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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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知道會成方今的局面,當日我定是要了衛(wèi)氏的性命,也好過現(xiàn)在。若非上天眷顧,今日我母子二人定要一尸兩命了。”裴玫說著,忽然一笑,“婆婆出去罷,我想與夫君和翎姐兒單獨說些話。” 淑寧默然,領了一眾人下去了。待人都去了,裴玫才笑道:“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該信誰了,我想著,約莫你是能信過的。日后我不在了,你多多照拂我兒,成么?” 如今自己腹中也有個小生命,阿翎很能理解裴玫的意思。更何況,聽這話的意思,是衛(wèi)氏下的手,才造成裴玫血崩的。當下點頭道:“我盡力就是了……嫂子也別再說著晦氣的。” “哪里是我說得晦氣?我早早就說了,衛(wèi)氏絕非好相與的,偏生有的人,臟的臭的都要扒拉著。”說到這里,裴玫看著佟明遠,一面笑,一面哭,“夫君如今得意了是不是?我那苦命的兒,但凡有一朝不成了,我化作厲鬼也絕不放過你們。”又笑道,“果果,果果,你曉得么?那衛(wèi)氏好生歹毒的手段,竟是放進來野貓,我素來無事之時,只愛侍弄花鳥,那野貓撲死了我那鳥兒不說,竟是還來撲我。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動了胎氣,以致如此。”又看著佟明遠直笑,“是我咎由自取……我萬事萬物皆是顧忌到了,唯獨,太過在意你的感受。” 佟明遠抿著唇,一語不發(fā),只是將裴玫的手緊緊貼在臉上。 阿翎喉中哽咽,只覺得一股氣嗆在喉嚨里,想哭也哭不出來,就那么看著裴玫。后者臉色蒼白,呼吸也漸次急了起來:“你、你日后多多照拂我兒好么?好不好?” “好,我會時常來看他,我會當他是自己親生的一般對待。”阿翎哄孩子一般哄著,眼前卻漸漸模糊一片。 裴玫笑得蒼白而無力:“好,我放心了……”又費力的枕在佟明遠臂彎中:“你日后,自個兒照料好自個兒,再沒有人管你了。你愛取誰,也再沒有人管了……”她的聲音漸漸低了,最后沒入無聲。 佟明遠緊緊抱著裴玫,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裴玫眼角掛著一滴晶瑩,卻不知究竟是她的淚沒干,還是佟明遠的眼淚落在她眼角。 如同烙在心中的那抹朱砂,再也化不開。 世間再也不會有裴玫了,那個言笑晏晏又知書識禮的女子。明明心智手段想要料理掉衛(wèi)氏易如反掌,還是敗給了佟明遠,還是為了他,選擇了隱忍。 大概是兔死狐悲,阿翎心中籠罩著一層難以言喻的哀傷,只是坐在床邊,感覺著掌心裴玫的手漸漸冷了下去,眼淚不住的滑落。屋外響起四聲云板聲,聲聲哀戚:“大奶奶沒了——” 阿翎強忍著抹去眼淚,見佟明遠抱起裴玫的尸身,一步步向外走去:“遠哥哥……” “阿玫不喜歡血腥氣,我?guī)鋈ァ!贝查缴显缇捅货r血浸濕了,那紅中泛黑的顏色,叫人說不出的恐懼和厭惡。阿翎悻悻跟在佟明遠身后,出了屋,陽光刺得眼睛生疼。不少人候在門前,淑寧和佟國安見兒子這樣出來,咬了咬牙,才忍住想要將他揍一頓的沖動。 跟在佟明遠身邊才走了幾步,阿翎便聽到身后的淑寧問:“那賤婢呢?” “捆在柴房呢,等著帝姬發(fā)落。” “還發(fā)落什么?!”淑寧惱怒得很,正待吩咐人將衛(wèi)氏賜死,便見兒子緩緩轉過身來。淑寧再怎么維護兒子,如今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裴玫如今一命嗚呼,佟明遠要負泰半責任,若非他一昧袒護,裴玫不可能為了他一直只是大懲小戒,從不曾真正懲處過衛(wèi)氏,衛(wèi)氏也不會愈發(fā)囂張,以致釀成今日大禍。 “你還要護著她不成?難道要我和你娘并你jiejie給衛(wèi)氏害死了,你再懲處她不成?”佟國安雖說不是好脾氣,卻也不是一個軟葫蘆,要是佟明遠敢再護著衛(wèi)氏,他就要老當益壯親自讓兒子知道什么叫家法。 佟明遠抱著懷中已然沒有溫度的裴玫,哽咽一聲,才道:“是兒子的錯,一昧縱容衛(wèi)氏,適才令發(fā)妻殞命,親兒受苦。還請父親母親讓兒子發(fā)落衛(wèi)氏,以還阿玫一個公道。” 阿翎嘴角抽了抽,別到了最后還是被哭得心軟了……淑寧夫妻倆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不說話了。心中已然下定決心,要是這兒子還敢被灌了迷湯似的,直接關起來,讓衛(wèi)氏曉得輕重。 阿翎隨了淑寧到了廂房去看裴玫剛生下來的孩子。這孩子在母體里久了,小臉都有些青紫,小小的、皺巴巴的一團,裹在襁褓里安穩(wěn)的睡著,渾然不知他的母親已經徹底離開他了。抱在懷里,他還蹭了蹭,可愛極了。阿翎看著他,不免想到裴玫方才,臨了臨了的,她還是一句“恨”都沒有。 阿翎從來不知道怎么抱這么小的嬰孩,抱在懷里還有些發(fā)憷,深怕傷了這小可憐。淑寧站在一旁,看著阿翎抱著孫兒,淺淺一笑:“翎姐兒啊,你又造了孽。” 聽到這話,阿翎原本哄著孩子,也一瞬間靜默下來。淑寧撫了撫孩子的小臉:“雖說,這事的確是衛(wèi)氏做下的,只是你也曉得,若不是她像極了你,若不是她的名字也叫裹兒,若不是……明遠壓根不會如此縱容……” “二姨!”阿翎再怎么好脾氣都忍不住了,“二姨就算護短,也不帶如此的!我造的孽?我如何能有這個能耐?難道遠哥哥喜歡誰是我能決定的?或者是我攛掇著他寵愛衛(wèi)氏?還是怪我要生得和衛(wèi)氏相似?”說到這里,她又一笑,笑容牽強得很,“是,我欠遠哥哥一條命,不論說什么,我始終對他不起。”說罷,又轉頭看著淑寧,氣勢分毫不輸,“只是就算有愧,難道遠哥哥做了什么都該我背著么?或者二姨要問問遠哥哥,我與他說過多少次絕了對我的念頭,他不曾聽進去,難不成也是我之過?” 淑寧聽了這話也是惱了:“若非為你,明遠怎會傷了身子?若非為你,明遠和裴氏又怎會離心?若非為你,如今哪里有衛(wèi)氏的相干?你倒是干脆,難道全都不顧了?” “遠哥哥傷了身子之事,是我的過錯,我也愿意用我的一生來彌補。”阿翎抱著懷中的孩子,就那么盯著淑寧,“嫂子的事,難道能賴了我?二姨,您講些道理吧。自從九年前,遠哥哥為了救我傷了身子之后,您看我怎么看都不痛快。對,是我賤,我害了遠哥哥,我該被二姨看不起。可是這不代表遠哥哥做了什么都該我擔著,我也是女子,我也有丈夫也有孩子,我用什么來為這過錯買一輩子單?嫂子進門是二姨姨夫同意的,衛(wèi)氏進門也是二姨姨夫同意的,但凡二姨姨夫強硬一點,今日又豈會如此?況且,這么多年了,二姨對于我接近遠哥哥這件事向來是深惡痛絕。我也盡量不去靠近遠哥哥,饒是如此,二姨還要這樣歸罪于我。嫂子冤死在衛(wèi)氏手下,我也恨,難道這也是我的錯,要我也一起被冤死,這才算是償清了我的罪孽?” 淑寧黑白分明的眼珠直顫,聽了阿翎的話,下意識看向她平坦的小腹:“你有孩子了?” 阿翎臉上一紅,點頭:“是,我有孩子了。” 淑寧“呵”一聲笑出來:“我若是裴氏,此生當是恨毒了你,怎肯在死前還讓你來膈應自己?”又從阿翎手中接過孩子,“翎姐兒啊,你欠佟家一條命。” “我欠的,我愿意還。卻不是二姨什么都賴在我頭上的理由。”阿翎一面說,一面眼中還是氤氳著霧氣。她還記得,往日佟明遠未曾出事的時候,淑寧對她是疼愛到了什么地步。 那時淑寧還喜歡抱著她,低聲唱道:“小姐兒,勤梳妝;來日變做美嬌娘。美嬌娘,梳新妝;一朝哭嫁嫁兒郎。娘不舍,娘送女兒花轎上,只盼女兒喲,早日添小郎。” 可惜,那個舍不得女兒出嫁、盼著女兒添小郎的娘親,早就不在了。 現(xiàn)在的淑寧,對阿翎,不說滿心的恨意,卻也絕對喜歡不起來了。 阿翎如斯想著,抹了把幾欲奪眶的眼淚,靜默的站著。不多時,卻見門外進來一個丫鬟,淑寧忙問道:“明遠怎么處置的?” “回帝姬,大爺命人用弓弦將衛(wèi)氏絞殺了。”丫鬟低聲說罷,又看了一眼淑寧,“可大爺如今將自己關在屋中,怎么勸都不出來。” “叫他靜一靜也好。”淑寧想到裴玫,也是滿心酸楚,這么得她歡心的兒媳,可遇不可求,偏生被衛(wèi)氏攪和了。 “如此,阿翎也告退了。”一整日經歷了大喜大悲的阿翎也覺得累得慌,向淑寧告辭后,也就要出去了,還沒出門,便被淑寧叫住:“我聽說,你應承了裴氏,日后便多來看看孩子吧。” 阿翎聞言頷首:“省得了,到時候會來看孩子的。”頓了頓,還是硬著頭皮道:“二姨和姨夫也多多保重。” 淑寧像是蒼老了十歲,慢慢的點頭:“也是造孽。” 出門之時,正是日薄西山,斜陽沉沉,殘陽如血,天地間似乎都被鍍上了一層血色。阿翎沒由來覺得心中一沉,轉而想到了遠在幽州的蕭清晏,還是一笑,護住小腹。 寶寶,咱們一起,等你爹爹回來。 ☆、第99章 阿翎回到嘉國公府時,落日剛收回了最后一絲余光。她有孕在身,出門又是太急,家中女眷也不敢攔著,此時阿翎回來,張氏和鄭琳瑯忙迎了出來。 張氏心中對于阿翎本來就看不上眼了,此時見她聽了佟家出事,跑得跟兔子似的,更是肯定了她與佟明遠有私情。 鄭琳瑯扶著嫂子,關切問道:“嫂嫂,佟家怎么了?” “裴氏沒了。”阿翎兀自強打著精神,強笑了一聲,“我今日有些累了,先行歇了。” “……嫂子好生休息。”鄭琳瑯說著,眉角也帶上了一絲哀傷,“別壞了身子。” 阿翎匆匆應下,自顧自的去睡了。 卻說一封家書寄出去,足足等了十日方才收到與戰(zhàn)報一同返回的回信——幽州大捷,已然收回了幽州重鎮(zhèn)。 這可是戈雅出兵以來收到的為數(shù)不多的好消息,一時朝中振奮,當時強烈反抗夏侯軒領兵的老臣們紛紛知恥后勇,不遺余力的夸贊起了將門虎子,又將夏侯軒和蕭清晏比作是當年夏侯杰和蕭逸再生,一時定、嘉二府風頭無兩。 阿翎無暇管戰(zhàn)況,只是匆匆拆了信,見到蕭清晏熟悉的字跡,頓時松了口氣。紙上以無比蒼勁的字跡寫著對阿翎有孕這事的歡喜,看到最后,阿翎的臉黑了黑,還是穩(wěn)住了。 信的末尾,筆跡忽然轉了個風格,寫著一句話——“小東西只管好好將息著,生了個大胖小子給我玩耍。這孩子看著長得漂亮的來日也漂亮些,要是長成了你那樣,日后可完了。”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夏侯轅…… 得了蕭清晏的家書,阿翎也安心了,每日妯娌間倒也是侍奉在嘉國公夫婦跟前。因著裴玫的囑托,阿翎往佟府那頭跑得也勤,張氏自然是最不滿的。 卻說這日阿翎拾掇了自己,便去了佟府。那小可憐取名為佟岷澤,小小的一團,被淑寧養(yǎng)在膝下,成日不敢離了手,只怕那日沒看好,自家寶貝孫兒就這樣沒了。 褪去了剛出生時的皺巴巴皮膚,小家伙倒也是極為漂亮。眉眼間像極了佟明遠,下巴卻像裴玫一般秀氣。被阿翎接在懷中,咂咂嘴,歪著小腦袋睡得香甜。 這孩子,不過才出生一個月啊…… 阿翎如今身子也漸漸重了,站了一會兒便坐下來,問身邊的乳母:“怎的不見你家大爺?” “王姬可別問了。”乳母道,“大爺這一月之中幾乎沒出過門,就是老爺和帝姬親自去喚也不見出來,連小大爺?shù)拿麅海际抢蠣斕嫒〉摹!闭f著,乳母還是忍不住嘟囔一聲:“大爺也真是的,好似這不是他兒子一樣。” “慎言才是。”抱了抱懷中的小岷澤,阿翎出言制止,“隨他去吧,你家大奶奶才沒有了,他心中傷感也是在所難免。” 乳母一看就是個憤青,恨恨道:“這話卻也不是王姬這般說的。我若是大爺,我必然在大奶奶還在的時候對她好,而不是人都沒了來傷懷。大奶奶在天之靈再感動又能如何?還不是成了做給咱們活人看的……”又看著阿翎懷中的岷澤,眼淚都快出來了,“我奶了澤哥兒一月,也是有些感情了。澤哥兒命苦,娘沒了,爹又不肯過問,來日老爺和淑寧長帝姬再沒了……” “你成日胡謅什么?”阿翎沒由來火大起來,“我雖不住在這府里,但由我一日,也必將有澤哥兒一日。若是你家大爺不曾過問,來日我只管顧著他。” 乳母拭去眼角的淚:“婢子在先頭大奶奶生產前兩月就在這府里了,大奶奶沒少受衛(wèi)氏的氣。得虧大奶奶好脾性,說來那衛(wèi)氏……” “我省得了,你不必再說。”衛(wèi)氏的事,給多少人多少難堪?這一個月中,裴玫尚在發(fā)喪。裴家人來的時候,也不見佟明遠出來,原本就窩火的裴家人不免更是惱怒了,平陽伯府的人回去后,便再也沒過問過佟家的事,還放言要將裴玫帶走由娘家人安葬。 抱著懷中的小岷澤,阿翎蹭了蹭他的小臉,嘆道:“日后有你祖母看顧著你,你娘也稍微可以放心了。” 見阿翎抱得有些疲倦了,乳母忙抱了岷澤到小床上,又捧了茶來給阿翎:“王姬如今身子也重了,這頭也就稍微放一放吧。” “我省得,又怎會壞了自己身子?”阿翎護著微微隆起的小腹,“這孩子平日是你看顧著,你也多當心些。他是受驚生產的早產兒,身子難免弱。若是我能,真想將他帶回去。” “可使不得,別說帝姬那頭不同意。”乳母撇著嘴,“就是帝姬同意了,王姬帶個嬰兒回去算什么樣?曉得的是我家奶奶托付了王姬,不曉得的,還以為是王姬與我家大爺……”她也不說下去,意思在明顯不過。 這乳母倒是個憤青……阿翎這么想著,還是起身:“嘉國公府還有些事,總是推給弟妹們不好,我還是先回去了。” 那乳母忙應下,阿翎還沒出二門,便見一個小廝疾步而來,向她打了個千:“王姬金安,還請王姬留步,我家大爺有事請王姬去一趟。” “你家大爺有事?”雖說裴玫之事的確和阿翎沒有關系,但她與佟明遠之間,已經隔了那樣的鴻溝,就是相處都有些不能相處了。 “小的不知,還請王姬去罷。”小廝打了個千,做了個請的動作。 想了想,阿翎還是去了,一路到了佟明遠的房間。此處竟有些幽閉,光影斑駁,映得整間屋子陰森森的。還沒進屋,阿翎便聞到一股酒氣,差點又要開吐,費了好大周折才忍住。輕輕掩住口鼻進了屋,有一個消瘦的人立在桌案前,身形單薄憔悴。 “哥哥,你還好么?”阿翎立在屋中,看不清佟明遠的臉,只是覺得他蒼白而無力。佟明遠輕輕應了一聲,又道:“果果,你來……過來我身邊,咱們說說話。” “好。”一路走近,見佟明遠立在一卷卷軸前,是那么的憔悴,身上散發(fā)著濃烈的酒味。他一向儒雅,此時青色的胡茬叫他看來粗獷多了。眼底也是烏青一片,整個人單薄得讓人心疼。 “哥哥。”阿翎說不清什么感覺,只覺得想哭,輕輕喚了一聲,又轉目,卷軸上畫著一個美婦,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在花海間穿花踱柳。他們笑得那么美,叫原本心情悲苦的阿翎也露出笑容來。 那是裴玫的畫像。 “果果,我如今才知道,我究竟是有多混賬。”佟明遠一手提著筆,整只手都在顫抖,哽了哽,才放下狼毫,快步走到床邊。他身形蒼白無力,叫阿翎懷疑隨時要跌到。到了床邊,佟明遠提出一個小箱子,打開后推到阿翎面前。 阿翎莫名其妙,從其中取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片,上面工工整整寫著:“上黃芪四兩,黨參四兩……”轉過紙來,見背后也用娟秀的小楷書寫著五個字——“參芪紫金丹”。 阿翎不太懂中藥,但也明白這是給人補身子的藥材,再看向其中,又摸出一張寫著“補中益氣丸”的紙片。 “全是阿玫為我尋來的。”佟明遠立在桌案旁,堂堂七尺男兒,眼中晶瑩點點,似乎隨時都會崩臺,“她知我身子孱弱,經不起消耗。她素來不懂醫(yī)理,竟肯為我尋來這些藥方,命人做來給我吃。” 阿翎不覺哽咽,從小箱子底部摸到一個小本子,翻開來看,上面娟秀的字跡,翻來覆去只寫了四個字——“寧靜致遠”。 阿翎忍不住,掩住口鼻嗚咽起來。裴玫雖不是受冷落,但佟明遠總是喜歡衛(wèi)氏些。沒有人之時,她就這樣一遍一遍的麻醉自己,心寧靜了方才能致遠。 “果果,我現(xiàn)在每日,就想到阿玫。”佟明遠紅著眼眶,“想到我是怎樣負她的,想到她為了我,整夜整夜看這些滋補的方子,只怕我與衛(wèi)氏沒了分寸壞了自己身子,想到她為了我,忍了衛(wèi)氏多少事……”他一張溫雅的面孔忽然猙獰起來,“是我混賬!是我害死了我的妻子!” “遠哥哥……”阿翎哭著,就那么看著佟明遠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覺得嗓子啞得厲害,想勸又不知道從何勸起。 佟明遠一面哭一面笑,看向阿翎:“果果,是我錯了……抓住回憶不愿放開,卻失去了真心對我好的人。” 阿翎心中堵得難受,想要大叫又叫不出來,護住自己的小腹,強自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遠哥哥,你振作些……你還有澤哥兒啊,嫂子拼了性命生下來的孩子。” 佟明遠一怔,旋即笑道:“我害死了他母親,有何面目去見他?”這么說著,又提筆,顫巍巍的在那卷軸上寫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阿翎胸口一痛,無聲一嘆:“哥哥何必如此呢?嫂子也回不來了,嫂子臨死前,所愿不過哥哥好好照顧自己,哥哥何必這樣作踐自己?” 佟明遠怔了怔,笑容慘白如紙:“也是了,阿玫也是怨我,不愿我去陪她。” 阿翎臉上一抽,孕婦脾氣本來就大,當即就火了,道:“佟明遠!你是個男人,男人不能有些擔當么?媳婦兒沒了你就要死要活?你孩子才一個月,你說什么你也想死?你現(xiàn)在知道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果果……”佟明遠看著眼前嬌小的人兒,因為有孕,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整個人看來更是嬌小了,“你有孩子了?” “是,我有孩子了。”阿翎一面說,一面看著佟明遠,“我若是嫂子,看著你這么作踐自己,我恨你一輩子。嫂子臨死都不放心你,都不放心澤哥兒。你倒好,一句你傷心你難過你悔不當初,就忘了你身為父親的責任?”抬手,又狠狠放下去,“長幼有序,我總是不能怎么樣的。要是你是我家那口子,我不抽得你滿眼金花飛!” 這話到底叫佟明遠笑出來,慢慢將卷軸掛起來,看著畫上裴玫的倩影,眼淚無聲的落下:“我方今后悔極了,做什么不聽你的。若是我多多關心阿玫一些,她就不會沒了。” “我若是嫂子,我情愿沒有了。”阿翎氣道,“她若在一日,你永遠都是向著衛(wèi)氏的。你這人,在眼前的不知道珍惜,總想著有的沒的,現(xiàn)在人沒了,你倒是珍惜起來。” 佟明遠、裴玫還有衛(wèi)氏,這不就是赤果果的“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嗎? 佟明遠沉默著聽她說,臉上那笑容落寞得很,只是笑著,半晌后,伸手將她抱入懷中,guntang的淚滴入阿翎頸窩:“果果,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