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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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擺出這樣的陣仗來了,幾人心里也漸漸明白了些什么。 張順哪里敢受她的謝禮,急忙起身要扶她,可男女有別,只得別過身去不肯受她的禮。 譚吉卻忽地起身,向姚姒抱拳道:“姑娘,難道是想關了茂德行么?” 姚姒向譚吉稍一福身,笑著看了眾一眼,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懊滦须m說我以我之名開立的,但真正打理的人卻是你們,當初姒姐兒各送你們一成半的股,確也有自己的私心。如今我決定了,茂德行的股本我作了些調整,譚先生夫妻出力最多,往后便是茂德行最大的股額,占五成;至于張叔夫婦,占三成半,陳大你們夫妻占一成半。” 姚姒的話音未落,三對夫妻都赫然起立,都道不可,婉拒之意很是堅決。猶其是譚吉和張順,若他們接受姚姒的饋贈,還算是個人么? “姑娘萬萬不可,若是這樣,倒是在逼我等離開茂德行了。”譚吉眼中有著決然,斷然不肯接受姚姒的這番安排。 姚姒心中十分的感慨,正色道:“你們幫我的,何止是區區銀錢能比擬的,如今我這樣做,其實也有我的私心在,你們也知道我還有寶昌號要打理,還有jiejie那邊要照顧,我實在是有心無力了。茂德行在京中幾年,已然有了一定的人脈,譚先生有經商之大材,又身負振興家業的重擔,勞先生不棄,我就把張叔夫妻和陳大他們幾個托付給先生了?!?/br> 姚姒這樣的決定,屋子里的人都呆怔住了,看得出來,她的話是真心實意的,譚吉痛苦的闔上雙眼,良久不出聲,張順更是默然,眼中有傷痛和不舍,陳大和焦嫂子一時喜一時又憂,眾人的心緒都亂了。 沒想到姚姒卻拿出字據契約來,自己親手印了自己的小印和手掌印,示意海棠把三份契約都拿到各人的面前,她笑了笑,對眾人一環顧,“我主意已定,你們若是不要,便是在傷我的心。從今往后,我和你們便當作親人走動,若我和jiejie有難,你們可不能推脫……”說著說著,自己卻哽咽不成聲。 屋里充滿了傷感而沉重的氣息,譚吉等人心里都清楚,姚姒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的深思熟慮過,有句老話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第147章 謹言 事后,姚姒喚了紅櫻來,私底下給了她兩千兩銀子,又給了一張位于城西一座兩進宅院的房契。姚姒的打算是讓張順夫妻就在京城自立門戶,張順江湖出身,紅櫻跟了自己這么些年,他們的將來,她一定要替她們鋪好路。 紅櫻雙眼哭得通紅,哪里肯舍得離開她,也不肯接受姚姒的銀子和房契。姚姒又何嘗心里好受。她拍了拍紅櫻的手,嘆了幾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再說咱們都在京城,往后彼此走動也容易,你們夫妻跟著我這些年,也擔驚受怕很是吃了些苦,這些東西于我來說不值當些什么,我只盼著你和張叔在京里落地生根,夫妻和順?!?/br> 好不易勸了紅櫻收下東西,等把人送走后,姚姒又把焦嫂子喚來。只是還未等姚姒出聲,焦嫂子卻噗通一聲跪在了姚姒的腳邊,“姑娘莫趕奴婢走,奴婢這一輩子到死都是姑娘的人?!彼脑捄苡行Q絕的意思,姚姒一下子兩難了。雖然她消了她們夫妻的奴籍,又給了她們立身的根本,也希望她們開始新的生活,可回頭想一想,自己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一廂情愿了。 她扶起焦嫂子,焦嫂子卻不肯起身,頗為堅定的道:“奴婢多謝姑娘消了我和陳大的奴籍,可在我們夫妻心中,姑娘一輩子都是我們的主子,奴婢知道姑娘是為著我們好,將來幾個孩子也有了良民的身份可以讀書,可奴婢不想離開姑娘身邊,您就讓我替您守宅子也行,當不當什么管事mama奴婢不在乎的。” 姚姒柔聲道:“你快起來。”又伸手扶她,焦嫂子這才起身,姚姒看著她只得笑道:“我哪里是要你走,既然你還愿意在我身邊,那就繼續替我做管事mama,再說,這屋里現在離了你還真不行,你還得替我張羅綠蕉的婆家,還得替我調教新買的丫頭。” 焦嫂子這才安心下來,姚姒便又笑道:“過些日子會有個夫子來府里教孩子們讀書,你回去后與陳大商量看看,若是愿意,到時就把孩子們送到府里來,同楊大盛他們的孩子一起讀書?!?/br> 這可真是再好不過了,焦嫂子當下就點頭答應,“這樣好的事情,我家那口子一定歡喜的,奴婢先替幾個孩子多謝姑娘了!”想到還遠在彰州的幾個孩子,焦嫂子心都要化了,心里想著,這次就把公爹和小叔子一家以及幾個孩子一起接來京城,若是小叔子一家不同意來京城,那繼續替兩位姑娘看著莊子也成。到時,那可就真是一家團圓再也不分開了。這個好消息,還得盡快告訴小姑子紅櫻才是。 天兒漸熱起來,到得五月初一那日,姚娡果然遣了采菱來接人。 姚姒留了焦嫂子和綠蕉守宅子,只帶了海棠和一個伶俐的小丫頭妙香跟在身邊。采菱笑呤呤的扶她上了馬車,姚姒便問起姚娡近日的飲食起居來。采菱細聲細氣地把近日的狀況一一說給她聽,“如今才兩個多月的胎,娘娘就開始有害喜的癥狀了,晨起和睡前都要吐幾回,不過胃口到還好,也沒甚特別喜愛的吃食,只聞不得怪味兒,春嬤嬤便叫屋里熄了熏香,娘娘的一應吃食用品皆是特別的小心。便是太子爺,每日里也要來宜爽齋看看娘娘,有時候是陪著用頓晚飯,有時是陪著說會子話,這些日子已經賞了好幾回東西了。” 姚姒笑了笑,得知jiejie身子尚好,心里松了口氣,至于太子對姚娡的態度,她還真不好就此作任何評判,只問采菱:“太子妃和郭側妃等內院的主眷又是什么反應?” 采菱思索了一會便回她:“聽說太子妃入宮跟皇后娘娘特意稟了此事,皇后娘娘便下旨給太醫院,叫好生看著娘娘的胎,其后,太子妃也賞了幾回東西,都是些衣裳料子和金銀玉器,吃食倒不曾有。奴婢看到眼里的,倒是沒發現太子妃待娘娘有何不同,反而較之往常更親昵;到于郭側妃,仍是不遠不近的和娘娘處著,在娘娘坐了胎之后還看過娘娘幾回,又拿了些溫和溫宜兩位郡主從前的小衣裳送給娘娘,至于旁的,倒也沒甚異常?!?/br> 姚姒聽采菱的只字片言,一時間也難以分辨出什么善惡,她笑著拉起采菱的手,很是真摯道:“辛苦你們了!jiejie這是頭一抬,可萬萬不能有事,等到孩子平安落地,我這里是一定會有重賞。” 采菱忙道不敢,臉上的神情很是鄭重,“奴婢一定打起精神來照顧好娘娘!” 馬車從太子府的角門進入,在里門換了小轎,采菱輕車熟路的帶著路,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姚姒便到了宜爽齋。姚娡立在廊下迎上來,姚姒上前幾步拉了她的手,姐妹倆相視一笑。姚娡眼角微有水光閃過,看著meimei仿佛又長高了些,不知不覺的竟已有了幾分嬌花照水的風姿,她拭了拭眼角,“可是把你盼來了。” 她喚了聲“jiejie”,臉上也有幾分激動,扶著姚娡慢慢過了臺階進了屋,姐妹兩個這才坐在一處說話。 春嬤嬤帶了丫頭點了茶水點心,欠著身給姚姒見禮,姚姒對她笑了笑,春嬤嬤便帶了人下去,屋里只留了采菱和采芙在外屋服侍。 “jiejie”,她挨到姚娡身邊,仔仔細細地把姚娡打量了一遍,見她氣色尚好,只是到底是跟從前有些不一樣,臉上的神色很是柔和,桃紅色的妝花禙子下,倒看不出像是有了身孕。她輕柔地朝姚娡的肚子摸去,“jiejie,我要做小姨了!” 姚娡輕輕頜首,伸手撫了撫meimei的頭,眼晴又有淚光閃過,“是的,姒姐兒就要做小姨了。”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若是娘還在該多好?!?/br> 自己做了娘才知道這里頭的歡喜與期待,仿佛整個生命因肚子里的這個小東西而完整了,姚娡想到當年對姜氏的種種,心里不無后悔。 姚姒聽她提到姜氏,知道她這是有感而發,掏出帕子替她拭了眼角淚,“若是娘知道自己做了外祖母,一定會很高興的?!庇謩窠馑癹iejie如今可不能哭,一定要高高興興的,肚子里的小寶貝才會高興。我這回搬到jiejie這邊來小住,定會陪著jiejie一直到生產。jiejie別怕,有我在,jiejie一定會平平安安地生下麟兒?!?/br> 姐妹兩說著話,姚姒一邊打量屋中的擺設,倒是和上次來沒甚變動,屋里窗戶大開,落地罩下方的膽瓶里插著時令的花兒,桌上擺放了著紅艷艷的櫻桃和甜瓜等生果,風徐徐吹來,滿室只有花木果香,很是清爽宜人。她在心里暗暗贊了聲,不禁對春嬤嬤有了些好感。 “jiejie的產期在幾月?府中可有做了什么安排?”她一邊問,一邊從揀了幾顆櫻桃到姚娡的果碟里,“左右我無事,這些日子便給jiejie的孩子做些小衣裳小鞋襪。” 姚娡接過meimei遞來的果碟卻放在桌上,對著那櫻桃很有些反胃,“按說這櫻桃甜酸可口,可就是沒甚味口吃,倒是奇怪,就想吃些從前不怎么愛吃的東西,油腥味重一點點都聞不得,看來,這孩子嬌怪著呢?!币︽φf起腹中的孩子,臉上是一臉的幸福模樣,“太子爺說,這孩子來得巧,是個有福的?!?/br> 姚姒聽了心中一驚,臉上卻不露半分,直問她:“太子爺必定很是高興,開枝散葉是大事,當時太子爺說這話的時候,只有jiejie在場嗎?” 姚娡不疑有它,憨直的笑道:“閨房中的私話,我哪里敢往外亂說。今兒你來,我是心里高興,忍不住想告訴你?!彼嗣亲?,看著meimei道:“府中孩子不多,看太子爺的樣子,分明是喜愛孩子的,只盼著這一胎平平安安的,不管是男是女,太子爺和我都喜愛?!?/br> 姚姒的心中卻存起了事兒,不管太子的話是否含有深意,但這話能不傳出去還是為好,她湊過頭對姚娡提醒道:“jiejie這話,從今往后萬萬不能再說出口?!彼戳丝蠢认拢挥袃蓚€小丫頭遠遠的立著,她低了聲,“jiejie純善,不愿把人心想得險惡,但如今隨著太子爺的身份不同了,jiejie凡事都要多留一個心眼才好,有時候,說出口的話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可話兒傳出口卻又是另一種絕然不同的意思,jiejie萬萬要記住我的話?!?/br> 姚娡也不傻,經meimei這一點撥,才驚出一身的冷汗來?!昂胢eimei,幸虧你提醒了jiejie?!彼苡行┳詰M。 姚姒忙安慰她,“但愿是我多心了,可凡事謹慎些不會有錯。”她拉住jiejie的手,心生感慨,“meimei但愿jiejie這胎能生個玉雪可愛的小郡主,將來,有jiejie護著弟弟,湊成個好字?!?/br> 姚娡倒也很快就釋然了,姚姒怕她心里存事,忙用話題扯開了去,“不若jiejie帶我去瞧瞧我的住所,還是住在jiejie的后罩房嗎?” 姚姒這么一提,姚娡倒像是才想起來似的,不禁撫額,“走,我帶你去瞧瞧,看合不合你的意?!闭f著拉起meimei的手起身往外走,邊走邊道:“天兒要熱起來了,后罩房冬天住著暖和,夏天可不行,我院子里西邊有間小抱廈,這特意把它收拾出來,你一會看看,可還缺了什么沒?要什么只管和采菱說,到jiejie這里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第148章 慎行 姚姒的住所拾綴好,姚娡便帶著她去太子妃劉氏的上房走了一趟。劉氏依舊言笑晏晏,待姚姒頗為親切,直讓她安心在府中住下來,“若缺什么的,只管跟你jiejie說,在這里就跟在家一樣不必拘束了?!?/br> 姚姒適當的露出了些感激的笑容,“多謝太子妃娘娘的關懷,府上安排很是妥貼,小女心中十分感激!” 劉氏見她知進退應對從容,說話的聲音恬淡柔和,倒是高看了一些,便讓身邊的侍女拿了幾匹綃紗出來賞她?!斑@是江南新貢的料子,前兒內務府送了些過來,你們年輕女兒家,最是適合不過。” 姚姒望了望姚娡,見她朝自己點頭,便給劉氏福身道謝,“多謝太子妃娘娘的賞?!焙L谋闵锨鞍蚜献訌氖膛稚辖舆^來。 姚娡也笑著對劉氏道謝,“這怎么好意思,又從jiejie這里得了好東西了?!?/br> 劉氏笑著直說姚娡客氣了。 屋里幾人說了會子話,直到劉氏端茶,姚娡才帶著姚姒辭出來。 回到宜爽齋,姚姒便讓海棠打開那幾匹綃紗,確實都是輕紅薄綠的顏色,料子極是上等,薄如蟬翼。只是她眉尖微蹙,這東西卻有些貴重了。 姚娡仿佛看出meimei的不安,卻不以為意,meimei生性謹慎小心慣了,許是還不知道王妃的大度。她笑著安慰meimei:“不過是幾匹料子,太子妃娘娘那里什么好東西沒有,賞了你這些東西,也是給我抬臉面,你也別心中不安。左右近日無事,我正好替太子妃娘娘做些襪子。” 姚姒不知為何心中忽然難過起來。正室的貼身物件,一般都由身邊的丫鬟或是妾室動手做,jiejie自然也不能免俗。她斂下神色,溫言問道:“jiejie平常都為太子妃娘娘做些甚物什?”她扶了姚娡坐在南窗下,“jiejie你有了身子,不宜再動針線,若不嫌meimei的活計糙,不然就由meimei來替jiejie做吧。” “那倒不必,不過是幾雙襪子的事兒?!彼戳丝磎eimei,“倒是這個月十六是承恩公夫人的壽辰,到時我必定會隨太子妃娘娘去賀壽,只現在還不知道送些什么做壽禮好,恰好你來了,也幫我想想?!?/br> 姚姒知她把話題扯開,便是不欲在做襪子的事情上糾纏,她思量了片刻,便建言:“要不我幫jiejie替承恩公夫人做一個抹額吧,反正時間還來得及,若嫌一個抹額輕了,再多加一套衣裳也來得及。” 姚娡也正為承恩公夫人的壽禮在煩惱,若是送一般的金玉器難顯心意,若是太貴重的東西又難免叫人覺得自己一朝得勢便顯擺,畢竟自己的身份是承恩公的義女,到時肯定會隨太子妃娘娘回府去賀壽的,怎樣的禮物既顯心意又不能壓過王妃去,如今聽meimei這么一說,她仔細一思量,親手做些繡活做壽禮,倒是可行。 她把自己的隱憂向meimei吐露了幾句,便做了決定,“若是做衣裳襪額的,也太過尋常了,要不這樣吧,jiejie和你一起繡一幅炕屏,就選那寓意吉祥又喜慶的圖案,你看怎么樣?” 見姚娡同意她的建議,姚姒也松了口氣,她同樣也有姚娡的隱憂,如果這個敏感時刻,姚娡依然待承恩公府親厚有加,不曾有任何待慢,自然是親手做的東西最能表達心意的。同時也傳遞一種意思,姚娡不會忘本。她斂下心緒,略作思量,便點頭叫好?!叭羰强黄僚c衣裳比起來,自然是前者好,那不如就一幅仙鶴葫蘆圖吧,這個費時也不長,若是現在開始,倒也趕得及,只不過炕屏的木架子,可就要選上好的木料了。不然便是繡好了也不能拿出來當壽禮了?!?/br> 姚娡忽地一笑,“木料你不用擔心,我記得你給我備的陪嫁里頭便有一些上好的紫檀木,拿出去叫工匠現在開始,一定趕得及。就這樣定了。只是要辛苦你了,來我這里還不得清閑。” 姚姒笑著往jiejie身邊挨過去,“jiejie這是哪里話,這能費多少事兒,jiejie再客氣便是和我生份了?!?/br> 既然姐妹兩個做了決定,當即便吩咐蘭嬤嬤和采菱將木料找出來,采菱又找了長生來,姚娡千萬交待,務必要在月中趕出來。長生便領了木料退下去。 采菱一早就從庫房里抬了些料子出來,姚姒和姚娡在屋里挑挑揀揀的,先是把做炕屏的料子挑出來,然后姚娡又挑了匹白綾打算給劉氏做襪子,配了金銀色絲線。姚姒看到料子里有幾匹細棉布,也挑了出來,這細布給嬰孩做小衣裳最是好。 姚娡最后卻也給姚姒挑了匹湖綠色的妝花料子,說是給她裁件禙子,到時去賀承恩公夫人壽宴上穿。姚姒推脫不得,便只得應下。這樣一來,一個下午的時間便這樣打發了。 有人陪著,姚娡飯也吃得香了,晚飯竟然多用了小半碗,許是心情很好,這一日倒是很少吐。姐妹倆個用完飯便在院子里消食,姚姒扶著jiejie,兩人有說有笑地,就像回到了姚娡未出嫁的時光。 太子不知什么時候到了,竟也沒人通傳,等姚娡覺得有些累乏,一回頭便看見太子立在廊下,只靜靜地看著她們,倒叫姚娡有些慌張。 “您什么時候到的,竟也沒人通傳一聲?!币涂觳接咸?,卻叫太子伸手一攙,這樣貼心的舉動,姚娡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 姚姒忙上前給太子見禮,黃昏時分,太子的臉叫夕陽渡了層淡金色,讓她看得不甚清楚,可太子的威儀卻是天成的,叫人也不敢小覤。只一瞬,她便垂下頭,神色恭敬的立在太子面前。 太子的聲音無端有種不怒不自威,“不必多禮,既然來了這里,就不必拘束了,你jiejie身邊有個伴,這樣很是好。” 姚姒便恭謹的回道:“小女多謝太子爺!太子爺憐惜jiejie,這是jiejie的福氣?!睅拙湓捇卮鸬弥幸幹芯唷?/br> 太子望了她一眼,艾綠色的禙子配了牙白的湘裙,亭亭如出水凈芙,加上相貌較之前長開了許多,望之有些叫人挪不開眼,心里倒是有些了然,趙斾這小子倒有些眼光。 太子攜了姚娡的手,兩人一起慢慢向屋里踱,太子邊走邊溫聲問她今兒身子如何?又用了哪些吃食。姚娡軟語相復,這樣的場景溫馨而美好。姚姒并未跟上去,看著兩人的身影進屋,她的嘴角不自覺的帶了些笑意。如今看來,太子倒像是對姚娡確實有些情意的,只愿歲月靜好,jiejie要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姚姒在小抱廈住下來,每日都要隨姚娡去給太子妃劉氏請安,有時劉氏會留她們說一會子話,但卻再不像從前那樣會留飯。姚姒暗中留意了許久,劉氏的態度很是讓人揣摩不透,這樣避嫌,倒有些小心過了頭。期間,郭側妃也來宜爽齋竄了回門子,不過是說些育兒經,授些養兒的小決竅給姚娡,話語間顯得很是隨意平和,再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來。 姚娡畫工不俗,姚姒把絲線僻出來后,便開始動手繡炕屏,暗地里卻讓海棠小心的去查所有進宜爽齋的人和物,只要姚娡出宜爽齋,就讓海棠跟隨。至于她帶來的妙香,因著才十來歲看著還一團孩子氣,可姚姒卻知道她十分的機靈,用來打聽內院的一些消息是好不過了。因此也不吩咐她做什么活計,只讓她在府中玩耍,每日里接觸了什么人,又有什么事兒,各處當差的丫鬟婆子又有哪些派系等,不出幾日,妙香便和后院的丫鬟打成了一片。 其實姚姒心里是懸著的,如若太子府中,真的是像她看到的這樣平靜,那也就罷了。如若有人不安好心,也只能兵來將擋了。 姚娡過得幾日,果真給太子妃劉氏做了六雙襪子,白綾布的襪子上面用金銀線繡著云紋,姚娡在給劉氏請安的時候,她親手奉給了向嬤嬤。 劉氏有些驚訝,可臉上的笑意很和善,“你才有身子,這些東西哪里就這樣急了,這要真有個萬一,可不是鬧著玩的。”說著話,卻讓屋里的丫頭快給姚娡搬椅子。一面從向嬤嬤手中拿了襪子瞧,六雙襪子的針腳同以前做給自己的活計是一樣細密勻稱,確實是姚娡親手所做,于是看姚姒的眼神就透了幾分親昵。 姚娡到底不敢托大,只坐了半邊的身子,笑著回劉氏,“哪里就這樣矜貴了,從前聽我娘說過,說的是農家的婦人,即使有了身子,也還是照樣下地做活計,生的時候無比順溜。前兒太醫也說要讓多動一動,有利于生養。這才給jiejie做幾雙襪子,是真不礙事的。” 劉氏就拍了拍姚娡的手,笑道:“十六那日是我母親的壽辰,雖不是整壽,但也請了幾家相熟的人家熱鬧熱鬧,到那日你同我一起去?!闭f完看了看姚姒,“到那日姒姐兒也一起去,天天在家里也悶得慌,我知你才上京沒多久,正正好可以結交一些手帕交?!?/br> 姚姒沒曾想劉氏會說出這樣的邀請,姚娡連忙起身向劉氏道謝,又拉meimei上前來,“還不多謝太子妃娘娘,這可真是太好不過了?!币娨︽ΩI斫o劉氏行禮,便笑道:“姒姐兒性子一向沉靜,又不愛出門,這不正愁呢,還是娘娘想得周到,看meimei怎么還娘娘的恩情呢?!?/br> 劉氏朝她一點,“你呀,好好替咱們府里添多個小郡王或是小郡主,我就高興了。” 屋里笑聲不斷,姚娡本就是個直性子,說話做事一向也不拐彎子,自然小意奉承劉氏起來,也叫人聽得舒服。等到姚娡辭出來時,劉氏竟然賞了一套南海珍珠的頭面給她。 姚姒卻有些納悶,也猜不透劉氏特地點名讓自己也跟著姚娡一起去承恩公府賀壽的意圖。但她心中十分清楚,即便是劉氏容不下jiejie肚子里的孩子,也決不可能在承恩公府動手。但反過來想一想,或許劉氏這樣做,只是一時起意,并非有什么意圖也不一定呢? 日子過得很快,姚姒的炕屏已經繡好,長生也送來了炕架,姚娡吩咐采菱把賀禮包好,到了十六那日一大清早,她便帶著姚姒隨了太子妃劉氏一同去承恩公府。姚姒心里做好了打算,一會到了承恩公府,盡量不離開姚娡身邊,若實在不行,便讓海棠時刻守在jiejie左右,便是她自己,則謹言慎行。 ☆、第149章 不解 承恩公夫人雖然不是整壽,但一早就有皇后娘娘賞下的壽禮放在堂前,又有太子妃親臨賀壽,雖然承恩公府一向行事低調不張揚,可也滿府花團錦簇,熱鬧非凡。 幾人甫一出轎,姚姒隨著姚娡跟在太子妃身后,太子妃牽著其嫡出的長子皇太孫的手,便被承恩公夫人及一干女眷迎了上來。太子妃看著自己的母親承恩公夫人,眼眶微微濕潤,眼風略微一掃,便喊了聲母親。 “臣妾恭迎太子妃娘娘!恭迎皇太孫殿下!”,承恩公夫人眼中閃動著激動的神色,卻行禮如儀。 姚姒早在眾人行禮之前便扶著姚娡側身立在不遠處,等太子妃和眾女眷見完禮,姚娡才上前福身給承恩公夫人行禮,“娡兒給夫人請安!”這卻是行的是家禮。才起身,她又向立著的幾位一等命婦微微一福身。 太子妃臉上笑意很是和煦,見姚娡行事得體,似乎很是滿意。她笑了笑,示意姚娡跟在她身邊,便越過這一干命婦,親自扶了自己的母親往上房走。 姚姒一邊扶著姚娡,一邊卻是手心都出了汗。就在剛才姚娡給人見禮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有一道眼光似乎在審視自己,她面上不顯什么,卻暗中留意著,不期然就看到定國公世子夫人曾氏立在一個看著仿佛四十開外的命婦身后,那婦人中等的個子,一身真紫色的大袖裳,頭上珠翠圍繞,通身的氣度很是雍容華貴。姚姒心中一跳,卻見曾氏善意的朝她笑了笑,就見她微微向她婦人伸手一攙,再不往這邊看過來。 海棠立在她身后,極小聲的向她提示,“姑娘,世子夫人邊上那位便是定國公夫人,剛才定國公夫人朝這邊看了好幾眼?!?/br> 姚姒幾不可見的一頜首,心中到底是有些緊張的。她扶著姚娡不緊不慢地跟在太子妃身后,聽太子妃和承恩公夫人親昵的寒喧,她便有些走神。剛才那幾道眼光明顯有些不善,卻曉得這個時候不該恍惚,心神一斂,忙扶著姚娡進了垂花門。 一行人簇擁著太子妃往上房去,屋里早就設好了位,太子妃攜了皇太孫坐在上首,姚娡接過丫頭手上的茶盞,親自給太子妃奉了茶,太子妃這才笑道:“你有身子的人了,且不必在意這些虛禮,都有丫頭們做?!闭f完話,就吩咐身邊的丫頭去拿幾個軟枕給姚娡設座。 姚娡一徑的推脫,用了嬌憨的口氣向太子妃討饒,“娘娘萬萬使不得,娘娘若體恤妾,就賜妾一個錦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