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你說來福要娶親,什么時候啊?我昨日才回家,王嬸沒有去我家里呢,恐怕今日定會去了,反正我不在家,愛怎么著怎么著。”李大娘道。 月娘想了想,不太確定道:“這個我倒沒有問她,應該快了吧,上次還見她急忙忙的扒房子蓋房子的,說是等來福成親后要住在一個大院子里,那最早也得是下個月了罷。” 李大娘聽著一拍手,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轉著,道:“這可就熱鬧很了啊,婆婆個兩個兒媳一個院,那每天還不得像唱戲似的,那我以后得經常到她家串門去,這熱鬧不看白不看,趁機再幫幫如娘,看王嬸怎么吃癟的,哈哈......” 月娘無奈,倒也沒話勸她,李大娘現在就要拉著她去看熱鬧,但是她昨日被林大磊鬧的實在是累極了,不想動彈,李大娘沒法,只得自己一個人去了。 月娘等到很晚才見林大磊皺著眉頭回來,把飯菜又熱了一遍,給哼哼盛了飯食,就疑惑地問道:“今天你去哪兒了?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林大磊放下手里的碗,有些心煩道:“今日不過是出去溜達溜達,我去了咱家山下的那片地里,也沒待多久就回來了,來的路上聽見有人說陳時家里正帶著人去了裴三娘那里,說是要把她沉塘,我就去看了看。” 月娘大驚:“沉塘?” 是了,一個寡婦懷了孕,裴三娘平時的為人,雖然平大家心中都有數,睜只眼閉只眼就算了,但是聽林大磊的意思,陳時的爹娘只剩了陳時這么一個兒子,還當上了縣丞,在村里人的眼中,可是很有前途很有的文化的,這么一個讓他們無比驕傲的兒子,被人“勾引”了,還是個寡婦,好壞了“野種”,他們自然不會讓陳時娶這寡婦的,自然這孩子也不會留著了。 林大磊點了點頭,這都是什么事兒,他只在人群為遠遠的看了幾眼,陳時倒是十分護著裴三娘,但是他家里的人態度也很強硬,又帶上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一起來罵,至于村子里的人,雖是有不少和裴三娘有過一腿的,但是自己媳婦兒也在看熱鬧,怎可能出來相幫,至于那些女人,平時也恨極了裴三娘到處勾搭人,自然了的看熱鬧,不上去踩幾腳就不錯了。 “那現在呢?裴三娘沒事兒吧?”還懷著孩子呢,多無辜的生命啊,況且陳時好像很期待這個孩子,月娘不無可惜的想著。 “陳時拼死攔著,現在這會兒應該都散了吧,我來時人也不多了,不知陳時會怎么解決此事。”林大磊最后一句頗為唏噓。 月娘也挺能理解的,看陳時的性子,實在是懦弱無能,又是家里的獨苗,況且不管怎樣,以他縣丞的身份,絕對不愁找不到媳婦的,卻想要娶個寡婦...... 但是月娘就納悶了,陳時的年紀應該和三石差不多,怎么倒現在還沒娶妻呢? 第101章 做媒 這話問了出來,林大磊倒是笑了一聲,道:“他早先就看上了裴三娘,不過那時裴三娘瞧不上他,也沒有像現在這般......”這般放蕩,“所以后來聽從家里娶了個老秀才的女兒,不過三年無所出,于是陳時的母親就因此為由把那老秀才的女兒休了。” 那陳時的父母聽起來十分不講情由的樣子,怪不得生出這兩個兒子來:“那后來呢?陳時就一直一個人過著了?”這也不應該啊,按照陳時父母的性子來的話,應該很快就會給他再娶一個的吧。 林大磊點了點頭,解釋道:“那是因為那老秀才的女兒改嫁之后,很快就懷了孕,于是大家就以為是陳時的緣故,便自然不肯將自己的女兒嫁去受罪了,故而也算是遂了陳時的意愿罷,我看他和裴三娘糾纏的挺久的樣子了。” 可惜現在裴三娘懷了孕,這便更讓陳時的爹娘理直氣壯了,看見了吧,我兒子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那是和那老秀才的女兒無緣的緣故,即便如此,村子里的人也有許多根本不相信那是陳時的種,偏陳時還當做寶兒似得,陳家人還都信以為真。也沒人去辯駁,估計都在等著看熱鬧呢。 月娘就瞅了瞅林大磊,小心的問道:“那你......要去幫他嗎?” 月娘問完就后悔了,他怎么幫,依照陳家人的那性子,興許都不讓她家三石靠邊,幫了忙還不討好,月娘才不三石去做那出了力還不討好的事情,她自己都不舍得讓她家三石受委屈,別人憑什么?! 于是把碗塞到林大磊手里,道:“吃飯吃飯,不許想了,人家既不讓你管,你就別多管閑事了,省得撈不著好還被人臭罵一頓呢,今兒我可是全做了你愛吃的飯菜,可不許給我浪費了啊!” 林大磊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的,就順從月娘多吃了幾碗飯,努力不去想這事兒,但是有些東西不是你想不想就不想的,他躺在床上,摟著已經熟睡的月娘時,終于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不是還有月娘她爹嘛,若是縣令大人親自做媒,把裴三娘嫁給陳時,不就什么都解決了?陳時的爹娘再強勢蠻橫,也不敢和縣令大人作對的,即便心中一千個不情愿,也只得風風光光的把婚事辦了。 嗯,這主意實在是不錯,不過這事兒他可不會親自去求縣令的,不然豈不是會被誤以為他憑借的月娘的光,這也會讓月娘失了臉面。陳時作為縣令大人的縣丞,和縣令求個情說個好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撮合姻緣本就是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縣令也只有樂得答應的份兒,決計不會拒絕的。 想通了以后,林大磊就不發愁了,明日尋個機會悄悄告訴了陳時就可以,前提是要保證裴三娘的安全。 林大磊吻了吻懷中的小人兒,安安穩穩的睡去了。 第二日,林大磊出門在村子里繞了幾圈,在一個小河邊上看見荷花在玩泥巴,摸著下巴想了想,走到旁邊的一棵杏樹下,摘了幾顆杏子過來。 荷花沒有見過林大磊曾經兇狠的模樣,村子里的小伙伴都很怕接近林大磊,離得遠遠的就跑開了。而她因為兩家十分近,王嬸又經常向他們家跑,再加上林大磊的娘子長得好看又溫柔,還給過她糖果子吃,于是倒也不怕林大磊,見林大磊走近了,還小聲的喊了聲“大哥哥”。 她是王嬸的幺女,卻還沒有兩個哥哥受爹娘疼愛的多,已經*歲了,看起來像是六七歲的模樣,瘦瘦小小的,身上還臟兮兮的,看著就十分不忍。 林大磊走到近前,從河里掬了捧水,擦了擦荷花臟兮兮的小臉,怕自己力道太大,只輕輕的在她臉上蹭了蹭,努力使自己的表情變得柔和可親,輕聲問道:“荷花,你怎么自己在這里玩?” 荷花看了眼他另一只手上的杏子,小聲的答道:“二寶他們被爹娘喊去了,我就自己在這里玩了。” 林大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輕聲笑了笑,把手中的杏子放到荷花面前,問道:“你想吃嗎?” 荷花就用無比渴望和期盼的目光望著林大磊使勁點了點頭。 林大磊就摸了摸她的頭,道:“那好,你幫我件事情,我就把它們都給你。” ———————————— 沒過幾天,就聽見有官差帶著縣令大人的旨意來給陳縣丞做媒,說的那姑娘家正是陳時時時刻刻念著的裴三娘。 這件事在村子里可是砸開了鍋,聽說陳時的母親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還得慘白著張臉跪下給縣令的欽差道恩言謝,反觀那陳時可樂壞了,忙前忙后的招待著那幾個官差,就差沒撲上去親兩口了。 沒辦法,既然是縣令大人的旨意,不管怎么樣,也算是個有面子的事兒,就是再不愿意,也得照辦。陳時的母親天天關在家里罵著縣令黑心,說自己兒子跟著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居然指了這樣一件婚事,但也只敢在家說兩句。 陳時遂了心愿,花了自己多年的積蓄,又請了自己在衙門交好的有點名氣的人,一起去了裴三娘家里下了聘禮,連帶裴三娘自己的嫁妝都給準備了,村子里一時又得羨慕起裴三娘來,繼而贊嘆陳時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只苦了陳時的母親rou疼那些錢,偏偏在人前還不能表現出來,幾天下來,干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躺在床上裝病,兒子的婚事只由他自己瞎倒騰去了。 因裴三娘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陳時與裴三娘的婚事也要抓緊起來,但該有的禮數都俱不能少,這樣折騰下來,倒和來福的婚事差不幾天了,兩人前后腳跟,村子里又可以連著熱鬧好幾天,還有人開著玩笑,說這兩家表面上你恭喜我,我恭喜你的,說不定私底下不知道怎么比拼呢。 這個開玩笑的人正是閑來無事來尋月娘的李大娘,她捂著嘴吃吃的笑著,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扯了扯一臉無奈做針線的月娘,道:“你可知道,我最近聽說那陳時的母親也不裝病了,鉚著勁的要和王嬸比上一番。這陳母只有陳時這一個兒子,又有多年攢的私房錢,手筆自然大得很;那王嬸也不甘示弱,反正自己大兒子已經成了家了,就剩這一個小兒子了,也不再吝嗇。話說回來,這裴三娘和來福那未過門的娘子可真是好運氣,那王嬸也不怕別人看笑話,自己當初是怎么對如娘的呢,可是欺負人家老實,換個厲害的,哪能容得了她?” 月娘無奈,放下手里的針線,語重心長的對她道:“你也別只顧著看別人的笑話了,別人再怎樣,那都是別人家自己的事情,你還是管管你自己吧,難道真的就這樣和強子他爹這樣冷戰下去?” 提到她自己,李大娘就默不吭聲了,剛才的眉飛色舞也不見了,整個人變得郁郁的。月娘看著不忍,也不再提,畢竟日子是她自己過,別人誰都替不了她,這個坎總是要邁出來的,心里的結,怕是一輩子也解不開了。 月娘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岔開了話題:“我最近在幫如娘做百子觀音的肚兜,看她最近也是提不起勁來,這日子啊,都各有各的苦處。” 李大娘想到如娘,也點了點頭,拿起那只繡了個開頭的大紅色肚兜瞧了瞧,笑道:“你倒真是個閑不住的,如娘可真是好福氣,你這般待她,比親meimei還要好,我可真是羨慕又嫉妒。” 月娘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從她手中拿過肚兜繼續穿針引線:“你羨慕什么,人家娘家那么遠,我們鄰居左右還不幫襯,日子還有什么盼頭,我只希望她盡早生個兒子,好歹讓王嬸對她也好些。” 李大娘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嘆了口氣:“本來呀,在這個村子里原是我的繡活最好的,現在有了個你,方才知天外有天,真個兒是搶了我的風頭。” 月娘被她這樣逗著,想不笑都難,瞪了她一眼,嗔道:“貧嘴,怎的就搶了你的風頭了,竟在那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看你這幾日哪認真的做過針線了,怎的以前就不知道你這么的懶。” “好好好,被你看出來了。”李大娘裝作求饒的樣子,然后眼珠一轉,湊到月娘耳邊悄悄道,“月娘,既然你幫如娘做肚兜,不如也幫自己做一個吧。現在天氣這樣熱,每天穿著長衫長裙的多熱啊,你不如給自己做幾件......輕巧的衣裳,待到晚上只剩了你和大磊,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就你倆,你還怕什么!” 月娘就紅了臉,啐了李大娘一口:“......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