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串門?我林某人何德何能,竟有勞你們惦記著?咱們可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啊!” 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急忙越過他們三人向屋內走去。一進門便見月娘軟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唇已被她咬出血來。 林大磊急忙把她抱起放回床上,拿被子捂得嚴嚴的,而后怒氣沖沖的走向外面,恰巧看見那三人踮著腳向外溜去。他左右瞧了下,抬腳踮起一根木棍,然后狠狠地踢向那三人。 那三人“哎喲”一聲往前一傾,頓時趴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啃泥!林大磊準備過去再教訓一番,門口處忽然走來一個人,那原本爬在地上的來生頓時如同見了救星一般,“跐溜”一下子撲上前去,抱著來人的大腿哭訴:“爹啊,爹,林大磊要殺人啦!你快來救救我啊!” 來人正是李朗中,他被林大磊請來給月娘診治,不曾想卻遇見自己兒子!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形,心中嘆了口氣,定是他那混賬兒子見林大磊救回家的姑娘顏色好,心中起了非分之想,這才與那王麻子吳大牛合伙來此作祟。 緣來他們三人早就商量好打那小姑娘的注意了,三人輪流蹲點守著林大磊家門口,只待林大磊出門,便開始行動。只是沒成想林大磊回來得如此之快,且無聲無息,讓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林大磊出門的時候便發覺有人盯著他,故而沒有在李朗中那里多停留半刻,急急趕回家時,果然見有人在他門口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所以他沒有從正面走回家,反而是繞到后面,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李朗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鬼哭狼嚎的二兒子,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個整日不著家的小畜生,每日里正經事不干,專門去搞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來,還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做一些上不了臺面的勾當!還不趕快給林大兄弟賠禮道歉,然后給我滾回家去!” 那來生見自己老爹在這,便想著林大磊怎么也會給他爹幾分面子,于是便狗壯人膽,站起身來朝林大磊吐了一口唾沫,用眼角斜睨著不屑道:“呸,什么東西,也配讓我道歉!我偷雞摸狗?我上不了臺面?他就上得了臺面?把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這么大大咧咧的扛進自個兒家去了,成日里關著房門,誰知道干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呸,什么玩意兒!” 李朗中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眼見過來看熱鬧的人群越來越多,他一腳踹到兒子屁股上,罵道:“你這個王八羔子,老子當初豬油蒙了心才讓你娘生下你來,還不如頭豬如頭狗有用處,竟在這里滿嘴噴糞!那林大兄弟是你說的那樣不堪的人嗎?休得在此壞人名聲,毀人清白,還不給我滾回家去!” 來生摸著屁股,跳著腳還嘴道:“罵我是王八羔子,你可是我老子,我是王八,那你就是鱉!” 人群里有人笑出聲來,李朗中更是氣得冒煙,脫下一只鞋狠狠地砸在來生身上:“你給我滾!” 來生往旁邊避開那只鞋子,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帶著王麻子吳大牛撒腿跑了。 李朗中氣呼呼地把鞋撿回來穿上,又對著看熱鬧的眾人拱手作揖:“對不住大家了,讓大家看笑話了......” 李朗中在村里口碑一向很好,除了他那個二兒子,一家人都很不錯,有些家里窮的看病也從不收醫藥錢,故而大家見他如何客氣,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看熱鬧了,便都散了去。 李朗中擦了擦額上被氣出的汗,轉身朝林大磊走去,只見林大磊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繃得緊緊的,冒著寒氣,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青筋鼓起,顯然是在抑制著自己的怒氣。 李朗中不禁又擦了把汗,一臉歉疚地對林大磊道:“林大兄弟,我這個逆子你也是知道的,實在是狗改不了□□的性子,以后我定會更加看嚴他,絕不讓他再胡作非為了,實在是抱歉啊!” 林大磊抿了抿唇,下巴浮現堅毅的線條,努力把心中的怒氣暫時壓下去,硬著嗓音應承道:“此事與你無干,若他下次還如此不知好歹,我斷不會再手下留情!” “是是是,如此,我們還是趕緊先去看下月姑娘的病情吧。”李朗中為有如此孽子感到顏面全無! 林大磊心里也十分擔憂,急忙引了李朗中進屋里去。月娘的呼吸已經比之前平穩多了,只是還緊緊蹙著蛾眉,蜷縮著身子,臉上血色全無。 李朗中見月娘情勢十分不好,上前輕聲喚道:“姑娘,讓在下來給你把一下脈像吧。” 月娘睜眼見是上一次的那個郎中,向后望去,便是林大磊略顯擔憂的神色,頓時心中大定,從善如流的從被中伸出一小節手腕。 李朗中把了一會兒脈,笑了笑,對林大磊道:“無甚大事,只是上次落水受了寒,故而此次來月事會疼痛難忍一些,吃幾副湯藥便可。只是,如今傷了身子,以后切不可再接觸冷水之物的了。” 林大磊有些尷尬,但俱都一一記在了心里,只是經過此事,他不敢再將月娘一人獨自留在家里,只得勞煩李朗中送藥過來。 林大磊收拾了一下院子,想了想,還是走進屋去,給月娘倒了一杯熱水,看著她慢慢用嘴吹著喝,斟酌的問道:“他們......可有欺負到你?” 月娘望了他一眼,見他雖是在盡量放柔自己的表情,卻還是看得出他臉色十分難看,想必心中氣憤的很吧。 “沒有......是我自己不中用,原想自保的,沒想到卻倒在了地上。”其實是見林大磊回來,便情不自禁放松了身子和情緒,那身上難耐的疼痛立時席卷而來,再也沒有依持的精力,遂軟倒在地上。 林大磊沉默片刻,忽然篤定的說道:“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神情極其堅毅,令人難以不去相信他的話,月娘莫名的心安下來。小口的啜著熱水一點點的喝著,余光卻一直黏在林大磊身上。突然瞧見林大磊走到她原先放污掉的被褥那里,把那被褥撿起來,月娘頓時心跳加速,臉頰guntang,口中還未來得及咽下的茶水便嗆在了那里。 “咳咳......那是臟了的......咳......來日我洗便好!” 林大磊也看見了那被臟污的地方,大感尷尬,不過他還是沒有放下,有些不自在的說道:“無妨。既然都是要洗的,不如早洗為是。你......身子不好,那些涼水以后都莫要碰了。” 說完他便邁著大步走出屋去了。難不成,他要給她洗?月娘難以置信的僵在了那里。 卻說林大磊把那被褥抱在懷里,準備清洗一番時,李朗中的小兒子常生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手上提了幾副包好的湯藥,對林大磊道:“大磊叔,我爹讓我給你拿藥來的。” 林大磊應了,把手中的被褥隨手放在了地上,接過湯藥:“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錢。” “不用啦,我爹說今天我二哥給你家添了麻煩,這藥就算是賠禮道歉的了。” 林大磊不理,徑直走進屋去拿錢,月娘還未回過神,兩人再次四目相對,又同時移開目光。月娘急忙低下頭繼續喝水,林大磊拿了錢匆匆走出屋去。 “大磊叔,你受傷了嗎?這被褥上咋這么多血啊?”常生一臉單純且擔憂的望著林大磊。 第9章 相對 林大磊別了別頭,把錢塞進常生手里,急忙把地上的被褥拾起,咳了一聲,道:“是啊,上次去山上打獵,受了點傷,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好了,你快回家吧。” “哦。”常生不疑有他,接過錢數了數,“大磊叔,錢太多啦,用不著這么多。” “無事,你收著吧,前幾次勞煩的錢還未給,這次就算一次結清吧。” “那也用不了這么多啊......”常生嘀咕著,爹爹一向教育他不可多拿他人錢財的。 “前幾日上集市換了些許錢財,現下還有的花,你收下便是!” 常生歪著小腦袋轉了轉眼珠,笑嘻嘻道:“既如此,那我就收下啦,只是你那新娘子不會有意見吧?” 于是,常生難得的在一向緊繃著臉的林大磊臉上發現了一絲可疑的紅跡,然后聽他呵斥道:“休得胡說!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莫要污了人家的名節,此話再不許說出口!” 常生被他嚇了一跳,連連點頭,見林大磊雖是板著臉斥責他,卻沒有十分生氣,嘿嘿一笑便往家跑去了。 林大磊皺著眉頭愣了半晌,方才拿著被褥去偏僻的小溪邊洗了。 晚間突然毫無征兆的下起大雨來,一個極為響亮的雷聲,把月娘從夢中驚醒,她左右看了看,屋里漆黑一片。那藥吃了果然有效果,月娘感覺自己腹痛已經減緩了許多,她爬起來看向窗外,那雨已如同傾盆之勢,夾隨著電閃雷鳴,竟有幾分駭人。 雨聲很大,冷風呼呼的吹著,月娘突然想起那滿是破洞的小廚房來,這么大的雨,根本是抵不住的。 若不是自己,他原本不用如此委屈的,這般內疚著,便想著去廚房瞧瞧他。雨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再次向窗外看去,那奔走在雨中的魁梧有力的身影不是林大磊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