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
她只知自己生來便嗜賭、哈天哈地的賭,逢賭必贏,生來能言,開口就賭:“接生的老婆婆,我賭你出門就能撿到一定金元寶,不收我家診金可好?” 據說接生婆瞠目結舌,當然不是因為能撿到金子而美的而是被眼前的這個眉開眼笑的綠眼小娃娃給嚇的。 混在接生界這么多年,還沒見過剛出生就會說話的,而且還說的這么溜的……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天生與眾不同的眸子可是在她接生史上從未見過的,估計也是空前絕后了。 邪若淵長于十六歲,賭遍了全鎮的大街小巷,原本一片祥和的邪巫鎮,隨著她的到來變的是烏煙瘴氣一團糟,好好的小鎮以及鎮中的男女老幼,通通的都賭成了她家的地盤,成了她家的奴仆。 老族長一怒,所有賭注都不作數,揚起掃帚,給轟了出去…… 沒錯,神奇的掃把,撅出去老遠老遠……老遠老遠……遠到……不見蹤跡! 老族長擺出了與接生婆婆的同款瞠目結舌,沒想到自己的掃把能有這么大的威力!!! 他只是想教訓教訓這個小后生,該回來還是得回來的呀! 這給撅哪去了??? 滿臉的大問號子! 老族長看看比他還懵圈的村民,揮揮手,該干嘛干嘛去吧,還好這娃娃沒爹沒娘克全家,這回連自己都克,把自己也給克沒了。 老族長看了看手中的掃帚,那滿臉的褶子是抖不平了,再加上驚訝疑惑的各種表情疊加在一起,那扭曲的呀,連最后一個看熱鬧的小孩子都嚇的渾身上下抖了抖,然后,跑的可快了…… 老族長嘖了一聲,卻仍那么皺巴巴的皺著一直在端詳著這把神奇的掃帚……不是沒教訓過別人家的娃娃,都沒什么事兒,更也沒見過給誰撅沒影子了的? 怎么就偏偏到她這兒就出問題了呢? 最后老族長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不是自己的問題那就是她的問題了。 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滿意的理由,便欣然的扛著他的大掃把回家了…… 邪若淵砸吧了下嘴,也不知道他們的老族長有沒有再找過自己。 就這么一掃帚給撅出來了,著實有些丟人。 一陣落寞后,她又挽起了狐魄兒的胳膊,興致缺缺的說:“我們走吧,不想和他們賭了。” 狐魄兒突然發現,剛剛不知道是邪若淵想起了什么導致情緒稍微有些波動,可正因為情緒波動,身上便若有若無的散發出了許多靈氣,而她身上散發出的靈氣不僅能凈化鈴音鬼道深淵之下的怨魂也同樣能安撫下她內心深處的欲望。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她覺得心里輕松了許多,她忽然眸光一亮看向邪若淵,暗暗的有些竊喜。 紅羅在她身上下的怨咒或許邪若淵可以幫她抑制,一瞬間,狐魄兒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久違的澄澈笑意不經意的掛在嘴角,沒有偽裝沒有刻意,是十分的自然而然。 白無泱將她那微不可察的變化看在眼里,低了低眸,看著腳下的路獨自思索著,突然,他胳膊一痛,本能的抗拒使他特別快的將手臂抽離出來,眉頭皺了起來看向狐魄兒。 狐魄兒臉色微僵,手停在了半空中,問道:“怎么了師父?” 白無泱慢慢的舒展開眉宇,忍下疼痛,裝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才開口道:“沒事,剛剛想些事情出神了。” 狐魄兒放下了懸在空中的手,無甚在意的點了點頭,看著已經跑去找凌云木聊天的邪若淵一眼,眼中雖是清明澄澈、心中卻多了一分忐忑不安的問道:“師父想什么想出神了?” 白無泱看了看她又收回目光說:“我在想什么時候才能天下太平,什么時候才能帶你離開。”還有……什么時候才能不在這三界中、不染這凡塵事。 狐魄兒的手突然握緊了自己的衣角,“帶我離開?” 她從未想過他還能夠帶自己離開,也從未奢望過除了拜仙山,哪里還能是自己的去處。她低下頭,聲音忽小的問道:“師父不怕我有一天罪無可恕嗎?” 白無泱雖是笑著卻別有深意的道:“我的徒兒若是罪無可恕,那我也必定是其罪當誅。” “誰敢?”那清明的眸子瞬間又染上了一絲不由分說的狠戾。 白無泱有些詫異的看著她,狐魄兒也立刻發現是自己有些緊張的過了頭,她側身便走到了白無泱的前面,有些顫抖的開口,“我是說,師父不會有錯,更不會其罪當誅。” “魄兒、”白無泱拉住了她的臂彎又拽到了身前,看著她的眼睛說:“你若有過,那必是我錯,我為師你為徒,教而不嚴、滋生事端,是我過大矣。” 狐魄兒眉頭皺起,緊張的看著他,“師父、” “聽我說,”白無泱打斷道:“不要總爭著與我認錯,若你犯錯,一日為師一日我過。” 狐魄兒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是很想道歉,很想很想…… 白無泱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便轉過頭去繼續向前走著,他忽而笑了笑說,“我是不是讓你有很大的壓力啊?如果……一看見我就是壓力這么大,那我回避回避也不是不可以。” “嗯?”狐魄兒滿臉茫然。 白無泱嘖了一聲,因為腦子里忽閃而過的念頭有些不可言說,他笑意頗深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四人回到客棧,邪若淵便滿臉嫌棄的挑剔道:“此處灰塵過厚,臟。” “此處人滿為患,亂。” “此處環境不雅,差。” “這張床榻大小,也就勉強算得上是我家兔子的窩。” “桌椅用具都不夠精致,你們的審美應該不差,怎么就選了一個狗窩?” 兔子窩、狗窩…… !!! 邪若淵擺擺手道:“跟我來吧,讓你們開開眼界。” 當四人站在這么一座奢侈豪華的府邸前時,除了邪若淵外的其他三人皆是不免有些意外。 凌云木自是見識最少的,誰讓他是不知歲月的久居昆侖,白無泱只有今世的記憶,當然也是從記事以來,一直深居簡出的,即便是不缺銀子,但也不注重這些表面的浮華。 而狐魄兒嘛,那自是天上人間見過大世面的,讓她怎么形容呢?紫微垣除了大便沒什么可以值得比的了,真是越比越窮啊! 而天宮的瓊樓玉宇吧,太仙兒了,也不可做比。 酆都大殿?又太陰森鬼氣。 這樣想來也就涂山的孤王大殿奢豪程度能與之比較一二了。 邪若淵毫不低調的將這幾位請了進去。 一行人從門外的豪華氣派中還沒緩過神來,又被里面的一翻景象驚到了。 樓宇精致大氣不必多說、就單單是這不計其數的寶石鋪地也著實讓人震撼,三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下腳了。 “走啊?”邪若淵笑的非常得意,“愣著干什么,別客氣。” “不想客氣,”狐魄兒說,“就是想問問,踩壞了用賠嗎?” 邪若淵笑而不語…… 狐魄兒也笑笑,狠狠的踩了一腳,邪若淵皺了皺眉有些rou疼,“哎,下腳有點數啊!” 狐魄兒第一次覺得仙境還能用豪華這個詞來形容。 入眼處即是琳瑯滿目,院落中也不知是什么名貴的花種花開正艷; 古樹參天,那碧綠的枝葉垂下又隨風蕩起,一身濃郁的氣息就好似是自遠古傳來。 而古樹之下還有一把古木琴,伴著清風便奏起了源遠流長的旋律。 狐魄兒點著頭評價道:“嗯、神奇,風景甚美,好一派輕奢之氣,富可敵國呀!” 邪若淵眸子瞬間一亮,“知己也。” 狐魄兒笑著心道:這個府邸,凈我心魔真是極佳。 凌云木搖頭輕嘆,他一生風骨,一切淡然,而木與葉相守幾萬載,她卻是生的一身銅臭氣,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呢?而且對這些東西,看來她還不是一般的執迷,凌云木挑了挑眉看向邪若淵問道:“都是賭來的?” 邪若淵的眸子又一亮,“知我者也,從未輸過!”她又看向白無泱,“你呢,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白無泱看了看她,“你非凡人?” 邪若淵贊嘆的連連點頭,“嗯、不錯,你雖凡人,卻獨具慧眼,長了一身不凡的本事。我乃邪巫之族,生而善巫蠱之術,自是不俗。”她高傲的揚起了頭,十分的臭顯擺。 當狐魄兒看到那堪比一個廳堂大的臥室時,不由得感嘆,客棧的規模還真就不及她家那些還沒化形的兔子和狗狗的窩啊! 自己跟她比起來那真的是太窮了,什么叫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這張榻,大到她已經不能再脫口而出這叫榻了! 狐魄兒的心中突然就有一種酸不溜丟的感覺,這一千多年來,自己竟過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仙也仙過,妖也妖過,如今又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魔王,牛逼吧! 可與邪若淵比起來真是寒磣慘了,竟莫名的生出自己是長了一副窮酸的倒霉相,過不得丁點好日子。 白無泱從她身后側身而過,先是一愣,隨后一笑,“凌云木估計也是你這副表情,凌云葉這輪回一世,丁點心都不用他cao,自己便已經混的這么風生水起的了。” 雖說這里的靈氣能夠凈化心魔,但狐魄兒仍是極其敏感的,眸子瞬間暗了暗又十分懂規矩的笑了笑,“師父說的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