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傅亦然淡掃了眼趙文凱和連翹這一對兒,嘴角揚起一絲古怪的笑意,“紫熏小姐,想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家妹真正的目標是誰吧?” 連翹一怔,情緒有些復雜,“我知道,是我!可是這也不能成為肇事者拒絕道歉的理由。他是無辜的。” 傅亦然眉頭一挑,嘴角的笑更濃了,“紫熏小姐,自從那件事后家妹可是一直沒從陰影里走出來,抑郁著呢。倒是你,如今這新小男朋友也交了,何苦對家妹的一時錯手咄咄相逼呢?” ** 在外面傅亦然張開了羽翼將自家親妹護的緊緊的,那護短的姿態簡直天怒人怨,連翹被氣的不輕,卻因耽著紫熏的身份發作不得。 傅亦然坐在回去的車上,突然想到一事,喲,那個政府給的大項目能順利拿下,若說到功勞的話,那個名叫紫熏的女人也該被記上一筆啊!雖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但那筆兩百五十萬的善款卻是實實在在幫上忙了。 傅亦然沒有去酒店而是直接回了家,到了家門口,他刻意頓了頓,等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才“嘭”一聲開了房門。 “傅聘婷,你給我滾出來!”傅亦然驟然一聲暴喝。 房間內很快傳出一疊聲乒乒乓乓的響動。 傅亦然黑了一張臉,直奔衛生間而去。傅聘婷聽到大哥拍門的聲音,急的大喊,“你不要進來啊,我正在洗澡!我光著身子呢!” “呵呵……”傅亦然冷笑,“小時候你光屁股的樣子我早就看的長針眼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哥啊啊啊啊啊啊!”傅聘婷用盡最大肺活量的大叫。 兄妹倆僵持了十來分鐘,傅亦然被吵的耳根生疼,“閉嘴!滾出來!” “除非你不揍我!” “我最后說一遍,滾出來!” “我不不不不不……” 一分鐘后…… “嘭!”“咚!”“轟!” “啊啊啊啊……嗚嗚嗚……傅亦然,你居然打我!你竟然打我!啊……你不要打了……我錯了,我錯了,哥,哥,親哥,我錯了,嗚嗚嗚……” ☆、第十三章 (糾錯別字) 連翹拎著一箱鮮奶并一塑料袋水果在南大醫科大學公交車站牌下了之后,委實猶豫了許久,最后還是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從小西門走了進去。 距離趙文凱受傷已經過去了四天,這幾天連翹一直都有打電話慰問,卻絕口不提去探望的事。趙文凱倒是挺想見她的,但是人女孩子不提,他也不好意思明說。連翹對于這事也挺不好意思的,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探望,可一來她囊腫羞澀,連買箱奶的閑錢都沒有。二來,也是主要的原因,那地方是溫立風教書的地方。 那個男人,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 不是不恨!不是不怒!不是不怨!不是不想報復!而是,你恨過了,怨過了,怒過了,報復過了又能如何? 難不成讓旁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繼續前生的痛苦,毀掉如今的新生?一個陷入了仇恨漩渦的人談何再有幸福! 時光匆匆,掐指一算,倆人的恩恩怨怨,雖然仍舊歷歷在目,可已然過去將近半載。 連翹是個烈性子,可也是個看得開的人,暴躁過了,哭過了,郁悶過了,也就過去了。只是有些傷疤既然已經結了痂就不想再去碰。 連翹自踏進學校的大門后就一路疾走,也不東張西望,低著頭,直奔目的地。雖然來之前她有跟以前的老熟人董教授假借旁人的名義打過電話,得知溫立風今天沒課,才放心的過來,可誰知道老天會不會跟她開玩笑? 在她還沒有確定自己完全的放下之前,她不想考驗自己的脾氣。 趙文凱的宿舍不難找,在最東邊的二號樓第二層。南大的男生宿舍管理員看的并不嚴格,無論男女只要不會威脅到學生的生命財產安全只要做個簡單的登記就可以直接進去。 連翹步行至二樓,走近203宿舍時禮貌的在門口站了下,而后敲了敲房門。 房門本就是開著的,里面的大男生正光著膀子在玩電腦,連翹敲門男生沒理,連翹又敲,男生有些不耐煩,大咧咧的吼了句,“cao!要進來就進來!敲個毛啊!” 他說話的同時一回身,就見一個漂亮女生亭亭玉立的站在門口。 劉勇一愣,旋即囧了,當即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帶的整個椅子都摔在了地上發出一疊聲的大響,屋子內還有一個室友在休息,被吵醒了也是隨口溜出了一堆臟話。 劉勇慌慌張張的找了衣服穿好,同時踹了仍舊罵罵咧咧的室友一腳后才又跑至連翹跟前,“美女,你找誰呀?” 連翹嘴角一彎,“請問,趙文凱住這嗎?我是他鄰居,今天過來看看他。” “哦,青梅竹馬呀,”此時另一個室友也從被窩里爬了起來,睡眼惺忪的說道,表情曖昧。 劉勇因為方才的事面上還很尷尬,他連忙熱情的招呼連翹進了宿舍,“老三說我們宿舍要來人,原來就是你啊!你先請進,老三出去了,待會就回來。” 劉勇又手忙腳亂的給連翹倒了水,倒水的同時不忘踹室友,給他遞了個眼色。 這段時間趙文凱的怪異表現,幾兄弟都看在眼里,心里能沒些想法嗎?尤其今天說是有人要來,那歡喜的勁兒,只差激動的放鞭炮普天同慶了。方才他跑出去說是買些東西回來招待客人,臨走時還囑咐室友要搞衛生呢。 “不是說晚飯時間過來嗎?怎么現在就過來了,”趙勇又問。 “哦,下午沒課就直接來了。” 此時宿舍里又回來了一個人,幾人也沒讓連翹閑著,團團坐著,問這問那,畢竟影視學院的學生將來是從事表演上電視的,對于這群醫學生來說倒是充滿了新鮮感。 連翹盡量是能答復就答復,回答不上來的就微笑。 又等了好一會,趙文凱還是沒回來,打他電話也打不通。連翹有些坐不住,說是先回去了,室友們哪兒敢放她走啊,劉勇自告奮勇第一個跑出去說是去找趙文凱。 連翹本想說不用麻煩了,可人已經跑的沒影兒了。時間又過去了好一會,期間那個才回來不久的室友也跑了出去找人。現下宿舍內只剩下連翹和那個之前在睡覺的男生了。 男生說話慢吞吞的,干起活來更是慢吞吞的,慢吞吞不說還越收拾越亂,眼看著就要將原本就亂七八糟的宿舍整理成垃圾場的架勢,連翹忍無可忍,當即奪了男生手里的掃帚。 男生眨巴了兩下眼有些不解。 “你到門口那站著別動,我來。” 男生睡眼朦朧的看了她一會,倒也沒拒絕,乖乖的去了門口,還順手捎了個凳子,繼續靠在門欄上休息。 連翹環視整個宿舍一眼,暗道了句,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根本就是豬窩啊! 方才她一直想走,可不就是被臭襪子熏的! 連翹隨便找了件看上去還干凈的男士長袖襯衫系在胸口當圍裙,而后卷了袖子,大干特干了起來。 原本坐在房門口的男生本不在意,以為連翹就是看不慣自己做事,想幫他掃下地,可沒想到她居然爬上爬下,跟個學生家長似的,正兒八經的幫忙收拾宿舍了。 男生原本耷拉著的眼皮子越睜越大,最后終于過意不去了,“美女,你還真干上啦!哎,哎,那是我的襪子。” …… 當趙文凱和一干室友趕回203宿舍時,幾乎在同時張大了嘴。 趙勇贊嘆著看了眼光潔的地面,又看向整潔的桌面,床鋪,激動的猛捶了下室友的后背,“老六!我不是做夢吧!你變田螺姑娘了?” 老六苦著一張臉正在擦床架子,他從小被家里慣的厲害,人懶也是出了名的。 如今,他在這兒干活,著實被逼的沒法子了。 “你們還是去水房看看吧!老三,你青梅竹馬瘋了,她將咱們能洗的全拿去水房洗了。” ** ☆、第十四章 (補全) 某種程度上連翹患有比較嚴重的強迫癥,任何事,不干也就罷了,既然干了不僅要干完,還必須干好,否則就會渾身不自在,即使想轉移注意力干其他事也不得勁。 很多時候人的某些具有鮮明特點的性格就是把雙刃劍,例如連翹這性子放工作學習上,自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就,連氏骨科醫院就是在她的手上被推到了巔峰。但若放在平時的生活、為人處世上,就會讓人倍感壓力。 就連她最好的朋友湯佳麗也說過,“我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歲月靜好,可一和你在一起感覺分分秒秒都像在打仗。” 連翹對此不置可否,她這樣性格的養成,自有其無可奈何的緣由。母親去的早,父親一手拉拔她長大,身為獨女的她注定繼承連氏骨科醫院,父親對她也是嚴苛過于慈愛。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卻因為父親病重,為了讓他走的安心不得不嫁了溫立風。 連長榮當年看上了溫立風的老實勤懇穩重,卻沒看出來那些表象之下,實則他懦弱,敏感,優柔寡斷。做做學術教教書還成,至于領導一個醫院,只能說——難當大任。 至此后,連翹日日夜夜就跟上了發條似的,神經繃的緊緊的,一刻也不得放松。當時醫院剛剛接手,她尚未從失去父親的悲痛中走出來,同行卻瞅準機會落井下石,不僅挖她墻角,還四處散播謠言,致使連氏骨科一度難以運營。而以前跟隨父親的心腹——趙伯伯,非但沒有在她危難時刻施以援手,反而當起了無間道。事業上遭受重大危機,家里也不太平,溫家那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親戚竟理所當然的“吃起了大戶”,有事沒事還總會找點事來難為她,膈應她。溫立風埋頭做學問,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柜。連翹咬緊牙關,打落牙齒和血吞,經過十年努力總算是一手撐起一片天。她本以為只要她夠堅強,夠努力,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可是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最后卻被溫立風釜底抽薪,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她更是到死都沒料到溫立風會指著她的鼻子責罵她一直沒將他當一家人,原因竟是醫院的重要決策從不過問他的意見。她甚至沒想到,她為他披荊斬棘,出謀劃策,他竟是恨她管太寬,害的他沒尊嚴,沒面子,讓旁人笑話他在家里沒地位! 湯佳麗說過,“你這個女人活的太累了,為誰辛苦為誰甜啊?” 連翹苦笑,如果可以,她也想年少之時依偎父母膝下,活的懵懂率真。少女懷春之時,找個好男孩談一場甜蜜酸澀的愛戀。嫁為人婦之后,相夫教子,不需硬著頭皮沖鋒陷陣。 ** “喂,你怎么了?”趙文凱推了推坐在他身旁面上表情風云變幻的連翹 連翹回神,神情仍有片刻的茫然。 都已經過去將近半年了,她怎么又想起那個男人?!又想起那些不開心的往事了?! 之前連翹因為受不了203男生宿舍的臟亂差,一時強迫癥和潔癖同時發作,將203宿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給整理打掃了個遍,忙完后便要離開,卻被劉勇等男生們熱情又強硬的給挽留了下來,說要酬謝她請她搓一頓。 連翹推辭不掉只有應了下來,于是男生們高高興興的,有女朋友的又喊了自己的女朋友,一行十來個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小西門外的梅園酒家包了個包廂。 聚餐剛開始的時候氣氛很好,連翹也很開心,不過后來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突然說到了期末考試,這一延伸,授課老師少不得被提起。自然而然的,溫立風也進入了他們的談話內容中。 具體他們說了什么,連翹也記不大清了,只是那個人的那些事從學生們嘴里說起時,她想哭又想笑,后來不知不覺走了神。直到趙文凱推了她一下,連翹眨了下眼,恍然回神,只聽得坐在她對面的短發女生突然義憤填膺的嚷嚷道:“哼!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連教授還在那會兒,他們夫妻多好的一對兒,是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模范夫妻。可連教授才去世多久,溫教授不又找了個女人……” “你別胡說,”劉勇打斷了她。 “我怎么胡說了?上周我去周大福陪mama買首飾親眼看到的,倆人舉止親昵,那女人挽著溫教授的胳膊,雖然被我看到時,溫教授面上有些尷尬推開了她,可是一眼看去就知道倆人之間不簡單。”短發女生仍舊憤憤不平。 另一個女生喃喃道:“不可能吧,我記得去年有個研究生學姐倒貼溫教授,溫教授不是義正詞嚴的表示過自己這輩子最敬最愛的就是連教授么。” 短發女生仍要反駁,劉勇扯了她一把,搖頭晃腦道:“男人的寂寞你不懂,對于男人來說上床和感情是兩碼事。” 短發女生氣的臉通紅,一個勁的罵男生骯臟,激的坐在她身旁的男朋友也跟劉勇急了起來。眾人正鬧騰的厲害。連翹突然將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面上凝霜,冷嗤一聲,“人面獸心,口蜜腹劍,薄情寡義,說的大抵就是這種人吧。” 連翹的聲音又清又脆,加上她以往長居高位,說話語氣也是擲地有聲。原本喧鬧的聚餐霎時安靜了下來,連翹尚不覺得,短發女生卻宛若找到同盟一般,喳喳叫道:“姐們兒,你說的太對了!劉勇,別給你們男人找借口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連翹驟然反應過來,面上訕訕,趙文凱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又道了句,“你怎么了?” “對不起,包廂里有點兒悶,我出去透透氣。”連翹跟眾人道了歉,施施然起身,去了外面。 室友們跟趙文凱擠眉弄眼,短發女生更是咋咋呼呼的喊道:“去啊!護花使者還不跟去,別被旁人捷足先登了。” 趙文凱面上大囧,甩了句,“趙信,管管你女朋友!”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包廂。留下身后一室的喧鬧。 趙文凱出了酒家的大門,倆邊一看,發現連翹正站在一處路燈下打電話,此時的她表情柔和,聲音婉約,亭亭玉立往哪兒一站,從他的角度看去賞心悅目。 趙文凱正想過去,身后突然響起一聲,“趙文凱,你怎么在這?” 趙文凱一聽那聲,眼角一抽,果然,米倍兒蹦蹦跳跳的眨眼就到了他的跟前。 “我和室友一起吃飯呢,”趙文凱一本正經的說道。 米倍兒一直單戀趙文凱,從去年五六月份到現在也追了他有一年了,若是放在一般男生身上或許早就答應了。可趙文凱在這方面卻比較迂,感情方面追求寧缺毋濫。米倍兒不是不好,只是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