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凌云琮這一次,倒真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邛火酉爽朗的舉著酒杯,看著桌面上的三份手札,眼神中盡是嘲諷之色。從他知道柳意茹即將進入云王府之時,自己就在看這一出笑話究竟該如何收場。呵呵,凌云琮以為自己納進門的不過就是一只小白兔,不會造成什么影響,哪有如此簡單。“到底是年輕,太天真了些,不禁高看了自己,還小看了旁人。” 這女人若是狠起來,比一般的豺狼虎豹,還要兇殘決絕,特別是此刻坐于他身旁的這個。 “王爺對奴家的禮物,可還滿意?”嬌媚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誘惑,猩紅的指甲在桌面上輕輕滑動,有著說不出的妖媚之氣。 邛火酉笑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夫人堪稱此中翹楚。” “王爺說笑了,奴家不過是悲苦女子,不求大富大貴,但求郎君對自己一心一意,誰知這世界男兒終是不可靠的,這不過幾月,便新人勝舊人。”原來這婦人不是旁人,乃是被凌云琮遷入后側苑的茹素夫人。當日凌云琮知曉她并非自己三年來所尋之人,心中憤怒可想而知,可如今王府中諸事,都有茹素夫人牽扯其中,就連這手札也是交由她保管,若是她死活不肯交出,大家只有魚死網破。正當凌云琮打算與她虛以為蛇之時,茹素夫人早已看中了下家。 她可不是呆呆等著凌云琮回頭的傻瓜,凌云琮已非前陣對她言聽計從,乖乖像個奴隸。如今他是長了牙的老虎,就算自己費心將他送上皇位,恐怕最后不但得不到她想要的東西,還會給別人做了嫁衣。 “那云王當真不會憐香惜玉。”邛火酉抿了抿嘴唇,全身透著野性。“竟然連夫人這般尤物,也能舍得下?” 茹素夫人嬌羞一笑,在桌下伸出腳勾了勾對方的腳踝,眼神盡是赤.裸.裸的引誘。“王爺會憐香惜玉嗎?” “本王可不是凌云琮那般的蠢貨。”邛火酉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緊緊捏著,帶著嗜血的意味,曖昧的說道:“不過如今大事未成,本王無法全心盡力,等到手札集齊之時,本王一定會——干.死你。” 這話說得很是粗魯,卻讓茹素夫人心頭一熱,不禁嬌媚的低下頭,并未看見邛火酉冰冷的目光。若非她說,有辦法從賢王手中拿到最后的手札,自己早將她丟出去。如這般人盡可夫的女人,他連碰都嫌惡心。 朝堂之上風起云涌,云王近日調兵頻繁,名義上是調整軍力;莫家家主也向皇上奏請,希望能返回鳳城,護主擒賊。唯有魏國公,一直按兵不動,在家陪著懷孕的側夫人,暗地里不知在謀劃些什么。 “灝軒還是如此信任薛少宸?”承乾宮中,永泰帝停下手中之筆,對著下首之人蹙眉。 薛少宸對他不滿,他自然知道。其實當初自己與太后的意思相同,打算召回莫咎,牽制云王與魏國公。是霍灝軒堅持將兵權還給薛少宸,以神州大局分析各種厲害關系,讓薛少宸做鳳城的守護門將。“他已有反心,不可不防。” 霍灝軒搖頭,莞爾笑道:“皇上大可放心,他絕不會。” 薛少宸為人喜怒不定,桀驁狂妄,無視禮教綱常,確實是一大禍患。不過……菡嫣在一日,此人就仍是安全。 永泰帝雖然信任霍灝軒,可對于薛少宸總是抱著一份警惕。不但是他對自己作為帝王的不滿,還是他本身的野心。“朕認為還是小心些,這世上無人能抗拒這乾國的萬里江山。” 霍灝軒看著天邊云卷云舒,似乎對如今的局面毫不著急,滿不在乎的說道:“富饒河山,坐擁天下,確實令人心馳神醉,可萬事萬物皆有命數,凌氏江山氣數未盡。” “灝軒!”永泰帝緊張的站起來,走下臺階。他還是第一次聽見灝軒說出命數與氣數之言,雖這些在自己眼中盡是虛妄,可在此內憂外患之時,這種命理之說便是最好的定心丸。“你此話當真?” “當真。”霍灝軒神色自若點頭。他承諾過,只要永泰帝還有為國為民之心,那么無論時局如何之亂,自己也定會延續他凌家的氣數。“據探子回報,昨日茹素夫人去了琳瑯閣。” 永泰帝凝目,“她將云王手中的兩份手札都給了他?” “不錯。”霍灝軒揚起冷笑,“依照計劃,他們下一個目標應當是賢王妃,至于云王嘛……就交給我那妹婿,他自會收拾妥當的。”這本就是計劃中的其中一步,雖然菡嫣參與其中,讓事情稍有偏差,可總體還是持續推進著。很快~很快‘他’就會再出現。這千年之局,勾起了多少人的野心,又有多少人為其廝殺,不死不休。 近日,關于咸州圣人的事跡,不知怎的忽然在鳳城瘋傳,并且越來越邪乎。 最后竟然延伸出一個聳人聽聞的版本,據說當年咸州圣人并未身死,而是將自己藏于冰窖,將rou身冰封。只等集齊四卷手札,便能找到他的蹤跡,將他從冰封中喚醒,助明君一統大業。 當霍菡嫣聽聞這種傳聞的時候,目光呆滯,唇角抽了抽,相信這種話的人多半都沒腦子!話本看多了吧? ☆、98|6.3 尋常之人自然是不會相信此等荒謬言論,可對于急功近利者,或者對圣山之主樓肅宇癡狂迷亂者來說,就宛如驚濤駭浪,瞬間失去本身的理智,茹素夫人便是其中一人。 穿過暖風苑的紫竹,傳來縹緲的笛聲,剛柔并濟、委婉清亮,曲調悠揚牽動聞者之心,帶著難以言喻的情愫,似乎有對于過去的追溯緬懷之意,更多的則是坦然自若面對寰宇。由曲聽心,能有如此曲境之人,放眼鳳城還有幾人? “我竟還不知兄長大人會吹笛?”霍菡嫣身著紫云留仙裙,笑語盈盈的從竹林幽徑中走出來。 霍灝軒將長笛放下,揚了揚眉梢。“這又不是什么難事,不去拜見父王母妃,徑自到暖風苑來,可是有事?” 霍菡嫣撐著頭,看著他泡茶的手勢,一舉一動毫無浮華之象,“你怎么知道我未曾拜見父王母妃?你在我身邊按著眼睛了?” “有你夫君那般的人物,我哪敢?”不過如今菡嫣的暗衛倒還算乖,算了懂了些霍王府的規矩,未曾如前些日子湊在身邊。霍灝軒泡好茶后解釋著。“前幾日母妃還念叨著你,若你先去拜見多半會留到午后,又怎會這個時辰來尋我。” ……看來以后大哥說什么,自己還是不要擅自發問的好,否則不是驚訝于他的細致入微,就是懷疑他們究竟是不是親兄妹,否則差距怎么會這么大。前些日子柳意茹出閣,母妃難受之情溢于言表,自己在王府里開解了幾次,雖有效果卻收效甚微,母妃心中大抵有著愧疚之心,覺得有愧姑父與姑母。 除夕當夜自己答應華絲琦的要求,轉移眾人的視線,沒曾想華絲琦還是入了宮,倒不是被皇上看中,而是合了太后的眼緣做了個永寧宮的宮前女官,瓊妃娘娘依然是獨寵,已經引起了朝臣的不滿,特別是魏國公那一黨。夫君從來不說朝堂之事,就算自己開口相問,他也只會說些輕巧的,似乎一切都很是太平。 “大哥,皇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霍菡嫣也不避諱,她在清楚在暖風苑中絕對安全,絕不會有旁人敢窺視。“這些日子鳳城的流言,莫非就是大哥環節的最后一步。” 霍灝軒唇角浮著莫測的笑容,“菡嫣不覺得很有趣?” “……有趣?”這有什么好有趣的? “看著他們為這些不著邊際的傳聞,斗得你死我活。父子反目、兄弟猜忌、夫妻相仇,天倫盡喪。君不君,臣不臣。”霍灝軒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唇邊洋溢著一些譏笑。這種感覺讓霍菡嫣心頭一驚,這樣的大哥似乎回到了前世的歲月。前世大哥就是如此算計著朝政,算計著天下,算計著夫君,最終權傾天下,成為乾國真正的主宰。 “大哥。”霍菡嫣喃喃喚著,面對此時情形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前世大哥不是因為綺羅jiejie才會……對了,綺羅jiejie。“怎么沒看見大嫂,在里屋休息嗎?” 果不其然,方才眼神空洞冷漠的霍灝軒,漸漸回復過來,看向霍菡嫣。“用過早膳,綺羅就去花園里散步去了。”看著她松氣的模樣,不免發笑,這么多年去過她竟也沒長進,這樣便嚇著了,只是若無她自己還不知是何種模樣,也許當真應了當年玄恕的批命,也未可知。“時至今日,大哥還是要對你說聲,多謝。還有,抱歉。” “……?”霍菡嫣詫異的看著他,“怎么又多謝又抱歉,我都聽不明白。” 霍灝軒淺笑搖頭,不發一語。 喂!別打啞謎啊?自己可不是他那樣的腦子,自己想不出。“大哥?!”他不說清楚自己心里怪別扭的。“大哥,你又不是話本里的神仙,怎么話說一半啊~” 見她一副不問明白不罷休的模樣,霍灝軒也無法,只得說道:“多謝你當初讓魏國公府放過綺羅。” 霍菡嫣一聽這話,臉色就凝重了起來。“你知道?”自己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大哥會知道綺羅jiejie的身份,莫非是綺羅jiejie恢復記憶坦白說出,可是前幾日見綺羅jiejie的模樣,并不像啊~不過無論大哥是如何知道,此事也已經過去三年,若是書本也不知翻過去多少頁了。 霍灝軒點頭,“這些本是大哥之事,當年定是讓你為難了。”當年自己確實并未刻意探尋綺羅的身世,大約是當年太過急切的抓住她,深怕旁事會影響一切。對綺羅之事,他向來并無多少理智。 “沒有為難,薛少宸很好說話的。”霍菡嫣輕輕聳肩,無所謂的說道。自己當初也以為會很難,可是解決得倒是很快,沒什么波折。 霍灝軒聽這話倒笑了,若是旁人聽見定要詫異得驚呼。薛少宸好說話?說出去誰信?反而自己meimei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不禁戲謔的說道:“放眼天下,也只有你敢這么說。” 霍菡嫣自然知道兄長大人所說何意,略微得意的挑了挑眉。“那是當然?” 若是自己身處旁人的位置,有人告訴自己薛少宸很好說話,自己也決計不信的。說起來,比起前世經歷種種,今生的夫君簡直好得沒話說,雖說前世他對自己也寵溺深情,可是絕不會如今今生一般,似乎帶著些小心翼翼。眼瞳微張,霍菡嫣心下猛地一怔,夫君對自己態度小心翼翼?若不是想到前世和今生的差別,自己還沒察覺。 “菡嫣,記住大哥的話。”霍灝軒端起茶杯輕啄,將她失神看在眼里,目光頓時有些凝重。“薛少宸此人偏執成狂,情深之時待你如寶,若你心中有所偏差,也會傷你至深。” 若他觀察不差,方才菡嫣失神的過程中,想著旁人。而那人……雖說也是薛少宸,可卻并非同一人,若菡嫣這幅模樣被察覺,還不知是如何的滔天巨浪。 不得不說霍灝軒的確是精明睿智,事事算計準確。卻沒有想到,霍菡嫣這幅模樣不禁很早就被察覺,甚至還有更加嚴重之事。 霍菡嫣皺眉,“大哥,你說得明白些。” “菡嫣,你心中真正愛慕著誰?你可明白?”霍灝軒不希望有一日,他們兩人會走到自己所預想的那一步。 “我當然知道。”霍菡嫣點頭說著,眼神堅定。 “過去種種如逝水,若非必要便莫要多想。”沒人能讓對方忘卻過去,可有些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更是一生不可開口,泄露天機終會遭至天譴。 霍菡嫣正要開口想問,苑門外就傳來侍衛的聲音,似乎略顯急切。“世子,屬下有事稟報。” “進來。”霍灝軒皺眉。 霍菡嫣還從未見過兄長大人讓侍衛進入暖風苑,只是侍衛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倏然站起身來,本來打算問的話全部收回去,比起此事其他都可暫時后延。 “啟稟世子,天靈寺的玄恕大師圓寂了。”消息還未透露出去,否則鳳城又會跟炸了鍋似的,一發不可收拾,這也實在太突然了些。 玄恕大師的名望雖然遠不及紫竹圣人那般,千年名聲玄乎其玄。可也是乾國的大能者,無論皇家還是百姓無不敬仰的存在。霍菡嫣有些發懵,當年若非是玄恕大師點醒,自己也不會如此迅速的與夫君在一起。雖然在佛家的話語中,圓寂不過是羽化成佛,可是作為現世之人卻是永遠的離去,若說毫無感觸,那是哄人的。 消息瞬間傳遍鳳城,乃是乾國全境,皇家特別追封玄恕大師為國師,在天靈寺中給他樹佛身,便如同他已經成佛一般。天靈寺中也為他超度半月,以示敬重,頭一日皇上甚至親自帶著文武百官,前來悼念,參加凈身之禮。之后的時間,天靈寺文武百官和諸多百姓也是來來往往。 一部分是敬仰玄恕大師批命之大能,一部分則是順著皇家的意思。若非玄恕大師的批命,如今的皇上又怎會順利登基,所以皇家如此隆重的給他辦理喪事,下旨追封親自觀禮,便是暗示百官追悼之意。 在此期間,霍菡嫣自然要帶著薛少宸前往天靈寺祭拜一番,看著佛堂內蓋著佛門袈裟的大師,眼前似乎還能見到音容笑貌。一連三日,霍菡嫣日日來此行禮鞠躬,薛少宸雖然不問卻很是好奇,不知她與玄恕大師究竟有何交情。 為了解他的疑惑,離開佛堂邁過長廊之時,霍菡嫣停下腳步,聽著念經之聲。“當初夫君邊城抗敵,玄恕大師曾為我批命。” “哦?說了什么?”他可沒忘記,當初菡嫣與賢王的婚事,便是這個玄恕大師批命造成的。至于后來兩人不和的批命,乃是霍王妃暗中行事,并非這老和尚所言。在他心里,對此人實無好感。 霍菡嫣想著當初大師宛如彌勒佛一般的笑容,頓時有些感傷。“大師說,我命盤偏移,已不可匹配皇家。” “……不可匹配皇家?”薛少宸目光深邃。 “嗯。”霍菡嫣點頭,對于當年批命之事,也沒什么不可說的。她知道夫君對玄恕大師有心結,不過算起來大師也算是他們的半個媒人。“大師說,我幼年乃早夭之象,只有皇家能助化解。如今命盤已改,不可匹配皇家。”說著說著,到有些感慨,“沒想到母妃當年的借口,竟然說對了。” ☆、95|5.31 “……” 霍菡嫣微怔,大哥這話的意思是,皇上心里對薛貴妃是不同的?可是瓊妃她又是怎么回事。平衡朝堂?甚至是安撫垣國,這倒真是皇家的慣用伎倆。 前世今生的種種痕跡,說事實如此,也并非完全沒有可能,皇上前世不就只有一位皇子嗎? “哪又如何?”薛嚴態度冷淡,根本不吃這一套。先不提凌家江山岌岌可危,挽回乏力。就說讓長姐受如此委屈,如今更是活得戰戰兢兢。皇家試圖用區區一句,為了以后長久之計便能讓一切變得理所當然?“云王得勢、賢王潛伏、戎垣兩國常年囤積重兵盤踞邊城,戰事一觸即發,墨城舊患近在咫尺。” 這乾國已是千瘡百孔,內憂外患。雖說永泰帝還算賢德之主,可也改不了兵閥割距,暗自為政之局。幾乎所有兵權都掌握在野心泛濫,意圖叛變之人手中。就算當初自己將手中兵馬交上去,到近日老云王遇刺身故,也不見皇家有何動作。亡國還是改朝換代,都近而可見。 “不是還有你嗎?”霍灝軒神色自若,眼神之中也未見絲毫波瀾,似乎只是說著一個事實。“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要你薛少宸仍立于乾國境內,戎垣兩國便不足為懼。” “大哥如此看得起少宸,倒是讓少宸慚愧萬分。”薛嚴唇邊逸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譏諷,“乾國若有您傾力謀劃,傾覆神州也不在話下。” “傾覆神州,何其容易。可過于輕易之事實在無趣,還是如今之局有些意思。”霍灝軒向來喜歡迎難而上,懸崖求存才是能耐。若乾國不是如今模樣,他也不會聽詔歸來。 薛嚴抿了抿嘴唇,眼神流轉看著對方,漸漸露出深意。“我倒是很期待,與君相持之境,看這河山最后誰主沉浮?” 一時之間,兩人氣息竟成對立之勢,讓一旁的阮綺羅與霍菡嫣都不免皺眉。這兩人對話越來越肆意與張狂,竟營造出一種勢同水火之感。 不過這種氣氛只維持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被霍灝軒接下來的言語所擊碎,“永遠不會有此一日,除非你薛少宸與霍王府再無干系。” 薛嚴瞬間呆愣,不禁啞言,這威脅都當真是戳中他的死xue。他此一生都不可能也不會允許,自己與霍王府之間毫無干系。 霍菡嫣皺眉,邁出兩步走到兩人中間,她覺得若是自己再不出聲,這兩人還不知能說出什么言語來。“大哥,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怎么發起酒瘋,胡言亂語。回去讓綺羅jiejie給你端碗醒酒湯,幫你解解。還有今夜已過便是新年,你沒事咒我干嘛?” “……大哥何曾咒你?”霍灝軒似乎沒能明白她的想法,自己不過是用此話來擠兌擠兌薛少宸,當然也是順帶威脅威脅,咒一字從何說起。 霍菡嫣輕哼一聲,“我是霍王府郡主,夫君是霍王府的女婿。你說除非夫君與霍王府毫無干系,那豈不是說我——” “菡嫣!”薛嚴頓時臉色發青,渾身僵硬的怒聲開口,不許她再說下去,無論她即將說出的是何種可能,都是他不可接受之事。 霍菡嫣本來是想以打諢的形式,將兩人之間的暗斗破除掉,誰知道還未說完,夫君竟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看著夫君看著她的目光中,那難以察覺的恐懼。心下不免一緊,自己不該拿此事來開玩笑的,連忙上前握著他的手掌,摩挲著他手背的紋路,轉身撇了撇自家兄長大人,做著鬼臉,要不是他說那話,自己怎么會怕事情難以收拾去接,結果似乎更嚴重了。 直到坐上回薛府的馬車,霍菡嫣握著他的手掌未曾松開,即使早已被反握的力道弄得有些發疼。看著穩坐在側,一臉肅穆的夫君輕聲說道:“夫君,我方才不過是對兄長大人開玩笑,沒有別的意思。” 馬車行走著,寂靜的夜空下除了馬蹄聲也未見任何聲響,薛少宸手緊握著不發一語。 過了好一陣,霍菡嫣覺得手指關節已經麻木之時,才忍不住繼續說著,語氣中帶著討好的意味。“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如今也不敢抽手,擔心事態會越來越嚴重。終于薛少宸動了一下,眼神凝視著她,喃喃的問道:“菡嫣,你會離開我嗎?” 前幾日她午夜夢回之時,哭泣著叫出的言語,讓他不想問也不敢問,但卻宛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穿著他的肺腑。今夜晚宴之上,云王的眼神讓他險些忍不住,當場就要動手。 對于菡嫣蒙面獻藝,他并非不吃醋,并非不惱怒。他的癡狂之念,偏執之心從未有過絲毫減弱。可他心中明白,得到菡嫣最好的辦法并非強占,而是奪取她的心。 所以在她面前,無論自己是如何憤怒,就算是滿心殺機也要佯裝若無其事。寵著她,縱著她,討她歡心,最終沒有能力離開他身邊。可方才她即將吐出的言語,卻讓自己緊張而驚恐。害怕她只是無意識的吐出自己心中所想,無法接受她想過有朝一日離開自己。 霍菡嫣連忙搖頭,“不會,永遠都不會。”自己歷經兩世才能與他廝守,又怎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