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一盞茶后,錦川拿著斗篷過來,青姨娘起身福了福,道:“婢妾的丫鬟來了,婢妾這便不打攪五姑娘賞魚了。” 瓔珞含笑點頭,青姨娘披了斗篷扶著錦川的手離開了望水亭。 她一走妙哥便恨聲道:“像這樣的人姑娘就該收拾了她,做什么還將那一紙供狀銷毀掉!” 瓔珞聞言卻抬眸沖妙哥眨了眨眼睛,道:“剛剛那張供狀啊?你要心疼,回去了想要多少本姑娘便給你變出多少來。” 妙哥一愣,半響才瞪大了眼睛,驚叫道:“那張供狀是假的?” 瓔珞笑了,站起身來,拍了拍妙哥的肩膀,道:“孺子可教!可不就是我昨兒晚上的練筆之作嘛,逗她玩兒呢。” 妙哥頓時捂住嘴笑了起來,復又納悶道:“要奴婢說,姑娘直接拿了那供狀來要挾青姨娘便是,何必演這樣一場戲呢。” 瓔珞搖頭,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那供狀就是青姨娘心中的一根刺,有那供狀在她日夜不寧,青姨娘那樣的人,真拿了供狀要挾八成她會陽奉陰違,左右她在三老爺面前怎么說咱們也不知道,即便她這次按我的心意行事,來日多半會暗中在老爺面前上眼藥。如今我毀了那供狀,她只會自作聰明的以為我真的是想和她守望相助,她見識過我的手段,便只會更聽話,輕易不會再算計于我。更何況,這樣不是更好,她對我放下了防備心,來日我想收拾她時,也用不著費勁了。” 妙哥頓時拍手笑了起來,道:“姑娘就是厲害!像這種人,就是得留著那供狀,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就翻臉了。”言罷卻又恨聲道,“只是她給姑娘送絕子湯,要奴婢說就該給她也灌上一碗,叫她也嘗嘗滋味,瞧著她如今過的那般順心,奴婢還是心氣兒不順!” 瓔珞卻是拍了拍妙哥的手,道:“她喝不喝絕子湯都是一個樣兒,不會有孩子的,何必多此一舉呢。” 妙哥愣住,半響才瞪大眼睛道:“姑娘是說老爺他……” 瓔珞只笑了笑,未再多言。 蘇定文自從蘇瑛珍之后便再沒有過子嗣,這十多年,蘇定文身邊的女人可并不少,這不科學,瓔珞早便懷疑蘇定文身體出了問題。而會對蘇定文下這個手的只有宋氏,宋氏已經生育了五個子女,年紀又不輕了,她自己已經不需要更多的子嗣,自然也不會希望再有庶子出生,尤其是蘇景華出現之后。 也是因為這個猜測,當初她才會成全青綢,一個注定不會有孩子的姨娘,青綢的未來是可以想見的。這也算是替本主報了仇,故此瓔珞才不急著收拾青姨娘。 是日夜,入夜后蘇定文才從城外會文而歸,松鶴院早就滅了燈,故此他也不會再去老夫人處問安便直接去了青綢的華露院。 青姨娘自然是驚喜萬分的迎接了老爺,數日不見,躺下后自然免不了一番錦被翻浪,事畢青姨娘靠在蘇定文的懷中便說起了這幾日蘇定文不在時府中的事來。難免便提到了當日被蘇定文罰跪祠堂的蘇瑛玥。 她一提,蘇定文便又火氣翻涌,青姨娘連聲安慰后勸道:“老爺也莫太過生氣,三姑娘指定是一時想差了,再說,老爺的女兒不還有五姑娘和七姑娘呢,尤其是五姑娘,如今越發出落的傾國傾城,又端莊大方,聰慧伶俐,還得了將軍府太夫人的歡喜,前兩日還往將軍府走動呢,將來不定有什么樣兒的造化呢,旁人要是有這樣一個女兒不定多歡喜呢。” 蘇定文面色稍霽,卻嘆道:“到底是個庶女,身份局限,難成大器。” 青姨娘卻道:“那可不一定,誰不知道將軍府的太夫人是個最護短的,只要入了心,那便寬待的很,像將軍府那個小姐也不是將軍府的血脈,還不是當孫小姐一般養大,人家平日交往的也都是公主郡主的,將來姻緣誰都知道差不了,誰又能說咱們五姑娘不能如此呢?老爺不知道,前兩日五姑娘從將軍府回來那大車小車的拉的都是太夫人賞五姑娘的好東西,婢妾看太夫人對五姑娘和那位孫小姐也不差什么呢。太夫人在京城貴夫人們中且有威望著呢,她說五姑娘好,五姑娘這名聲就出去了,太夫人幫襯著,五姑娘將來差不了。更有,年后吏部的任命下來,老爺的官職且能往上提一提呢,五姑娘水漲船高,又生的那般模樣,哎呦,可不就是有大福氣嘛。” 蘇定文聞言心中便動了動,目光有些空茫,倒是想起了先前的一件事兒來。 先前七皇子葉宇軒在穗州時去了一趟普濟寺,便幫蘇景華收拾了一批刁奴。這邊三房一回京,葉宇軒便立馬造訪了定安侯府,說是來尋蘇景華的,可當日兩人并未說幾句話的樣子,后來葉宇軒更是不曾再找過蘇景華。 可是怪就怪在前些日侯府的女眷在街頭被信王側妃打了,最后卻是七皇子出面平息了事端,且七皇子說是五姑娘和七姑娘使人報了京兆府。 誰不知道七皇子這個京兆尹只是掛名,再說街頭斗毆這樣的事也犯不著七皇子出馬,這一樁樁一件件令蘇定文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不曾忘記當日去普濟寺,除了蘇景華可還有瓔珞呢,而回京后,七皇子來定安侯府神情確實極為不好,那時候正是瓔珞生死不明之時。 若是七皇子看上了他這個庶女……蘇定文動著心思,青姨娘半響不聞蘇定文應話,便推了推蘇定文。 蘇定文這才回過神來,卻是怒目瞪了青姨娘一眼,道:“姑娘們也是你能議論的!?” 青姨娘身子一抖,忙低頭道:“婢妾僭越了,婢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蘇定文這才道:“行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早了睡吧。”說著翻身躺下,閉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蘇定文用過早膳便到松鶴院去給馬氏請安,馬氏果然便屏退了下人,說起了她的決定,道:“前幾日平邑侯夫人來提了一件事,想為她的長子聘了五丫頭為妻,母親覺得親上加親很好,今日且和你說了此事,你若沒意見,母親這便使你大嫂cao辦此事,你看可好?” 蘇定文聞言一詫,道:“三丫頭和大哥家四丫頭都還沒有議親,怎么就說起了五丫頭的親事來?更何況,我好像記得平邑侯府這個大少爺是個庶子?好像之前早已經娶過親的啊。” 馬氏便道:“是娶續弦沒錯,可平邑侯府比我們定安侯府不錯,五丫頭是三房的庶女,人家大少爺的父親可是平邑侯,再說了,這庶女配庶子也是登對啊,未曾虧待了五丫頭。” 蘇定文聽的眉頭微鎖,道:“母親,長幼有序,還是先定下三丫頭和四丫頭的婚事再……” 蘇定文話未說完,馬氏便勃然大怒,一拍炕桌,道:“你這是質疑為娘嗎?為娘含辛茹苦將你養大,就是為了你這般推三阻四地違逆為娘的意思嗎?還是你覺著為娘是要謀害自己親親的孫女?” 蘇定文一見馬氏生氣,忙忙驚慌地跪在了地上,連聲道著不是,陪著罪磕頭不已。 馬氏這才趟著眼淚道:“兒啊,為娘這都是為你好啊,你只看看如今你那三房都過成了什么樣子,為娘知道這都不怪五丫頭,可是你難道真要為了一個五丫頭不要嫡出子女了嗎?兒啊,你為官多年,難道還不明白嗎,有時候這世上的事兒不是分個對錯便完了的。三房的門戶難道你以后要靠著五丫頭一個庶女給你撐著嗎?還是你真想寵庶滅嫡,要靠你的那個外室出的庶子?!你還是要靠涵哥兒和飛哥兒啊,可這疙瘩已經結下,仇怨已經種下,嫡庶已經不兩立了,你再不痛下決心,這么下去,為娘怕你今后真要和兩個嫡子父子離心啊!到那時候你說,你說這三房是不是全完了!?兒啊,如今委屈了五丫頭,趁早分開他們,說不得還能保留一些兄妹情分啊。” 不得不說馬氏這些話是直敲要害,馬氏說的對,將來三房還是要靠宋氏所出的兩個嫡子,女兒前程再好,那也撐不起娘家門戶,更何況,瓔珞的前程還在兩可間,未來誰也說不清。 蘇定文心中來回矛盾著,若沒昨夜的那些念想,他此刻多半yingying心腸,一口便應下了淚流滿面的老母,可昨日他輾轉反側,實在想了很多,想的心頭熱了,如今就這么應下了馬氏,將這個如今瞧著唯一拿得出手的女兒就這么給個無能的庶子做了繼室,蘇定文到底不甘心。 他咬牙半響無言,馬氏瞧著他那樣子,恨得將茶盞都摔在了蘇定文的身上,道:“為娘看你真是糊涂了,真是要寵庶滅嫡了,好,好,不用那些個御史彈劾,為娘明兒便遞牌子進宮,請皇后娘娘斷斷三房的官司!還有,你真當你那五丫頭是個什么好的嗎?為娘告訴你,大國寺的大師都說了,她命硬,和侯府的氣運就是相克著的,你巴巴的把她當個寶,就真不怕她克著了你,將來有個好歹?你沒瞧見你如今已沒了妻,沒了個女兒了,玥丫頭和飛哥兒如今也臥病在床,為娘看你當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你!” 馬氏這般一通罵,蘇定文到底握拳抬頭道:“母親的教誨,兒子都記住了,兒子答應母親,近日便將五丫頭的親事定下來,早早便將她嫁出去,至于那平邑侯府的親事,母親還是回絕了吧,咱們侯府清清白白的姑娘,沒得平白去給人做繼室的道理,真定了這門親,不定引得各府夫人們如何猜測呢。” 馬氏本就是容不得瓔珞,想早早將她打發出去,到底瓔珞是她的親孫女,沒有恨不能將人推不進火炕的道理,她也不是非要將瓔珞嫁給喬恩秋不可了。聽了蘇定文這話,馬氏神情一變,連聲道:“好!為娘等著你的好消息!” ------題外話------ 哈哈,新年了,素素給大家拜年咧,祝愿美妞們闔家歡樂,在新的一年妞們都越長越漂亮,財運桃花運各種運勢好到爆!么么噠! ☆、100 秦嚴娶妻的一個條件 瓔珞心中自然明白,青姨娘在蘇定文的眼中什么都不是,青姨娘的枕邊風自然不是說什么蘇定文便聽什么的。可瓔珞知道,蘇定文是個有野心且極度貪心的人,許多次從蘇定文瞧自己的眼神中,瓔珞都瞧見了惋惜之色。 瓔珞很明白蘇定文在惋惜什么,不過是惋惜自己沒投生在宋氏的肚子中,到底是庶女,起點太低,難成大氣。 蘇定文對她的婚事有期待,瓔珞令青姨娘話語間誘導一二,不難令蘇定文貪念浮動,上鉤為她擋上老夫人一擋。 當日蘇定文從福祿院而回,瓔珞便令人留意了老夫人的動向,過了幾日都不曾見老夫人有任何動靜,也沒見平邑侯府的人登門,瓔珞便放下心來。 她到底不能料事如神,哪里能想到蘇定文為了安撫馬氏,已經答應越過蘇瑛玥和蘇瑛鶯先給她定親了。 瓔珞這邊婚事提上了日程,巧的是靖王府中,靖王也同謝太妃說起了秦嚴的親事,將前些日靖王妃說的事道給了謝太妃。 那謝芷蘭得謝太妃的喜歡,可她畢竟不是什么王府郡主,太妃又年紀大了,不定什么時候便沒了,謝芷蘭沒有娘家依靠,謝家又是罪臣之家,想要嫁個好人家并不容易。 故此如今都已經長到了十七歲婚事還一直拖著,如今聽靖王這么一提,謝太妃便動了心思。 這樣確實是個好去處,謝太妃雖然對秦嚴各種不滿意,可是抵不過秦嚴是未來王府當家人的誘惑啊,嫁了秦嚴,謝芷蘭將來便是靖王妃,謝氏也算是有了些指望。 太妃以前沒想到這里,不過是覺著秦嚴克妻,又不是個體貼人,她真心疼愛謝芷蘭故此便沒往上面想。此刻聽靖王一提,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秦嚴確實不是體貼人,可另一方面,秦嚴那樣的人只怕將來也不會有那么多的妾室,更不會隨便就憐香惜玉地為妾室出頭。 這樣一瞧,謝芷蘭嫁給秦嚴,又有自己照看著,說不得將來日子過的會極為順心如意呢。 謝太妃當即便道:“嗯,我看這門親事不錯,親上加親,蘭兒是個懂事的,將來也能規勸著些世子,不錯不錯。這樣,錦繡,你這便去喚了蘭兒過來,我且問問她。” 丫鬟錦繡應了,片刻謝芷蘭便進了花廳,謝太妃屏退了丫鬟拉著謝芷蘭的手道:“眼見著你也十七了,這親事原該你父母為你做主,可如今……你長在祖母身邊,祖母想為你做這個主,不知道你可愿意聽從祖母的?” 謝芷蘭頓時便紅了臉,她沒出生時謝氏一族便遭逢了巨變,她出生便沒體會過玉堂金閨,仆婦成群的生活,跟著貶為庶民的父母當時雖然有太妃幫襯著,日子說不上吃不飽穿不暖,可也算清苦的,后來被接到了王府,才真正見識了富貴榮華。 這些年她為了能好好呆在王府不被趕出去,免不了謹小慎微,處處討好太妃,靖王妃,郡主等人,如今眼見年紀一日日大了,她心中的驚慌也跟著一天天變大,日夜不寧。 她怕離開王府,更知道憑借自己罪臣之后的出身根本說不來什么好親事,可她如今已經離不開王府的富貴榮華了。 前些時日靖王妃將她叫過去,已經透出些意思來,對于嫁給秦嚴,她卻是愿意的。 畢竟秦嚴的身份擺在那里,且他便是日日帶著個面具,可身姿卻挺拔俊逸,雖然氣質冷凝,可謝芷蘭卻并不覺得這有時候不好的,男兒在戰場上呆久了身上帶著些煞氣又如何,她反倒覺得這樣的男子更有男兒氣概。 而且,她相信就是這樣的男兒郎,一旦動了心,便一定會熱情如火,她若嫁給了他,也許他便會接受她,從此夫妻和諧,琴瑟和鳴。 再來,比起那些從沒見過秦嚴,卻只因那些傳言便對秦嚴退避三舍的閨秀們,謝芷蘭到底是見過秦嚴的人,而且一來二去,她也沒出什么意外,故此對秦嚴,謝芷蘭便多了兩分好奇和愛慕,少了那么一點懼怕。 如今一聽謝太妃的話,謝芷蘭當下便小鹿亂撞的紅了臉,咬著唇甕聲甕氣的道:“祖母說的什么話,我是祖母養大的,我的親事……自然,自然是該當祖母為我做主。” 她說著便羞地欲起身離開,謝太妃卻拉住了謝芷蘭的手,笑容滿臉,打趣著道:“既如此,那祖母可便做這個主了,你瞧著咱們靖王府的世子爺可不委屈你了吧?” 謝芷蘭頓時心中一跳,臉色更加暈紅,甩脫謝太妃的手捂住臉頰便起身往內室跑進去了。 謝太妃瞧她那嬌羞無限的模樣,哪里不明白她是心中愿意的。頓時便笑的見牙不見眼,吩咐郝嬤嬤道:“你去請王爺和王妃過來,再到東院將世子爺也請過來,既然已經說定了,今日便將事情挑明了,若世子爺沒意見,也好早早將這事兒提上日程,明兒老身親自進宮和太后說去。” 郝嬤嬤滿臉是笑的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太妃格外慈和,才肯聽聽小輩們的意見。太妃這樣的寬容,世子爺又怎會忤逆太妃和王爺王妃的,再說了,就咱們表姑娘這品貌也是不能的。” 謝太妃被郝嬤嬤的話奉承的笑聲不斷,郝嬤嬤這才快步而出,吩咐了丫鬟去請王爺王妃,自己親自往東院去傳話給秦嚴。 秦嚴到松鶴院時,靖王和靖王妃早已經在一旁陪著太妃說話了,見他進來,謝太妃笑容微窒,心中還是有些為前幾日秦嚴將她送去的丫鬟派去洗衣房,落了她的臉面的事兒介懷。 見此靖王不由面色一沉,道:“將你祖母氣的臥床數日,還不快過來給你祖母道歉賠罪!” 秦嚴大步流星到了近前,卻未曾應是,只聲音平緩的道:“賠罪?我不記得曾經做錯過什么。” 靖王聞言氣的面色微變,還沒再言,太妃便阻止了,道:“好了,當日也是我沒能說清楚那幾個丫鬟是送去貼身伺候他的,他送去盥洗房也算不得錯。” 言罷,謝太妃又沖秦嚴道:“坐。” 秦嚴也不多言,撩袍便坐在了旁邊的圈椅上,謝太妃便道:“今日喚你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前頭說的親事都沒成,為著這件事,我和你父親母親是日夜憂心,今兒叫你來便是和你說說這親事的事兒。我和你父親母親已經有了合心意的姑娘,這姑娘容貌上乘,脾性柔婉,端方大度,我和你父親母親都看著極好,想要為你求娶了回來,你看可行?” 謝太妃說的客氣,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秦嚴聞言卻也沒什么反應,依舊坐在那里不動如山,道:“不知是那家的姑娘?” 謝太妃見他這般大大松了一口氣,只當秦嚴是不在意這些事,便道:“這姑娘你倒也見過幾次了,不是旁人,就是祖母的侄孫女芷蘭丫頭。” 秦嚴聞言卻是連眉梢都沒動上一下,呷了一口茶,將茶盞放下,方才抬眸瞧了眼老夫人,道:“我的親事勞祖母費心了,我娶妻只有一個要求,只要謝姑娘能達到我這個要求,這門親事我便毫無疑義。” 秦嚴前三回定親,他人都在邊疆,故此都是靖王府商量了宮中太后便定下的,也就是兩年前,北邊的局勢漸漸穩固,秦嚴才得以常年留在京城中。 謝太妃知道秦嚴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此次提出這門親事來,謝太妃雖然話說的滿可卻一直吊著心,生恐秦嚴再冒反骨,落她的臉面鬧騰起來。 如今聽他雖然說有一個要求,可到底沒上來就否決了,不僅謝太妃,便連靖王和靖王妃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都露出了笑意來。 靖王便率先道:“一個要求?是何要求?” 秦嚴卻瞥了眼通往內室的那架屏風,道:“既然謝姑娘也在,何不出來,躲躲藏藏的倒失了大氣。我這要求也需謝姑娘配合。” 謝芷蘭確實就躲在屏風后,見被秦嚴點破了,頓時面色漲紅,捂著臉就要逃往內室去。 謝太妃的臉色也不大自然起來,她明明讓謝芷蘭躲在內室中別露面的,卻不想她竟然藏在屏風后偷聽,她剛剛贊了謝芷蘭端莊大方,這會子謝芷蘭便做出如此輕浮不知禮的舉止來,這不是當眾打她的臉嗎。 倒是一直站在旁邊未發一言的靖王妃笑著道:“本來便都是自家的孩子,是沒必要這樣躲躲避避的,芷蘭,既然世子爺都說了,你便莫躲著了,隨我出去吧。來!” 靖王妃說著親自繞進了屏風將謝芷蘭給拉了出來,謝芷蘭羞紅著一張臉,羞羞答答地跟在靖王妃的身后,到了花廳便撲到了謝太妃的懷中,嬌滴滴地捂住了臉。 謝太妃撫著她的頭發,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臉皮子薄,既然你表哥說要你配合他一件事,你也莫再扭捏,便好好聽聽你表哥的意思。” 秦嚴眼角風都未曾掃上謝芷蘭一眼,聽謝太妃說到這里,他才側身沖郝嬤嬤吩咐道:“去取一盤子烤雞腿來。” 秦嚴的話令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半響都反應過來,郝嬤嬤被秦嚴盯了一眼才忙看向謝太妃,見謝太妃點頭,她便忙忙轉身出了屋。 秦嚴站起身來,沖謝太妃道:“煩勞祖母移步院中。” 他言罷,自己便先轉身大步流星地往院子中去了,謝太妃和靖王靖王妃面面相覷后,靖王妃先上前一步扶了謝太妃的手,道:“難得世子爺今兒心情好,瞧這樣子似是要彩衣娛親呢,母親便移步院子好好樂呵樂呵吧。” 她說著扶起了謝太妃,謝芷蘭扶著謝太妃的另一邊胳膊,靖王走在旁邊,一起到了廊下。 幾人剛在廊下站定,那邊郝嬤嬤便已麻利兒地端著一盤子最尋常的烤雞腿快步回來了,秦嚴站在院中,見郝嬤嬤回來,這才轉過身來,第一次瞧向紅著臉站在謝太妃身旁的謝芷蘭,沉聲道:“你,過來!” 謝芷蘭被秦嚴冷厲不帶半分感情的目光一掃,頓時便打了個顫,謝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她才神情微定,見秦嚴一身玄色直襟長袍站在天井中,陽光灑落在他肩頭,愈發顯得人若松柏,英挺凜然,尊貴威儀,又見他投過面具投來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謝芷蘭頓時又心如鹿撞地羞怯了起來。 輕輕咬了咬唇,她才松開謝太妃,用自以為最漂亮的姿勢緩步下了臺階,進了院子,一步步向著院子中間站著的那個挺拔的身影走去。 就在她離秦嚴還有三步遠時,秦嚴卻驀然出聲道:“夠了!去盤子中取只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