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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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蘋的年紀卻是小了一些,嚴氏琢磨了許久還是給她梳了流云髻,然后又換了一身湖水藍色的紗裙。她年紀尚小,一派文靜天真,倒是顯得格外的叫人憐愛。 因為宴上請的都是各家的姑娘們,裴氏和嚴氏也沒跟來,只有她們三姐妹乘著一架馬車去了汝陽王府。 雖是之前來過一回卻和這一次又有些不同。她們這一回是從偏門進的王府,先是換了軟轎,到了垂花門方才下了轎子,一抬眼就見著婆子和丫頭等在那里。沈采薇上回跟著裴氏來的時候倒是不曾認真看過,這回忍不住側目把四周打量了一下。 這里已經算是王府后院,雖瞧不見后院亭臺卻也依稀可見茂茂山林和遙遙的湖光水色,晨光歡悅的灑落下來,從層層疊疊的樹梢一點一點的滑落,把那樹林之中的幽靜處照得明亮堂皇起來。垂花門上用的又是琉璃瓦,在陽光下面顯得格外的耀目,兩邊短柱看上去就如同倒垂的花苞,在夏日的長風里隨風而開。 門邊等著的丫頭婆子都是垂首分站兩側,引人的時候又十分恭敬小心,有條有理,顯得既規矩又得體。一個穿著銀紅比甲、墨綠長裙的丫頭從里頭走出來引路。 汝陽王乃是今上的同胞兄弟,王府的規格自然也是最好的,從里頭穿行而過,雕欄畫壁,清貴華麗,處處都能說出不同的典故來。因著古話說“水蘊財”,時而能見水池、水塘或是水井。 一時可見糯米漿砌筑成的假山,上頭有缸通管道入假山,往缸里灌水,可保持假山濕潤。一時又可見形狀各異的門窗,有蝙蝠形、磬形、魚形等等,寓意福慶有余。從抄手走廊走去,過了一會兒,便見著花園的正門——是一座極其高大的漢白玉石門,石門外額上刻著著“幽徑通古”四字,內額上刻著“勝日春暉”,其意為自紅塵凡俗中過幽徑品悟古人情懷,趁勝日賞遍滿園春暉。 穿過花園的門,往里走了走,就能見著更多的人影了。來來往往的丫頭都穿著一式的衣裳,捧著各色器面或是果實,來去匆匆。衣著華麗的姑娘們則是在園中結伴而行,衣香鬢影,華光灼然,談笑自若。 沈采薇和沈采蘅其實不太認識這京中的閨秀,好在有裴錦華——國喪之后,她便由皇帝親自指婚嫁入了汝陽王府,作為世子妃的她也算是這賞荷宴上的半個主人。 裴錦花見了她們三人,便笑著迎了上來,握著沈采薇的手道:“可算是等到你們了,我還只當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呢。”說著又拉了沈采薇往里頭去,“今兒有個貴客來了,專門指著要見你。” 沈采薇吃了一驚,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認識過什么貴客。可是裴錦華這般盛情,她自然也不好推拒,只得笑了笑:“倒是不知是什么貴客。”她側頭和沈采蘅幾個說了幾句話,便隨著裴錦華去了。 雖然花園有些大,但裴錦華作為主人自然是熟門熟路,一會兒就拉著沈采薇去了假山前的水池。水池狀似蝙蝠,池邊載著榆錢樹,枝葉茂密,灑下一大片的綠蔭。 樹下站著一個少女,梳了一個墮馬髻,髻上珊瑚珠子串著的流蘇輕輕搖晃著,艷色灼熱。她穿著淺紅色的折枝蓮花的綺羅紗裙,纖腰盈盈,只從背影看倒是好姿容。 那人似是低頭打量著水池,聽到腳步聲方才轉過身來,白玉似的頰邊顯出淺淺的笑來:“可算是來了,可叫我好等。”她生了一雙丹鳳眼,平日里最喜歡挑高了眉梢看人,這時候雖是刻意放低了姿態卻也依舊透出一種淡淡的矜貴傲然來。 “好不容易見著你來,哪里剛叫你久等?”裴錦華見了她自然也是滿面的笑,拉了沈采薇上前來介紹道:“采薇,你大概沒見過,這是長平公主。” 沈采薇默了默——我還真見過。可既然長平公主沒有相認的念頭,她只得從善如流的端出受寵若驚的模樣,“誠惶誠恐”的行了禮。 長平公主安之若素的收了這一禮,這才輕聲笑道:“我之前聽午娘說過你,早就好奇著想著要見一見了。這回難得出宮,就讓錦華替我叫了人來。” 裴錦華不知內里,倒是應了一句:“我都差點忘了,采薇和鄭午娘是一起在松江女學進學過的呢。”她有意叫長平公主和沈采薇親近親近,便道,“難怪長平你知道采薇。” 長平若有深意的點了點頭:“怎會不知道?沈二姑娘可是那年松江女學結業禮上的魁首呢,便是午娘都要甘拜下風。似我這般從來沒上過女學的,怕是更比不了了。” 沈采薇彎了彎腰,謙讓道:“公主過譽了。宮中人才輩出,名師大儒不可勝數,公主耳濡目染,豈是臣女可比。” 長平抿了抿唇,故作親密的上來拉了沈采薇的胳膊,口上道:“沈二姑娘的嘴真甜......”她頓了頓,丹鳳眼輕輕一挑,眸中有異樣神色一閃而過,“你我一見如故又是難得遇上,今日采蓮不如咱們一組?” 還未等沈采薇應聲,長平公主已經一臉雀躍的轉頭和裴錦華道:“可以吧?我今日出來還打算采蓮葉回去給父皇母后熬蓮葉粥呢。” 有皇帝、皇后這兩頂大帽子蓋下來,裴錦華也不能說不,只得叮囑一句:“長平你不會水,可要小心些。若是出了事,滿園子的人都擔不起。” 沈采薇知道推遲不得,只得跟著應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主還需小心為上。” 長平一手拉著沈采薇的胳膊,一手凌空擺了擺,故意作出不在意的模樣:“這園子里頭能有多少姑娘會水,什么時候出過事了?你們就放心好了。” 她眼角余光掃過沈采薇,心中默默的定了定。 那日從臨平郡主處回去,她便在宮里猶豫了好些天,想來想去,還是覺著沈采薇死了比較好。她這一輩子難得這樣喜歡一個人,若不得到,實在是不甘心。所以,后來她又去尋了臨平郡主一回,今日的事也是臨平郡主替她考慮的。 采蓮的時候,兩三人一小舟,若是她和沈采薇一組,到了某個拐角無人處把人推了下去,誰也不會知道。就算沈采薇落水身亡了,那些人想來也不會、不敢懷疑到她頭上。畢竟,這種事無憑無據,根本沒有人能以莫須有的罪名怪責她。就算真有人敢懷疑或是見到了,有父皇在,總不會出事的。 長平公主把計劃在心里想了一邊,越發認同了臨平郡主的那句話“越是簡單的計謀越是不容易出錯”。 沈采薇自是不知道長平公主心中想的那些。可她見著長平公主這般大別以往的模樣,心里也提了提,不敢再掉以輕心。 長平公主和沈采薇各懷心思,面上卻都是笑意盈盈,倒是叫裴錦華心覺奇怪,不過她左右瞧不出什么,只得把這事推到了兩人一見如故上面。 大概是開宴的時候了,她們幾個也不好在這里多留。長平公主難得顯出幾分平易近人的模樣,一手挽著一人,從水池出去往外走。 許多姑娘已經站在荷塘邊上,看著那些形狀各異的小舟,互相言笑著。她們這一回是要乘著小舟從荷塘上過,采了蓮花再往對岸赴宴飲。 沈采蘅本還站在那邊等著沈采薇,見著長平公主和她這般親近的走過來,簡直都要瞪大眼睛了——這簡直就是奧巴馬和金三胖在手挽手。 沈采薇無法,只得悄悄朝她眨了眨眼,使了個眼色。 沈采蘅呆了呆,只得呆呆的拉了沈采蘋去了另一艘小舟上。 長平公主選了一個看著華麗的,上頭系著一條紅紗,被風吹得烈烈的。長平公主首先下去了,轉頭看著沈采薇,挑眉揚唇一笑:“沈二姑娘可愿與我一道?” 沈采薇只得提著心跟著上去了。 雖然姑娘們大多都學過如何駕舟,但沈采薇還真不指望要由養尊處優的長平公主駕舟。她只得任勞任怨的拿著挑桿,慢慢的劃了劃。 長平公主正打量著什么地方適合推人下去,也就沒做聲。 沈采薇忽而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對了,忘了和公主說,我會水。” ☆、146 落水 這次的賞荷宴,李景行自然也是來了。只是男客反倒沒有那么多的玩法,早早的就被引入席間,彼此詩文論道了。 李景行邊上坐著幾個裴家的公子,兩邊勉強也算是沾親帶故,倒也說得上幾句話。只是在一眾未婚少年之中,他這個帶著并蒂蓮絡子的反倒格外顯眼一些,好在還有個顏沉君作伴。 顏沉君這日也是難得抽出空來——他的年紀在這一群少年里算是大了的又已是入了翰林,好在還未及冠,倒也可以厚著臉皮帶著并蒂蓮模樣的絡子在席間等自家未婚妻。因為他心里頗是惦記著沈采蘅這個不著調的,手上拿著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眼睛卻時不時的往荷塘的方向看。邊上的人見了這模樣哪里又不知道的,加上這一桌上顏沉君資歷最高,那些人自然是借著各式各樣的名頭勸了一杯又一杯。 就在宴席上杯盞交碰之時,荷塘那邊卻是傳來嘈雜之聲,似是有事發生。本就分心在那邊的李景行一下子就起了身,來不及說些什么便抬步往那邊走去,顏沉君推開了幾杯酒也跟著走了過去。 倒是留了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覷,不由笑了起來。 裴九郎因著體弱,甚少出門,這時候也不免笑了一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李公子和顏公子倒是很有些相同呢。” 裴八郎含糊的應了一聲,給弟弟倒了杯茶,自個兒卻是低頭抿了口酒。不知怎的,他心頭這么一轉,便忍不住想起了那日古安寺上見過的沈四姑娘。他猶豫了一下,聽著荷塘那邊的聲音越發雜亂,想著定是出了事,再也坐不住了,不自覺的起了身往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