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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選夫記之侯門長媳在線閱讀 - 第97節(jié)

第97節(jié)

    重重紗幕低垂,隨風(fēng)飄散間拂動屋中掛飾,清脆作響,更顯得滿室寂靜。

    “休書是你母妃給的。”水清漪清澈如鏡的眸子,執(zhí)拗而倔犟,絲毫沒有方才輕薄他的尷尬。心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將要流失,心慌意亂,反扣住他的掌心。

    “我寫的。”

    長孫華錦嗓音溫潤,猶如清泉擊石般悅耳。卻似利刃一般將水清漪的心撕破了一個大洞,洶涌的冰水席卷而上來將她給淹沒,四肢冰冷僵硬。

    “我并未犯七出,乃太后娘娘賜婚,你休想輕易的休棄我!”水清漪從袖中將休書拿出,撕了粉碎:“除非你吃了火蓮果……當我的面寫一封休書。”水清漪別開頭,一滴淚落在手背上,雙手交疊死死的絞著:“我便信了。”

    “常青,備筆墨紙硯。”長孫華錦起身,揭開薄被下床。

    水清漪陡然抱著他的腰身,將頭埋進他的胸膛,啞聲道:“你混賬!當初你不顧我之意強娶我,如今將我棄之敝履。要休我,你以何名義休我!”漫天的悔恨鋪天蓋地而來,壓得她沒法喘息。緊緊的抱著他,生怕這一松手,就將徹底的失去他。

    她錯了!

    錯的太過離譜。

    前世今生都太過蠢鈍無知,才會認為他對她在做戲。以她的出身,與他是云泥之別,他為何要做戲騙她?

    可真相大白,她醒悟的時候,他卻要放手。

    長孫華錦抬著手臂想將她納入懷中,終究是在觸碰上她的手臂時,將她推開。

    水清漪不依不饒,繼續(xù)抱進他不撒手。

    長孫華錦無奈的輕嘆:“無出。”

    水清漪背脊一僵,水光瀲滟的眸子瞪著他,難掩其中的詫異:“我與你成親才……”

    “我命不久矣,一日好比一年。你嫁給我?guī)自拢瑓s沒有孕,我只好另娶傳遞香火。”長孫華錦打斷她的話,眸子與往常一般清冷無波,若是細致一些探究,便會發(fā)覺眸子幽光深處蘊藏著一抹溫柔。

    心中隱約明白她往日怕是對他有誤會,如今對他誤會解除,待他和顏悅色。心里是愉悅的,可更多的是凄涼,怕是他為了助她一臂之力,不惜大義滅親,她心中生愧,想要報答、彌補他。

    與他在一起她并不開心,為何要將她束縛在身邊?

    “你不是絕子嗣了么?”水清漪質(zhì)疑的看著他,心里涌起了一陣委屈與酸澀。他為了休她,無所不用其極。

    “騙她的。”長孫華錦言簡意賅,云淡風(fēng)輕。

    “你不與我圓房,我如何給你傳遞香火?”水清漪蒼白的臉色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粉紅,隱有幾分羞赧。心里暗忖,他許是對她心灰意冷了。亦或是以為她在為他的舉動而心生愧疚,彌補于他。“對不起,我心里對你有芥蒂,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誤會。我若對你無意,并不會因為你的舉動,而以身相許的報答你。只會將你的恩情記在心底,日后你有困難,盡全力相助。”

    長孫華錦眼底閃過復(fù)雜的光芒,她從李亦塵手中拿來火蓮果,怕是做了交易。

    “你把火蓮果給他送回去。”長孫華錦心里有了主意,輕輕的撫順她鬢角散亂的發(fā)。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塞在她的手中。

    水清漪咬緊了唇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而,伸手解他的衣裳,不留一絲的退路。

    長孫華錦一怔,按住她的手,不讓她胡來。無雙師傅說他中毒已深,即使寒毒解了,吃了斷情蠱的解藥,依舊會將她給忘記。

    他不想她與李亦塵做的交易,換來的是這樣的結(jié)果,索性便沒有食用火蓮果,以免她欠了李亦塵的人情。

    更不想忘了她。

    “你要休我,是不想要拖累我。沒有王府的庇護,侯府根本就不能與李亦塵抗衡。你當真就要看著我被他強逼著給他做妾么?”水清漪手沒有停,她來云景山的時候就想清楚了。已經(jīng)錯過了一世,這輩子無論如何不會再與他分開。

    他能夠說要與她和離,不過是想著她是親白之身,兩個人沒有羈絆。她還能夠嫁個如意夫君,定會有人會好好待她。

    水清漪不敢看他的眼睛,心一橫,閉著眼,踮著腳尖,溫?zé)岬拇劫N上他的薄唇,淡雅蓮香入鼻,水清漪整個人陷入了混沌中,胡亂的啃咬。

    長孫華錦吃痛得眉一皺,扶住了她的身軀。水清漪順勢雙手攀上他的脖頸,整個人貼在了他的身上。

    “清兒……”長孫華錦保持著理智,不想她清醒后后悔。看著她如玉的容顏上染著紅暈,水霧氤氳的眸子宛如一池春風(fēng)吹皺的碧水,令人心神蕩漾,眸子幽邃了幾分。

    “我很清醒。”水清漪咬緊唇瓣,低垂著頭,解開腰帛。雙手陡然被他的大掌握住,他的呼吸微微絮亂,暗啞醇厚的嗓音緊貼著她的耳根響起:“你莫要后悔才是。”手臂重重的箍緊她的腰肢,將她一帶,二人跌入床榻上。

    重重帷幔垂落,玉鉤在清風(fēng)中晃蕩作響。

    屋外打起了響雷聲,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大雨,屋子里卻是一片nongnong溫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懷鬼胎

    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炸響,一道幽藍白光閃電似將夜幕撕裂,傾盆大雨如注。

    水清漪倏然睜開緊閉的眼睛,扭頭看著身側(cè)的人,呼吸均勻的沉睡。水清漪眉頭一松,嘴角微微上揚。身子雖然酸痛,可心底泛著絲絲的甜。想到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斂目收笑。往日若是外頭有這樣大的響動,他怕是早已睜眼醒來,如今卻睡得這樣安靜,毫無所覺。

    水清漪趴在床榻上,拾起落在地上的底衣,將滾落在桌腳下的錦盒撿起來。打開盒子,里面躺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火紅果子,散發(fā)著馥郁果香。

    水清漪坐在床榻上,靜靜的看著他。咬了一口果子,吻上他的唇,舌尖將他緊咬的唇齒撬開,把果子推送到他的口中。

    長孫華錦睜開眼,察覺到她在做什么,眸光幽邃,伸手將她推開。

    水清漪死死的抱著他,蘊含春水的眸子幽幽的望著他,委屈的說道:“疼。”見他的手臂放松,水清漪唇齒與他糾纏,見他抗拒著不愿吞下,惱了。重重咬了一下他的唇瓣:“果子都進了你的嘴,你不吃,吐出來它也不能變得完整。難不成讓我白白忙活?”

    長孫華錦長嘆一聲,將果子吃了。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低頭吻了下來。急切的需索,沒有了方才的溫柔。

    水清漪陷入柔軟的床褥上,雙手抱著他的肩背,努力的回應(yīng)著他。

    長孫華錦手指穿過她鋪散的長發(fā),緊緊的扣著她的后腦勺,粗暴得似要將她拆吞入腹。墨色彌漫的眸子里壓抑著幾分絕望的暴虐,失去了往日的溫柔。

    水清漪倒吸了一口涼氣,緊緊的抓著他的后背,心底驀地升起了一股子恐懼。“長孫……你住手。”

    長孫華錦仿若未聞,手往下移,探索著。

    急促紛亂得毫無章法的親撫,伴隨著屋外傾盆大雨聲燃燒起來。霎時間,水清漪意識空白,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響,只聞二人粗重的喘息聲。雖然不是初/次,可接/納仍舊痛苦,他并沒有溫柔可言,對她算得上是一種折磨。

    水清漪想要弓著腰背,卻被他壓制動彈不得,驀地咬上他的肩頸,力道極大,血腥味在她口腔里蔓延,吞咽下他的鮮血,緊緊的貼在他的耳畔道:“我不知你在怕什么,現(xiàn)下好了,我喝了你的血,便與你一同承受你所承受的痛苦,就算你自暴自棄的要死,最壞我也不過是隨你去了而已。”水清漪笑的妖媚,伸舌舔去了唇角的鮮紅。

    長孫華錦緊緊的禁錮著她,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汲取著她溫暖的體溫,眸子里充斥著一絲希翼卻又深深的帶著玉碎的絕望。

    雨聲漸歇,屋子里恢復(fù)了平靜。

    水清漪渾身酸軟無力,睜眼望著頭頂上的青鮫紗帳,一滴細碎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長孫華錦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兩人依偎在一起溫存。拭去她眼角的淚痕,長孫華錦低聲道:“哭了。”

    水清漪搖了搖頭,翻身靠近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感覺兩個人的距離拉進,心里十分熨貼:“現(xiàn)在你還要瞞我么?”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塊玉佩,擱在他的手心:“為何將我的名字刻在你的玉佩上?”當初誤會他,將玉佩扔了,心下卻是舍不得,將它找了回來。

    長孫華錦微微一怔,沉吟了半晌,就在水清漪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開口了:“她將我當成復(fù)國的工具,怕我被兒女之情所累,認為斷情絕愛才能成大事。”抱著她的手力道大了幾分:“給我種下了斷情蠱。”

    水清漪撫摸著他胸膛肌理的手一頓,震驚道:“你在玉佩上刻下我的名諱,是未免將我忘記?”

    長孫華錦頷首。

    水清漪心里難受,沒有想到其中有這個緣由。所以他才會努力的壓抑住對她的情感,生怕濃烈了,他無法控制而將她給忘卻。

    阮馨未免太過心狠了!

    “可這與我給你火蓮果有何關(guān)聯(lián)?”水清漪摸著他沒有幾兩rou的手,心疼的同時又多了幾分氣惱,惱他不愛惜自個的身子。

    “我不想辜負你的心意。”長孫華錦話落,水清漪推開他,抓著里衣?lián)踉谛乜谙麻健Y咳槐凰ё∈直郏骸澳闳ツ睦铮俊?/br>
    “去沒有你的地方,不給你辜負了!”水清漪覺得她要氣炸了,冷著臉將衣裳穿好。回頭見他已經(jīng)穿戴齊整,靠在床柱上脈脈的注視她,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人。

    長孫華錦默默無言的跟隨在她的身后,許是火蓮果起了功效,氣色好了一些。

    只是體內(nèi)一冷一熱的兩股氣流在沖撞,五臟六腑仿佛被擠壓在一團,極為的痛苦難受。面上卻不顯半分,額頭隱隱滲出一層薄薄的虛汗,走得慢了許多。

    水清漪上了馬車,知曉他跟在身后,并沒有吩咐馬車走,靜靜的等著他。

    小半柱香的時辰,長孫華錦適才追上水清漪。掀簾上了馬車,水清漪擺著臉色給他。驀地,察覺到他臉色透著一股詭異的嫣紅,身子有些虛。顧不上與他置氣,撫摸著他的額頭試了試溫度,一片冰涼。

    “你怎么了?”水清漪焦急的詢問,他方才好好的,怎得又病了?

    長孫華錦眼底閃過一抹幽光,萎頓的說道:“難受。”順勢靠在她的肩頭。

    水清漪憂心他的病情,哪里有往日的精明?并沒有瞧見他眼底的精芒。

    “方才不是吃了火蓮果?怎得還不見好?”水清漪忙吩咐車夫去永慶坊。

    長孫華錦松了口氣,倒真的是很不舒服。身體一陣冷一陣熱,這是火蓮果發(fā)揮了藥效。“娘子,為夫知錯了。”他想要自私一回,爭取一回。對她,是無法放手了!

    在與她有夫妻之實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想過要放手。

    水清漪回過神來,便知他是故意示弱求和了。心中酸澀,知曉他是真的難受,可他哪回不是獨自一個人咬牙挺過的?心里百味雜陳,握著他的手緊了幾分。

    “嗯。”水清漪應(yīng)了聲,過往種種都譬如昨日死。

    ……

    長遠侯府里,老夫人命人將她的院落里全都撒滿了白花花的粗鹽,祛除晦氣。

    吃完了豬蹄子,錦帕擦拭著嘴角,陰陽怪氣的說道:“真是個禍害,老身就知她嫁進王府準沒有好事,這會子應(yīng)驗了吧?得罪了王妃,讓王妃整得侯府差點就被滅門!幸而太后娘娘英明,林大人耿直,這才查清楚這是冤案。”語氣里透著對水清漪的不滿。

    芍藥有了茱萸的前車之鑒,更為的謹慎,對府里頭的主子都不敢點評碎嘴。何況,這本就是老夫人對水清漪心存了偏見,適才將所有的事情都歸咎在她的頭上。這回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沒有大小姐,怕侯府上下都被砍了頭。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老夫人何必在說那些個晦氣事兒?”芍藥收惙著雜物,伺候著老夫人漱口。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的確晦氣,這會子倒好,被世子爺休回府,咱們侯府也落得個沒臉。”唉聲嘆氣道:“府里頭又沒有嫡女,旁支里也沒有機靈的,機靈一些的又不得心。舍棄了王府又著實可惜了些,靜安王世子是個有情有義之人,救侯府的事兒上也搭了一把手。”

    芍藥飛快的低頭,隱忍著笑意。老夫人將王府當什么了?王府豈是你什么人都能往里頭送?雖然經(jīng)過王妃的事兒,削弱了權(quán)勢,但是她一個做丫鬟的都明白,瘦死的駱駝,根基與聲望都在!有眼見的都明白,以王府這般的光景,仍舊會有一品大臣的嫡女往里頭送。

    何況,世子爺只是緩兵之計,并沒有說休了大小姐。只是說王府在修葺,世子妃回府修養(yǎng)。

    端著殘羹出門,撞見了大夫人身旁的李mama,心神一動,上前道:“李mama,大小姐可回府了?”

    聞言,李mama往了一眼老夫人的院子,心想定是老虔婆又說了大小姐什么。“與姑爺在一塊,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怎么?有事?”

    芍藥訕笑道:“沒事,老夫人吩咐奴婢大小姐回來的時候,在大門口撒鹽水兒……”見著李mama臉色陡然一變,立即噤了聲,驚怕道:“李mama,奴婢……借奴婢十個膽兒也不敢做,是……是來請示您……”

    李mama怎得會不明白芍藥在示好?經(jīng)過這一鬧騰,老夫人氣焰矮了不少,卻仍舊不安份!

    無非是想要借著大小姐被休之事,借題發(fā)揮,將大房趕出侯府!

    “這事兒老身給你兜著!這是夫人賞的。”李mama說完,塞了一個錢袋子給芍藥。

    芍藥掂了掂,瞧了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道:“老夫人已經(jīng)遣人去了寺廟,將二少爺給接回來。”

    二少爺?

    李mama一怔,可不就是水遠之?心里咯噔了一下,臉色不太好,匆匆的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大夫人的腹部已經(jīng)高隆,將近六個月,整個人精神不濟,面色蠟黃,手腳都水腫了。

    “小姐回來了?”喬若瀟見著李mama氣喘吁吁,臉上帶著幾分笑,探頭朝門口瞧了一眼。

    “小姐來了口信,她與姑爺在一塊。”李mama滿面愁容的說道:“方才我聽人說老夫人將二少爺接回府,他心胸素來狹隘,被大小姐弄得他與侯爺?shù)木粑皇е槐郏宜偷搅怂聫R過了幾月清苦的日子,怕是心里記恨著。他若回了府,怕是又不會太平!”王尚書因著二夫人的事,對侯府本就不滿,水遠之煽風(fēng)點火一陣,就怕矛頭都指向大房了!

    大夫人撫了撫鬢角,若有所思,恍然明白老夫人的打算。冷笑了幾聲:“此事告知老爺。”

    李mama眼底精芒閃爍,連忙噯了一聲,腳下生風(fēng)的離開。

    水守正滿腹怒氣,他成為侯爺,將她當成親母,事事依順,可最后她不過是殺他生母奪他來鞏固地位的仇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