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哪怕是痛得想死，怕得要死，被皇帝這話一說，骨子里存的那股傲氣又蹦了出來，道：“他終究是我兒子，我生的！他當(dāng)然要叫我母親了！”

    萬歷爺?shù)男⊙弁皇强s了縮，突然蹦出一句：“虎毒不食子。哪怕，他是你親生的，但是，你如此對待他，給他下毒，讓他殘廢——靖王妃，你真是比世上任何東西都要毒，比被朕砍了腦袋的三王妃還毒——”

    尤氏雙眼圓瞪，全身汗流浹背，嘴唇哆哆嗦嗦著：“你，你別有用心，你胡說八道！隸兒的腿，天下誰不知道，是你下的毒，是你害的他！”

    “朕害他？”萬歷爺好像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仰天一陣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是，全天下，無不都是這么想的。畢竟，朕的嫌疑最大。可偏偏，朕，還真沒有這個本事，讓護國公心甘情愿喝朕下的毒。知道，朕為什么突然知道了這個殺人的秘密嗎？”

    尤氏的眼珠骨骨碌碌一轉(zhuǎn)悠，轉(zhuǎn)到了小太監(jiān)端著的銀盤子。

    小太監(jiān)走了上來，跪在皇帝面前，雙手捧高玉壺和盤子。萬歷爺親自拿起銀盤子上的酒壺，把里面的酒水倒在了月光杯里。

    只要熟悉北燕的人一聞，都知道那是北燕家家戶戶都愛做的酒品之一——雄黃酒。

    說到這個雄黃酒，到了現(xiàn)代，被科學(xué)家研究之后，已經(jīng)被證實里面含有砷。久服砷，會引起砷中毒，像十九爺久服朱沙引起的神經(jīng)性中毒一樣。表現(xiàn)在朱隸身上，是周圍神經(jīng)中毒。即，周圍神經(jīng)麻痹或是超乎常人的痛覺。

    萬歷爺瞇著小眼睛掃視著尤氏臉上那絲掉白。

    為此，尤氏強辯著：“這是家家戶戶都會喝的酒。更何況，這種家酒，不要說北燕男人喝，女人也喝。”

    也就是說，如果尤氏給朱隸下毒的話，她尤氏也是個愛喝酒的，她尤氏肯定和朱隸一樣早中毒了。

    萬歷爺沒有說話，只是示意身邊站的兩名太醫(yī)。

    魯仲陽和周太醫(yī)早在旁邊待命了。現(xiàn)在聽皇帝示意，魯仲陽用袖管掩遮嘴角，對周太醫(yī)使個眼色。

    周太醫(yī)清了聲嗓子，道：“上回，臣有幸，受護國公信任，到了王府上，為靖王妃診治。當(dāng)時，靖王妃已經(jīng)有隸王妃這樣的名醫(yī)救治過，病情明顯轉(zhuǎn)好。可是，靖王妃私下求臣，希望臣開一點重的藥。臣原先還想不明白，為什么靖王妃要讓臣開份量重的藥呢？所謂藥是三分毒，藥用量不可妄為，以防中毒才是。靖王妃于是只好向臣表明，自己一直在喝雄黃酒。”

    事實擺在了眼前了，那個時候，尤氏真怕自己中風(fēng)偏癱了，又知道自己一直有喝超劑量的雄黃酒，所以只好告訴周太醫(yī)下藥要重一些，否則無效。畢竟中藥治中風(fēng)的藥，有些和雄黃酒的成分怕是重疊的。

    魯仲陽接著周太醫(yī)的話解釋：“隸王妃給靖王妃解毒，當(dāng)然，隸王妃以為，是皇上給靖王妃下的毒。這不怪隸王妃，畢竟周太醫(yī)，也是按照皇上的指令行事。周太醫(yī)自己都沒有想到，靖王妃自己先給自己下毒了。后來，由于隸王妃一直給靖王妃禁令，為了靖王妃的身子健康，不讓靖王妃喝酒。隸王妃不知道，靖王妃喝這個酒，才是靖王妃之前性情大變的真正原因。”

    意思說到這兒，再明白不過了。以前，尤氏在京師那種好歹收斂起來的性子，看起來像是謙虛謙恭的貴婦人形象，全都是喝了那個酒做基礎(chǔ)的。實際上，一旦尤氏開始戒酒，戒中毒的源頭，這個原先的本性，自然而然的，慢慢顯出了真面目。

    恐怕，喝這個酒來壓制這個性子，還是尤氏的父親，當(dāng)年養(yǎng)這個女兒時，知道女兒脾氣性格實際上刁蠻無比，教女兒用的。

    最可怕的，當(dāng)然不是尤氏裝模作樣的根源，而是，尤氏真的是自己兒子中毒的真正幕后兇手。

    “隸兒不會信你們的話的！”尤氏咆哮著，沖皇帝和魯仲陽等怒瞪道，“你們說這些壞話，把臟水潑我身上，不過是想離間護國公母子之間的關(guān)系，隸兒絕對不會輕易上當(dāng)受騙！”

    萬歷爺對她這話冷冷笑著：“難怪隸王妃哪怕察覺了什么，也絕對不會說一句這方面的話。隸王妃早已看穿了你這人的本性。”

    李敏這個天下名醫(yī)，做這個兒媳婦有多么難做，現(xiàn)在連皇帝都察覺到了。

    尤氏簡直不敢相信，到今天，連皇帝和太醫(yī)院太醫(yī)們，這些李敏的死對頭都為李敏說話！

    實際上，沒有比敵人更了解自己的人了。魯仲陽和周太醫(yī)的心里都這么想的。對于李敏這人，或許是因為各自侍奉的主子不同，所以難免有互相對抗的時候。但是，到底是同處在這樣一個漩渦里，屬于惺惺相惜的人。

    魯仲陽等太醫(yī)院里的太醫(yī)，對李敏，真的是一點恨意都沒有。

    皇帝，也沒有。

    皇帝實際上，對于朱隸這樣一個對手，也見不得什么恨意。

    都是天下梟雄，早知道你死我活，勢必一戰(zhàn)的命運。

    只不過，都是處在漩渦里被命運扯住的人罷了。

    卻是這個尤氏，干的是連皇帝都不恥的事情。

    “給自己親兒子下毒，把罪名安在朕身上，你很得意，靖王妃？”萬歷爺口氣里不由惡狠狠地吐出一口惡氣道，“靖王妃，今兒必須把話說清楚了，朕不可能繼續(xù)給你背這個黑鍋。至于，你兒子信你，或是信朕？你兒子好歹也是和朕在天下比肩的英雄之一，朕承認(rèn)，你兒子比朕更惡毒的一個人，能輕易繼續(xù)相信你的話？”

    朱隸比皇帝惡毒？

    尤氏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腦子又不夠用了。自己兒子，自己最清楚。或許，朱隸帶兵打仗能行，可是，論起謀略來，兒子比起皇帝那些陰狠的手段，當(dāng)然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她在京師這么多年，可是看多了皇帝怎么運謀著把哪些人殺了。

    萬歷爺看得到她臉上寫的質(zhì)疑，輕輕一撇嘴角幾許不屑道：“你到如今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你兒子借著朕的手，不知道殺掉了多少人？比如你妹子，比如靜妃——”

    尤氏宛如醍醐灌頂。

    說到借刀殺人。首當(dāng)其沖她妹子容妃。是，容妃因為背叛護國公，本應(yīng)該由護國公親自手刃的，結(jié)果，卻是皇帝動的手，不說這是朱隸借刀殺人完全說不過去。

    尤氏的身體開始搖擺了，之前那種堅定的自信突然間完全動搖了。

    “如今事實擺在面前。以你兒子的謀略膽識，是朕把你擄到了京師，或是，你兒子故意把你送到了京師來自如滅亡，借朕的手殺你？”萬歷爺說到這兒，突然有了一絲疑問，“你為什么對你兒子下毒？你對你兒子下毒的時候，隸王妃應(yīng)該尚未嫁入護國公府里，和隸王妃應(yīng)該沒有關(guān)系。”

    尤氏惡狠狠地看了下突然揭了她的皮的皇帝。

    是和李敏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她之前對李敏的惡意相見，說起來，不過是為了把眾人的焦點轉(zhuǎn)移到李敏身上，而忽略了她的真正目的。

    四處說李敏不好，讓眾人對她起了同情心，這樣一來，大家自然而然地可以認(rèn)為，哪怕她對自己兒子動手，不過是恨鐵不成鋼的事兒。

    實際上，早在李敏到達(dá)護國公府之前，她對自己兒子下毒已久的了。不止是對自己大兒子，也對自己的小兒子。只是大兒子那次的傷，吃的藥，把體內(nèi)積蓄的毒性提早釋放了出來，引起了眾人的疑心。否則，可能到兩個兒子死了，都不知道都是自己母親給自己下的毒。

    尤氏涼涼地笑了聲。

    她不愛自己兒子，不愛自己老公。這說到外面，肯定沒有人相信。可是事實如此。說尤氏家族欺負(fù)她父女倆，而這么多年，她不是一樣看多了自己父親在護國公面前做牛做馬那種奴才樣。她父親，說到底，還是因為給護國公拼死在前線戰(zhàn)斗最后身亡的。

    恨，早就像種子一樣種在尤氏心里頭了。比起恨尤家，她尤氏對護國公的恨意，只有增沒有減。因為是護國公，令他們父女倆走到了只能抱緊護國公這棵大樹無處可走的境地。

    她要擺脫這一切的話，必須cao控護國公，成為逾越護國公的人。

    從尤氏此刻彰顯的臉上，萬歷爺都不禁一驚，可以顯而易見地看見這個女人臉上寫著的強大大的野心。

    “你——”萬歷爺手指指著她，“想當(dāng)護國公府的主子？”

    在皇帝心里，這絕對是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要知道，這里是古代，男尊女卑，任何一個，想從幕后去cao縱男人的女人，都是不能被歷史接受的，被稱之為毒后！

    尤氏仰高了臉，說：“為什么不行？我本來就是護國公的母親。”

    “荒唐！”萬歷爺大吼一聲之后，急怒之間，又想起了什么，沖尤氏一瞇眼，“上次，你對朕大放厥詞，一點都不懼怕，是因為，你知道你遲早會成為護國公的主子，同時，又知道哪一天能cao控護國公攻打京師，成為朕的主子嗎？”

    尤氏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雖然，她心里肯定是這樣想的。可是，畢竟，她現(xiàn)在可是身在皇帝的強權(quán)之下。

    皇帝也只怕，哪怕她說不是，都不會相信的。因為，尤氏是個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真面孔，什么樣的野心，在此刻已經(jīng)暴露無遺。

    偏偏，萬歷爺是一個，對女人最不放心的男人。他甚至可以容得了朱隸，但是絕對容不了，一個想cao縱男人妄圖稱霸的女人。

    萬歷爺拂了袖子起身，對底下行刑的人說：“給朕打，打到她什么話都招了。”

    其實尤氏不用打，什么話都愿意招。把容妃告訴她的秘密馬上吐了出來：“臣妾的妹子犯了大錯，只能由臣妾來代替妹子招供了。臣妾的meimei告訴臣妾的話，臣妾如今都一五一十告訴皇上了。臣妾的meimei意圖讓臣妾背叛皇上，這就是事實。”

    “怎么背叛朕？”

    “臣妾以前不知道，雖然帝王綠曾經(jīng)戴在臣妾的手上多年。臣妾的meimei為了安撫臣妾一心歸順護國公，說，帝王綠，戴在隸王妃手上的時候，據(jù)臣妾的meimei觀察，和臣妾戴帝王綠的顏色不一樣。”

    容妃的觀察力還是過人的。而且，這事兒，真的是容妃有意瞞著皇帝，或許是潛意識里，給自己留了條后路吧。

    可以說，容妃背叛護國公，可是，卻好像沒有想過去背叛李敏。究其其中的原因，其實不難想。容妃在皇宮里，可是通過與太醫(yī)合作，得到過不少好處，深知大夫的厲害之處，因此情愿得罪護國公而潛意識下并不想得罪李敏這樣的神醫(yī)。

    萬歷爺?shù)男⊙壑樽硬[了瞇，在尤氏招供的臉上掃過兩眼。尤氏招供完，露出如釋負(fù)重的神情，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可想而知，尤氏認(rèn)為容妃的話不可信。

    什么帝王綠戴在兩個女人手上時顏色會不一樣？不就是一塊玉嗎？

    對于老謀深算的皇帝來說，既然都知道凌波煙云的秘密了，當(dāng)然知道容妃的話八成是不會有假的了。帝王綠，正是他皇帝急于要去找并拿到手的東西。

    應(yīng)該說，尤氏這個女人，不僅野心大，陰謀重，同時，是個太過負(fù)氣導(dǎo)致謀略失策的人。

    尤氏其實不蠢，只是太傲氣了，而且，太貪欲了。

    萬歷爺只要想到這個女人，曾經(jīng)吃那么多腥味重的rou都不覺得如何，只覺得胃部一陣惡心。

    這樣重口味的女子，真的成了天下的主子的話，真是天下一大劫難。

    萬歷爺二話不說，揮了下手。

    既然，尤氏什么都招了，連護國公王府里其它事兒都招了，留著也沒有用了。兩個太監(jiān)，給尤氏的腳上綁上了沉重的石頭，接著，把尤氏抬起來，直接扔進了前面的水塘里。

    尤氏在冰冷的水里掙扎不到一會兒，即沉到了塘底，泡兒都不剩。

    萬歷爺唾一口，只覺得沉塘還便宜了這個女人，說：“放些西洋人送來的吃rou的魚，放進池塘里，免得惡臭了這個地方。”

    北燕，得知了尤氏在皇宮里消失的消息。

    捎來消息的人，站在朱隸面前低聲稟告。

    在旁聽著的，有公孫良生這樣的謀士，也有朱理。

    認(rèn)真地，仔細(xì)的，聽到了內(nèi)部人傳來的信息，說真正給朱隸下毒的人是尤氏而不是皇帝。

    朱理猛地把拳頭砸在了大腿上。

    母親下毒的人，不止他兄長，還有他。

    “皇上和以往一樣，動用了離間計。”帶消息的人繼續(xù)說著皇宮里發(fā)生的事兒，“靖王妃沒有信任王爺。容妃娘娘，不為靖王妃所動。所以，如今，容妃娘娘還在冷宮中。靖王妃則不幸——”

    要說護國公府，對于尤氏是不是真的見死不救。那肯定不是的。朱隸哪怕只是看在尤氏是自己親生母親的面上，都不可能真的讓尤氏這樣客死他鄉(xiāng)。要不是有尤氏，也沒有他朱隸在這個世界上。朱隸對于這點很清楚。因此，母親再有錯，做兒子的，到底是不能起殺心的。

    朱隸，真的不是故意讓皇帝把尤氏擄走的。尤氏被擄走，說起來，真的是自取滅亡的一個結(jié)果。如果，尤氏不是之前，對皇帝透過那種風(fēng)聲，讓皇帝有了這方面的謀心，想著可以將尤氏利用起來。皇帝不一定，把尤氏抓走。

    如果當(dāng)初，尤氏在被綁架的時候，被擄去京師的路上態(tài)度堅決一點，寧死不屈的話，路程中掙扎一下，或是試圖逃脫一下，或是發(fā)出求救信號，到底是在北燕的土地里，不至于沒有完全插翅難飛。可尤氏什么都沒有做。說尤氏是貪生怕死，真的是貪生怕死。因此，在被綁架的過程中，連在自己兒子領(lǐng)地里呼救一聲都不敢。

    只能說，以前的懷圣公，以及朱隸，都把尤氏保護的過頭了，捧得過頭了。導(dǎo)致，尤氏連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在皇宮里，當(dāng)著皇帝的面揭露出了尤氏的所作所為，這個真相，是護國公府在皇帝面前丟了大臉。朱隸兩兄弟，倒是覺得丟臉無關(guān)緊要。畢竟，皇宮里的丑聞，比護國公府里的丑聞多得多去。皇帝笑他們的話，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事。

    萬歷爺不是如此輕浮的人。

    其實，萬歷爺理應(yīng)不會這么快把尤氏殺了，無非是，尤氏說了什么其它的話，讓皇帝起了殺心。

    是什么呢？

    熟悉尤氏野心的人，只要一想，其實也想的出來，不需吹灰之力。對了，尤氏可是野心勃勃的，想當(dāng)大明國土的女皇，通過cao縱其他兒孫來辦到。

    這種女人，男權(quán)至上的大明皇帝怎么可能留其活命！

    女人，在萬歷爺眼里，是絕對不能控制朝野的，不能！

    尤氏被擄到京師以后，朱隸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在皇宮里安排人救母。可是，上回，他動用力量潛進京師里救老婆時，已經(jīng)驚動了皇帝。皇帝其實正等著他再來一次這種救援行為，把他在皇宮里密布的勢力一網(wǎng)打盡。

    不是他朱隸見老母命在旦夕，不為所動。而是，一，沒有想到皇帝居然一下子動手把自取滅亡的尤氏弄死了，只能說尤氏過于囂張無意中踩中了皇帝的爆點。那會兒，李敏被俘的時候，可是一直沉心靜氣地和皇帝兜圈，等待他人來救自己。如果尤氏有李敏這點自知之明，遠(yuǎn)不至于到今日這個結(jié)果。

    其二，當(dāng)時，救李敏的時候，高卑國有出一份很大的力氣。尤氏不是高卑國人，高卑國肯定不會協(xié)助這個行動。

    最后是，皇宮里那些人，倒不是都聽他朱隸的話的。他們，恐怕也不會幫朱隸去救尤氏，尤其是，在親耳聽到了尤氏這般可怕的野心之后。

    李敏沒有過去書房詳聽婆婆在皇宮里遇難的全部過程，但是，不時是有些消息傳了過來。

    想著自己丈夫和小叔的心情肯定不太好受的。這個不好受，原因怕是諸多。一方面有親娘被殺的消息，另一方面，則是原來最大的兇手是自己的親娘，給自己下毒的人是親娘。

    尤氏這個包藏禍心，埋的，真深。

    或許李敏作為大夫有所察覺，可是，與萬歷爺和太醫(yī)們想的一樣，她真的是不敢往這方面多言一句的。做人兒媳婦，豈是簡單。只能是在私底下搞些動作，防患于未然。

    好在她老公聽她的話，自從她叫他不要喝酒以后，再也沒有喝尤氏叫人釀制的家酒，至少沒有繼續(xù)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