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房間內,傅亦然整個身影都像是籠罩著一層黑云似的,他鉗住聘婷的下巴,看那情形似乎隨時都會將她的下巴捏碎。 連翹嚇了一跳,傅亦然和聘婷干架,連翹以前是見識過,可這樣像是要捏死仇人的對決,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連翹想也不想抱住傅亦然的后腰,大聲喊道:“冷靜點,冷靜點,她是你meimei啊,你可不能下狠手啊,你傷了她,你會后悔的。” 傅亦然只覺得后背一熱,那耳熟的清亮嗓音登時讓他僵住了。 感覺好久沒見了,自從那天后,雖然他一直在關注她的消息,但卻總也沒好意思去找她。傅亦然被連翹拖著后腰往后扯,他兇神惡煞的姿態也無法完美的保持下去了,只僵硬的說道:“你放手。” 連翹心有余悸,仍舊不敢那么快撒手,抱著他后退著往回走,“你冷靜下來了嗎?你現在頭腦還清醒嗎?” “啊,一直都沒喪失理智。”傅亦然無奈。 “那你剛才……”連翹從他的后背抬起頭,而傅亦然正好回頭看她,只不過他的手里還端著一碗湯。 “我剛才只是想灌她喝湯,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傅亦然說。 連翹反應過來,不自覺睜大了眼,陡然松了抱住傅亦然后腰的手,面上一囧,“我,我……” 傅亦然低頭看連翹不自然的表情,心里有些異樣,果然他還是有些想她了。 就在傅亦然還沉浸在冒著粉紅色泡泡的凝視中,傅聘婷哇啦一聲,橫插在倆人中間,一把熊抱住連翹,“翹翹,你來救我了是不是,嗚嗚……” 徐天真站在門口,將傅亦然手中的湯碗遞給連翹,朝她使了個顏色,而后撫著額頭出去了。 傅亦然仍舊在發愣,被徐天真回頭一把給揪了出去,“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別在這礙事。” 當房間里的人都散去后,連翹才捧起聘婷埋在她胸口的頭,呃,胸口濕了一大片。 “這才幾日沒見,你怎么憔悴成這樣了?” 這話一說,聘婷的眼淚頓時又絕提了,連翹不得不又將她重新抱在懷里安慰。 直到聘婷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連翹才說道:“你這是干什么呀?” “他們反對我們在一起,我要和他們對抗到底,我不會放棄的,”聘婷雄赳赳氣昂昂的宣誓。 連翹不知道她何時與聘婷的感情竟演變成這樣了,“大小姐,你不是說你最大的人生理想就是結婚生子,有個小家,平淡快樂的過日子嗎?” “是啊,一直沒變,只不過我現在更確定我想和誰組建小家庭,我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連翹被傅聘婷熊熊火焰般燃燒的決心激蕩的面上一抽,過了好一會才緩過心神,“可是大小姐,你就這么擅自決定了我的人生,你得到了我的同意嗎?你怎么知道我想過什么樣的生活?” 聘婷激動的抓住連翹的手,“難道你不想永遠和我在一起嗎?我們倆在一起不是一直很開心嗎?我們那么的合拍,不是嗎?” …… 連翹端著空碗從聘婷房間里走出來時,奶奶和徐天真都在房門口,只不過大家面上都不大好看。 “她睡著了,東西也吃掉了。” “辛苦你了,”奶奶接過湯碗。 連翹看向徐天真,無奈的聳聳肩,“你們應該都聽到了,我盡力了,只不過大小姐好像轉不過彎來似的。” 是啊,直到最后,連翹話都說的再明白不過了,聘婷還是執拗的一個勁重復,“我不管,你這輩子必須和我在一起,我不允許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不允許!” 像個頑固的被慣壞透的小孩,自私而又任性。 徐天真煩躁的撫了撫額頭,“我怎么生了這么個女兒,不行了,我先去休息一會。”她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走了幾步回過頭說道:“多謝你了,連小姐,待會讓老李送你回家吧。” 連翹走下樓梯,傅亦然正從樓下的書房出來,保姆在廚房做飯,傅老太太說道:“花花,都這個時間了,你別走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不用了,奶奶,家里還等著我呢,我已經和聘婷說好了,她不會再任性不吃飯,相信現在她的主要矛盾會在我身上,而不會再和你們胡鬧了。”連翹笑了笑。 “那個孩子真是搞不懂她怎么想的,”傅奶奶嘆了口氣,家里出了這樣的事,她也沒心情強留客人吃飯,“冉冉,你替我們送送花花吧,我也不行了,我也要回屋休息休息。” 連翹和傅亦然一前一后走出傅家的大宅子,連翹問:“你怎么沒去偷聽?不像你哦,你那么關心聘婷。” “嗯,”傅亦然輕描淡寫道:“書房里有監控。” 連翹吃驚的張了張嘴,嘟囔了句,“的確蠻像是你的一貫作風。” “其實我知道她床底下有零食,晚上經常偷吃,但是一直吃零食會營養不良,身體也會搞壞。抱歉,聘婷又給你惹麻煩了,她一直都是這么任性,討人厭。不過還是請你盡量原諒她,她現在這樣都是我們這個家不好,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還有我這個只會以暴制暴的哥哥……小時候因為沒有父母的管教,聘婷是我教育大的,小孩子嘛,教育人的唯一方式就是揍人,直到揍到她服軟為止。所以聘婷不懂如何正確的表達感情,性格很糟糕……” “跟你一樣?”連翹回過頭看他。 傅亦然靜靜的看著她,沒說話。 連翹嘆一口氣,“真是有福氣的大小姐啊,明明是得到了全世界的愛,而給她全世界愛的人卻仍舊覺得虧欠她,她可以像那人索取無窮無盡的愛,為了一件好玩的玩具,可以肆無忌憚的任性,撒嬌,發脾氣,真是羨慕呢……” 念及自身,連翹不免嗟嘆,感慨頗深。 天空落下紛紛揚揚的小雪,自從圣誕節那幾場大雪后,氣溫又突然回暖了,本以為會是個沒有雪的新年,天氣預報又說這幾天會降雪,果然是開始下了。 “你……”凌亂的小雪花中,傅亦然突然捉住了連翹的胳膊,“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向我索取無窮無盡的……” 最后一個字,傅亦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害羞了,不過這樣的氛圍,這樣的話,換誰都該明白吧。 倆人對視良久,一道喇叭聲驚醒了倆人,連翹抽回自己的胳膊,將腦袋往大衣領子內埋了埋,盡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如果沒發生那件事的話,我倒是真心想和聘婷一樣,喚你一聲大哥,和你撒嬌、任性,只不過……” 傅亦然只覺得自己的玻璃心瞬間裂成了一片一片,連帶著臉上難得出現的溫柔也皸裂破碎。 “真是尷尬,往后還是不要再來……”連翹準備一鼓作氣就此分道揚鑣。 “看新聞說你吃緊急避孕藥了?”傅亦然突然出聲,岔開話題。 而且這話題還茬的有些…… 連翹噌地紅了臉,眼睛瞪的又大又圓,窘迫的無地自容。 “到底是你蠢還是在你心目中我傅亦然就是個好色又無恥的小人?”傅亦然語調冷了下來,“那天晚上我們什么事都沒有,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就算想找女人上床也不會找你這種心里還惦記著別的男人的丑女人!哎,我就奇怪了,怎么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難不成你沒這方面經驗,你還是個……處……” “嘭!”只見連翹的尖頭皮鞋狠狠踹在傅亦然的小腿,傅亦然本能一聲痛呼,護住小腿。 連翹的臉氣的紅撲撲的,一把抓住傅亦然的衣領口狠狠搖晃了幾下,怒斥道:“無聊!無恥!” 直到連翹氣呼呼的呈八字步走出了小區,都打出租車走了,傅亦然才緩過勁,他揉著被踹疼的小腿,面上凝聚著詭異的笑,自言自語道:“她為什么那么生氣?明明都知道了真相,哦?難道是氣我沒有對她做那種事……呵呵……女人怎么就這么喜歡口是心非呢,呵呵,呵呵……” ☆、第七十章 她一定是對我有感覺,她肯定是喜歡我的,她絕對是愛上我了…… 呵呵……呵呵…… 自打連翹踹了傅亦然后,傅亦然就一直有些犯傻。當天晚上他難耐喜悅之情強拽硬拉了幾個發小一同分享自己的喜悅之情時,林予軒卻表現的有些憂愁。 林予軒提醒傅亦然自信是好事,但是過度的自信只怕會傷心傷肝。 傅亦然認定林予軒話里話外,甚至是眼角眉梢都透著*裸的嫉妒。不過他這會兒糾結的是,“嗨,你說是我主動去找她,還是等她來找我,才能在往后的相處中占據主導地位?” 林予軒沒說話,一旁的綽號叫卷毛猴的發小卻不屑的開口了,“我說傅亦然,你長點出息好不好?這整的怎么跟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有了暗戀對象似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要理解,要體諒,少男情懷總是夢嘛。”又一個發小笑瞇瞇的說道,不過他緊接著又說道:“不過說句真心話,你這年二十九的大晚上將我們拖到這,不會就為了說這點破事吧?多沒勁啊!哎,我就在想那女人哪里好了,將你迷的七葷八素的,長的像盤絲洞的蜘蛛精還是九尾狐貍精啊?床上功夫怎么樣?e還是f啊?” 卷毛猴一聽到“床”,立馬眼睛閃的賊亮,嘴角都快流涎了,“說說,說說,什么感覺?能這么抓住你的女人,是什么感覺?” 傅亦然一下子被他倆給惡心到了,一人朝他們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俗!俗!瞧你倆這樣,骨子里都爛透了!純潔點成不?*!墮落!” “不會吧?這都什么年代了,老傅你還當你是稚嫩青蔥的初中生啊,光談戀愛不上床,也不驗驗貨,這萬一要是不和諧了,你后半輩子該怎么辦啊!!” “我看倒像是他一個人單相思,怕是段數不夠爬不上人家姑娘的繡床,哈哈……就這樣,還沾沾自喜的樂半天,我看是自作多情妄想癥吧,哈哈……” 傅亦然不高興了,沒有男人會高興被同性取笑在那方面拿不下女人。 這時,林予軒突然出聲,表情很認真,“怎么,你倆沒上床?” 傅亦然面上古怪,大家一看那情形就清楚明白了,瞬間那倆人笑作一團。 林予軒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任重而道遠,你加油!那么,我現在可以走了吧?皓皓還在家呢。” 小聚會因為林予軒要離開,也自動散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由于傅亦然晚上有些得意忘形多喝了點酒,林予軒便主動當了司機開車送他,回去的路上倆人聊起了天。 “對了,之前光聽你說話,忘了有件事和你說了。”林予軒說。 “怎么?” “你聽說了嗎?連氏骨科醫院要轉賣。” 傅亦然有些反應過度的坐直了身子。 林予軒用眼角余光掃了他一眼,“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勸你不要插手,一家已經名譽敗壞的醫院,且不說還有沒有繼續經營下去的價值,就拿你們集團的經營范圍來說,醫院對你來說也是個全新的行業,你不懂其中的運作……” “可是你懂,”傅亦然打斷他,“你不就是這方面的專家么。” 林予軒頓了頓,“說句真心話,我沒什么興趣。而且作為商人我不得不考慮它的投資風險。我沒有足夠的理由勸服我冒這個險。” 傅亦然靠向椅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難道你還惦記著那個女人?” “……” “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對于一個女人居然可以長情到如此地步,明明你們都沒開始過……” “啊,其實我對她的感覺早就不是那種簡單的男女之情,而是……感恩,她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女人那么簡單,更多的像是親人,長姐一般,在我最叛逆張狂的年紀出現,嗯,就是那樣,毫無預兆的扎根在心里,就怎么也出不去了。這么多年,我總想為她做點什么,可是看她過的那么幸福,理智告訴我不要靠近。如今她不在了,我想她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那個醫院了吧……” “你一直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你再冷靜考慮考慮,而且我也是聽人說的,就算醫院要轉賣,我估計也是在年后,我也會替你留意著,不過還是希望你不要一時感情用事。” ** 過了年三十,正月里走親訪友的便多了起來。如今大城市里遠不比小鄉村來的熱鬧,不過很多日忙夜忙的人兒倒可以趁此機會歇一歇了。 年輕人們想著歇一歇,可做為長輩們卻不想錯過這天賜的好時機,熱情滿滿又挖空了心思的想在這難得的假期內將子女的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徐天真也不例外,于是她在決定在今年的年初五,也就是傅聘婷的農歷生日這天,大辦一場生日宴,邀請了全錦州市有錢的有名的青年才俊,名流小姐。 徐天真此舉名義上好聽——為女兒慶生。可傅聘婷過了新年二十五,過了生日可就整整二十四周歲了。她實在找不到母親要為她大肆慶生的合理解釋,除非她媽是嫌天下人不曉得她女兒如今的高齡,迫不及待的想向世人宣布她有個大齡女兒待字閨中。 不過徐天真有張良計,傅聘婷卻有過墻梯。 傅聘婷計劃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向全錦州市的所有名流富商宣布她要出柜的決心。到時候即使父母仍舊強烈反對,她也要逼著他們接受他們的女兒已經彎了的事實。 只不過在實施這項計劃之前,她要表現的很乖巧,很聽話,最好是幡然悔悟,大徹大悟,洗心革面的樣子。 所以當傅聘婷裝作不在意的跟哥哥提起想邀請連翹也來參加自己的生日派對時,傅亦然竟完全忽略了meimei前段時間要死要活要和她在一起的事,而只顧在想著“我要是去主動找她會不會很掉份這事上”。 聘婷見哥哥遲遲不答應,以退為進道:“算了,算了,我是知道你怕mama的,唉,因為我的緣故,害的mama也討厭紫熏了,真是對不住她了。本來我還想借這次機會在mama面前解釋清楚,可看樣子沒人肯幫這個忙,那也沒辦法了,唉……一直以來我還當翹翹和你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傅亦然當然是不希望父母不喜歡連翹,雖然他對父母也沒有多大的敬畏之情,可畢竟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 于是,他義不容辭的接下了這趟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