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月娘點了點頭,又猶豫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一個天燈,要多少錢啊?” 林大磊便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不用多少的,你只管放便是?!?/br> 月娘想著今日是個好日子,也不再拘束自己,把哼哼交給了林大磊,自己上前跟賣天燈的老板要了張許愿的字條,寫好了自己的愿望,就走到稍微偏僻人少一點的角落,緩緩地把天燈送了上去。 林大磊第一次抱著哼哼,一時有些不適應,一只大手僵硬的托著哼哼,哼哼便縮成小小的一團,害怕的不敢亂動,一會兒望著遠遠的地面哼唧,一會兒又可憐兮兮的望著月娘。 月娘回頭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光景,這一人一狗都在那里難受著,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林大磊這個樣子,好像戲里唱的托塔李天王一般。 見林大磊神情愈來愈僵硬,那小家伙也有了些要掉下去的情勢,這才急忙斂了笑把哼哼抱回自己懷里,林大磊立馬放松了下來,而哼哼在月娘懷里找到了舒服的位置,也安靜了下來。 林大磊有些尷尬,見不遠處有賣糖人的,便讓月娘在原地等著,他去買了來。 雖說不遠,只是現在人十分得多,擠過去再擠回來卻要花費一些功夫和時間的,月娘便抱著哼哼坐在旁邊的石頭上,邊看天上層出不窮的飛上去的天燈邊等林大磊回來。也有飛到半空中,一陣風吹歪了燒著了的,偶爾還能聽見附近有隱隱約約哭喪聲和喊罵聲。 大概是覺得自己許的愿望不能實現了吧,她卻是不怎么信這些的,但有了心中在意的人,便覺得這樣的方式也是另一種的心安。 人群里突然涌動了起來,好像是來自林大磊去的那邊,月娘有些擔心,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子觀望,卻不敢擅自離去,人群攢動間,月娘看見了一個熟悉的白衣身影一閃而過,那面容一如當年的豐神俊朗,只是比原來更多了一份穩重和成熟。 那面容一晃而過,月娘卻久久難以平復,直到哼哼被她不小心丟在了地上委屈的叫著,她才逐漸緩過神來,急忙蹲下身子察看哼哼有沒有受傷,見它并無大礙,依舊像往常一樣搖著尾巴哼唧著。 她不自覺的再次出了神,直到林大磊走回來看到她蹲在地上,以為她不舒服,急忙上前攙起她緊張的問道:“月娘,月娘,你怎么了?” 月娘怔怔的看著林大磊,一時有些分不清面前的是何人。林大磊見她不說話,只怔怔望著他,便把她全身檢查了一邊,見她好像并沒有受什么傷,稍微松了口氣,但還是十分擔憂:“月娘,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剛才人群波動的時候擠著你了?” 提起剛才的事情,月娘這才反應過來,又來來回回把林大磊打量一遍,神色慌張道:“剛剛怎么了?你那里為什么有叫喊聲,是有人打架了么,可有傷著你?” 兩人一見面就是互相問著彼此怎么了,俱都是一臉的擔憂,林大磊見月娘這樣,才知道她沒有事,只是剛才的表情實在嚇人,許是剛才的事情嚇到她了吧。 “沒事,不過是有個猜燈謎的和那老板講起了道理,謎底大約能有兩個的,只是那人沒有猜對那老板的,兩人便在那糾纏吵鬧了起來,現在已經沒事了?!?/br> 月娘魂不守舍的點了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林大磊見哼哼站在地上兩腳著地,兩只前爪要爬到月娘身上去,便一手提著它背上的皮rou把它拎了起來:“這小東西,現在被你慣的愈來愈無法無天了?!?/br> 月娘勉強的回之一笑,十分的蒼白無力,林大磊看著心驚,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并不燙,奇怪道:“你怎么了?剛才不是還好好地嗎?” 月娘搖了搖頭:“我沒事,對了,你買的糖人呢?” 林大磊便從身后拿了一條干凈的汗巾,里面包的正是糖人,只是月娘卻沒有胃口和興致了,現在只想趕快回家,回到他們的小家。 林大磊見她面色不好,自然不敢強求,也收了隨她熱鬧的心思,兩人便往回擠了出去。雖是回去的早點,許多人都還在鎮上看熱鬧,但路上依然還有三三兩兩的往回走的村民。 月娘跟在林大磊身后,感覺身后的喧鬧聲越來越小,她情不自禁回頭看了一眼,那烏壓壓的擁擠在一起的人群中,仿佛有個白色的人影一直站在鎮口處往這邊看著,但是仔細一看,又覺得沒有看向這邊。 月娘急忙回了頭,緊緊地拉了林大磊往家里走去。 第55章 夢魘 這晚月娘夢見自己帶著林大磊回了陸府,許久未見的爹爹就坐在花廳正中央,面部表情隱在黑暗處看不真切,只聽見他暗沉的聲音突然在寂靜的花廳里響起。 “月娘,你帶了誰來?” 月娘望了眼身旁面容嚴肅的林大磊,咬了咬唇,還是如實小聲的答道:“是我夫君?!?/br> 有陣冷風吹來,屋前的一處燈籠搖搖晃晃,照在爹爹的臉上忽明忽暗,月娘不禁攥緊了林大磊的手。 “你夫君?你什么時候有夫君了,我不是說過后日就是你嫁給知府大人的吉日么?還不回你房間去老老實實的待著?!?/br> 月娘便抱住林大磊的一條胳膊的哭道:“爹爹,我不要嫁給那個知府,他的孫子都比我還要大,我已經有了夫君了?!?/br> “胡鬧!”陸邱生猛地一拍桌子,“來人,把二小姐拉回房間里去?!?/br> 門外便突然擁進一群虎背熊腰的粗使婆子,月娘搖了搖身旁的林大磊,林大磊卻不為所動,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月娘。月娘不由的更加心急,掙脫了其中一個婆子的手就拉著林大磊向外跑去。 穿過抄手廊子,轉過彎就見剛才的那群人突然不見了蹤影,月娘一手仍是緊緊抓著林大磊,另一只手撫著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海棠花后卻突然走出來一位花仙子一般的冷艷美人。 “月娘,你今日去給母親請安了么?” 月娘應聲望去,正是嫡姐陸卿華,她頭上正戴著她生辰時母親送她的石榴包金絲珠釵,著了件白玉蘭散花紗衣,下身穿了條暗花細絲褶緞裙,站在一片海棠花中,比那盛開的海棠還要嬌艷幾分。 林大磊就突然松了月娘的手,在月娘驚奇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下走向了陸卿華,他伸手挑起陸卿華一縷垂在肩上的發絲,輕輕地嗅了嗅,露出一抹迷離的微笑:“真美,怪不得都說,無論月亮怎么清雅姣麗,都比不得太陽的光彩照人,讓人難以直視卻又無法忽視。” 陸卿華只冷冷地望著月娘,卻問向眼前的男子:“你又是誰?” 月娘捂住因受驚張大的嘴巴,流著眼淚上前扯著林大磊,哭著喊他:“三石,三石,你怎么了?你怎么能這樣待我,我是月娘啊,我才是你的娘子?!?/br> 林大磊冷笑了一聲,狠狠地甩開了月娘,再回頭時卻變成了一張秀雅中帶著幾分冷漠的年輕男子,他拍打了一下月娘碰過的衣袖,優雅中帶著疏離,伸手攬了陸卿華的肩頭,頗為不屑的對月娘道:“你胡說什么,我的娘子是華娘,她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br> 月娘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對璧人,兩人均是冷漠的神情,那男子嘴角還帶了一絲嘲諷,仿佛在看月娘的笑話一般。 月娘卻無心同他計較,林大磊不知道哪里去了,她看了看周圍,林大磊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般,再回頭看那兩人也不見了,只剩那一片海棠花開的花枝招展。 月娘不由得驚慌起來,她撥開錦簇的花團,喊著林大磊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她急的邊哭邊喊,身后突然有人扯了她的胳膊,她以為是林大磊,急忙回頭看去,卻是剛才的那個清秀男子。 那男子一臉哀傷的對她道:“月娘,你要找的那個林大磊已經死了,你不要再找他了,跟了我吧,我以后定會好好彌補你的,你放心,我絕對會比待你jiejie還要好的待你,你不用怕她的?!?/br> 月娘望著他憐憫的表情呆滯了片刻,突然一巴掌揮了上去,實實的打在那男子白凈的臉上,對他吼道:“不可能,你胡說,他不會有事的,你死了他都不會死?!?/br> 那男子也不和她計較,依然委屈小意的哀求她:“月娘,跟我回蕭府吧,你知道的,我家里這幾年遠遠不如以前,只有娶了你的嫡姐,你父親才會名正言順的在仕途上幫我,否則,我何時才能熬出頭啊!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的雄心抱負了不是嗎?你以前不是說過會無條件的支持我的嗎?如今你說話怎的不算數了?” 月娘心里只擔憂著林大磊是否真的出了事,努力掙脫著他的手,卻無奈全身無力,只能哭著懇求他:“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夫君,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再看見你......” 那男子似是生氣了,他狠狠地搖了搖月娘的身子,一張俊秀的臉已變得有些扭曲起來:“你看清楚,我是蕭晟,是你從小就喜歡的人,林大磊已經死了,你只能跟我了,快跟我回蕭府,給我母親還有你的jiejie奉茶!” 蕭晟拉著月娘就要往外走去,月娘拼了命的掙扎,嘶啞著聲音喊林大磊的名字...... “月娘,月娘,你怎么了?我就在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