞧了冬青好幾回,有些欲言又止。

    冬青見她這樣,眼眸一亮道:“可是你有什么主意?說來聽聽。”

    春桃卻直搖手,死活不愿意說,被冬青軟磨硬泡幾句,這才湊到了冬青的耳根道:“其實何須姑娘親自動手收拾五姑娘,五姑娘也是個蠢的,鋒芒畢露,誰都得罪,咱們侯府上可有個人比咱們姑娘更想要五姑娘的命呢,咱們姑娘只要給那人行些方便,現成的槍便有了,何必弄贓了姑娘的手。”

    冬青心下一跳,瞇了瞇眼,道:“你說的是三夫人?”

    春桃點頭,勾唇道:“可不就是,三夫人生養了五個子女,如今除了在外游學的大少爺,其他子女哪個不是因五姑娘遭了大罪,尤其是三姑娘和六姑娘,生生地被毀了。奴婢雖然不知這其中的緣由,可也多少猜出都和五姑娘有關系。便三夫人被幽禁,還不都是庶出的給鬧的,三夫人也就是被困住了出不來,若是能偷偷被放出來,只怕能一刀子捅死五姑娘。”

    冬青卻擰眉,道:“你說的是有些道理,大夫人最疼姑娘,姑娘求了大夫人,大夫人一準能有法子將三夫人偷放出來,可三夫人哪有那么傻,豈會直接拿刀子去尋五姑娘,若是那么做了,連大少爺二少爺也要被人嗤笑。”

    春桃卻道:“何須去捅五姑娘,只要將五姑娘和三少爺姐弟一起趕出侯府,他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一個小孩,又都長的不錯,還能有活路?至于怎么讓三老爺將庶子庶女趕出去,這個奴婢卻想不到了,不過姑娘和三夫人說不定會有辦法呢。”

    春桃的話令冬青雙拳微握,雙頰也因興奮微微發紅,聽罷笑著看向春桃,道:“看不出來,你這丫頭平日瞧著老實憨厚,心里竟然還有這么多的彎彎繞繞主意。”

    春桃被冬青黑洞洞帶著探究的目光掃視,心中一驚,臉紅著低了頭,靦腆地道:“我這不都是為了冬青jiejie,冬青jiejie平日里那么照顧我,我瞧著冬青jiejie受罰被姑娘遷怒,也是著急。我是外頭買進來的,不比春尋她們都是家生子,若非冬青jiejie照顧我,我在這府里頭……早便不知被啃掉多少rou去了,也不能就當上了三等丫鬟。冬青jiejie要是倒了,以后我也不得好,我這才……只指望著冬青jiejie得了姑娘的高看,能夠記著我。我聽說前兩日跟著姑娘到莊子的兩個二等丫鬟到現在還被夫人拘著,若是這兩個窩能空出來,還望冬青jiejie能提攜小妹一把。”

    蘇瑛鶯出府只帶了冬梅一個大丫鬟,并兩個二等丫鬟,白氏發現蘇瑛鶯被玷污一事兒時是在夜里,彼時屋中只有白氏和冬梅在,故此事情倒是遮掩的很嚴實。

    為了怕別人懷疑,白氏沒有動冬梅,卻只將跟著蘇瑛鶯出門的那些下人都暫時關押了起來。

    大家都以為陳mama等人是因為蘇瑛鶯被太后訓斥一事才被關押的,便連陳mama等人也是這樣想的。

    故此丫鬟們也都知道,陳mama那些人等宮里的嬤嬤一離開府,一定便會被白氏處理掉,這樣的話院子中便會又空出來兩個二等丫鬟的缺兒。

    這幾日小丫鬟們都有些心思浮動,有的已經開始在四處走關系,企圖趁機往上爬。春桃作為三等丫鬟,提上去那是名正言順,這時候春桃獻計便顯得沒什么奇怪的了。

    冬青原本還有些狐疑,如今聽春桃這樣說頓時便放下心來,笑著抬手點了下春桃的額頭,道:“你這機靈鬼,放心吧,jiejie還能貪了你的功勞不成?若是姑娘高興,jiejie定為你說說好話。”

    春桃頓時喜笑顏開,這時候恰外頭傳來了說話聲,聽動靜像是蘇瑛鶯被放了回來,冬青忙忙站起身來,又安撫地拍了拍春桃的肩才轉身匆匆離開。

    春桃完成了任務,長長松了一口氣,哼著小曲轉身又去瞧那洗澡的藥浴水。

    待蘇瑛鶯沐浴后被攙扶著到了寢室,冬青小心翼翼地上前給蘇瑛鶯絞著頭發,察言觀色后,瞧準了冬梅去催燕窩,屋中只剩下自己的空,俯身道:“姑娘昨兒罰了奴婢,奴婢回去后認真反思了自己,覺得奴婢作為姑娘的大丫鬟,不能為姑娘分憂,確實該打該罰。”

    蘇瑛鶯聞言抬起眼眸瞧了冬青一眼,道:“哦?聽你這話是改了錯,如今知道怎么為我分憂了不成?”

    冬青便笑著點了頭,俯下身細細地在蘇瑛鶯耳邊念叨了起來,蘇瑛鶯聽的目光閃動不已,最后勾唇一笑,興沖沖的道:“你快去,現在就將母親請過來!”

    冬青見自己的主意顯然是被蘇瑛鶯采用了,頓時高興地應了一聲,放下帕子便快步出屋往白氏的院子去了。

    ☆、167 合謀

    白氏就只有蘇瑛鶯這么一個女兒,從小便生的玉雪玲瓏,性格又乖巧懂事很得白氏的喜歡,白氏是真疼這個女兒,嬌養到了及笄年齡,卻被人玷污了清白,這簡直讓白氏無法接受。

    白氏這幾天又是傷心又是憤恨,又是擔憂又是心疼,一下子便病倒了,已經吃了幾日的湯藥。此刻她剛剛躺下,冬青便奉了蘇瑛鶯的命前來請白氏過去。

    白氏的大丫鬟魏紫進了屋,眼見白氏聽到動靜已經爬了起來,正臉色蒼白的依著床柱喘息,不覺便對蘇瑛鶯生出幾分不滿來。母親都病成這樣了,也不說來瞧瞧,還這會子叫丫鬟來請白氏過去。

    偏白氏生恐蘇瑛鶯出了事兒會想不開,晚風院一有點風吹草動便緊張不已,此刻見魏紫進來,白氏不待她稟報便問道:“我依稀聽著像是冬青的聲音,可是鶯姐兒出了事兒?”

    見她著急,魏紫忙上前扶住白氏,在她身后塞了個軟枕,道:“冬青說姑娘有些事兒想找夫人商量,夫人剛吃了藥正該捂著發汗才好,若不然還是奴婢代夫人去一趟問問吧?”

    白氏聞言卻擺手,忙忙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道:“你不懂,這幾日鶯姐兒受了委屈,我這做母親的不能再讓她失望難過,不然……快伺候我穿衣。且讓冬青先回去暖風院說一聲,就說我馬上便到,莫叫鶯姐兒久等了。”

    魏紫無奈,不得不伺候著白氏匆匆換上了大衣裳。

    白氏到晚風院時,蘇瑛鶯正盤腿圍著被子坐在床上沉思,見白氏進了屋,望向白氏眼淚便低落了下來,伸出手,哭著道:“母親,這次你一定要為我報仇啊!”

    蘇瑛鶯自從清醒過來以后便一直沉默的很,也不哭也不鬧的,白氏問什么她都不肯說,白氏只以為蘇瑛鶯是受的刺激太大,也不敢太過逼問于她,故此到現在白氏也不知道蘇瑛鶯那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此刻見蘇瑛鶯終于哭了出來,白氏眼淚也跟著往下掉,忙上前抓住了蘇瑛鶯的手,將她攬進了懷中,撫摸著頭發,輕聲哄著。

    蘇瑛鶯窩在白氏懷中沖冬青使了個眼色,見冬青招呼了丫鬟們都退了出去,知道冬青會守在門外,蘇瑛鶯才抽泣著道:“母親不是問女兒當日究竟是被誰害的嗎?女兒現在就告訴母親,是五meimei,是五meimei找人糟蹋了女兒啊!”

    白氏一直便懷疑蘇瑛鶯出事兒和瓔珞有關,后來卻又覺得瓔珞不過一介庶女,多半沒那么大的能耐,所以一直都狐疑不定的。此刻聽蘇瑛鶯親口承認是被瓔珞害的,白氏雙拳緊握,恨得牙關緊咬,道:“竟然當真是她!這個賤人,母親非要讓她百倍償還不可!當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好好和母親說清楚。”

    蘇瑛鶯便擦拭了眼淚,抽泣著道:“女兒無意間聽到些關于五meimei的傳聞,知道五meimei和靖王世子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女兒擔心五meimei年幼不知其中厲害,這才想著到莊子上去提醒五meimei。誰知到了莊子才知道五meimei根本就沒在我們定安侯府的莊子上過夜,反倒是被留在了祁陽王府的莊子。女兒又到祁陽王府莊子上尋五meimei,偏那祁陽郡王妃言辭閃爍,推脫不已,就是不肯讓女兒見五meimei,女兒心中起了疑,生恐五meimei是真糊涂犯下了大錯,這才一個沖動闖了那洺湖院,誰知道女兒一片好心好意,五meimei竟然是誤會了,只以為女兒是要去害她,還攛掇了郡王妃進宮去求見太后。這便算了,女兒回城后怕郡王妃進宮,想著去琉璃閣中選幾件好點的首飾送給五meimei,請五meimei原諒女兒,在郡王妃面前為女兒求求情,因女兒心情不好,便沒讓陳mama等人跟著,女兒一時疏忽大意,卻沒想到五meimei她……她竟還不肯放過女兒,在那琉璃閣中安排了人將女兒給迷暈之后給……給jian污了……母親,母親。”

    蘇瑛鶯說著已經泣不成聲,再難張口說出那等污穢之事兒來,像是深陷回憶的痛苦般狠狠揪著白氏的衣襟。

    白氏拍撫著蘇瑛鶯顫抖的背脊,心中充滿了恨意。

    誰都不愿意將自己的孩子往惡處想,白氏也是如此,看蘇瑛鶯哪里都是好的,純潔又善良。

    此刻聽了蘇瑛鶯的話,白氏立馬便相信了,且之前她懷疑的地方全部都有了解答。為什么蘇瑛鶯非要去莊子上,原來是一派好心去提醒蘇瓔珞的。怪不得蘇瑛鶯會那么沒禮數地沖撞了郡王妃,原來都是擔心蘇瓔珞做錯了事兒,怪不得出了莊子上的事兒,蘇瑛鶯回城后卻去了琉璃閣,原來是為討好蘇瓔珞買首飾去了,怪不得蘇瓔珞能害的了蘇瑛鶯,原來是早勾搭上了靖王世子。

    白氏弄清楚這一切,簡直很不能立時便將瓔珞給剝皮吃rou,碎尸萬段。蘇瑛鶯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抹掉眼淚,道:“母親我往日里與人為善,這才落得如此下場,我恨死了蘇瓔珞,她毀了我一輩子,若是不能報仇,我便立時一頭撞死,也好落個清清白白。”

    白氏聞言一個好驚,抱著蘇瑛鶯一陣的哄,末了拍著蘇瑛鶯的肩頭,道:“你放心,母親也不會放過那個賤人的,等母親想到法子,定為我兒報了此愁,你可千萬莫想不開。你放心,那事兒沒人知道,母親將來會為我兒挑一門好親事的,等到洞房時只要用些手段遮掩過去,我兒這等品貌依舊能得夫君寵愛。”

    蘇瑛鶯這才抱著白氏的手臂,道:“母親,我已想到了報仇的法子,如此這般。”

    白氏目光閃爍著聽完蘇瑛鶯的話,卻是沉吟片刻,道:“老夫人已經多年不管事兒,母親掌管中饋這些年接近宋氏,且尋機放她出來并不算難事。只是那宋氏豈會甘心被咱們當槍使?”

    蘇瑛鶯抿唇一笑,道:“三嬸娘一定愿意的,要知道蘇瑛鶯可毀了三嬸娘四個孩子了,若讓三嬸娘知道蘇瓔珞攀上了靖王世子,宋氏便知道咱們拿她當槍使,也會義無反顧地為咱們所用的,不然她便不怕蘇瓔珞跟了靖王世子大少爺和二少爺沒了活路嗎?”

    白氏當下點頭,目光陰冷地扯開了笑意,道:“你說的是,你安心,母親明兒便安排人先接觸下宋氏。”

    說著她又擰了眉,道:“那蘇瓔珞是知道你已非完璧的,咱們將她姐弟趕出侯府,將人逼到了死路上,萬一她再四處胡訫,將此事給說道出去那可如何是好?依我說,還是將她送去家廟算了,至于那蘇景華,他也沒參與此事,便莫牽扯了吧。”

    蘇瑛鶯卻頓時冷了臉,道:“不行!送去家廟太便宜了蘇瓔珞,我就是要將她趕出侯府,我便不信她都被家族厭棄了,那靖王世子還會看重她!到時候她沒了侯府做依靠,我便要將她捆了遠遠地賣到南邊的窯子里去!這樣方才能夠消我心頭之恨!”

    蘇瑛鶯說著又搖了搖白氏的手臂,嘟著嘴,一臉撒嬌的嬌憨之態,可說出的話卻毒辣的駭人,道:“母親若然怕她亂說便令人給她灌了啞藥!還有那個蘇景華,他是蘇瓔珞最在意的人,若是將他留在侯府,蘇瓔珞被踢出侯爺也還不到絕路,那怎么能成!要怪,只怪他有那么個jiejie,怨不得鶯兒和娘心狠!”

    白氏聽蘇瑛鶯說的也有道理,想到女兒遭受的罪,頓時便點了頭。母女在晚風院商議著怎么謀害瓔珞,秋水院中瓔珞卻也得到了白氏這么晚到晚風院的消息,她不覺唇角微挑。

    魚兒果然上鉤了呢。

    瓔珞這夜睡的極好,翌日醒來吩咐云mama派人好好盯著看守宋氏的那個荒院,到了傍晚果然得到消息,午膳時有個婆子偷偷進了荒院。

    瓔珞心知一切都在朝預計的方向發展,便靜觀其變,只等著宋氏和大夫人出招,好就勢被害。

    豈料她這一等便到了年關時,眼見著一個月都過去了,宋氏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瓔珞不覺有些著急起來。

    不過這事兒急也沒用,左右餌已經灑了下去,魚兒眼見已經上鉤了,沒有關鍵時刻卻放棄的道理。故此瓔珞只能吩咐了蘇景華帶信兒給祁陽王府,讓祁陽王再等上些時日,她覺得宋氏和大夫人一直沒動作,反倒說明她們要大干一場,一舉成事兒,勢要將他們姐弟二人掃地出門。

    又過了七八日,年關在即,卻也迎來了定安侯府老夫人馬氏的壽辰,今年乃是馬氏的六十大壽,白氏早在大半年前三房還沒回京時就已經在安排馬氏的壽宴之事兒,馬氏的福祿院已經分批翻整一新。

    這倒不是白氏對馬氏這個婆母有多孝順,白氏本來是想著趁著馬氏大壽好好cao辦一場,風光一回,也趁此機會將侯府幾個日益長大的姑娘們推出去,讓姑娘們好生露露臉,尤其是長房嫡長女蘇瑛鶯,過年后便要及笄說親事。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也就兩個月的功夫,侯府姑娘的名聲便徹底的玩完了。如今眼見著萬事俱備,壽宴臨近,白氏和馬氏等人不擔心壽宴的準備不夠充分,只擔心到時候沒有賓客上門。

    可帖子都已經發了出去,賓客會不會上門這事兒也不是定安侯府能夠左右的,只能忐忑著等著罷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壽宴這一日,一大早天沒亮侯府里頭便忙亂了起來,紅綢掛的到處都是,大門到中門儀門一路敞開,青石路面灑掃的一塵不染,暖房中的花草也全部被搬了出來,將整個侯府布置的花團錦簇,喜慶非凡。

    天一點點亮了起來,到了時辰,大老爺蘇定功帶著二老爺到四老爺,二少爺帶著幾個年幼的少爺,全部都打扮一新,站在府門前迎客。而大夫人白氏也帶著小劉氏等人在垂花門處等著。

    可憐白氏等人日日祈禱這日要賓客盈門才好,天卻總不遂人愿,到了時辰除了一些旁支的親戚,還有幾家姻親之家來了人,平日里常常走動的一些府邸竟然都沒派人來,多都是叫了管事送來了賀禮罷了。上得了臺面的貴胄府邸,更是一家都沒來。便連昌平侯府這樣的姻親,也只是派了管事過來送了禮便匆匆離開了。

    白氏等人的臉色僵硬的厲害,瞧著四處布置喜慶的裝飾品,只覺當真是一場笑話。饒是白氏有先見之明,宴客廳里已經撤掉了不少席位,可還是坐地稀稀疏疏,好多座位都空著。

    馬氏今日也一早便被扶起來打扮,一身暗紅錦緞金線繡遍地松鶴紋的長褙子,滿頭的珠翠,臉上還施了些脂粉,本是滿臉笑容,可惜隨著時間推移臉上的笑容便越來越僵硬。

    她最近總是生病,人瘦了不少,顴骨都凸了出來,笑容外又蒙上了一層陰郁之色,瞧著便沒了半點福態,顯得有些面相刻薄。

    瓔珞幾個作為孫女,今日自然一早便都陪伴在馬氏的身邊,為了顯示侯府姑娘們并非外頭傳揚的那樣不堪,姐妹攻殲,離心離德,早在一個月前白氏便按馬氏的吩咐請了楚衣閣的繡娘們上門,挑選了一樣的面料,給四個姑娘都做了同樣顏色款式的衣裳。

    皆是一身喜慶的石榴紅繡繞領繞袖纏枝薔薇的長褙子,只下頭的挑線裙顏色略有差別,蘇瑛鶯作為嫡長女,套了銀紅色挑線裙,瓔珞則是略遜一些的暗紅色,蘇瑛紫乃是一條明紫色的,而蘇瑛雨姐妹一人著柔粉,一人著桃紅。

    幾個姑娘穿戴一樣,當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水靈嬌俏,若然沒有前頭幾件事兒,定然能引得賓客們贊嘆交加,只可惜如今名聲都壞了,再做這個樣子卻只能更引人注目議論罷了。

    今日來的本便多是定安侯府的旁支親戚們,這些人都是依附著定安侯府生活,卻也最是勢利,定安侯姑娘們的名聲壞了,他們自家的姑娘名聲難免也要跟著受些牽累。

    故此言語間沒少冷嘲熱諷,馬氏臉色越來越難看。

    瓔珞和蘇瑛紫呆在一起,兩人都垂頭默不作聲,做著透明人,倒還能不動聲色。蘇瑛雨姐妹平日里也算伶俐人,可到底年紀小,被人盯視著時不時刺上兩句,臉上早已經紅一陣白一陣,顯得拘謹僵硬的起來。

    倒是蘇瑛鶯一直坐在馬氏的身邊,還發揮著平日的水平,時不時便湊趣說上兩句討馬氏歡笑。

    “我們姐妹幾個只有大jiejie是祖母親自養在跟前一手帶大的,大jiejie的針線都是祖母親自教導的,聽說當時昌平侯夫人就是先看中了大jiejie的女紅,后來才聘了大jiejie家去。我的女紅自然是沒法和大jiejie比的,可這雙鞋子卻是孫女用了心細細做出來的,祖母偏心只教導了大jiejie針線也就罷了,若是還反過來嫌棄孫女這鞋子做的粗糙,孫女可說什么都不依呢!”

    方才蘇瑛鶯帶著瓔珞幾個先后跪在蒲團上給老夫人磕頭送上了生辰禮,此刻蘇瑛鶯正依偎在馬氏的身邊,手中拿著她送上的一雙鞋子向老夫人討好賣乖。

    她言罷,馬氏接過鞋子,笑著用鞋面拍了拍蘇瑛鶯的額頭,道:“你們瞧瞧這丫頭這張嘴巴,竟是埋怨起我老太婆偏心了,這話都說了出來,我還不得天天都穿著這雙鞋,不然豈不是讓人都念叨我老太婆偏心的厲害了?”

    馬氏言罷,倒有幾位太太附和著笑了起來,可偏就有人專門敗壞氣氛。

    卻聞五老太太冷笑著開口,揚聲道:“府上四姑娘卻實是嘴巧,這鞋子也做的鮮亮,到底是受過宮中尚刑司嬤嬤教導的,果然和尋常姑娘大不一樣呢,往常我只聽說這尚刑司的嬤嬤們是教導規矩禮儀的,倒不知連女紅都教導的嗎?不然四姑娘這鞋子如何能做的如此之好。”

    蘇五老太太乃是定安侯的五弟妹,她的丈夫和定安侯倒是一母同胞,皆是嫡出,定安侯繼承了侯府的爵位,五老爺便分家出去了。

    作為定安侯的嫡親兄弟,和定安侯府的關系自然比一般人家要更近一些,也正是因為如此,前些時日蘇瑛鶯被太后訓斥后,五老太太的嫡親孫女便被退了親事。

    本來好好的親事眼見已經請了期,都快迎親了,卻被生生退了,五老太太那孫女大病一場,險些沒一根繩子吊死了自己,倒如今還臥病在床,五老太太自然恨死了定安侯府,今兒上門就是專門挑刺的,方才她也沒少開口說敗興話。

    老夫人聞言臉上剛露出的笑頓時便僵住了,蘇瑛鶯臉色也是一變。

    那兩個尚刑司的嬤嬤在侯府留了整整一個月,每日都以管教為名整治的她苦不堪言,這一個月人都瘦了兩圈不止,今日若非在臉上涂抹了厚厚的妝容,蘇瑛鶯根本就沒辦法出來見人。

    如今好容易將兩個嬤嬤送走,五老太太又戳她心窩子,當著這么多賓客的面提醒大家她是被宮中貴人們厭棄的,蘇瑛鶯便是再深的城府,此刻臉上也裝不來歡喜了。

    只她也知道,五老太太的孫女被退親自戕上吊一事兒,明白今日這位堂祖母就是專門來找茬的,怕反駁更激起五老太太的怒火,鬧地自己更加下不來臺,故此便咬著唇低了頭,一副委屈被欺負,可憐到極致的模樣。

    五老太太見蘇瑛鶯那樣子冷哼了一聲,正準備再言,白氏瞧情況不對,忙忙沖段嬤嬤使了個眼色,段嬤嬤便笑著福了福身,道:“老夫人,如今時辰也不早了,是不是該移步去錦繡堂坐席了?想必各位太太小姐們也都餓了,花園那邊青云班也早便準備好了,等著太太們用完膳好過去吃酒聽曲呢。您看,如今姑娘們也拜過壽了,是不是這便移步往錦繡堂去呢?”

    老夫人也松了一口氣,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如此咱們便到錦繡堂去吧。”

    說話間扶著段嬤嬤的手起了身,一眾人便都到了吃席的錦繡堂。食不言,這中間倒是沒鬧出什么紛爭來。吃過了席,眾太太姑娘便又移步到了花園中。

    定安侯府的后花園建造著一處三層高的小樓,是專門在節日喜慶時,唱戲用的,戲臺擺在樓前,夫人姑娘們移步樓中觀看,樓里夏日布冰,冬日燒炭,自然是觀戲的好去處。

    大家安置好坐下,馬氏親自點了出青云班最近才排的一出新戲慶豐年,這戲講的倒不是書生小姐之類風花雪月的故事,倒演的是一個農戶寡婦,在男人沒了后,拉扯孩子,伺候公婆,辛苦持家后養出了探花郎的故事,最近在京中唱的極受歡迎。

    青云班是最近半年才在京城搭臺的,因唱了幾出新戲,且都反響不錯在京城唱響的名聲,最近很是得京城權貴府邸的喜歡,又因臨近年關,各府都請了戲班子進府搭臺,故此這青云班自然也搶手了起來,今日白氏能請來青云班進府很是廢了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