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殺。” 一個字,從均王府里傳出來,代表了那位均王朱由鎮的意思。 爾后,不到短短兩刻鐘,東京城的城門處,突然竄出來一群左肩綁著白布條的人,他們身穿的衣裳各異。但是,卻是干著同一樣事情。那便是砍殺了城門的守衛,似乎意圖關閉了東京城的城門。 “搶城門。” “攔住,攔住……” 在東京城的每一個城門處,是不同的撕殺聲與喊叫聲。這時候,有刀子砍在了刀子上的聲音,有刀子砍在了人身上的聲音。 現場是血淋淋的冷兵器搏斗,拼得就是誰更利害。 趙洪英不例外,也是在一處城門的位置,左肩綁了條白布,領著一伙的兄弟們在用命搏功勞。 東京城內烽煙起,要說城門處,那是四處為戰的話。那么,皇宮處,就是更加血腥的戰場。 在皇宮的宮門與城墻近,是一層一層的尸體,疊了無數。就像是用血鋪就的紅地毯,一直從皇宮的宮門,到了景泰殿。 均王朱由鎮被重兵護著,一路從均王府殺進了皇宮。 把大梁的天子,貞定帝朱由純是堵在了景泰殿內。 “圣上,臣前來,是清君之側,斬jian臣小人。”均王見到了貞定帝的時刻,立步于殿內,神彩飛揚的說道。 坐在龍椅上,著天子璽服的貞定帝朱由純,卻是淡定的抬頭,望了一眼他的弟弟均王朱由鎮,問道:“誰是jian?誰是忠?” “均王為何不說,你是想要朕這把龍椅呢?” “冠冕堂煌的文章,自欺欺人的立起大義旗幟嗎?” 貞定帝朱由純一句一句的說了話后,再是問道:“進了景泰殿,均王就沒有聞到一股異味嗎?” “什么味?” 均王朱由鎮驚訝一下,回了此話。然后,他發現貞定帝朱由純的手上,居然拿著一盞蠟臺,而且,上面還有點燃的香蠟。 “死人味。”貞定帝朱由純大聲說了三字,接著,站起身退了兩步,將手中的香蠟一扔。在眾人眼中,大殿之內,龍椅所在的云臺之始,閃爍了油光。而那油光,由著燭火引燃,火光四處漫延。 “王爺,危險。”親衛一說這話。長史崔行景在旁邊忙道:“護王爺離開。” 在均王一行速度的撤離景泰殿時,貞定帝朱由純卻是站了燃得熊熊獵火中的景泰殿內,大笑道:“朕就是死,也還是大梁天子。均王,你以為你奪了朕的大好江山嗎?” “借藩鎮之力,你就不怕哪一日,死于藩鎮之手?” “均王,朕等著你,來陪朕一起入地獄。” 于是,贏得了皇宮的均王朱由純,眼前能看見的,就是一座燃燒著,像是永不停歇的景泰殿。還有,那貞定帝最后的狂妄大笑聲。 “徹查,斬草除根。”眼前熱浪陣陣的熊熊烈火,使得均王朱由鎮是臉紅一陣,紫一陣。 有這一位未來天子的話,在場的人,自然是巴不得人人立功勞。 “諾。”在場的將士應話后,就是一桿子人向著皇宮各處殺去。 整座皇宮,都映照著景泰殿的大火,似乎在哭泣。 寵妃張綠珠人長得美,她自然更清楚,皇宮的宮門已經被逆賊打破了。然后呢,君王死了,她這個寵妃的下場,不會好到了哪去。 張綠珠不想死,可她更不想貞定帝死。 “本宮去景泰殿。”張綠珠想,如果到了盡頭,真是不得不死。那么,她就是死,至少,也要跟她的君王死一塊兒。這時候,張綠珠身邊的宮女與太監,攔住了這位貞定帝的寵妃。 “主子,奴才遠遠的瞧見了,景泰殿已經全燃了。圣上沒出來,怕是為天下,為江山殉死了。”太監年紀看著小大,卻是一幅忠心的模樣。當然,這會兒,還留了主子身邊的,都算得忠心的。要是不忠心,早是自尋了生路。 “主子,您去了,也救不了圣上。” “民間的話,不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宮女和太監二人,都是張綠珠最親近的寵信人。二人此刻這般講后,張綠珠卻是搖頭苦笑,回道:“圣上若不在,本宮豈能獨活?” “主子,圣上不在了,您當活下來,為圣上復仇。”宮女抬頭,眼神里的堅定,在此時此刻,是驚住了張綠珠。 “不,圣上為天下,為江山殉死,本宮陪圣上同去。”張綠珠搖頭,拒絕了宮女的好意。宮女一聽這話,對旁邊的太監點點頭。 太監頷首示意,同樣點點頭。接著,張綠珠是眼前一黑,在太監的重重一擊下,暈迷了過去。 “主子能不能活,就靠你了。”宮女對太監說了話,又道:“時間不多,咱們得趕緊換了衣裳。” 太監應一聲,二人一同出手,麻利的給張綠珠卸妝。不到一小會兒,張綠珠就是從一個宮廷寵妃的模樣,變成了一個小起眼的小宮人。 臉,還是那張臉。 可在化妝的成果下,一位絕代佳人,硬生生的成了一個容貌清秀的小家碧玉。一不注意,還真是可能漏了這么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而宮女呢,則是替代了她的主子張綠珠,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妃子的模樣。她帶了鳳釵,她披了錦裳,像是要浴火的鳳凰。 “呯呯”幾聲響起,就在張綠珠被太監藏起時。 這位寵妃的宮殿大門,被撞開了。一群兵卒闖了進來,開始掃蕩了屬于他們的戰利品。 第一次扮演了她的主子,宮女笑得很美。然后,她學了那位景泰殿的大梁天子,執起了火蠟,點燃宮殿。宮女在燃著的火焰里,唱起了歌謠。 “什么玩意,居然又是走水?” 領著一群兵卒闖起來的都頭很生氣。因為,這一場大火,燒得這座宮殿是注定了要減少收獲。畢竟,大火燃起來了,想滅掉十分不容易。再是,他們這些想搶一把的兵卒,也沒有興趣當了救火的人。 “正殿燒了,再去后殿其它的地方查查。” 領頭的都頭心里頭就不信,這個據說是天子寵妃的殿里,抄不出來一些好東西。 “快,別擔擱時辰。咱們搶了這等好地方,結果沒查出來金銀寶貝,豈不是讓人笑話?” 有都頭的話,下面的兵卒應了聲,一群人往后殿闖去。 ☆、第29章 “報。” 親衛回話,均王朱由鎮自然是提起精神,問道:“何事?” “回稟王爺,重光殿被大火燒了,屬下等去遲,妖妃張氏已死。”親衛這話一回,均王朱由鎮皺眉了,罵道:“本王不是交待,一定要抓住妖妃嗎?” “算了,本王知了。”旁邊的長史崔行景拱手,似乎要提了諫言時,均王朱由鎮對親衛揮揮手,讓其退下了。 “長史,可有話講?” “王爺,妖妃死了,當屬好事。禍國殃民之輩,豈能容其茍活?”崔行景站了士大夫的立場,對貞定帝朱由純的寵妃張綠珠,自然是沒好臉色的。 聽得長史崔行景的話,均王朱由鎮握緊了一下拳頭,隨即松開。他臉上卻是不帶半點聲色的回道:“非是本王在意,而是妖妃媚惑人心。那晉藩的歸德節度使,是其裙下之臣。本王是想用妖妃攏絡人心,了李仕元的心頭之好。” 一聽均王朱由鎮這么一說,崔行景換臉色了,嘆息道:“可惜了,如果能結交上歸德節度使,對王爺的大事當有大助力。” “是啊,本王亦是嘆息。”均王朱由鎮有些遺憾的說道。 便是二人說話時,又有親衛回話了。 “報。” “講。”均王朱由鎮干凈利落的回道。 “回稟王爺,歸德節度使上呈,東京城的城門全部關閉,全城戒嚴。” “本王知了,退下吧。”均王朱由鎮說此話時,臉色并不是太美好。待親衛退下后,他望著長史崔行景,說道:“本王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 歸德節度使代表了晉藩,這都進了東京城,還是把持了城門。想讓這位離開,沒大出血前,均王朱由鎮都不敢生了半點奢望。 “王爺,眼下您當行之事,是召集了文武百官,登基定鼎。一旦君臣名份定了,再是消藩?再是安撫?都是再議不遲。”長史崔行景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希望均王朱由鎮趕緊掌住了君臣大義的旗幟。 這時候,容不得半點馬虎。 “一切拜托長史,本王當行先帝遺志,立大梁浩蕩乾坤。” “臣,遵旨。” 見均王朱由鎮同意了,長史崔行景自然不擔擱了功夫,準備行新帝登基的大事。 皇宮里,景泰殿還在燃燒著。而東京城里,已經是兵丁上門,行勒索錢財之事。 李氏邸宅內,歸德節度使李仕元聽得了回復的消息。在書房之中是思考片刻后,道:“咱們的暗衛,兵分兩路。一路趕緊給晉藩回稟實情;另一路通知大軍那邊,想法子劫殺淮南節度使。” 為何劫殺淮南節度使? 這得從東京城的搶奪/權利說起了。 說白了,從大梁天子朱由純手中搶下東京城,又是再次戒嚴全城的人,是歸德節度使李仕元。這位節度使大人要防備的,就是同樣在城外扎營的淮南節度使。 一朝謹慎過頭,慢了半步。 東京城是遙遠在望了,淮南節度使楊立云不是傻子,一面是啃不動的東京城,一面是步步緊逼的晉藩大軍。淮南節度使本人又是收到了老巢出事的消息,這時候,自然是準備動身,返回老巢鎮壓叛亂了。 要不然,一頭是在東京城沒討個好,另一頭再是丟掉老窩,淮南節度使的光輝前程,就注定得泡湯了。 淮南節度使楊立云想返回淮南老窩。這一路,往回走,也不是一趟容易事。畢竟,晉藩可不是軟杮子,不是淮南節度使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買賣地。 這不,東京往南兩百里的四滁關,淮南節度使就遭遇了大軍的攔截。 兩軍對持,一個急著回家,一個急著殺敵,注定沒得商量,手下功夫見真章。 “破中路,兩翼穩住。” 晉藩的大軍中,坐鎮之人是晉藩的世子殿下李亞子,他是騎馬遙指了淮南軍的大本營,說道:“此回,當擒殺楊立云,報父一箭之仇。” 想當年,世子殿下李亞子的親爹,晉王就是被大梁的前任天子和淮南節度使聯手坑了一把。如果不是手下的兒郎拼命,差一點就交待在了中原,再沒可能回了晉藩的老巢休養生息。 而那一回,堪堪撿回一條命的晉王,領大軍進中原時,是五萬人。回去時,就剩下五個人了。可以想像一二,當年被盟友聯手,差點殺掉的狼狽樣子了。 “晉軍,萬勝。” 策馬而馳,晉王世子殿下李亞子,是領著手下的鐵騎,直奔中路沖去。一路開山劈峰之勢,那是銳不可擋啊。 北地,多騎兵。不像淮南之地,缺了養馬場,那是步軍為主。 騎兵,在冷兵器戰爭時期,那是具有了先天的優勢。當然,養一位騎士,以及他的戰馬,這費用嘛,可以養五個步兵,綽綽有余。 “轟隆”的聲音響起,那是萬馬奔騰,大地顫抖的振動。 “萬勝。”晉軍勢氣高昂。 “立槍,擋住。”淮南的長/槍兵,自然是抵長/槍于地上,準備借助了陣勢,把騎兵的沖擊性進行降低,一邊防御,一邊再行分割,進行絞殺。 “萬勝。”沖鋒之勢,精銳打造的鐵騎,并不是長/槍兵能夠擋住的。那斷裂的長/槍,還有被奔騰而過的戰馬,踩碎了的步軍,注定了成為鐵騎洪流下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