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瓔珞這邊焦躁難安,那邊老夫人馬氏的病總算是有了些起色,又恢復了姑娘們的晨昏定省。 這日一早瓔珞和蘇瑛紫相攜著到了福祿園,到了花廳,卻見大夫人正站在老夫人身邊親自伺候茶水,而老夫人竟然拉著大夫人的手說笑著,一派好婆媳的模樣。 這令瓔珞驚地險些以為眼花了,要知道老夫人一向不喜歡大夫人,平日里在老夫人面前討好賣乖的都是四夫人的。今日老夫人和大夫人突然這么親如母女,這種違和感立馬便讓瓔珞確定是出了什么事兒。 果然見過禮后,老夫人見人都到了,便笑著道:“后日大國寺里慈安大師布道講經,這等盛會,我定安侯府卻是不能錯過的。再來,這些時日侯府時運不濟,連番出事,也合該全府都往大國寺去燒燒香,驅驅晦氣。你們都回去準備一下,等后日二夫人留在家中照看,其她人都跟著我往大國寺上香。” 老夫人言罷,四夫人便應了一聲,道:“慈安大師不僅是得道高僧,更是我大豐有名的國醫圣手,練就的一手好脈息。聽聞從前每次慈安大師出關講經,大嫂娘家母親都能得個機會上前讓大師給把脈診病。母親這些時日一直身子不好,這回得虧了大嫂也托了娘家周全,這才讓母親也有了機會得慈安大師把脈開方,大嫂這份兒孝心可真真是難得的很呢?!?/br> 慈安大師并不常給人看病,而白氏的父親和慈安大師有些交情的,故此白氏的生母倒是得了三兩回慈安大師的脈息,今年白氏托了娘家央了慈安大師被婆母馬氏看病,慈安大師已經答應了,故此才有了方才老夫人于大夫人婆媳一家親的一幕。 可此刻經小劉氏一言,老夫人臉色卻不大好了,由不得松開了白氏的手,心中卻有些個不是滋味。 花廳中的氣氛變化瓔珞卻沒多注意,她這會子還在想,大夫人怎么會突然這么好心,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關聯到自己的事,畢竟大夫人的寶貝女兒蘇瑛鶯剛被自己收拾了一番,大夫人的任何反常,瓔珞都覺得有必要重視。 ☆、121 大國寺風波 “瞧弟妹說的,母親往常身子康健,又哪里用得著慈安大師切脈診病。今年也是母親大病了一場,我做為大兒媳,自然是說什么也要盡到孝心的。” 四夫人明顯是說白氏不孝,娘家的母親被慈安大師切脈乃是常事兒,輪到了老夫人馬氏,這才是頭一遭。可小劉氏也不想想,慈安大師本就是因和自己的父親有些交情,這層關系拐到了婆母這里就遠了,婆母怎么能和自己的母親一樣! 自己到底已經是出了嫁的女兒,為婆母舔著臉求到了娘家,已經是一片孝心了,如今非但落不到好,反而要受這樣的氣。 見馬氏的臉色沉了下來,白氏只覺委屈,臉上神色便也不好了。 馬氏瞧見兩個兒媳又掐了起來,心中卻因小劉氏的話對白氏的孝心打了折扣,此刻再見白氏面露不忿和委屈,馬氏越發的沒了耐性,將手中茶盞放在了一旁,吩咐道:“行了,我這身子還不大爽利,你們都各自散了吧,記得收拾好東西后日一早莫耽擱了行程。” 老夫人吩咐罷便扶著段嬤嬤的手往內室去了,瓔珞也和蘇瑛紫相攜著出了福祿院。 回到秋水院,瓔珞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大夫人莫名奇妙地請慈安大師給老夫人看病不會那么簡單。若說大夫人是為了討好老夫人也是可能的,只早前老夫人病重時怎么不見大夫人求到慈安大師面前,這會子老夫人身子都養的差不多了,大夫人倒求托了娘家。 因著蘇瑛鶯被禁足的事情,這一段時日大夫人對瓔珞便頗有敵意,三番四次的欲生事,見到瓔珞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若非瓔珞謹慎,從來沒讓大夫人抓到什么短處,只怕早便不能安然呆在秋水院了。 也許就是因為這快一個月里大夫人的這種尋釁態度,瓔珞總覺這次往大國寺會有事發生。 謹慎期間她喚了云mama來,吩咐道:“老夫人后日要帶著我們往大國寺去聽講經會,你往弟弟院中去一趟,讓他出府去吩咐馬六帶人先去大國寺中查探一二,瞧瞧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云mama聞言應了,出去往大廚房一趟,片刻后便提著一盒子糕點前往外院尋蘇景華。 一晃便到了翌日旁晚,蘇景華那邊傳回來消息,卻是什么都沒查探到,言道侯府派去大國寺提前安排的管事和小廝婆子都沒什么奇怪舉止。 瓔珞聽了回報便也不再多想,只道許是自己最近心思太重,草木皆兵了。左右明日多留心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便罷了。 翌日天沒亮,瓔珞便被云mama喚醒,伺候著梳洗后,便細細裝扮了起來。 因今日是往寺廟去,不好穿戴的艷麗,故此妙哥伺候著瓔珞穿了件天青色暗紋祥云呈瑞繡薔薇的織錦長褙子,下頭套著一條月白色鑲玫瑰粉瀾邊的褶子裙,裙子的瀾邊上更是繡著精致的五彩蝴蝶,裙擺隨著步伐擺動,那蝴蝶若隱若現,仿若能從褶皺中飛舞而出一般。 頭上只簡單地梳了一個彎月髻,斜斜地在上頭插了一支碧玉梅花點翠流蘇長簪,下頭點綴著幾朵散碎的藍寶石珠花。 她這些時日因心思沉,臉色雖不錯,只人卻瘦了兩圈一般,如今又穿戴這樣一身素衣,整個人瞧上去削肩細腰,明艷清麗,又有幾分弱柳扶風的嬌弱婉約。 云mama瞧著收拾齊整的瓔珞,心疼的直皺眉頭,道:“自打那日納征禮后姑娘就眼瞧著瘦了下來,這可如何是好。姑娘實在犯不著為納征禮的事情煩憂,雖然當日那些禁衛軍也沒說何時歸還聘禮,但全京城的人可都看著禁衛軍將東西抬走了,總不能不歸還吧?等東西還回來,也就算過了納征禮了。再說mama我瞧著姑爺不曾將當日的事情放在心上,姑娘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懷。今日姑娘到了大國寺可要好生求支姻緣簽,指定是上上大吉!” 云mama說著便將銀白色洋緞貂毛斗篷都瓔珞披在了肩上,系好了帶子,見她一身素凈倒也顯得莊重清麗,便笑著點了點頭。 瓔珞并未將秦嚴的事情告知云mama,一來不知從何說起,二來如今她和遲璟奕已經定親,便云mama知道了也是徒惹擔憂罷了。 此刻見她目露心疼便拍了下云mama的手,道:“乳娘放心,今兒我就是沖著那上上大吉的簽去的,一準將這好簽給mama帶回來?!?/br> 說著從妙哥手中接過燒的正好的琺瑯手爐,在丫鬟的簇擁下出了屋。外頭天色漆黑,早有小丫鬟打了燈籠,一路往垂花門處去。 云mama站在屋檐下,眼瞧著燈籠的光芒轉過月洞門,這才轉回屋中。 垂花門早便有馬車候著,今日侯府的女眷除了庶出的二房,還有被禁足的蘇瑛鶯,其她都跟隨老夫人前往。 大夫人陪著老夫人坐了頭一輛馬車,四夫人帶著兩個女兒,而瓔珞自然是和蘇瑛紫一起。 兩人倒也自在,進了馬車便在丫鬟的伺候下躺在了鋪了厚厚毛墊的車中又補了一覺,等到醒來時馬車已然出了城門,外頭的天光也已亮了。各自在丫鬟的伺候下又梳洗了一番,用了點糕點,也便說了有小半時辰的話便到了大國寺。 大國寺是京城久負盛名的皇家寺院,平日里來此上香的多是宮中的貴人們,京城貴胄府邸的夫人小姐們,尋常百姓之家少來此上香的。 而今日因是慈云大師布道講經的日子,那慈云大師又是大豐聞名的得道高僧,故此不僅官家各府夫人小姐們來的多,便連尋常的百姓也都爭相往這大國寺涌來。 大國寺離京城并不遙遠,瓔珞一行又出發的早,故此到達大國寺時不過巳時初。饒是如此,大國寺也已經非常的熱鬧。寺廟建在半山腰上,然寺廟下的山門前卻是早早清出了場地,擺開了各種廟會攤子,人頭攢動,異常喧囂。 馬車緩緩到了山道前,瓔珞自窗戶望去,卻見山下已然停了不少各府的車駕,擠擠挨挨的,還有些相識的官家夫人們下了馬車互相見禮的。 待她和蘇瑛紫扶著丫鬟下了馬車,那邊老夫人也已扶著大夫人的手下了車。早有侯府負責打前站的管事迎了過來,后頭跟著七八抬兩人抬的肩輿,大夫人伺候著老夫人上了前最前頭的,吩咐了跟隨來的松枝好好伺候著老夫人,這才回頭沖瓔珞等人道:“好了,各自上了肩輿,早些上山吧,今日人多,一會子只怕要擁擠?!?/br> 說著大夫人便也自行上了肩輿,瓔珞望著一階階砌地異常寬闊平整的山階見已有不少行人在往山上趕,其中不乏一些官家夫人小姐們,誠心禮佛自行上山的。 她雖然也有心自己爬上去,可見老夫人等人都紛紛上了肩輿,便也不好再特立獨行的,只嘆了一口氣也爬上了肩輿。 斷斷續續下了差不多一個月的雪,山上如今還一片蒼茫之色,瓔珞一路欣賞著雪景倒是很快便到了寺門。眾人紛紛下了肩輿,在知客僧的帶領下先到了大國寺為定安侯府安排的齋房,簡單用了些齋飯便有小沙彌過來通知說慈安大師再有小半個時辰便要在法源殿中升座講經,請諸位聽講經會的施主們早些入場,也好靜候,免得臨到時辰了場面太過煩亂。 這慈安大師乃是天璽皇帝的宗教老師,平日里不是閉關便是云游,在京城時也不過往皇宮中于天璽皇帝講經探法,二三年也不會升座講經一次,故此今日來大國寺的貴胄之家的夫人們實在不少。 老夫人聽了小沙彌的話自然不敢怠慢,也不敢托大,當下便站起了身,帶著侯府的女眷們往法源殿去。 法源殿是大國寺中最大的一座大殿,大殿前更有可容納上萬人的廣場,今日殿內和殿外廣場上都布置了蒲團,各府夫人姑娘們便跪坐在蒲團上聽慈安大師講經論道。 雖說是佛前眾生平等,可今日的法源寺貴人太多,卻也不是庶民可以隨便過去的。故此前往法源寺一路上皆是像定安侯府女眷一般的隊伍,老夫人不時便要停下腳步和相識人家的夫人們見禮。 不過因是要過去聽講經,此處又是佛門清凈之地,故此也都不做寒暄,福個身點個頭,便又安靜的各走各的。 臨到了法源殿外,氣氛便更是肅穆了,便是人潮入流,打眼望去滿是綾羅綢緞,珠翠羅綺,可大家的腳步聲都似輕緩舒慢了許多,四下反倒是更為安靜了。 瓔珞跟隨在老夫人的身后低眉順眼,目光卻有些好奇地不著痕跡打量著四周,她正望著前頭高大宏偉的法源大殿上發亮的琉璃瓦出神,就聽一聲尖銳的叫聲瞬間打破了周圍的肅然和寧和。 “五姑娘!五姑娘請留步!” 因周圍實在太安靜了,故此這聲音陡然響起,就像是憑空一炸雷一般,令得所有人都是一驚,齊齊都停下腳步望向了那聲音發出的地方。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許是因為情緒激動,或是發聲大的原因,聲線有些尖銳刺耳。 瓔珞聽到那聲音便心揪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望了過去,卻見那發出聲音的是個穿著淡紫色遍繡纏枝薔薇長褙子的女子,瓔珞還沒瞧清楚那女子的長相,她已是幾步奔了過來,竟是噗通一聲跪倒在了瓔珞的面前,上來便抱住了瓔珞的腿。 瓔珞何曾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一幕,更沒想到那女子口中喊著的五姑娘竟然會是自己,眾目睽睽下她愣了一下,不覺蹙眉往后退了一步。 那女子倒也沒死命拉她,卻是順勢就在瓔珞面前砰砰地磕起了頭來,垂著頭哭泣著道:“五姑娘慈悲,求求您給婢子一條生路吧!” 她的哭聲極為凄切,倒像是被逼到絕境上的人發出的最后祈求,頓時便令眾人望著瓔珞指指點點起來。 瓔珞已然聽到背后有人在問著,“那是哪家府里的?” “回老太君的話,似是定安侯府的人,聽那女子喊的,那個該是定安侯府的五姑娘?!?/br> “哦?就是前不久被信王側妃當街打了的定安侯府?那個五姑娘卻不知做了什么,竟將這婢女逼迫至此?!?/br> …… 四周都傳來竊竊私語,老夫人頓時面色漲紅,一雙銳利的眼眸死死盯向了瓔珞。 瓔珞這會子都無辜死了,她根本就不認識眼前的女子好嗎,她本能地抬頭去瞧站在老夫人身旁的白氏。 卻見白氏也正滿臉驚嚇詫異地盯著地上跪著的女子,瞧表情倒是不想有假。且不論這事兒是否和白氏有關,此刻分明就是有人企圖壞自己的名聲,瓔珞不敢怠慢,面上立時便露出了驚詫之色來,卻并不驚慌,只揚聲道:“這位夫人,你是否認錯了人?我并不識得你啊,又談何給你一條生路這樣的話?你先莫哭,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難處,可以先和我詳細說說,我祖母嬸娘姐妹們都是寬和良善之人,定然會幫你想想法子的?!?/br> 瓔珞說著便眼神示意妙哥去將那女子給扶起來,豈料妙哥手還沒碰到那女子的手臂,那女子便猛然甩了下手臂將妙哥甩開了,又磕了下頭,她驀然抬起頭來,淚流滿面地看向瓔珞,道:“五姑娘是貴人,不識得婢子,婢子卻是不能不識得五姑娘的。” 她這一抬頭,瓔珞倒是瞧清楚了,這做婦人打扮的女子瞧著二十上下,長得柳葉眉,杏眼桃腮,瓊鼻櫻唇,雪膚花貌,即便此刻發髻微亂,額頭一片青紫,可也是格外的清麗嬌美。 此刻她滿臉淚水,更是顯得楚楚可憐,凄惶無措,令人心生憐惜。瓔珞瞧著她,心里卻升起些許冷意來,隱隱約約地竟是猜想到了這女子的身份,饒是她情緒一向不外露,此刻面色也有些青白交加的難看起來。 ☆、122 陰影 法源大殿外此刻聚集的皆是京城富貴府邸的女眷們,多內宅之事自然是不陌生的。 見那跪著的女子瞧著已然年紀不小,且又是一副婦人打扮,可卻偏偏又自稱婢子,不覺對這女子的身份便有了些猜想。 而又見她哭求的卻是定安侯府的五姑娘,頓時便有些了然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前些時日這定安侯府的女眷可是狠狠地在京城中聞名了一把的,當街被信王側妃給打成了豬頭,什么顏面都丟盡了,成了京城笑柄。 大家本以為這定安侯府在一兩年內都不會有說親之事了,豈料沒多久,這侯府三房的一個庶女竟就攀上了一門好親事。遲家雖不算是天潢貴胄,高官府邸,可在京城卻也是頗有名氣的。 一來因遲家老太爺不拘一格,致仕之后竟然不顧世人眼光,自降身份跑去于商人奪利,一來這遲家在京城的不少產業都是貴門朱戶慣常光臨之地,像是那楚衣閣,京城凡自視身份的人家又有哪個沒在里頭做過衣裳? 更一個這遲家又不曾真正退出官戶人家的交集圈子,遲璟奕年少掌家,又人才俊秀,頗有幾分名氣。 加之京城不乏聰明通透人,遲老太爺的謀劃能看出來的不在少數,不少人都知道,遲璟奕雖然不入仕,可其子卻是必定要被遲家傾力培養,一鳴驚人的。 既然如此,遲璟奕的妻子便不會是尋常之人,必定是要精挑細選的。要知道一個拎不清的母親卻是可以毀了家里三代人的,原便有不少人家關注著遲家新一代的主母人選。 沒想到遲璟奕竟然在定安侯府女眷成為笑柄之后聘了這定安侯府的姑娘,聘便聘了吧,定親的竟然還不是長房嫡長女,而是三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更聽說這庶女還是外室所出。 這一下險些沒將人的眼珠子給驚掉了,原本便有不少夫人對這蘇五姑娘有些好奇。 此刻法源大殿前這么一鬧,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瓔珞的身上,當真是什么樣的目光都有。 慈安大師開講經會都是分幾日數場的,為了方便,大國寺也是將男施主和女施主分開招待的。 故此今日在法源大殿聽講經會的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女眷們,自然也都不需要帶著帷帽遮掩容顏了。 故此眾人望去,瞧見的便是容貌絕艷,麗色逼人的蘇五姑娘。 卻見她生的實在是貌美,眉目五官儼然若畫中之嬌,卻又姿色天然,一顰一笑占盡風流,卻又不流于艷俗,反而有著般般入畫的風姿氣態。 明明是夭桃濃李,艷色絕世的妖嬈相貌,可目光清澈,舉止大方,神態端凝,竟是只讓人覺得月貌花容,嘆一聲名嬡美姝,風流蘊藉,而萬生不出煙視媚行,妖異惑人的厭惡感來的。 又瞧她一身素凈,平添清麗氣質,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下還能力持鎮定,不曾露出慌亂之態來,一眼瞧去只讓人以為是哪家貴胄府邸的嫡出貴女,一身氣派不容忽視,端麗冠絕,眾人不覺生出一聲感嘆來。 只道,怪不得此女能攀上遲家這門親事。 而瓔珞也是從眼前女子的婦人打扮,還有她的自稱,猜想到她的身份的。 剛剛定親,還沒嫁過去,便被夫家那邊的妾室通房打上了門來,這無疑是被當眾狠狠地甩了個響亮的耳光。倘使一般的大家閨秀,只怕再是鎮定此刻也要徹底慌了神,或是不堪打擊慟哭羞死,或是勃然大怒,丑態畢露了。 然瓔珞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代閨秀,她雖然有一瞬間面色免不了青白交加,可在眾人都瞧過來后,便也鎮定了下來,臉上也已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心緒,只留下了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沉凝。 而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見瓔珞退后了兩步,竟不曾接她的話,也不曾哭喊發怒,只靜靜瞧著自己,不覺她便愣了一下,接著才忙又磕頭,大聲哭道:“五姑娘,婢子名喚青桐,原是遲家大少爺身邊的貼身丫鬟,婢子十五歲便由我們太夫人賞給了少爺,如今已有八年了,可少爺和五姑娘訂了親卻要打發了婢子離開。婢子是天熙元年被人牙子賣進遲府的,早已經沒有了家人,如今被打發了,婢子孤身一人可該前往何方。求五姑娘憐憫,給婢子一條生路,讓婢子回到遲家。婢子知道少爺都是因為五姑娘才將婢子打發了的,少爺和五姑娘兩情相悅,婢子之于五姑娘便若塵埃對皓月,婢子不敢于五姑娘爭輝,也不求能夠回到少爺身邊,只要能呆在遲家便是做個粗使丫鬟也是好的。求求五姑娘成全婢子,求求五姑娘了?!?/br> 那青桐說著眼淚又滾滾落了下來,又砰砰地磕起頭來。 瓔珞一時無言,倒是老夫人已是氣的面色忽而紫青忽而漲紅,身子搖搖欲墜,抖著手眼見便要翻眼暈厥過去。 瓔珞此刻已經確定青桐在此刻尋上門來必定是有人推波助瀾,算計于自己,且不論此事是不是大夫人所為,瓔珞此刻腦子里卻轉著一個念頭。 今日這機會可是難得啊,若然不利用一二實在是對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