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夠了!” 高個男正滔滔不絕,突然坐在上首案后的秦嚴沉喝一聲,他本就滿身肅殺之氣,這一聲冷喝更是陡然間殺氣騰騰,叫人骨寒膽破,高個男直嚇得差點失禁,軟在地上又猛然反應過來,碰碰的磕起頭來,瞬間便是頭破血流。 秦嚴目光冷厲盯著他,雖未再發一言,可這死寂的壞境卻叫高個男只覺在鬼門關已是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遭,冷汗早濕透了衣衫,一個虛脫頓時暈厥了過去。 即便是這樣,秦嚴也未曾收回視線,反倒目光一轉,落到了高個男纏著布帶子的右手上,沒有他的命令,他手下的軍士是不可能碰這高個男的,那么他手上的傷口只能是在遇到他們之前受傷的,想到方才高個男的話,秦嚴想到了什么,瞇了瞇眼睛。 這人手上的傷會是她叫人做的嗎?到底是女人,心腸未免太軟了些,既是碰了她,這手還給留著做什么!? 跪在旁邊的口吃男感受到秦嚴的視線,還在瑟瑟發抖地不住磕頭,秦嚴卻淡淡收回了視線沖影七吩咐道:“去手,只別叫人死了,帶下去吧。” 他聲音落下,便有兩個軍士從外頭進來,拖著高個男和口吃男便拉了出去。影七見屋中安靜下來,望了眼秦嚴低聲稟報道:“爺可還要審問那蘇六姑娘?” 秦嚴卻是抬了下眼皮,冷冷的掃了影七一眼,道:“她一個內宅閨秀,爺見她你覺得合適?” 影七被秦嚴的目光掃的渾身一震,忙低了頭道:“是屬下考慮不周。” 秦嚴未再說話,影七便躬身退出了屋子。 屋中冷寂下來,秦嚴方才敲著扶手椅背出起神來。 他早便知道她在內宅中不得嫡母喜愛,生計艱難,不然初見時不會是那般情景,可卻也不知她那嫡母竟是如此的蛇蝎心腸,手段陰毒。竟敢伙同了人販子企圖將她遠遠賣到那骯臟地方去。 這也難怪頭一次見她時她會那樣落魄地出現在那樣的荒院子里,身邊竟然連個下人都沒有。 秦嚴不知不覺中清冷的眼眸便浮現了一絲憐惜的柔光,想到她不僅將計就計把宋氏的嫡女偷了出來,替換了自己,當夜只怕早悄無聲息回到蘇家別院了,秦嚴又莫名笑了一下。 她可真是再度令他驚訝了。 只是,她是閨閣女子,接觸不到外頭的人,聽說她還有個弟弟,那些幫她的人是他弟弟安排的吧,秦嚴目光微閃了下。 他遂又想到了蘇瑛珍,畢竟是蘇府的嫡女,總是不能扣下來的,還是要送回去,可如今蘇府到底是個什么情景,這事兒又到底是怎么樣的,她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來,她那嫡母是否已經懷疑上了她,自己將她這嫡妹送回去,會不會壞了她的事。 這些他都不知道,也許他該去問問她? 這般想著,秦嚴心思越發靈泛起來,隱在面具下的一雙清冷眸子也閃動起明銳的光芒來。 那廂影七出了屋便有個軍士小跑湊了上來,稟道:“七爺,那個姑娘還是不肯用飯,整天就知道哭,怎么辦?” 影七冷哼一聲,抬手一掌拍在了軍士的頭上,道:“不吃便不吃,既然還哭的出聲來,那便是死不了,激動什么。” 軍士聞言應了一聲,已然知道了上頭對他們看管的那位姑娘根本就不看中,登時也不忐忑了,腳步輕快就回了看守蘇瑛珍的院落。 還沒行至院子便聽到了里頭傳來的嚶嚶的哭泣聲,他們這些當兵的最是不耐煩聽這種聲音,覺得晦氣的很。這幾日因不知道上頭對蘇瑛珍的態度,他們沒敢將蘇瑛珍怎么樣,還好言好語的勸過蘇瑛珍,此刻既然知道上頭根本不在意蘇瑛珍,他們自然也不愿再忍受這種魔音穿腦。 那軍士冷哼一聲便低聲吩咐守在門前的小兵幾句,小兵嘿嘿一笑快步跑了出去,片刻卻提著個血淋淋的包袱回來一把推開房門進了屋。 屋子很簡陋,只一間房,靠里墻支著一張簡易的床,蘇瑛珍此刻便抱著膝蓋縮著身子坐在床上哭,瞧見房門打開,她忙抬頭道:“我都說了,我不吃!叫你們將軍快送我回家,我要回家,你們不送我走,我便不吃飯!你們怎么能這樣一直關著我,嗚嗚……” 說著她便又嗷嗷哭了起來,小兵卻冷笑著翻了個眼,手中包袱隨意往床前一丟,包袱散開,登時便從里頭滾出來四條血淋淋的斷臂來,蘇瑛珍本能地看去,愣了下,反應過來連聲尖叫著捂著眼睛往墻角縮,哭喊道:“拿開!拿開!” 小兵卻嘿嘿一笑,挑眉道:“我說姑娘,這可是和你一起的那兩個男人的手臂,瞧見了嗎,就因為他們亂喊亂叫,我們將軍便叫人卸了他們兩條手臂,如今暈死過去了,估計也沒多久喘氣日子了,再莫說亂喊亂叫了。你要是繼續哭喊鬧騰下去,不用我們將軍吩咐,小爺先挖了你的眼,縫了你的嘴!看你還怎么哭!” 他的話令蘇瑛珍眼淚齊下,卻死死咬著手再不敢發出聲音來。小兵這才哼了一聲,收拾了地上的殘肢斷臂哼著小曲晃出了門。 咣當一聲門被甩上,蘇瑛珍渾身發抖著將頭埋進了膝間。 蘇府,蘇瑛玥端著一碗nongnong的苦藥汁滿臉愁容的走到宋氏的病榻前,用湯匙攪著藥汁,送了一口到靠在大迎枕上的宋氏嘴邊,勸道:“母親再吃些藥吧,您這般折騰自己個兒,等meimei回來瞧見不知道多心疼呢,再說,meimei回來,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母親為她周全呢。” 宋氏整個人幾日間就枯瘦了下來,臉蛋早沒了半點紅潤白皙之色,顯得病黃而干瘦,蒼老的簡直比真實年紀還大上幾歲,連眼角和眉心都爬上了好幾道皺紋。 她不僅是擔憂心疼最小的女兒,更有懊悔,日日折磨著她。當初定計時她就不該鋌而走險,為個庶女將兩個嫡出的女兒也帶到了這莊子上來,就該將她們兩個都留在家中!再不然,也該將事情都告訴小女兒,那日行事時,她也該讓兩個女兒留宿在她這里,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是她太大意了,是她害了女兒啊。宋氏這般心情,使得湯藥灌進去便吐出來,幾日功夫竟就折騰的保養得宜的身子枯敗了下來。 蘇瑛玥的湯藥送到嘴邊,宋氏搖頭,抬手推開蘇瑛玥的手,只再次問道:“福中還沒回來嗎?你meimei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嗎?” 蘇瑛玥眼睛紅腫,她不僅擔心蘇瑛珍,還擔心自己也會因為蘇瑛珍的失蹤而閨譽受損,一輩子都再難出頭,這些天她又有那一日是能安心入眠的呢? 迎著宋氏祈盼的眼眸,蘇瑛玥眼圈又是一紅,搖了搖頭,道:“母親別過分擔心,福中是個辦事可靠的,他定然能將meimei尋回來的。” 宋氏卻閉上了眼睛,滿臉頹敗之色,蘇瑛玥瞧著這樣的宋氏卻有些心煩意亂,暴躁怨懟起來。 平日里五個嫡子中,宋氏便最偏疼蘇瑛珍,許是做母親的都愛照顧最小的孩子,對蘇瑛珍宋氏可謂是有求必應的,不僅宋氏自己疼蘇瑛珍,還要求她這個jiejie也處處讓著蘇瑛珍。 將蘇瑛珍養成了跋扈不知分寸的性子,宋氏還是包容著,照顧著,只想著將來將蘇瑛珍嫁進平邑侯府,由姨母當婆母,一輩子都叫蘇瑛珍平平順順的。 可若不是宋氏太過偏疼,又怎么會叫meimei生了個五六不分,魯莽愚蠢的性子呢,若非如此,只怕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宋氏并不是不知道對蘇瑛珍的教養上有問題,可她根本就狠不下心來管教蘇瑛珍,可宋氏怎么就不想想,蘇瑛珍這樣會拖累了其他幾個子女,倘若上次不是蘇瑛珍愚蠢魯莽,她被丟入水中的事情又何至于鬧的那么大? 蘇瑛珍的性子,在外被那些貴夫人們不喜,作為嫡親的jiejie,她蘇瑛玥就算再沉穩也是要受影響的啊。 這些也就罷了,反正宋氏平日帶蘇瑛玥也不虧,蘇瑛玥也非和嫡出meimei斤斤計較的人。叫她難受的是,蘇瑛珍如今已經這樣了,宋氏除了蘇瑛珍明明還有四個兒女,難道他們四個在宋氏心目中的地位就抵不過一個蘇瑛珍嗎? 便是為了他們四個,宋氏也不該一下子病倒,不想著為他們周全一二,只想著尋找蘇瑛珍啊。蘇瑛玥這些天冷眼看著,宋氏根本就沒為她考慮過,倘使宋氏心中有她和哥哥們,就應該現在安排后路,提前去做蘇瑛珍回不來的各種打算才是! 這些日蘇瑛玥耐著性子不僅勞心勞力的伺候宋氏,寬慰宋氏,還要忙著安排蘇瑛珍的院子,盡量做出蘇瑛珍病重真的在院子中修養的假象來,她也很累! 如今看著這樣灰敗的好像沒了蘇瑛珍就沒法活的母親,蘇瑛玥沒有辦法不讓自己生出厭煩和怨懟來。 她忽的一下站起身來,隨手便將湯藥扔到了一旁明月捧著的黑漆托盤上,咣當一聲響,藥碗傾斜,湯藥都流了出來。 宋氏驚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蘇瑛玥已邁步往外走去,她還沒出多寶閣,外頭卻響起了高mama的腳步聲,門簾被打起,高mama一臉嚴肅著急的進了屋,稟道:“夫人,老爺回府了,派了身邊的同喜來見夫人,問問夫人和姑娘們出府怎么還不歸家,這可怎么辦啊!” 宋氏聞言面色一變,倘使叫蘇定文知道蘇瑛珍被人販子帶走了,那么蘇瑛珍即便有幸被找了回來,蘇定文也會為了其他子女將蘇瑛珍給送走,宋氏很清楚這一點,故此她不過片刻便有了決斷,道:“你告訴同喜,六姑娘得了病,在莊子上修養,一時難回府去,叫老爺不必擔憂,等過兩日六姑娘病痊愈了,我們便回去。” 蘇瑛玥聽到這話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回身盯著宋氏道:“母親!這么大的事你真以為能一直瞞著父親?更何況,六meimei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來呢,倘若六meimei一直尋不回來呢!” 宋氏一下子便紅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蘇瑛玥道:“她是你的親meimei啊,你怎么能這樣說!” 瞧著宋氏執迷不悟的樣子,蘇瑛玥只覺一陣心灰意冷。為了蘇瑛珍,到了這時候母親竟然還想著欺瞞父親,這樣只能使得父親更加惱恨母親,只能讓母親和父親的隔閡越來越大,父親厭惡了母親,她和哥哥們又能有什么好! 母親即便是為了他們,也該現在就告知父親,六meimei被歹人擄去之事啊! 子不言母過,蘇瑛玥瞧著宋氏連再勸阻的力氣也沒有了,只一瞬間目光沉冷下來,淡淡的道:“母親隨便吧,女兒累了,先回去歇著了。” 說罷,她便快步離開了屋子,到好像后頭有什么東西在追著一樣。 宋氏萬想不到蘇瑛玥已心生不滿,瞧著她急匆匆離開了屋子,宋氏不以為意的沖高mama道:“你去吧,打發了同喜,再派人去莊子外瞧瞧,福中怎么還沒回來。” 錦繡園中,沒有了青嫣和青菲這兩個礙眼丫鬟在眼前晃,瓔珞這幾日過的當真是舒心的很,這日傍晚,用了膳,瓔珞一不留神便多吃了些,因飽腹的難受便帶著草兒和莊子上一個喚夏青的小丫頭出了錦繡院往后花園散步消食。 莊子的后花園是和后頭的山脈相連的,里頭有些景色都是渾然天成,自然形成的,后花園雖然不是很大,可卻圈山而建,風景極佳,瓔珞出不去在這后花園中逛逛倒也能感受到些許自由。 她帶著草兒兩個在園子中逛了兩圈,眼見天色微沉,到底有些心有余悸,怕宋氏病的喪心病狂的再來一出大戲,便帶著草兒兩個往回走。 尚未出園子就猛然聽到一聲蒼涼駭人的狼叫聲,瓔珞嚇了一跳,回頭看了看院墻外蔥翠的山林,道:“這山上還有狼嗎?” 夏青也面帶詫異之色,道:“到底是山林,山上是有狼的,只是這山腳下畢竟是村子,狼倒不怎么靠近,不過偶爾夜里還是能聽到狼叫的,卻不知今日是怎么了,這天色還沒黑透,狼到是出來活動了。不過三姑娘也無需擔心,狼便是再兇狠到底是怕人,咱們莊子燈火通明的,狼是不敢靠近咱們莊子的。” 瓔珞點點頭,也不在意便帶著兩個丫頭一路回了錦繡園。 她沒事一般不喜歡丫鬟們在眼前晃,上了臺階,眼見瓔珞進了屋,草兒便揮手吩咐丫鬟們都退下了,自己也轉身往西廂房做繡活去了。 瓔珞進了內室,幾步走到床邊,一個輕盈的轉身,裙擺一揚,她已抽落了腰帶,重重跌滾在了床上,就勢踢了繡花鞋,蹬掉足襪。左腿曲起,右腿高高抬起,腿上寬大的綢緞襯褲便跐溜一下沿著光潔的腿,一下子滑到了大腿根部。 那日騎馬摔下來,瓔珞的左腿外側被擦傷了一大片,回來抹了藥,這幾日正是脫痂之時,本就有些發癢,許是她方才走路出了汗,此刻更是奇癢難耐,瓔珞抬手抓上兩下,舒服的嬌哼了一聲,余光就撲捉到了一道人影。 她猛然扭頭,只見屋梁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轉瞬間便有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墻般矗立在了她的床前。男人的影子拖得長長打進床榻間,屋中的光線一下子便暗淡了許多,連帶著她本寬大的拔步床也好似猛然狹窄了起來。 瓔珞愣愣的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一時間連抬著的腿都忘了放下,整個人平躺在床上,一腿曲著,一腿高抬,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呈現在秦嚴的眼前。 秦嚴藏身在房梁上,從高處因有拔步床的床頂和床帳擋著,根本就瞧不見床中的情景,他未曾料到瓔珞動作這般快,轉眼間就衣衫不整了,他從梁上落下,猛然間瞧見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整個人也愣住了。 只見床上少女腰帶已除,本嚴嚴裹著身子的外衫便整個散了開來,夏日穿戴本就單薄,外衫一露便直接露出了里頭玉白的肌膚來,兩個小巧而圓潤的肩頭連著她精巧如蝶翼般的兩片鎖骨,外衫里頭的那件右衽小衣因她平躺的姿勢更加禁錮在身上,其間高高鼓起令人遐想的弧度,上頭肚兜上紅艷艷吐著黃燦燦花蕊的纏枝牡丹妖嬈而緊貼地包裹著少女玲瓏的曲線。 沒了腰帶束縛,短衣往上縮著,露出一截平坦可愛的小腹,不盈一握的芊芊細腰一覽無余。裙擺都堆積在了身下,她的左足腳尖繃著,更加拉長了腿線,那線條優美,白皙如玉,更若凝脂的腿簡直要晃花人的眼,小的不可思議的腳丫子,五指上豆大的腳趾甲泛著細微的珠玉光芒,叫人禁不住想要握住把玩。 秦嚴愣愣站著,只覺一股熱流直沖腦門。 秦嚴一驚,不敢再看下去忙轉開視線,目光落在了瓔珞的臉上,偏生少女剛剛運動過,臉色紅潤,兩頰自然兩片妖嬈紅云,挺而秀的鼻一張一甕,那柔軟的唇瓣紅艷艷的也若沾染了滴露的海棠花瓣,幾粒潔白的細小貝齒間rou粉的舌尖微露,她的眼眸此刻因迷茫泛著層迷蒙的水光,偏生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唇間溢出一絲舒適的嬌哼。 秦嚴只覺比方才更不好了,腦門熱血直沖鼻管蜂擁著就要往外流,驚地他忙忽的一下轉了身,動作之大使得身影帶起一股風,都吹到了瓔珞袒露的肚皮上,若一張微涼的手撫摸而過,使得瓔珞激靈靈打了個顫,瞬間回過神來。 她作為一個前世穿比基尼走在沙灘上肆意游玩的現代女性,真不覺得現在這樣露個腿,暴個腰,又什么不妥的,也實在不會因為被瞧了腿便生出羞惱之心來,可問題是秦嚴的反應實在太大了。 男人的目光火熱而黢黑,轉身的動作更是匆忙又慌亂,這些都使得瓔珞生出一種錯覺來,好似自己方才不是露了半條左腿,而是身上壓根沒穿衣服。 這種錯覺使她也一下子坐了起來,慌亂的遮掩整理衣衫,心跳竟也驀然快了一分。 瓔珞也知道,這古代女子不能隨意給丈夫以外的男人看了身體的任何部分,既然穿到了這里,再遁著現代的規矩,自然是萬萬不行的,那日在荒院事急從權,她給秦嚴看了不該看的也就罷了,今兒她好好坐在閨房里竟然也生出這種事情來。這種狀況,按古代的規矩,其實也無異于在現代被人瞧了個精光了。 這般想著,瓔珞便惱怒起來,目光冷颼颼射向秦嚴,壓著聲音道:“好看嗎?我以為這位爺飽讀詩書,頂天立地,該知道女子閨閣是進不得的,更該知道非禮勿視,男女授受不親才對,難道是我誤會了?” 瓔珞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不大好,加之想到上回見面男人惡劣的表現,不歡而散的事情,說出的話便有些夾槍帶棒,連嘲帶諷。 可秦嚴何曾被人如此落過顏面,頓時便僵硬了身子,整個背影都充斥了陰寒冰冷之氣。 ------題外話------ 影七:爺,蘇六姑娘您見嗎 秦嚴:她一閨閣女子,你覺得爺見合適? 影七:蘇三姑娘的閨閣爺進就合適? 秦嚴:所以才有事急從權一說 影七:好吧,蘇三姑娘的事以后都可以從權…… ☆、061 非禮勿視 秦嚴剛轉過身子,挺直的鼻管中便冒出了一些熱流,他活了二十來年,從來都沒像現在一般荒唐尷尬,慌亂無措過。簡直都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聽到身后響起瓔珞整理衣衫的窸窣聲,他才忙著抬手擦拭了下,以便第一時間達到毀尸滅跡的效果。 他這廂清除了痕跡,剛剛松了一口氣,身后便響起了瓔珞嘲諷的聲音。這若是平日也就罷了,此刻秦嚴正窘迫不安,這話聽在耳中便覺得格外的刺耳尖刻,令他難堪憤怒,畢竟他此番前來是一番好意,而且他也沒料想到會看到不該看的,她又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 怒火和陌生的不堪羞恥感使得秦嚴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凌冽的冷意來,連帶著呼吸都有些粗重起來,他怒目回頭,一雙清冷的眼眸盯視著瓔珞,眼神說不出的寒氣四射。 秦嚴冷銳的目光,還有渾身的殺氣,令瓔珞有股眼前男人隨時都會撲上來將自己撕裂的錯覺,想到那日被那匹狼撕裂入腹的老媽子,瓔珞再是遇強則強的性子,此刻也禁不住心下打起小鼓來。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瓔珞不該清高的時候絕對是能屈能伸的,她一向便是個圓滑而極會審時度勢的人。 方才秦嚴滿眼呆愕慌亂,她口出惡言,輕輕松松。此刻秦嚴渾身煞氣,雙拳緊握,瓔珞立馬縮了縮肩膀,往后躲了躲,抱著膝頭藏在了床角陰影里,委屈地道:“你兇什么!你闖進人家的閨閣看了閨閣女兒的身子倒還有理了嗎?” 她話雖說的不客氣,然而口氣卻是變了,聲音嬌軟,帶著股少女特有的嬌俏甜糯,質問的話聽在人耳中倒像是委屈巴拉的詰問,尾音還帶著點柔聲軟氣的嬌蠻。 她質問間還抬起眼眸嗔惱地瞪了秦嚴一眼,隨后又低頭不安地往床角縮了縮身子。 秦嚴眼力過人,即便瓔珞縮在暗處,也捕捉到了少女含嗔帶惱的眼眸,她剛剛運動回來,雙頰還帶著一抹未曾消散的嫣紅,那眸子清亮亮的鑲在泛著珠玉光輝的粉白臉頰上,愈發波光流轉,瀲滟風采,讓人想撫起她濃密的睫毛好看個夠。 秦嚴只覺自己豎起的炸毛,瞬間便被撫平了一般,身上的煞氣一下子便退散了,雖滿身還充斥著冷然,可到底沒了方才那股暴躁的想要殺人的駭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