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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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她走得快,要不然倒是可以和她說一句?!绷谒{垂下眼遮住各種神色,十分自然的接口說道,“想來也不是大事,下次遇上再說便好了。” 方盈音最不在狀態,聽了這些話也只是怔怔的點了點頭,毫不在意的“哦”了一聲。 沈采薇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正趕著拿著那新作的曲子去尋周大家指點。 周大家倒是對沈采薇的到來不太驚訝——她提出那要求已有幾日,早就有了沈采薇會來請教的準備。她看上去還和之前一樣,大大方方的坐在琴案前受了沈采薇的禮,然后才接過那剛寫好不久的琴曲。 周大家先是隨意看了幾眼,不自覺的一笑:“倒是不錯......”等認真看下去了,她那雙波光瀲滟的丹鳳眼才微微顯出幾分訝異的神色來,不由提了口氣,靜心往下看,許久才吁了口氣,“這曲子頗得夏夜之意蘊,細處再加改正,便是一首能傳與他人的好曲了。” 她語聲未盡,抬起頭,目光和煦的看著沈采薇,帶著幾分贊賞和欣慰,輕聲感慨道,“你有天賦也愿意用功,這再好不過。想來,他日成就必能在我之上。” 得了先生這樣高的評價,沈采薇不由紅了紅臉,俯首道:“先生過獎了,學生萬萬不敢當?!?/br> 周大家這才收了笑容,對著曲子認真看了幾遍,緩聲說道:“你這夏夜確有幾分意蘊,只是雖有美景如詩醉人,但還是太靜了......反倒不能顯出特別來。琴之一道,要雅俗共賞,你先把這曲子拿回去,再斟酌一二吧......” 沈采薇心中咀嚼著周大家的話語,若有所得,面上還是恭敬的禮了禮:“多謝先生提點。” 周大家只是微笑不語,點了點頭。 因為周大家的話,沈采薇一下午的空閑時間都在琢磨著如何去改那曲子,等到了晚間回去,還有些怔怔然的。 沈采蘅不由得有些好奇,拉了拉沈采薇的袖子問道:“二jiejie你在想什么啊,今日怎么總是在出神?” 沈采薇回過神來,老實的回答道:“沒有,我就是在想我那曲子改怎么改呢......” 沈采蘅聞言認真打量了她,頰邊露出小酒窩,撫掌笑道:“怪不得瞧你呆呆的......還是我娘說得對,做學問的人要是想起事來,都有些癡,呆呆的......” 沈采薇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捏了捏她的面頰:“你這話,可是把一群人都編排進去了啊?!?/br> 沈采蘅呵呵一笑,也不辯解,歪著頭靠在軟枕上懶懶道:“所以,我才比不上你和大jiejie啊。到底是你們用的心多......” 沈采薇難得聽到這樣的話,稍稍提起精神,也笑著和沈采蘅一起靠在軟枕上,輕聲問道,“三娘,說到夏夜,你會想到什么???” 沈采蘅眨眨眼,想了想:“呃,游湖、摘荷花、蓮子羹......?” 沈采薇被她逗得一笑,揉了揉她的頭,弄得發間的釵環顫動,金玉相碰:“你怕是想到了賞荷宴了吧?”裴氏素喜風雅,早就想辦個賞荷宴,近來方才定好日子和請客的名單,食單都還未完全定下呢。 沈采蘅一貫是個歪話題的小能手,親親密密的拉著沈采薇的手臂小聲道:“我烹飪課也學到了不少呢。都說‘鰣魚配牡丹,荔枝配荷花,蟹配菊花,蠣配梅花’,我覺得荔枝荷花燉鴨倒是不錯,可以讓我娘加到花宴上的食單上呢?!?/br> 沈采薇點了點頭——這道菜倒是應景,而且鴨子本就多是水中活動,性偏涼,十分適合夏季清補。她被沈采蘅這么一帶,也想跟著想了一會兒賞荷宴的食單:“嗯,我記得庫里倒是有套小蓮蓬、小荷花樣子的模具,做份蓮葉湯或是蓮子羹倒是不錯?!?/br> 記得《紅樓夢》里頭賈家就有這么一套模具,沈采薇初讀頗是新奇。結果到了沈家,她才知道這般的世家里頭對著吃穿住行上頭有多仔細、講究,正應了那句“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難怪高鶚續寫的文章及不上世家出身曹雪芹來的講究雅氣。 沈采蘅和沈采薇一齊靠在枕頭上,隨著馬車的晃動暢想了一下賞荷宴上的食單和游湖活動。等到了家里,下了馬車,這兩人都不禁有些意猶未盡。 沈采蘅拉了拉沈采薇的手道:“等會兒可別忘了到我那里吃荔枝?!鄙虿赊渴窒矚g吃荔枝,裴氏便特意多給了她一些,不過她倒不是藏私的人,常常邀了沈采薇來一起吃。 沈采薇笑著應了。她們一起牽著手往院子走去,小道上綠蔭鋪撒,偶有涼風過,倒是清爽。走到一半,忽而聽到那琴瑟之音,此時夏日余暉未散,地上雖然灑了水但還有些熱氣兒,但這樂聲便如習習涼風一般的清爽舒適,飄蕩著入了耳中,便叫人覺得心上歡快。 沈采薇不由得去問邊上的丫頭:“今日可是請了客人來?三叔倒是難得的好興致呢,竟是親自彈琴了?!蹦锹曇羲坪醪贿h處的竹林那里傳來的,正所謂“暑宜長林,寒宜密室,春秋之際,花月為佳”,沈三爺偶爾邀友便會去竹林里,烹茶飲酒,倒是可以坐而論道。想來今日的客人怕是有些來頭,要不然沈三爺也不會親自下場彈琴。 應聲的是綠焦,她穿著一身碧色的紗裙,就像是綠波一樣溫柔。她掩唇一笑,柔聲接口道:“姑娘這回兒可猜錯了,今日彈琴的可不是三爺,鼓瑟的才是三爺呢?!?/br> 沈采薇和沈采蘅都怔了一下,不由道:“快說說,今日請的是誰?” 紅芍最快,連忙道:“姑娘一定猜不到。今日三爺請的是隴南李家的李七爺呢。”她說話的時候紅了紅臉,顯然是想起了對方那叫人一眼難忘的風姿,她雖生不起什么。 隴南李家最出名的就是李七爺李從淵。沈采薇不由亮了亮眼睛——這可是踩了渣爹一腳,拿了狀元的傳奇人物啊...... 沈采蘅倒是有些吃驚:“哎呀,爹爹怎么認得李七爺的?”她就沒聽過沈三爺有這么一個朋友。 “這個奴婢們就不知道了?!奔t芍搖搖頭,有些惋惜的道。 幾人說話間,很快就到了院子,便見著裴氏忙里忙外的籌備晚膳——因為今日晚膳沈三爺是要和李從淵另外開席吃的,所以裴氏不免要費心些。她抬頭見了沈采薇和沈采蘅就開koujiao代道:“你爹(叔叔)邀了李七爺在家小住。你們若是遇上人,可別失禮了?!?/br> 沈采蘅不由訝異道:“爹爹倒是難得邀人來呢!” 裴氏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髻角,耳邊就像是水滴一樣的碧玉墜子輕輕晃了晃,襯得她容色嬌妍。她睨了沈采蘅一眼,輕聲道:“李七爺前些日子在江南各地游歷,這會兒也是剛從寧洲過來。聽說哪里剛剛打退了倭寇,你爹爹一向對這個感興趣,便尋人多問了幾句,沒想到越說越投契,便特意設了宴請人來吃。然后他又聽說李家府中久未住人,還未收拾好,就拉了人在這里小住。” 沈采薇暗暗道:這李七爺倒是很有人格魅力嘛,沈三爺雖然一貫看不慣渣爹,但到底還是兄弟。結果瞧著這會兒高山流水、琴瑟相合的勁頭,怕是早叫人家給折服了。 所以,雖然還沒見面,沈采薇對于李從淵的好奇倒是大大的。 ☆、43 李從淵的到來對于目前的沈采薇以及沈采蘅來說并不是特別的大事。她們兩個吃完晚膳之后就跑去沈采蘅的西暖閣里吃荔枝。 果蔬易壞,夏日多是鎮在冰中,叫人拿了一些盛在剔透的琉璃盞里,紅白果rou,極是誘人,吃在嘴里也是冰涼涼、甜絲絲的。 沈采蘅吃了一點兒,叫丫頭給她凈了手,然后便從邊上拿起自己做的一個香袋給沈采薇瞧:“這是送大jiejie的,你看怎么樣?”因為沈采蘩喜歡素凈的顏色,沈采蘅做香袋的時候也不選那些大紅大紫的,只撿了鵝黃色的來做荷包,用銀色的線串上白色的珠子在上面繡了幾朵蘭花,邊上也只用蔥綠色線繡些花紋,素雅中透著清貴。 沈采薇看了眼,忍不住道:“你倒是費了不少心思......”她認真瞧了幾眼,笑嘻嘻的看著沈采蘅,“看得我眼饞,可有我的?” 沈采蘅揚起精致白皙的下巴,小小聲的哼了一下,故作正經的說道:“二jiejie也太看得起我了,做這一個就夠費時間的了,哪有空閑再給你做啊?” 沈采薇聞言一笑,湊過去和她說話:“我才不信呢,三娘你哪回兒忘了我的?”她說著說著便眨了眨眼睛,伸手要去探沈采蘅的胳肢要去撓癢癢,“快說,快說,把我的荷包藏哪兒了?再不說,我就大刑伺候了......” 自入學來,她們兩個倒是難得湊在一起樂呵。沈采蘅吃不住,“哈哈”的笑做一團,只得抱住沈采薇投降道:“好啦,你的香袋還沒做好呢,我給你瞧瞧?” 沈采薇這才松了手,然后便見沈采蘅起身從后面撿了一個還未完工的:“你瞧,我給你繡的桃花都沒繡完呢。”只見她手里拿了一個松花色的香袋,上頭用桃紅色的繡線繡了幾枝桃花,淡中帶嬌,繡得格外用心。 沈采薇很是喜歡,上前拉住沈采蘅的手,喜滋滋的:“三娘,你的手果真比我巧......”她很不見外的提了點要求,“我那兒有些玉珠子和水晶片,等會兒給你送來,還要勞煩你給我添些上去。到時候賞荷宴的時候,我還能帶著這荷包出去給那些人瞧瞧呢。” 沈采蘅心里被沈采薇捧得十分歡喜,面上還要嫌棄的瞪人,擺擺手:“去去,就你事多......” 沈采薇也不說旁的,搖了搖沈采蘅的手臂,接著道:“你別急,明天正好休沐,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彼鋵嵤炙囈膊惶?,可是在現代的時候也做過一些簡易冰淇淋什么的,倒是可以露一手。 沈采蘅嘟嘟嘴:“那就這樣說好了?” 沈采薇重重的“嗯”了一聲又陪著沈采蘅說了一會兒女學里面的趣事,等天色暗了才意猶未盡的起身回去。 她們已經十歲,本該搬出去自己住一個院子的,只是裴氏舍不得也不叫搬,于是還住在原先的暖閣里頭。離得也近,就這么幾步路,沈采薇便也不叫人送了,使了綠焦在前頭提著燈籠,自個兒走在后頭。 天邊懸了一輪月牙,小巧精致的可愛,就像是女孩兒矜持露出的笑痕,不動聲色間只余眼波溫柔蕩漾。月光也是淡淡的灑在地上,就像是一地的水印就著風四處流動,風聲花香都像是暗夜里悄悄落下的薄紗,顯得無比的靜謐。沈采薇本有些倦了,此時緩步走在廊上,忽而聽到細細的蟲聲,心里突地醒過神來。 她忽然想起周大家說的“雖有美景如詩醉人,但還是太靜了......反倒不能顯出特別來”,原來如此,夏日叢林深夜應該是有蟲聲的,太/安靜了,反倒顯得有不真實了。 沈采薇心里一想通,面上不免露出一絲笑意來,便和綠焦說笑道:“聽說外邊還有人專門粘了知了烤著吃?綠焦你知道嗎?” 綠焦進周府前也在鄉里玩過,聽到這話不免笑道:“姑娘這是哪里聽來的?鄉下孩子沒什么零嘴,又攙rou,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都能撿來吃。這知了烤著也是難得的美味呢,又香又脆,吃過幾次就忘不了。” 沈采薇笑盈盈的進了自己的東暖閣,只叫脫了外衣叫人準備沐浴事宜,隨口應了一句:“聽你這么一說,我也饞了......下回兒得空,我叫采蘅和我一起捉知了去,也嘗嘗你說的美味?!?/br> 綠衣上來拿衣服來掛,聽到這話,不禁駭笑道:“姑娘還是饒了奴婢們吧,這些東西可不能多吃,要是鬧了肚子,三太太那里必是要怪罪的。” 沈采薇一心惦記著自己的曲子,也沒再說什么,徑直就往書桌那兒去。等凈了手,研了墨,便迫不及待的落筆把自己心里頭過了幾遍的曲子寫了出來,又改了幾個部分。既然有蟲鳴和流水之聲,等到夜盡之際也該添些鳥語。 沈采薇斟酌著來回改了好一些,總算滿意了一些,本想著要試一試琴聲,想起是夜里,也不好打擾別人,便只好悶悶的起身去沐浴了。 因為心里掛了這樣一件事,沈采薇第二日一大早就起來帶著琴去了邊上的竹林撫琴去了——雖然清晨本就涼爽,但竹林還是更清凈涼快些,又不會擾了別人的安眠。 清晨涼風習習,吹過來的十分舒服,竹林偶有竹子被吹得晃動,竹葉落下,聽上去仿佛是簌簌的落雪聲。 沈采薇試了試琴聲,試著彈了一段,果真比之前的似乎好了一些。她就這么一邊彈琴,一邊改曲子,倒是頗有些悠游滋味。 李景行來的時候便正好撞見了沈采薇在撫琴。 竹林幽幽,琴聲亦是幽幽。 也是李景行倒霉,投胎的時候沒選好,結果一不小心就攤上了個百年難遇的老爹。 李從淵作為一個全國聞名的鰥夫,雖然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風采照人,養起兒子來卻是能有多粗心就有多粗心。李景行小時候跟他出門就曾經走丟了一次,要不是仆人警醒,李景行本人又十分聰明的站在原地等著,說不得就要被人拐子給拐去了;還有一回兒,他把酒水當成茶水灌了李景行一大碗,弄得年紀還小的李景行差點醉的醒不過來.......如此種種,每當李景行回憶往事都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簡直是神佛保佑,福大命大。 最叫人煩惱的是,而且李從淵的怪癖還頗多,尤其不喜歡太多人跟著伺候,等李景行一懂事就把家里送來照顧人的仆婦小廝趕走了大半。弄得李景行小時候還有一陣子只當自己家窮了養不起人,皺著包子臉想要學著打算盤管家。 當初,李從淵送兒子來松江的時候,本就沒打算在松江久留,所以也就沒有叫人去打掃松江李家的別院,只是在青山寺叨擾了幾日。等他把李景行塞到裴赫那里之后,便無兒一身松的跑去游江南了。這一游,走走停停,居然也好些年不見人影。 李景行本就是被自己老爹坑慣了,沒了壓迫,雖然心里頭有些不習慣但還是挺輕松了——反正一百個裴赫加起來也及不上李從淵一個能折騰。他本是住在裴赫那里,上書院也方便,干脆也就不去打理李家別院的事了,專心學習去了。 結果,哪里知道,李從淵在江南前前后后跑了一圈,忽然又跑了回來,還說是要在松江住上一段時間。因為別院沒收拾好,這人就拾掇拾掇行囊,給沈三爺灌了一壺迷湯,進了沈家。 李景行才十三歲,雖然平日里端得一派端方君子的模樣,可心里頭還是有幾分少年人的驕傲,頗覺得老爹不住自家院子跑去別人家這事挺丟人的。所以,他只好一邊念著“子不言父過”一邊叫人快些把別院收拾出來,然后一大早的又來請人回去。 反正,李景行自覺已經被自家老爹活活逼成了個后宅老媽子...... 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這會兒隔著一段路聽著那琴聲,心里微微一動。于是,他便側頭問了一句:“府上小姐倒是起得早,這時候就彈琴了。” 那引路的丫頭被這話一引,便應聲道:“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頂頂勤奮的,自來都起得比旁的人早些?!?/br> 李景行“哦”了一聲,又朝著竹林方向看了一眼。那撫琴的姑娘穿著一身杏黃色的衣裳,被那碧綠的林子一襯,果是嬌妍妍的。 李景行瞧著那身形和衣裳的顏色,大概就猜出了現下彈琴的是沈二娘沈采薇。 他默默想到:原來是她。 他一聽這琴聲就能聽出幾分天一樓瞧見的那一段曲子的影子,自然是知道了當初不小心在琴譜上寫了曲子的人是沈采薇。 李景行想通這事,就像是忽然得知了一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心里頭生出一絲難得的歡喜來,仿佛也被那琴聲引出了幾分輕軟的顫動。 他揚揚長眉,俊秀至極的面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難得的起了頑心,趁著人不備,朝著那琴聲的方向丟了一顆蓮子。 ☆、44 沈采薇彈著彈著,忽然叫一顆莫名其妙蹦出來的蓮子給砸了。她呆了呆,捂著額頭,彎腰從地上拾起那顆蓮子,然后怔怔的朝著對面瞧去。 只見翠竹搖曳,唯有清風縷縷,遠處的石道上此時只有幾個丫頭拿著東西匆匆而過,全然沒人注意到這里的樣子。 “難不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沈采薇倒不是為了這么點小事就生氣的人,默默的坐了一會兒,就順手把這顆蓮子丟到自己的荷包里。她就像是和自己生氣似的,鼓著雙頰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悶著頭重新把那被打斷的曲子往下記。 另一邊,做了壞事的李景行心里卻頗有些種說不出的滋味——就好像你身上癢癢的,于是動手撓了撓,結果卻更癢了。 他適才遙遙望見到沈采薇,想起天一樓那稱得上有緣的筆墨往來,又被琴聲一引,這才心里一動。正巧腰間荷包里有昨日采來的蓮子,他手一癢,就那么順手一扔。扔完之后,他心口好仿佛被人戳了一下,說不出的惴惴然,夏日高陽懶洋洋的照下來,仿佛熱血上涌,叫他臉上燒得熱熱的。 不過,李景行到底算久經考驗,他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負手于后,端著一張清風明月一般的君子臉,趁著沈采薇還未回過神來,加快腳步,跟著丫頭往李從淵的住處去了。 因為他走得快,到了李從淵住的青松閣的時候,李從淵還宿醉未醒,正披著件外衣,烏發垂垂的坐在桌前給自己倒茶。 美人如詩亦如畫。 遙遙望去,李從淵本人就是一副足以流傳后世的杰作。只是,任是如何的妙筆丹青都無法描繪出他那上天所賜的風采與神韻。正應了京中曾經廣為流傳的話“不識李郎之才者,無目者也。不知李郎之美者,非人者也”。 郎獨絕艷,世無第二。 好在,李景行早已對老爹這張臉看厭了,半點也不受影響,步子也沒停的往里走。 他恭恭敬敬的上前一禮,然后十分熟練的伸手去拿李從淵手里的茶杯:“這茶怕是冷的吧?父親一大早就喝冷茶可不太好?!?/br> 茶水的確是冷的,李從淵抿幾口,蹙了蹙眉,精神卻是清醒了許多。他也不介意兒子這沒大沒小的動作,順手把杯子遞了出去,抬眉微微一笑:“來得倒是早......正好,來幫我換身衣裳,洗漱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