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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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蘋得了她的認同,本還繃著的心也跟著舒了口氣,一直把她送到了垂花門口。 李景行的馬車就等在垂花門口,沈采薇悶聲不響的上了馬車,就被他抱到了懷里。 沈采薇心里想著沈采蘋的事,實在氣不過,低頭就在李景行的肩上咬了一口,小聲道:“天底下怎么就有這么多的混蛋,還叫四娘遇上了個......” 李景行皮糙rou厚,倒是不怕她咬,只是蹙了蹙眉便接口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走的路,那些事四娘都已經不記在心上,你又何必拿著來自苦?鄒家那一頭,這般行事,又能落得什么好?” 沈采薇仍舊悶悶不樂:“男人就是靠不住......” 話還未說話,她的嘴就被李景行給堵上了,背靠在車廂上,只覺得李景行灼熱的呼吸在她面上燒出一團火來。 如今已是夜里,并無多少行人,車馬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噠噠的馬蹄聲格外的清楚,仿佛都能聽到回響。在這種氛圍里,那種當街羞恥play的感覺油然而生。 沈采薇臉一下子全漲紅了,等回過神來,她就急忙忙的推開了李景行。 李景行卻強硬的把她摟在懷里,垂眸看她,眼中微微含了一點笑意,輕聲問她:“你說誰靠不住?” 沈采薇:o(gt﹏lt)o我錯了...... ☆、172 沈采薇其實還真有點不放心沈采蘋,本還打算趁著自己在松江的這幾年照顧一二,不想邊境忽然傳了急報。 戎族入關,分兵三路。一路往遼東,一路往宣府,一路往大同。戎族大汗托雷親率鐵騎領中路大軍,直攻宣府,連破懷安、蔚州、陽和等地,宣府守關三萬部將皆是死戰而亡,都指揮使趙斌、總兵楊勇殉國。一時之間,血流成河,天下為之震動。 江南方安不久,大越朝局漸定,可那遙遠荒涼的北境已然點燃烽煙,戎族亮出的雪亮的刀尖亦是指向了京都。 李景行雖早有預料卻也不知竟是這般慘烈境況。如今大同雖仍是固守,但恐怕也守不住多久。一旦戎族沿著大同、陽和、宣府一路攻破居庸關,必是要長驅直入,直抵京都。 朝中一接到戰報,立刻就點了兵,集合三大營二十萬兵力,亦是兵分三路齊赴北境。李景行早早上奏請戰,蕭遠斟酌了一二,便把他配給了中軍大元帥彭老將軍,本著對好兄弟的信任和了解又暗中給他塞了一道秘旨。 好在李景行這些年在江南與倭寇作戰,百戰而百勝,敵寇聞其聲而喪膽,早已積了聲名。朝中雖是有些異議但也無人全力反對。因為情況緊急,沈采薇也沒再和搬家似的收拾東西,只是帶了洗漱用具和寫了一半的醫書就跟著李景行往北境去了,連伺候的丫頭都只帶了個身體強健的綠焦。 沈老夫人年紀大了,沈采薇自是不好叫她cao心著急,故而只是說要回京一趟。宋氏倒是知道事情,親自來送了他們一程,臨去前握著沈采薇的手道:“男人打仗,你湊上去做什么?若有萬一,你祖母和我們該有多傷心啊......聽伯母一句,回京里等消息就好了。” 沈采薇眉間笑意淡淡,聲音卻是沉靜的:“伯母不必擔心,我和景行在一起,總不會有事的。”她頓了頓,俯頭鄭重的行了一禮,“祖母體弱,四娘年幼,有勞伯母cao心了。” 宋氏還真不知道她這信心是從哪里來的,也不好說李景行不可靠的壞話,只得道:“記得寫信,要不然你祖母那里可不好瞞。” 沈采薇連連點頭:“伯母放心,我一定日日都寫信來。” 宋氏被她那討好的小模樣逗得一笑,隨即又有憂思浮上心頭,猶豫了一下只得目送沈采薇離開。 等馬車的輪子動了,車里的李景行方才伸手把沈采薇抱到了懷里,長長的嘆了口氣,學著沈采薇的語調說道:“‘我和景行在一起,總也不會有事’,采薇你對我倒是很有信心。” 沈采薇眨眨眼,與他雙目對望,隱約可以看見他黑亮的目中那一點輕微的猶疑。 也是,他尚年少,雖是經了許多戰事,但那些倭寇到底是無法和草原上那些鐵騎相比。對上來勢洶洶的戎族,他心中亦是會有些許的自我懷疑。 沈采薇忽然覺得心中一軟——這樣的男人,他對所有的人都是堅不可摧的強大,只有對著最親近的人的時候才會顯出一二柔軟來。就如同最兇猛的野獸,獨獨在對著你的時候收起利牙利齒,溫柔以待。 沈采薇用力的伸手回抱住他,輕輕一笑,好似玩笑一般的接口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不信你信誰?” 李景行順手把她摟到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手指輕輕的撫著她的手指,聲音聽上去低沉而溫柔:“戎族來勢洶洶,戰場之上又是刀劍無眼。只怕若有萬一,救之不及。” 沈采薇聞言,緩緩仰起頭,烏黑的眼眸明亮如同星辰,“先賢有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固。我從不怕死,只怕死的不值得。”她的聲音就先是潺潺的流水一點一滴的流入人心,“景行,我一直以你為榮,一直希望能夠與你并肩,而非躲在你的身后” 李景行怔了怔,垂頭看著她,目光細細的描繪著她的五官,只覺得心尖仿佛有一支羽毛輕輕拂過。隨即,他輕輕闔了眼,低頭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的吻輕輕的落在沈采薇的唇上,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慢慢的軟下去,如同浸在溫水之中,無處不妥帖,無處不舒服。 此去戰場,前途莫測,生死亦是難料。他早就有過為國死命的覺悟,只是不忍叫心愛之人與自己一同,可是聽到這樣的話語,他心中升起的卻是無與倫比喜悅。 蒼天待他何其之厚,讓他遇見沈采薇,令他此生再無憂慮。 戎族攻破的宣府城中,戎族的騎兵在街頭巷尾之間來去穿梭,早已不見城中百姓的蹤跡,只能看見地上不知堆積了多久的尸體,血腥味和腐爛味久久不散。 就在這時,一輛藍布車簾的馬車從街頭穿過,小心地避開那些橫倒在街頭的尸體。干凈而精致的馬車,整齊而清脆的馬蹄聲,在這樣的氛圍里顯得格外的可怖。 不愿處的兩個騎兵望了一眼那輛藍布車簾的馬車,不由的皺了皺眉,沉下了臉。 “這種時候,估計也只有那位賈先生能夠這般大大方方的乘著馬車來去了。”其中一個騎兵冷笑了一下,眼中譏誚之意不言而喻。 另一個則是冷淡的開口截住了他的話:“行了行了,大汗看重人家,術赤大將軍不過是對他有點不恭敬就被罰了。你這些話要是叫別人聽到了就不好了。” 那騎兵也知道這話不好再說,只得吐了一口唾沫,恨聲道:“那越人最是會耍些花花腸子,大汗現下只是叫他迷惑了,等明白過來,說不得就把他給處置了。” 另一個人拉了他一把,隨口道:“也是,一個越人專門跑到我們戎族這兒來當什么謀士,能是什么好人?聽說他還是落馬城那里的人,當年咱們大汗屠城屠了個干凈,怎地就叫他給逃了出來?” 他們兩人都是術赤大將軍的手下,早就瞧那賈先生不喜,現下說了起來,罵罵咧咧的,倒是背著人把不知從哪里聽來的小道消息拿來說了一遍,把那個賈先生罵了個底朝天。 那馬車卻是無聲無息的進了城中央的府邸。比起外頭那些雜亂的環境,這府邸上下倒是收拾的極其干凈,熏了淡香的屋子里面,大汗托雷端坐在木案前看著戰報。 他生的英武不凡,僅僅是端坐在那,也依舊有一種泰山一般的威儀,叫人望而生畏。 就在這時,賬外武士恭聲稟報道:“大汗,賈先生求見。” 托雷聞言抬了抬眼,隨手把案上的東西一推,抬聲道:“讓他進來吧。” 帳外走進一個穿著湖藍長袍的男人,他身量極高,脊背挺直猶如松竹,行走間衣袍不動,端看姿儀顯是個少見的美男子。然而,他面上帶了個玄鐵面具,只露出半邊的臉,即使如此亦是遮不住那面上的大塊丑陋的疤痕。 “大汗。”他雙手交握在一起,鄭重的行了個禮,手腕上的那串沉香把他的手襯得更加白皙修長,瑩潤如玉一般。 托雷朗聲一笑,伸手虛扶了一下:“先生不必多禮,此回能攻破宣府,先生當領首功。” 賈先生只是搖了搖頭,以一種輕而緩的聲調開口道:“是大汗麾下能將輩出,就算沒有在下,也不會影響勝局。可見,天命所歸。” “哈哈,先生這話說得好,好一個天命所歸!”這話確實是說到了托雷心底里——在他看來他能重活一世,可見是得了上天眷顧,好叫他一統關內,光復先祖榮光。他面上笑意愈盛,揚了揚手,笑著道:“先生坐下說話,不知今日來此是有何要事?” 賈先生對著大汗又行了個禮,斟酌一二方才緩聲道:“臣知大汗心在天下,如此之時更該收攏民心。”他頓了頓,一鼓作氣的說了下去,“這些日子,幾位將軍都以屠城滅族為樂,長此以往,天下皆厭大汗,何談日后?還請大汗為大計故,稍加約束。” 托雷亦有所覺,微有遲疑,沉吟許久才道:“我也知道這么做不太好。只是此時最要緊的是北上京都,下頭那些人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總是要叫他們盡了興,方才能夠賣力。我此時若出面,總有一番事故,說不得要耽誤行程。”他起身拍了拍賈先生的肩頭,“我知先生宅心仁厚,心系蒼生,只是行大事者不拘小節,如今還是攻城破敵來得重要。” 居庸關就在眼前,只差一點就能長驅直入,兵臨城下。對于前世被李景行打回關外的托雷來說,這是何等的誘惑,若不是現下還要修整人馬,他恨不得親自扛著大刀去打居庸關。 萬里錦繡江山,離他真的就只差一點。 他忽然想起前世與李景行在居庸關最后見的一面。 那是尸山血海、累累白骨所簇擁出來的戰神,真正的俊美無儔,強大無比。是立在大越邊境不可逾越的壁壘,讓托雷所有的雄圖與偉略都付之一炬。 李景行。托雷重新把這個名字念了一遍,不自覺得笑了一下:今世從頭再來,他占盡先機,還不知誰勝誰負。若是能夠親手打敗這個前世最大的敵手、把所謂的戰神踩在腳底下,那真是太叫人愉悅了。 ☆、173 噩耗 本就已經是秋日,越近北地越是寒冷,雖然馬車上面的車簾極厚,擋了不少風。但后面的一段路,為了趕時間,就連沈采薇都已經棄了馬車改換策馬。風聲凜冽,吹得肌膚既干又疼,每日夜里歇下的時候,沈采薇都要悄悄用美人鏡洗一洗面,即使如此,她的臉還是被風吹的又紅又疼。 晚上休息的時候,眾人搭了帳子宿在野地,沈采薇和李景行因為是夫妻用的自然是同一個帳子。 夜里風涼,涼氣森然,沈采薇稍稍擦洗一番后便有些怕冷似的縮在李景行的懷里,她閑極無聊,先是拉了拉他烏黑宛若檀木的長發然后又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面頰,很有些嫉妒:“你的皮膚怎么比我還要好......” 李景行唇角揚了揚,垂了眼看她,見她面上確是被風吹的又干又紅,想起她這些日子隨自己一起風餐露宿,心里倒是十分心疼的。他蹙眉想了想,便從懷里取了香膏,替她擦了擦面。 他動作十分輕柔,一點一點,倒是叫沈采薇的面上紅暈更顯。好在帳中光色暈暈,倒是看不分明。 沈采薇不太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纖長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順著李景行五官輪廓輕輕描繪,最后落在他的眼睫處。又長又卷的眼睫在她手上輕輕的動了動,有些癢癢的,使她不自覺得顯出幾分笑意來。 李景行剛好擦完香膏,順手把她的手給拉下來,十指交握,掌心貼著掌心,輕輕嘆了口氣:“早點休息吧,明天就到居庸關了。” 到居庸關,他們就要分開了——沈采薇留在居庸關里,而李景行則是率城中的五千兵馬去大同與彭老元帥匯合。再見面,還不知要什么時候。 沈采薇聽到這里身子也頓了頓,她想了想,仰頭湊到李景行的耳邊悄聲慫恿道:“他們估計都休息了,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她吐氣如蘭,熱氣好似撲在耳邊。李景行的耳廓微微有些紅,點了點頭,扶著她起了身,一起出了帳門。 這時候的環境污染遠沒有現代那樣嚴重,這樣的荒野里面,四下靜謐,仰起頭就能看見熠熠的群星和皎潔的明月。月輝如流水,星輝似薄紗,朦朦朧朧的罩在荒野之上,這樣寂寂的長夜都顯出荒涼的美感來。 沈采薇頗有些難為情,像是做賊一般的拉著李景行的手悄悄走了一段路,待離營帳有一段距離了,方才稍稍緩了聲氣,拉著李景行快步走了幾步,深深吸了口氣,開口感慨道:“這里看夜空,還真有‘手可摘星辰’的感覺。” 李景行被她的表情逗得一笑,拉了她一把:“行了,又不是沒見過。”李景行還學過一點星象,倒也會觀星,看著星空的時候反倒更理智些,沒有那么多詩情畫意的想法。他的目光反倒落在沈采薇的面上,見她笑意盈盈,容色清艷,反倒起了一些情思,忍不住緩了聲音,輕輕道,“去那邊看看吧,我抱你上樹看看。” 不遠處確實有幾顆樹,只是秋天落葉,枝椏光禿禿的。如果樹木有選美比賽的話,那幾顆樹大概連初賽都進不了。 沈采薇看了一眼,嫌棄道:“那樹受得住兩個人的重量嗎?”想了想,她干脆拉了李景行的手,席地坐了下來。荒野上的草早就枯黃了,夜深露重,一坐下,衣服上面都沾了濕漉漉的露水,頗有些濕冷。沈采薇倒是不在意這個,她少見的文藝了一把,托著腮看著夜空,期待的道,“要是這場仗打得快一些的話,等春天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回來了。路過這里,也許漫天遍野都是野花呢。” 李景行瞧她一眼,忍俊不禁:“你看這地方是長花的地方嗎?最多長一些草罷了。” 沈采薇瞪他一眼,抱怨道:“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美好想象嗎?” 李景行正經的點了點頭:“自然有的。”他深深的看入沈采薇的眼睛,眼中好似染了一層薄薄的星光,“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正好可以帶你和我們的孩子去游山玩水,賞盡天下美景。” 沈采薇自動過濾掉“我們孩子”這四個字,隨口道:“你才及冠,怎就想這些?一點沒有‘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殺盡敵寇兮覓個封侯’的野望?”游山玩水、賞盡天下美景,這不是老年人的夢想嗎? 李景行拉了她的手在手心摩挲,輕聲笑道:“若能打退戎族,大越就真的算是四邊皆安了。家國家國,國已安,自當安家。”他的笑聲仿佛融在那脈脈的月光里,只把人心都捂得溫熱了。 沈采薇紅了紅臉,慢慢得靠在他的懷里,許久才小聲道:“那,等我們回來就要個孩子吧。”男子二十而冠,尋常人大概早有子嗣。到時候并無雜事,自然可以要個孩子。 她就靠在李景行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這樣的涼夜也依舊有一種被烈火簇擁的灼熱感,仿佛整個人都是蠟做的,要融了一般。 那天晚上,他們兩人暢想未來,都有些動了情,回到營帳的時候自然又有一番甜蜜。最歡喜的時候,她抱住李景行,依稀可以看見眼前一片白光,即使是在營帳里面,都仿佛可以看見那漫天的星辰,熠熠閃爍,身心皆靜。 事后,她倦極的靠在李景行的懷里,打了個哈氣,輕輕道:“要是個女兒,可以叫靜辰......” 李景行把“李靜辰”這三個字念了一遍,正要說話卻見懷中的人已經睡沉過去,只得吻了吻她的額頭,自語道:“那就叫靜辰......” 第二日,他們加快行程,傍晚時分果是到了居庸關。守將孟康親自來接,把沈采薇安頓下之后,李景行還未來得及休息,便領了五千人馬匆匆往大同趕去。 居庸關上頭的那些人全拿沈采薇當養尊處優的大家夫人,心里嘀咕著她這時候過來添亂,但想了想還是給她選了個寬敞的院子,又撥了幾個伺候的人去,衣食住行也算是上心。 因為前面的諸地皆失,守將戰死,許多潰逃的士兵和難民都退到了居庸關,城中倒是有許多人,難民、傷兵,常常一出門就能見到。沈采薇看在眼里,見城中這般忙亂自己卻獨自安閑,心里很是不安,想了想便尋了人來問:“不知城中可還缺人,我略通醫術,倒可略盡綿薄之力。” 那被撥過來伺候的是個瘦高的丫頭,人高馬壯的,聽到這話連連惶恐搖頭:“哪里要勞煩夫人,大人都交代了,讓夫人安心歇息便是。” 沈采薇收拾了東西,翻了一兩頁醫書,聞言反是一笑:“這怎么是勞煩?如今滿城上下皆是眾志成城,一心守城,我若安坐在房,連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再說,以前在江南的時候,我亦是在先生手下搭過手,這上面倒還稱得上熟練。”她稍作思忖,還是起了身,“算了,這事還需和孟大人說,你替我去問一聲,不知孟大人可有空?” 這話丫頭倒是應得極快,一溜煙的功夫就跑了出去,一會兒便回來道:“夫人,孟大人請您過去呢。” 沈采薇理了理衣服,這才隨著丫頭去尋孟康。 正好是午膳時間,孟康剛從城上下來,正打算扒幾口飯處理了府中諸事就回城上巡視。聽到沈采薇求見的事,他稍作斟酌,還是把人請來說話了。他是武將,倒沒有文官那么多的心思,見了沈采薇便放下筷子,朗聲笑道:“瞧我這忙得,也還沒問夫人可是住的安穩?” 孟康其實也挺不高興李景行打仗還要拖家帶口的,只是人家現在到底在前線浴血,他總也要替他照顧好家眷才是。認真算起來,也不過是理個院子、撥幾個人,倒還不算麻煩。 沈采薇鄭重的對著孟康福了福,這才接口道:“是我還未謝過孟將軍。”她頓了頓,干脆直接開口道,“我見城中傷兵極多,不知是否是缺醫少藥?” 孟康也沒遮掩,干脆的道:“夫人不是外人,我也不瞞著了。自開了戰,城中的幾個藥鋪全都叫我派人守住了,藥材目下倒也不缺。只是,統共也就那么幾個軍醫,死了幾個,帶去前線了幾個,就算是抓了藥鋪的大夫補上,也還是不夠的。” 沈采薇聞言,想了想便道:“我曾受教于賀先生,對于戰后的傷員救治倒是頗有些心得和經驗。如今情況危急,若是可以,還望大人能夠叫我略盡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