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自從娘親過世,長姐進宮之后,在他的心里國公府早已不是他的家,而僅僅屬于父親的一座房子,僅此而已,當年有侯府之后,就極少來此,特別是每一次進雍錦堂總會想起娘親過世的情形。其實當他知道父親的心思時,心里明白最好的法子就是與父親虛以委蛇,憑他的手段不管父親打什么主意,他都能護著菡嫣周全。可這次菡嫣中毒給他一個警示,無論最嚴密的守護,總會有破綻可尋。 “好。”霍菡嫣在他懷中不停點頭,撫摸著他繃直的背部,“咱們去上次去的那座宅子,我好喜歡那里的荷花池。” 他此時的模樣,讓自己的心泛起nongnong的酸澀,雖然不知道他和公公究竟說了些什么,可是只要他不要露出這種神色,他想做什么自己都會依他。因為她很清楚,有他的地方才是家,去哪里都一樣,反正長姐交代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菡嫣,我只有你,也只想有你。”這一生他擁有過的東西很多,卻都不是他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他想擁有的,從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 霍菡嫣乖巧的點頭回應著,安撫著他,“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會愿意將自己的心交給他。 薛少宸的速度很快,不到一日的功夫,他們就從國公府搬了出去,離開之時除卻霍菡嫣的嫁妝與長姐要的東西之外,沒有帶走國公府的一草一木,半分銀錢。他半開玩笑的對她說:“如今我可是名副其實的吃軟飯。媳婦,我以后就靠你了,你要養著我。” “好,養你。”拿著你的錢養你,霍菡嫣無奈的想著,當年他在六方閣擲出的千兩黃金夠他花了一輩子的。當初自己也是真的傻,覺得自己不久于人生便時時刻刻想著避開他,可知若是情到深處,就算自己身故,落下的多半仍是前世那般的結果,坐在合歡苑的秋千架上,忽然想起前幾日宮中之事,便連忙對他說道:“對了,夫君,我有一事要和你說。” “何事?”看她忽然如此嚴肅,薛嚴也透了幾分認真。 霍菡嫣將宮中所聽一五一十的全部說出來,特別是真假公主之事。誰知道薛嚴竟然不以為意的笑著,“原來是這樣。” “哪樣?”別打啞謎好嗎? “這些年垣國和戎國不斷派出細作來鳳城探聽動向,我一直在想,垣國究竟將最大的樁按在什么地方,沒想到竟然在最顯眼之處。”薛嚴謔笑道。 最危險,最容易被人懷疑的,反而是最安全的。 “那么戎國最大的樁又在何處?”根據夫君的說法,定然是知道戎國的細作咯。 薛嚴帶出一抹笑容,透著詭異莫測,緩緩的說了三個字。“琳瑯閣。” 此時的琳瑯閣中,的確正上演著一幕細作回稟主子的場景,”屬下參見王爺,王爺萬福無疆。” “起來吧。這些年在乾國,辛苦了。”邛火酉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臉色中透著認真。“蠻吉。” 琳瑯閣的掌柜,不,此時應當稱作蠻吉跪在他面前,用虔誠的聲音說到,“為我戎國萬世不朽,屬下不敢言苦。”在乾國的日子,雖然算不上很富裕,可該擁有的卻一樣不少,只是獨在異鄉,到底不如自己的國度自在悠閑。 “上次來垣國,本王并未前來尋你,就是擔心你的身份暴露。”所以上次他只找了一些散布的人脈,并非戎國派出的最精銳的內線。這琳瑯閣,乃是鳳城官宦之家,每隔一段時日必須召喚的商鋪,因為做工精美,頗得世家子女的喜愛,甚至皇家也不例外。而每次借由這些達官顯貴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十分容易。“這次本王有事需要你去辦?” ☆、85|5.21 “主子盡管吩咐,屬下定當不負使命。”隱匿這么多年,終于有給國家立功的機會,必定會肝腦涂地,死而后已。此番無論王爺下的是何種指令,就算舍了性命也定當全力以赴。 邛火酉對于這樣的屬下,自然欣喜。這些年蠻吉在乾國,傳遞消息可謂功不可沒,也不多費口舌,直截了當的問道:“蠻吉可聽過四大世家?” 蠻吉倏然僵直,似乎被他這句話震了一下,“四大世家?自然聽過。” 當年凌家能奪取天下,立號建國就是因為有四大世家支持,才能如此順遂。南宮家、莫家、司徒家和謝家。“南宮家的最后一任家主南宮彥,一生只得兩女,一位是霍王妃,一位則是當今太后。莫家家主莫咎常年戍守邊城,如今府里只有個老太婆。而司徒家與謝家當年頑抗我大戎鐵騎,早已不復存在。” 換句話說,乾國的四大世家早已淪為茶攤說書先生的小故事,名存實亡。蠻吉不明白,王爺為何忽然提起這個。 “本王知道。”如果邛火酉連這些都不清楚,就枉為戎國的攝政王。他也沒心思再聽這些世家是如何分崩離析,又是如何的傳奇,只有失敗者才會掩埋在歷史的長流,總有一日他也會讓乾國走上這條覆滅之路,不過如今他只想得到對他戎國有用的東西。“蠻吉可知四大世家傳承之中,有一份帛卷手札。” “屬下聽聞過,不過都是多年前的市井傳言,自墨城之戰后,乾國就沒有人信過。” 算起來大約在二十年前,在當時的乾國流傳著一個傳聞。據說四大世家分別擁有著一副帛卷手札,上面繪制著一份巨大的藏寶圖,只要集齊合四為一,便能挖出寶藏足以讓神州大地上的所有人富足一世。更有人說里面是千年之前的紫竹圣人留下的兵法書卷和治國良策,這更是笑話。若真有這東西,乾國當年又怎會一敗涂地,差點連皇城都丟了。 “本王肯定手札是真,著人查清楚,這四份手札如今最有可能在何人手中?”在親眼見過帛卷之前,他也以為只是可笑的傳言。可是當他在那個女人手中,見到那份手札和那卷文字之后,就讓他對此抱有懷疑。 懷秀府柳家的蓋世武功承繼、鏡水山莊的天罡北斗棋盤,傳揚神州的咸州壁畫。這一切無不彰顯著的確曾有一位曠世奇才,足以令千年之后的神州震動。而他留下的書卷,自然就成為了上位之人渴求的財富。 垣國的墓冢、乾國的紫竹,還有傳聞中的圣山,都令人心顫不止。 冬日的陽光無論如何耀眼,也不會讓人覺得多暖和,對于兄長大人這次的召喚,霍菡嫣只覺得——無言以對。 本來就是嘛~讓人給自己傳信,來天靈寺又要事相商,誰知道自己到了之后卻見不到人!好不容易逮住一個認識他的小沙彌,才知道他在禪房里和剛云游歸來的玄恕大師論經。坐在走廊的欄桿靠著,百無聊賴的看著‘玨’和素言發呆。 在自己答應薛少宸諸多不良條件之后,他終于還是將玨送了回來,并且撤回了暗衛。從今以后自己的外出的安全就交予玨負責,這種自在的感覺極度愜意,就是這個臭大哥,讓自己干等。直到夕陽西下,她實在忍不了想拍屁股走人之時,霍灝軒終于從禪院中走出來,一如既往的清逸出塵。 “等了很久?”霍灝軒笑著走到她面前,瀟灑依舊的說道。 無論誰等了那么久,也沒辦法心平氣和吧,冷哼癟嘴,“古有望君山,今有望兄柱!” “有這么夸張嗎?”霍灝軒單手倚著紅木柱子,好笑的看著她氣鼓鼓的臉蛋,佯裝難以置信的模樣說道:“你這么聰明不知道四處逛逛,再不行去禪房休息也好過坐這涼柱子吧?” 意思說是自己蠢咯?還是怕他有急事,匆匆趕來,誰知道等了這么久不安慰,還笑話她。哪有這種大哥,究竟是不是親生的?!瞇著眼睛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惱怒的說道:“看你這模樣,大概也沒什么事,本郡主走了。” “慌什么?”霍灝軒伸手勾住她的衣襟,讓她的步伐停留在原地,不能再往前走半步。 霍菡嫣轉頭帶著火氣的瞪眼,“把你的爪子挪開!” 一直注視動靜的玨以為只是兄妹之間鬧著玩,直到感覺郡主是真的動了火氣,正打算上前卻察覺到從霍灝軒的身體里散發出一種氣勢,讓人震驚不已。莫非這看似儒雅的霍王世子,竟是位絕頂高手?剛邁了兩步,就看見他輕飄飄的眼神看過來,聲音平淡卻很認真。“再往前走,可就要出事了。” 霍菡嫣也知道兄長這話的意思,連忙對玨說:“你和素言在這兒等著,我與兄長說完話就過來。”自家兄長何種功力,自己早已見識過了,若因為這種小事讓他人受傷就不好了。 當玨被素言勸慰兩聲后,停下腳步。她也橫了一眼依舊沒有放手的兄長,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哥,有事好好說,您別像小時候那樣拎著我行嗎?” 在玨和素言面前丟臉就算了,一會兒被寺中的小沙彌看見,自己郡主的形象就當然蕩然無存了。 “好。”霍灝軒挑眉,勾了勾手指。“跟我來。” 說完就留給霍菡嫣一個后背。大哥,雖然你很俊俏,可是你勾一勾就就以為……算了,就算不勾手指,自己也得去,做人有時候要認命! “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啊?”出門的時候還是正午,現在天都快黑了,要是自己還不回去,夫君會擔心的。 霍灝軒恨鐵不成鋼的盯著自家小妹,曾經風風火火的霍王府小郡主哪兒去了,嫁給薛少宸就跟變了個樣子似的,找機會定要好好的說道說道。不過這并非此次的重點,他這次可不是純碎敘舊,“菡嫣,聽說你收回了國公夫人當年的舊物。” “嗯,怎么了?”自家大哥關注這個做什么? “在其中你可曾發現這個。”霍灝軒將袖中的帛卷拿出來遞到她面前。 霍菡嫣看見這份帛卷之后,眼神中全是詫異,匆忙拿過來打開,果然和自己在婆婆嫁妝中發現的那份一模一樣,只是因為保管得當的關系,稍微清晰一些。 “大哥,你怎么會也有這個?” “看來你見到了司徒家的那一份。”霍灝軒見她神色,心中已是了然。“菡嫣,你可想做皇后?” 嘭!霍菡嫣仿佛被重物擊中大腦一般,大哥這是什么意思?沒頭沒腦的說這一句。這種玩笑是可以隨意開的嗎?可是看著他此時慎重的眼神,扯了扯嘴皮。“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口吻中全是認真,不見絲毫玩笑。“想或不想,仔細想好。” “不想。”霍菡嫣不帶絲毫遲疑的回答。 這般不帶思索的回答,反而讓霍灝軒愣住。這世上幾乎所有人都難以抗拒至高無上的皇權,也沒有多少女人能抵御母儀天下的誘惑。“當真?” “若是想,當初我何必悔婚,直接嫁給凌江羽不就好了。”只要皇上無子嗣,只要云王和魏國公不叛變,凌江羽就是下一任皇帝的唯一繼承人,名正言順。“大哥在試探什么?” “隨便問問。”霍灝軒搖了搖頭,似乎并無意延續這個話題,只是看著她手中的帛卷說道:“這帛卷共有四份,在乾國建立之前就由四大世家各執一份。國公夫人乃是司徒家的大小姐,當年司徒一門戰死鳳城,無數人搜遍了司徒家的每一寸磚瓦也未曾發現它,沒想到當真藏在國公夫人的嫁妝里。” “那這一份又是?”霍菡嫣剛問出口,就覺得問得多余,母妃和太后就是南宮世家的最后血脈,這帛卷自然是來自于宮中。“是太后還是皇上?” “皇上前陣子給我的。”霍灝軒坐下,任由冷風吹過,神色肅穆。 她了然的點頭,太后乃是母妃長姐,皇上又是太后長子,這東西在皇上手中并不奇怪。“這東西有什么用?” 上面所記載的人物傳記,的確堪稱傳奇,可是她幾番查看之下,并無任何特別之處。為何當年四大世家會保留著一份一模一樣的?并且如此嚴謹的傳承下來。莫非當真如自己的猜想,這紫竹圣人和帛卷之上描述之人,是同一個?“莫非和紫竹壁畫有關?” 霍灝軒咧嘴一笑,撫了撫額頭,一副無奈的看著她,“紫竹壁畫?莫非你真相信有這東西?” “可是傳聞里——”這幾百年來在神州流傳的事情不可能是假的吧? 她還未曾說完,霍灝軒便笑著開口,“傳聞總會有偏差的,更何況是延續千年的傳聞。不過紫竹圣人是真的,這帛卷上所記載的也是真的。” “……”怎么一會兒真一會兒假,自己腦子都大了。這什么意思?“大哥,我不懂。” “從來都沒有什么紫竹壁畫,只有圣山。”霍灝軒目光悠遠,看著墻角的雪松,心中有些惆悵。片刻之后回過神來,看著一臉懵懂的她,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菡嫣,咱們像小時候一樣,玩個游戲如何?” ☆、86|5.22 從國公府搬出來不到五日,霍菡嫣便見著了莫老,只是莫老這次來得極其不情愿。 他一邊給霍菡嫣診脈,一邊用眼神橫著薛嚴。這家伙做事未免太不地道,就算圣教不能為他夫人解失心之毒,他也不能讓人將圣女挫骨揚灰啊~這明擺著拿他們撒氣! 就算圣女當年私逃圣教,可她總歸是圣教之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把已經過世十幾年的人從墳墓里挖出來,這種事只有薛嚴干得出來。幸虧最后關頭,那個黑衣服侍衛來得及時,阻止了火焚,否則就算當年他如何幫助南疆,也難抵此怨,又怎么會聽他的召喚再次前來。 莫老本來還十分淡定的把脈,儼然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可是片刻之后他就呈現出驚悚詫異的神態,這脈相怎會如此?!這心啊!激動得撲通撲通的亂跳,根本停不下來啊~ “夫人是用何物解毒?!” 見他目光灼熱的盯著,甚至連把脈的手指都用上了力道,讓霍菡嫣不免凝視著立在一旁,已經隱顯不悅的夫君,坦白的說道:“據說是圣山冰蟾。” “冰蟾?!不可能,絕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語的陷入沉思,據圣教典籍記載,圣山冰蟾確有解毒之功效,然并不會將人之體質改變,既然如此那么這薛夫人究竟是何情況? 霍菡嫣見他如此凝重的模樣,心下猛的一緊,莫非是自己的毒并未清除干凈,連忙問道:“老人家,可是我體內還有毒?” 可是時間過去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莫老有絲毫的反應。守在一旁的薛嚴將她的手腕抽回來,用略帶厲聲的口吻說道:“莫老,究竟如何?!” 若說擔心,薛嚴只會更甚。 莫老被這聲嚇得猛抽氣,從板凳上跳起來罵道:“格老子的,你嚇死個鬼啊!”算了,看他們那么著急,那自己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他們,“放心吧,她的毒已經解了,屁事也不會有。” 霍菡嫣放下心來,勾起淺笑,這莫老滿頭銀絲,性子卻跟老頑童似的,極為有趣。 剛想著對他表示謝意,誰知下一刻莫老竟從藍色的袖子里拿出烏黑的小瓶子,眼眸中泛著期盼的光澤,“薛夫人,能不能試試這個?” “這是什么?”霍菡嫣接過瓶子,疑惑的看著他。看這瓶子奇奇怪怪的,上面還畫著圖騰,認不出是何物。 莫老嘴唇邊揚起詭異的幅度,用得意洋洋的口吻說道:“老夫多年培育的奇毒,一日斷魂散。”他敢打賭,天底下就沒有比它更烈的毒藥! 霍菡嫣的手頓時僵住,莫老開玩笑的吧?把毒藥遞給她讓她試試? 屋子的空氣頓時變得冰涼刺骨,甚至比外間的氣候更加寒冷,打了寒顫的莫老撇了一眼薛嚴此刻鐵青的臉色,尷尬笑著將瓶子收回去,都怪一時興奮忘了竟有這個煞星,格老子的,上次被他打傷,至今肋骨下兩寸仍隱隱作痛。 既然試毒藥是不可能了,那么問問總行吧。若是這都不行,信不信自己給她偷偷的下!呵呵,百密一疏嘛~“夫人在使用冰蟾解毒之時,可發生過什么特別之事,或者服用過別的東西?” 霍菡嫣雖然不解,卻據實搖頭。“沒有,只是聽給我解毒的人說,冰蟾吸出毒血后我曾一度斷絕心脈,可很快就恢復如初。可是我的身子有何不對之處?” “這個老夫可不敢說。”你又不愿意試毒。不過依他多年對毒與藥的認知與觀察,這薛嚴的夫人多半是撞了大運。不但在諸多人毫無辦法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解了失心,恐怕這今后也不會再又中毒之相了。 作為心底本身和薛嚴就不對付的莫老,是絕對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的。若他們知道這事,今后更不會將南疆圣教放在眼里了。哼!不能說,堅決不能說。 不過……想是這么想,可在薛嚴面前當真瞞得住?怎可能。莫老最后咬牙切齒的離開薛府返回南疆,格老子以后再也不和薛嚴這家伙打交道了!你媽這哪里是人,簡直就是一妖物!哼——! 云王被刺身亡的案子刑部全力追查,最后查得這群殺手全部來自江湖,個個身手不凡。可這個殺手組織在三年前就已被滅,如今殺手又未留一個活口,線索查到此處就斷了,實在無力追查下去,這案子只能被列為懸案封存。其實這事傳出去,確實是恥辱。堂堂云王殿下在帝都長街被刺,還查不到幕后原兇,簡直就是笑話。 可追查此案的王大人一生不畏強權,辦案申冤無數,無論在朝堂或是在民間口碑都極好,云王府固然惱怒此結果,但也不好多做追究。最終為了平復各方的揣測和不滿,皇上下令撤除王盛懿鳳城府尹之職。其實不過是做個場面,王大人本來就是刑部尚書,是因為前鳳城府尹李大人病辭才暫代這一職位,如今有了合適的人選自然要收回這職位。 本來這職位的人選卻讓人有些失望,當初上層都認為此職位非霍灝軒莫屬,誰知皇上的心思旁人又豈能猜透,看來這么多年過去,皇家依然忌殫霍王和四大世家,無論再有才能,攤上這層關系就是皇家的忌諱。薛少宸如此,霍灝軒也是如此,更不要說這兩家還有姻親關系。 再說兇手之事,鳳城中人顯然有著自己的看法,有人覺得老云王之事,必定和戎國使節脫不了干系,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給他們接風之時就出事就出事,哪會有這么湊巧?當然也有人覺得這事是魏國公暗中派人做的,不但是因為薛嚴不顧兩家合作關系,棄了云王的淑儀郡主,還因為此事發生之后魏國公乃是最大的受益者。 云王出殯那日,薛嚴與霍菡嫣免不了要去送行,看著一世梟雄的傾刻之間化為一堆黃土,空留一塊墓碑,實在讓人不勝唏噓。而薛嚴的感觸也許更甚,當年他參軍之時曾在虎翼大營受過云王訓導之恩,雖從開始到結束,都不過是彼此利用,但面對此情此景若說毫無觸動,未免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