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銅制盤盉
“物件還是個好物件。” 高彧清刻意遲疑不決又一次蹲下拿住瓷器翻過去瞧上一眼:“嗯,齊云落款,張齊云是那時候清代知名的瓷彩畫手,這東西可以。” “一看你就行家。” 絡腮胡咧嘴諂笑著,做買賣最有趣的就是客人笨笨的擺弄知識看中了東西,其實這樣的人最不懂,他這買賣必定賺錢,那這價位就絕對不會下降,不但如此,還可能會上漲。 “您若是中意,我也不叫高價,就四千,給您了,絕對賺。” 絡腮胡果斷拿出兩片紙張:“給您包好?” “不急,再讓我看看,呀,您這口有崩缺啊。”高彧清裝作吃驚指出瓷器道:“還有裂痕?” 此言一出,立時幾個觀眾就點頭道:“還是了解的,這玩意的確不值錢。” “一百年的物件了,能保留下來就很難了。” 絡腮胡立馬臉色變了,這瓷器外觀是有些缺陷,這才借著黑市出售,一點崩缺在晚上看不清楚,沒料到高彧清如此眼尖。 老話說,瓷瓶缺了口半文錢不值,在民國之前,但凡一點點缺陷都會讓文玩一毛不值,到了當代由于真文玩缺少,缺陷也值錢,可是價錢就從天上到地上了。 絡腮胡心里門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您開個價?” 寧婉茹有些驚異高彧清的機智和能說,高彧清到底混在古玩市多年,有點眼力也是很正常的,只是眼光毒辣到這個地步卻是沒料到。 “實在買賣也不能直接一口價吧,說真的,老板,既然你誠意,我也講厚道,這樣吧,七百,您給我順帶點東西如何。”高彧清的一番話,立時絡腮胡神情嚴肅起來。 “七百,有毛病,這東西我看最多四百,買貴了。” “一看就是新手了,叫價還這么客氣,唉,就是講厚道也不是這講的。” 一旁老者也略帶譏諷的看著高彧清,這不還是個新手嗎,裝老手糊弄人? 這么說也就是表明他看上別的東西,說不好他就是奔著那個東西來的。 “這價兒倒是厚道,不過你要捎帶什么東西?” 絡腮胡也不笨,支支吾吾敷衍。 寧婉茹聽見高彧清的話,也蹙眉開始觀察這個攤子,總共也就三十多件玩意,大部分都是不值錢的,還有的是仿冒的,能比的過炫彩瓷器的卻沒有,到底還是古玩世家長大的,這個眼光還是有的。 “那就要這個東西,行不行?” 高彧清指向邊上一個黑漆漆紙薄瓜瓢樣的物件笑呵呵。 每個人都笑出聲來,其中一人譏諷的笑道:“我的老天,兄弟,你這是要撿個好大的漏回去啊。” “是啊,準備撿套房回去。” 哈哈,每個人都笑的捧腹。 這玩意兒每個玩古玩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銅制盤盉,那要是個真貨的話,可就發了,可是…… 絡腮胡突然笑了:“哥們眼光真不錯,這可是銅制盤盉,戰國時期的東西,沒得四十萬您拿不去。” “真是銅制的嗎,什么銅制古玩可以做到紙一樣薄?”一個顧客掩嘴揶揄到:“我還沒見過什么青銅古玩能做這么薄的。” “這一眼就看的出來的。”后面的老者也搖頭道:“并沒有什么價值。” 高彧清輕輕一彈,一陣響亮嗡聲發出,他淡然一笑道:“銅器的銹是綠銹生紅點,您這黑黝黝的是遇上什么了,被煙熏黑了嗎?” 此言一出,絡腮胡馬上陰沉著臉,周圍嘲笑聲一片,立時讓的寧婉茹止不住險些笑出聲,笨蛋都看的出來,這完全不是銅制的,可是只是鐵質的仿造而已。 “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個笨蛋,裝成老手而已。” “看來也不過是個想撿漏的外行而已。” “銅制盤盉是古時用于祭奠中澆灌的一種器物,青銅所制,應當是十分典雅莊重的,而眼前攤位上這個黑漆漆臟兮兮并且有點形變,邊沿還有點開裂,樣式都不是戰國時期的。”另一老者說道:“仿冒品,二十塊不值。” “瞞不住您的眼尖,那么您再加三百吧。” 絡腮胡無視周圍咧嘴一笑,賊兮兮的眼睛卻凝重起來,試探,若是高彧清真的加三百,說明他看出這玩意是好物件,那老板就另有話說。 “那就算了,既然您覺得是好東西,您留下自己玩吧,我就是想買個瓷器種花而已,缺少個澆水的瓢而已。” 高彧清毫不在意的起身準備離去:“您的炫彩瓷器兒,頂破天也就是個七百,如果不是在黑市,恐怕你出手都困難,自己留著吧。” 講真的,炫彩瓷器七百并不貴,寧婉茹略微遲疑插話道:“要不然只要瓷器,七百……” 忽然她看到高彧清的眼神,內心居然咚咚一跳,那眼神太犀利了,就像是尖刀劃過一樣,攜著一種蔑視蒼生的霸道,還帶著幾分惱怒。 “八百也太貴了,就三百。” 寧婉茹話語一變,摸了摸胸口心中有一點慌張,方才是為什么? “三百這炫彩瓷器,帶回去種花也行。” 每個人都看熱鬧一般的看著,這東西三百不可能買走,黑市里都是老江湖了,不會這么傻。 高彧清神色冷淡,完全沒了方才表現的遲疑不決:“算了,老板不會賣的。” 絡腮胡聽聞,感到這一單也要沒了,思考片刻,銅制盤盉絕對不是青銅器,自己也不確信是個什么玩意,可能就是個偽造品。 這么一想,他這一臉諂笑道:“開玩笑的,剛才說了七百,行,給您加上這銅制盤盉,包好給您,可好?” “好吧!” 高彧清隨意說道,買定離手,寧婉茹略微蹙眉:“你買這個爛東西干什么呢?” 高彧清并未開口,而是笑呵呵回首接受兩件物件:“我身上沒錢,你幫我付錢吧,以后還你。” “切!” 寧婉茹拿出錢付賬之后神色冷冽下來:“錢倒沒關系,我想聽你說說。” “說什么?”高彧清感到很開心并不想回答,直接朝前走去。 “為什么要買下一個明擺著是假貨的東西。” 寧婉茹感到有點怒氣,這玩意一看就不是銅制,樣式外觀都不對,可能只是一個偽造品,即便沒花什么錢,卻讓人感到不愉快。 “為什么一定要買這個東西?” “等一會,年輕人,東西已經是你的了,我們都想聽聽你的看法。”老者叫住了高彧清道,旁邊幾人也都開口道:“是啊,買定離手,說出來讓我們聽聽也無妨吧。” “不必了,說出來我怕老板后悔。”高彧清扭頭一笑道。 “別擔心,我在這邊擺攤很多年了,物件離手決不后悔,這是行里的規矩,我曉得。”那絡腮胡也聊有興起道:“要不,給我上上課?” “是啊,給他上上課!” 寧婉茹哼了一聲:“銅制盤盉,周代洗禮禮節用具盛行于西周時期,到了春秋戰國,奉盉洗禮便就是它了,這種器物可以說非常稀缺,是不可能在地毯上撿到的,你們多想了?” “你說的有理,這完全不是銅制盤盉。” “那你就是犯傻!”一個觀眾譏諷道:“多花點錢想表示什么啊,你有錢嗎?” 高彧清并未講解,面帶笑意懷抱珍品道:“回家吧,今天收獲還行。” 寧婉茹完全生氣了,果斷擋住他的去路說道:“講明白,要不然你就別想回家,我很懷疑你完全不懂行。” “我看他不過就是一個外行,不過也還不錯了,能瞧見炫彩瓷器,也就這個水平了。”那老者負手而立撫須長嘆:“還是買貴了。” “哈哈哈!”大家大笑不止,紛紛散去。 “銅制盤盉是講的不假,可是后世漢代直到元代都有仿造,并且他們的檔次很高,使用金銀制成的,我問各位,何種金屬繡化會發黑?”高彧清平淡的反問道。 “發黑?” 每個人的步伐都停頓了下來,還未來得及反應。 寧婉茹一剎那就理解了,身子一顫驚呼道:“銀盉,你是說,這是一件銀盉?” “銀盉?”老板一呆,勉強笑道:“這怎么可能,我都丟了這里幾年了沒人瞧上一眼的垃圾。” “怎么會,這里居然會出現銀盉?”后面的老者也是驚呼出聲:“這怎么可能呢!” “如何不可能,這完全就是漢朝仿銅制盤盉的銀盉!” 高彧清平淡說道,接著有些遺憾道:“方才我看到銹跡之下有雙勾形兩蟒盤旋圖形,就曉得肯定是好東西,只是磨損的有些嚴重。” 他拿出銀盉解開紙張,用紙擦了擦底部,只見美觀亮眼的交錯金銀紋顯露出來,十分精致。 每個人都驚呆了,完全無法想象,有人在黑市撿到了漢代銀盉? “這個外觀差了些,恐怕一萬多塊能夠得上。” 高彧清端詳一番說道:“內部有鏨刻手藝,并且還有個銘刻,兩萬應該可以。” “我出兩萬五給我。”那老者神色緊張,沒有光線看不清樣貌可是嗓音聽起來像是有點沙啞,目光灼灼。 寧婉茹也被驚到了,一臉無法置信,在那種照明條件下,高彧清居然直接看出這個黑漆漆的物件是寶貝? 一下子就賺了兩萬五千塊? 這完全再次改變了對他的觀點,輕描淡寫,出門散個步差不多一毛錢沒用就帶走一件如此貴重的東西兒。 這種厲害的眼光,誰還敢稱他是廢物? 這一剎那,寧婉茹感到有些神秘莫測起來,到底哪一面才是高彧清的真實一面? “你怎么瞧出來的?”寧婉茹有點不服,即使不愿承認,高彧清的確有眼光。 “感覺,你信嗎?” “不想說就算了。” 寧婉茹哼了一身:“你用我的錢買的,所以這件物件屬于寧貴閣,你得留下。” “想要可以,這物件屬于寧貴閣,您可以到寧貴閣來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