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脾氣并不好
狐魄兒又一次瞪大了眼睛,紫微垣內,從不設接待賓客的座位,只有一個主座,北帝坐上去了,自己坐哪兒? 隨便坐? 能有多隨便? 是坐在地上還是坐在他的身上? 其次也就剩下他的書案了,狐魄兒眼珠子轉了一圈,渾身打了一哆嗦。 她擺擺手笑道:“客氣了不是?不用坐了,站著挺好。” “坐下!”北帝怒眼一瞪,嚇的她立刻盤腿席地而坐。 北帝長長的睫羽輕垂掩下了眼底的一絲柔光,忽的笑了,“我竟忘記沒有椅子了,云依?給她拿把椅子。” 狐魄兒謙讓道:“不用不用,那多麻煩,這樣挺好。” 不過……北帝抬起眼瞼,看著他那又微微怒起來的目光,她又瞬間蔫了下去,閉上了嘴巴,坐在了云依搬來的椅子上。 她靜靜的觀察了下云依,可還真是個性格溫婉的女子啊!看著相當的順眼。 “云依,幫我倒杯茶來。” (狐魄兒向上掃了一眼:……聽聽,這聲音溫柔的,大點聲能把她嚇死嗎?) 云依恬淡的一笑,“今天,我新采的瑤池甘露,帝君您要嘗嘗嗎?” “嗯。”北帝垂下眼眸又勾起了唇角。 (狐魄兒眼睛瞇了瞇:……堂堂帝神,矜持點不行嗎?笑什么啊你笑!) 狐魄兒心里酸酸的,不過,想想從前,自己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好像是經常性的喝的都是冷茶,就更別提什么瑤池旁邊的甘露了,新采的那就更是從來都沒有過了,狐魄兒頓覺五味雜陳、不是滋味兒。 “云依,我這件衣服臟了,拿去洗洗。” (狐魄兒瞪了瞪眼睛:……找茬呢是吧?) 云依更加溫柔的說:“帝君,換洗的衣服要拿來嗎?” 狐魄兒咬了咬牙,不樂意了!小火苗子已經不受控制的要燒起來了。 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為他洗過衣服,這千年來,總覺得自己的活也沒少干,可這一件件算下來,怎么又覺得沒干點什么有用的呢? 北帝笑了笑說:“不用了,把我的卷宗拿來吧。” 狐魄兒暗暗的翻了個大白眼,羞愧雖羞愧,但她心里更多的是不痛快。 云依貼心的問:“帝君,用幫您研磨嗎?” “嗯。” …… 狐魄兒的目光就在二人之間來回竄梭,她受不了了,她不是空氣,又沒隱身,什嘛意思? 明晃晃的在自己面前眉來眼去的,自己就這么沒有存在感嗎? 她咬咬牙,我狐大度,冷靜! 云依說:“帝君,近來可繁忙?看您近日一直在批閱卷宗,是有什么大事嗎?” 北帝放下了手中的筆,很是溫柔的看著云依說:“還好,倒是你,最近消瘦了不少,我這里事情沒有那么繁雜,隨便做做就好,不必這么cao勞。” 狐魄兒大眼睛一剜,不繁雜嗎? 隨便做做不用關小黑屋的嗎? 師父,做神的,可不能這樣不厚道啊? 我還在這兒呢,就這么大搖大擺的偏心眼,不覺的有愧嗎? 云依的衣袖撫上了北帝的額頭,“帝君,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不cao勞,倒是您,額頭都冒汗了。” 狐魄兒騰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沖著云依大聲的喊道:“住手,干什么呢?” 云依手微抖,驚愣的看著她,好像才發現她的存在一樣。 真真的就把她當成隱形的了! 狐魄兒頓覺心口賭的發慌,好想問一句:神仙jiejie,剛才給我拿椅子的人不是你嗎? 云依未作聲,北帝便不怒自威的掃了她一眼,“擦汗,你沒看到?不然你覺得我們在做什么?” 她委委屈屈的說:“我、我……我看見了。我不僅看到她給你擦汗了,我還看到你摸她的手了!” “放肆!” 一聲怒喝嚇的她一哆嗦。 “我堂堂上古帝神,豈容你如此污言穢語的褻瀆?” 狐魄兒小聲的叨叨著:“師父你能不能不要再這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我又不瞎。” 北帝瞇縫了下眼睛冷聲道:“你不瞎?那就是我瀆褻神職了?” 狐魄兒看著他怒目而視,她的心中也好不痛快,窩火道:“是我瞎,還瞎的厲害!又瞎又聾,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沒看見,北帝英明神武、剛正不阿、一身正氣渾然天成、有禮有節、有張有弛、有尺有度、有規有矩、有顏有型,有…………想不出來了,暫且就這些吧!反正蒼天大地,你最好了,人神之表率,四海之豪杰,小的剛剛的污言穢語著實難登大雅之堂,還望您海納百川,不要介懷。” 北帝勾唇笑了,“心不甘情不愿的,還難為你了不成?” “難為倒是不至于,”狐魄兒氣呼呼的小聲嘀咕著,“不讓我難堪我就感謝你的八輩祖宗了。” “這個?”北帝的嘴角淺笑著,一副戲弄的神情,“你倒是難為本帝了,上哪里我去給你找一個八輩祖宗來?” 狐魄兒十分窩火:“………帝神當真是風趣幽默。” “不敢當。”北帝似笑非笑的說:“怎比得上你會聊天,都聊到了八輩祖宗上。” 狐魄兒尷尬的抽動了下嘴角:“是吧!我也覺得已經聊到巔峰了,再聊下去扯的就更遠了,祖宗十八代想必您也是沒有的,跟我這又聾又瞎的聊天,也著實拉低了您的身份地位,今兒就聊到這兒吧!該看的也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也沒什么再看的了!我、還有點兒事,就先走了,您、您也挺忙的,也就別總在這呆著了,”她瞥了一眼云依,“回見,告辭,不送!” “才想起要走,真不容易。”北帝喝了杯茶,低聲笑道。 狐魄兒頓了一下,差點沒摔個跟頭,氣呼呼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生著氣,咬著牙,自然是有很大意見的。 忽而變成一只小狐貍,氣呼呼的不管不顧的就席地而坐,然后粗魯的薅過一條大尾巴,惡狠狠的叼在了嘴里,瞪著大眼睛,扽著大尾巴就呲了呲牙。 自己寧愿墮仙,都愿他永世安好,如今,這算什么事啊? 這一百年她不在他身邊的日子,這個帝神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啊啊啊…………” 她非常崩潰,不過百年的功夫就養了個小仙子,還呼來換去的,沐浴更衣喝茶、喝茶更衣沐浴的…… 她吐了尾巴嗖的一下發狂的飆了出去,可飚到半路,又飚了回去。 一進紫微垣,北帝已經走了。 云依愣了愣,問道:“你找帝君?你走他就走了。” 狐魄兒很是不客氣的道:“我找你!” “找我?找我何事?” 狐魄兒瞧著她這一副與世無爭人畜無害的模樣,很是理智的下定結論,心機仙子。 她咳了咳,揚了揚頭說:“明人不說暗話,仙子請自重,無泱天國,央央眾仙,你魅惑誰都可以,唯北帝不可。我已是妖魔,就不怕更墮落,再有下次,我便讓你也嘗嘗這抽筋剝骨的滋味。” 云依看了看她,忽而不屑的一笑。 狐魄兒眉頭皺起,冷眼看去,“不信?那咱就試試。” 她轉身回到拜仙堂,把自己關了起來,第一次主動的想要提升自己的魔力,她不能毀了北帝,別人更不能,任誰都不能。 “嘖嘖嘖,我的小主人終于開竅了?” 麻蛋的! 攸歸的一句話差點沒嚇得她走火入魔,她凌著眸子有些氣結的問道:“你怎么出來了?你不是被封印了嗎?” 攸歸點了點頭,“是啊,可是我聽到了主人內心深處對我的召喚,我就沖破封印趕來了,人家都受傷了呢。” 狐魄兒睜開眼睛掃了一眼跟前的這個彪形大漢做著十分扭捏委屈巴巴的動作,便是又一陣反胃,她吐出了一口老血…… 攸歸此刻倒是十分護主,見她受傷,立刻向她推來一掌,一絲魔氣絲絲注入,才平息了她身上暴走的魔氣。 狐魄兒手抖著指著他,半天才開口,“你給我滾回去,一個彪形大漢整天裝成什么小娘子?老子是被你惡心到的知道嗎2?” 看他那一眼,真的是腸子都悔斷了。 攸歸愣了愣,揚起了嘴角,忽而打了個響指就變成了個浪蕩公子的模樣,他頭發輕輕一揚問道:“如何?” 狐魄兒瞥了一眼,“還行。”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竟然還接上話了。 攸歸笑笑,二話沒說,走到她身后,開始打通她的經脈xue道,很快,她便覺得身上的這股魔氣游走的更加順暢也更加輕松了。 “覺得我現在這幅模樣怎么樣?”攸歸收回了他的魔氣。 狐魄兒想也不想的答:“還行啊,不是告訴你了嗎。” 攸歸頓了一會兒說:“那我以后就用這副皮囊了。” “不是,那個……”她話還沒說完,攸歸就躲進了惡鬼符里。 狐魄兒抽動著嘴角碎碎念道:“呵,什么時候回來的?” “呵!聽你這個口氣,我為了你,這么拼命,你還是不領情唄?” 狐魄兒低頭看了看惡鬼符流出了血漬,“受傷了?”她有些吃驚。 攸歸沒吭聲。 “傷的不輕?”她的嘴角揚起了不懷好意的笑。 “又想怎么對付我呢?”攸歸悶聲咳道:“我還真是用了一副真心喂了個白眼狼。” “說誰呢?”狐魄兒趕緊收回了嘴邊的笑,“誰白眼狼?” “你不用總想著怎么算計我,沒有用,”攸歸冷聲哼道:“只要你不死,我就死不了。” 狐魄兒炙熱的目光便掃向了旁邊的石頭墻…… 攸歸呵了一聲,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狐魄兒低頭看了看惡鬼符。 攸歸才有些虛弱的開口,“為了北帝,你當真是豁的出去啊!但是你別忘了,現在阻北帝仙路的不是你而是云依,你死了,云依可就輕松了。” 狐魄兒晃了晃腦袋,立刻趕走了那沖動的想法,騰的一下跳了起來,火急火燎的沖了出去,云依云依……那個令人狂躁的云依必須得盯緊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