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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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娘笑了笑,福身道:“奴婢也贊同增資,二十萬兩銀子雖然于咱們算多,但這京城里貴人多如牛,區區二十萬兩銀子能拿得出手的大有人在,那鄭老大肯把話說得這樣明白,也是看在從前咱們寶昌號拉了他一把的情份,是以,這二十萬兩銀子投進去,奴婢認為不虧。” 余下幾人都出言贊同,姚姒便拍了板,同意了增資,笑道:“這件事情就由周留與楊大盛去主持,我唯一的要求便是,鄭老大若要再找人入股巧針坊,我不攔著,但人選一定得要我同意才行,只有這點我要堅持,你們下去后議個章程出來,旁的還有什么你們就看著添減。” 她這樣一說,貞娘就明白了,鄭老大一心想擠掉錦繡坊,若巧針坊扯進了不該扯進來的人,為著五爺著想,她們也該謹慎些。 見周留他們一徑的點頭,姚姒便知他們是聽明白了,便笑道:“余下銀子不多了,咱們既然在京城落腳,自然該有一些營生,我不拘什么,只要不是做那等有違人道的勾當,我都隨你們去cao弄,只一條需記著,不能打著五哥的旗號去做事,若叫我知道了,也不留你們,你們哪兒來便往哪兒去,我這里再不留你們。” 這算是在重重的敲打了,坐在底下的八人頓時都立起身,個個都口中道“不敢”。 姚姒語氣一松,笑了笑,“正事是說完了,不過卻還有一樁私事,我也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既然有敲打,自然是少不了施恩,“你們幾個也算是五哥得用的,在我這里做事也勤勉,既然咱們如今在京里打算長住,總叫你們拋家別舍的也不是辦法,左右咱們這宅子夠寬敝,再者只有我和jiejie兩個,總覺得這宅子里人氣少,你們如若想把家眷接過來的,我是十分歡喜的,不拘著男孩女孩,到時請了先生教他們讀書寫字,娘子們一起做做針線說說話兒,你們在外做事也安心。” 眾人再不想她能替他們想到這上頭來,八人中除了貞娘是獨身一人,其它七人哪一個不是一大家子散在各地,如若能接到京城來一家子團聚,又能讓孩子們讀書習字,這是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屋里先前的冷凝氣氛一消,大家瞧著姚姒這話不似在說笑,紛紛交頭接耳的小聲商議起來。 她朝屋里的幾人脧了眼,眾人臉上大多含著激動之色,端了茶潤了一口,就笑道:“這事情若你們沒意見,便定下來,有那想把家眷接過來的,便同貞娘說,我到時再行安排。” 等過了兩日,貞娘就笑呤呤的報到她這里來,“都說要接了家眷來團聚,就使了奴婢來給他們說情。” 姚姒笑著讓紅櫻給貞娘上茶,“這下可好了,人多熱鬧。”按著她的意思,最好是能在過年前把這些人的家眷接到京來,一家子團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年最好。 貞娘也是這么個意思,“我就是來討姑娘的話,他們商量了個辦法出來,讓劉大成一個人帶著人去把各人的家眷接到京里來,如若現在出發,倒也來得及在過年前趕回來。” 姚姒便笑著應允,“這樣我就安心了,一會你且去告訴他們,所有銀子由我來出,務必要把他們的家眷齊齊整整的帶回來。”說,便叫紅櫻去開她的放銀票的匣子,從里頭拿了一千兩的銀票出來交到貞娘手上,她又揀了一千兩俱是一百兩一張的銀票用一個小小紅漆匣子親手交給貞娘,“這是我私下里給你的,你孤零零的一個人,銀子不嫌多,拿著用吧。” 貞娘雖叫夫家休棄出來,但娘家還有老娘兄弟,她是個孝順的,手頭上的銀子一大半的倒是拿去接濟了兄弟。 貞娘頓時推脫不肯接,“這怎么能行,這銀子奴婢不能要,姑娘平常就有月例銀子,又有寶昌號的分紅,奴婢哪里還能再要姑娘的私己。” 姚姒抿唇一笑,把匣子又塞到她的手上,“再不接我可要生氣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他們幾個我都有補貼別的,現在輪到你這,就只好拿這俗物給你了。” 貞娘這才接下來,卻結結實實的給她磕了個頭。 姚姒送她出門,回了屋子,紅櫻便嘆氣,“姑娘,咱們要養這么多人,還要請夫子,那一個月得花多少家用?咱們這樣值當嗎?” 她知道紅櫻的意思,無非是怕她花了銀子盡養閑人,她嘆了口氣,對紅櫻失笑道:“傻丫頭,他們幾個為我勞心撲命的,我自然也要替他們著想。人心都是rou長的,所謂種善因結善緣,咱們能立足于此,不正是靠著譚娘子還有你哥嫂以及貞娘他們的努力。如今我和jiejie也算是開門立戶了,所謂真心,便是你來我往上一點一點的積累的,有舍才會有得,他們好了,自然我才能好。” 見紅櫻被她說得一臉訕訕的,又怕這丫頭多心,她笑了笑,“你放心,替你置辦嫁妝的銀子還是有的,昨兒聽焦嫂子說,張叔去向你哥提親去了。我瞧著,最好在年前把你們的婚事辦了,jiejie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兒,到時希望jiejie能在你們婚禮前到京,這樣順道兒把采菱和長生的婚事也給一并的辦了,也給這宅子添些喜氣。” ☆、第119章 背后 將將進了十月,京城便下了一場初雪,姚姒一日日的派人出去打聽消息,恒王幾時回京城,也沒能聽個準數。眼瞅著再有兩個月便要過年了,便自己安慰自己,再怎么著恒王是一定要回京過年的,到那時,便能和jiejie團聚。 才進京一個月不到,趙斾的信先后便來了三封,回回都安慰她,說是姚娡已經得知她們到了京城,只要恒王回京,她是一定能找得到她的。 為著這個,她夜里點了燈,熬了幾宿,每回都趕在送信人要回彰州時,包上幾個大包袱叫人稍回去,里頭無非是些做得厚實的冬衣和厚底鞋,怕他擔著心,信回得長長的,事無巨細的把上京后的一些瑣事也都向他說了個遍,目的無非是要安他的心。 他們兩個這廂遙寄相思,定國公府中世子夫人曾氏卻是滿面驚詫的指著手中的信望著世子趙旌,“世子爺,五弟在信中說的可都是真的?” 世子趙旌笑著朝妻子頜首,覺得妻子的反應在自己意料之中,便笑道:“咱們兄弟七個,就屬老五最是桀驁不馴,性子也多乖張,他自小就被父親接到邊關長大,行事作風倒學了那邊的開放民風,他如今既然有了中意的姑娘,咱們作為哥哥嫂子的,自然要替他高興。” 世子夫人曾氏聽丈夫這么一說,便猜到了他的意圖,這是要說服自己接受五弟看中了個喪母又被家族除了族姑娘家,光是這樣的出身,她想了一想,便覺著頭痛。 世子趙旌上前按了妻子坐在榻上,把她手中的信收起來,柔聲道:“五弟眼看著都快二十的人了,這些年又隨父親征戰在外,他還那么小的時候便送到了邊關去。母親的心思我明白,我們兄弟七個,母親最覺得虧欠了他,是以在五弟的婚事上,就格外的挑剔,總想找個家勢出眾人品相貌都好的姑娘家配與他才好,在我看來,只要是五弟喜難就成,那姑娘出身上是低了些,還不,五弟頭一回求到咱們頭上來,這回還得勞煩夫人在母親面前多周旋了。” 曾氏知道丈夫一向對底下頭幾個弟弟很是愛護,這些年夫妻做下來,兩個人也算是恩愛有加,見丈夫這樣小意的求她,曾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朝丈夫嗔了句:“好好好,就你是個老好人,瞧你這大老遠的拐了個彎,不就是讓我在母親面前先替他瞞一陣子么,這事兒妾身會看著辦的。” 世子趙旌笑著肩并肩的坐在妻子身邊,溫聲道:“也不會要你幫著五弟瞞多久,五弟這回是半條性命都快沒了,人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才立了這份軍功,朝庭上現在還在撕扯不清,我猜著朝庭不拘著賞賜什么,五弟年前是必定會回京一趟的,到那時,他自會與母親明說,到時我們再替五弟在母親面前說說情,他也大了,這親事是該定下來了。” 曾氏附和點了點頭,起身給丈夫倒了杯茶,親手遞到丈夫手上,笑道:“我瞧著五弟這事,咱們做哥嫂的還得用些心,那姑娘既然已經到了京城,不若由著妾身尋個機會相看一二,若果真人品模樣兒樣樣都好,這事我在母親面前也有個底兒在,若那姑娘并非五弟說得那樣的好,而是存著攀龍附鳳的心思,妾相的意思,這事兒還真不能由得五弟去胡鬧。” 妻子能這樣主動的去相相那姑娘,這真是再好不過了,“很是這個理,那就一事不煩二主,就叫為夫瞧瞧夫人的火眼金睛!” 曾氏嬌笑著甩了丈夫一記眼色,“不用對妾身用激將法,左右啊,這事成與不成,妾身算是兩頭都討不著好,瞧瞧世子爺給妾身找了個好差事!” 世子趙旌哈哈笑了起來,攬了妻子的肩膀就道:“不怕不怕,一切有為夫給你撐腰!” 合京城都知道,定國公府的世子爺夫婦感情十幾年如一日的好,世子爺身邊別說姨娘就是連個通房丫頭都沒,私底下時更是恩愛異常,這廂私底下打情罵俏都見怪不怪,屋里服侍的丫鬟悄悄的就退了下去。 十月初六的半夜時分,恒王府的大門敝了開來,恒王妃劉氏領了府中幾名得臉的管事立在風雪中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等來了恒王的車駕。 恒王從馬上下來,朝恒王妃點了點頭,恒王妃激動的迎了上去,喊了聲“殿下……” 恒王立定,打眼一瞧,見立在門口迎接的只有幾個得用的管事,其余人等一概不在,心中很是滿意,“辛苦你了!” 恒王妃目眶微濕,正要出聲謙遜,卻見后頭馬車里被人扶出個女子來,那女子披了身錦緞的素色披風,待走近了,就著燈火一打眼,十七八歲的年紀,臉兒生得俏生生的,見了她卻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王妃。”恒王朝那女子溫言出聲,那女子便朝她福身行禮。 恒王妃面上的驚詫一閃而過,卻也知道這個時候要穩住,她忍下了心中萬般的猜測,臉上起了些得體的笑容朝她微微頜首,既然殿下含糊著那姑娘的身份,她立刻意識到了一些不尋常,“殿下進屋吧!” 恒王朝姚娡望了一眼,那眼神不乏安慰,見姚娡抿了唇一笑,他就提步進了門,恒王妃劉氏緊跟其后,侍女碧玉上前扶了她的手,只覺著她的手冰冷冷的一片,碧玉側頭朝著后頭的姚娡脧了一眼,就見她不卑不亢的被丫頭扶著遠遠的跟在了后頭,紅色的燈籠把她的臉兒渡了層紅暈,寒夜中,俏生生的像極了院子里才剛開的那朵紅梅。 詡坤宮的偏殿里,劉皇后把宮女都遣出了殿,看著恒王妃面沉如水,“裴貴妃一早到我宮里來,含譏帶諷的說了半截子話,消息都傳到我這里來了,老四帶回來一個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恒王妃劉氏是皇后嫡親的姪女,兩姑姪一向親厚,因此皇后的問話就沒再拐彎抹角,“老四是本宮一手養大的,他好不好女色本宮還不清楚,你也不必瞞著我,聽說老四在江南大病了一場?如今可都好齊全了不曾?” 恒王妃對著嫡親的姑母抹了把眼淚,昨兒燈下細瞧丈夫,那臉上身上還有些印子沒有消去,她光是想到若是有個萬一,這心里就燃著一把恨,“姑母”叫得一聲又抹了一帕子淚,“您是沒瞧見,老四的臉上倒是印子淺不就近了瞧還瞧不出,可他身上都是出豆的印子,那些挨千刀的,把染了豆疫的臟東西使了法子放到了殿下的屋子里,殿下才會在江南出豆娘,一屋子服侍的人死了十幾個,若非那姑娘說她小時候出過了豆娘,舍身親自服侍殿下,一應的湯藥和照護不假她人的手,不然殿下他……” 皇后聽得心驚rou跳,雙手闔起號了聲“菩薩保佑”,“老四一早就進了宮,這會子他父皇還沒放人出來,我聽了裴貴妃的話,擔心得不行,才這么急招你來宮里,聽你這樣一說,老四這回是吃了大虧了,幸好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恒王妃點頭,“殿下知道娘娘擔心著,便是娘娘不招我進宮,我也是要來娘娘這里走一趟的。”她看了眼殿外遠遠立著的宮人,低聲向皇后道:“雖說里頭有這等隱情在,到底也于殿下的名聲有礙,我瞧著那姑娘是個好姑娘,這事兒還得姑母給姪女拿主意。” 皇后當然聽得明白姪女話里的意思,這怎么安排那姑娘,以姪女的行事作風,怕是心中早有主意,一個姨娘是跑不了的。 皇后便笑著嘆道:“這男人啊心里裝了太多的事兒,咱們想要的他們未必不知道,只不過端看他們給不給,這些年你做得很好,只有后院安寧,男人才能在前面安心。老四若對那姑娘沒一絲那意思,以他的為人打發些金銀替那姑娘找個好人家也就是了,可他卻不顧這些個名聲把人帶回了京城,就說明那姑娘在她心里是有些不一樣的,你不妨大度些,讓咱們劉家把那姑娘認做義女,給她一個側妃的名份,這樣既是給老四一個順水人情,又何嘗不是成全了咱們劉家。” 皇后有心教導恒王妃:“你姑姑我一輩子在這宮里,看似什么都用了,我卻是知道自己到頭來什么也沒得到,當年那樣爭那樣斗,如今膝下連個自己親生的孩子都沒有,皇上的心里有沒有我,我是清楚的,老四是養在我膝下,倒也孝順,但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我已經老了,護不了你們幾年,劉家將來靠的還是你。” “姑姑,您春秋正盛,如何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恒王妃想到娘家承恩公府如今在皇上心中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皇后的話,確實是對娘家有利的,只是,想到恒王看向那姑娘的眼神,就有那么幾分無意露出來的寵溺,他那樣一個內斂的人,他何嘗那樣望過她一眼。 恒王妃心中酸澀不已,“殿下雖未明說,但我瞧得出來,那姑娘很得殿下的喜歡,他看她的眼神便不同,府上郭側妃,李姨娘,便是我,何嘗得到殿下這樣的眼神,娘娘說的話我都明白,就是有些不甘……” 皇后暗中搖了搖頭,拉了恒王妃的手,嘆息了聲:“嫻兒,你是正妃,又生了嫡長子,這一輩子不論是哪個姑娘進門,都不能越過你去。”皇后望著姪女,很是正色道:“皇上心中未必沒有數,可手心手背都是rou,叫他罰哪一個都心疼。老四險些死在了江南,這回回來又把差事辦得不差離,這個時候你做主替她納側妃,把姑娘納進門算是把老四在江南的這樁事情遮掩了下來,在皇上來看是識大體。” ☆、第120章 相看 恒王回京,姚娡也跟著一同到了京城,姚姒得到消息時已經是兩天后,恒王府派了個嬤嬤上門來,姚姒客客氣氣的招待了那老嬤嬤,忍不住問了jiejie一些近況,那老嬤嬤只說姚娡一切都安好,旁的一概不答。 姚姒只得忍住激動,得知jiejie過兩日便會回來,等把那老嬤嬤送出門,她激動的吩咐蘭嬤嬤把jiejie的屋子再收拾一遍,等丫頭來報說收拾好了,便親自去瞧。 姚娡屋里熏著百合香,多寶閣上的擺著些西洋精巧的玩意兒,落地罩掛著鵝黃色的紗幔,抬腳進了里間,伸手往填漆床上一壓,床上鋪得厚厚一層褥子,她打眼一瞧,里里外外的收拾得一塵不染,很是滿意。 “我記得從彰州還帶了架十二扇的山水花鳥屏風上京。”她對蘭嬤嬤道:“不若叫人抬出來放在屋里,jiejie這間屋子大,雖然收拾得干凈整齊,到底顯得空蕩了些。” “還是二姑娘想得周到。”蘭嬤嬤臉上透著歡喜,自小帶大的姑娘,如今乍然一分開,滿心都是牽掛,聽說人要回來了,如何不歡喜,轉頭便和采芙交待,“快去跟焦嫂子說一聲,就說二姑娘吩咐要開庫房抬那架十二扇的山水花鳥屏風到大姑娘屋里。” 采芙應聲就要出去,卻叫姚姒喊住了,“你還得跟焦嫂子說一聲,叫廚房把那些海貨都發泡起來,jiejie最愛吃那道佛跳墻,還有魷魚羹。” 采芙忙應是。 “這兩道菜怕是廚房還不大會做。”才買來的灶上的兩個媳婦子只會做北方菜,因此蘭嬤嬤便笑道,“不若由奴婢去廚房吩咐那兩個媳婦子,再教她們做些咱們彰州的地道小吃,大姑娘在外面這些日子,也不知道瘦了沒?” 姚姒跟蘭嬤嬤一樣的想法,綠蕉機靈的湊趣,“要不奴婢也跟著蘭嬤嬤一道去廚房,奴婢手上會做幾道點心小吃。” 綠蕉的話一落,采菱也不甘示弱,“大姑娘愛用油炸小黃魚配了粥水,奴婢也去……” 屋里一片歡聲笑語,再不似先前那樣人人都懸著心,屋子寂靜得叫人腳步都不敢踏大聲些。 初十那日一大早的,廚房那頭飄來各種熟悉的香味,饞得立在廊下的小丫頭狠狠的吞了幾口酸水,見著外院那邊有個小廝小跑上來,說是大姑娘已經進了大門,小丫頭扭頭就往屋里跑。 姚姒一聽得說jiejie進了大門了,臉上笑意止也止不住,幾個急行就出了屋子,地上結著一層薄冰,人走在上頭一不小心就要打滑,海棠心細,幾個跨步上前就挨到了她身邊,以防萬一。 姚姒才到二門口,便看到jiejie披著一身大紅錦緞的觀音兜朝她走來,只露出半張臉,那下巴卻是尖尖的,不似先前的圓潤,她快步迎上去,叫了聲jiejie,眼眶濕潤不已。 姚娡雙手拉住了meimei的手,哽咽的喚了聲meimei的名字。 “jiejie快隨我進屋去。”說完,掏了帕子替姚娡拭淚,笑著挽了jiejie的手往上房去。 蘭嬤嬤帶著采芙采菱并幾個小丫頭立在屋門前,見著她們姐妹的身影,歡喜的蹲了個安,蘭嬤嬤笑著含淚喊了聲:“大姑娘可算是回來了。” 姚娡朝蘭嬤嬤頜首,和meimei一起進了屋,就瞧見一架山水屏風立在屋里,轉過屏風一眼就瞧見靠窗下擺了一張榻,屋里帳幔桌椅都是自己喜歡的樣式,等和meimei靠著南窗坐在了榻上,拉了meimei手不肯放,“難為你了,這幾個月怕是擔心壞了吧!” 姚姒撲到jiejie懷里,只覺得安心,半晌才笑著道:“好在那些不好的都過去了,如今咱們也算是應驗了從前說的話,一切都重頭來過,咱們總算是團聚在京城了,往后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姚姒心里感慨萬千,meimei是個心智堅強的人,該是怎樣的強大和自信,才能在從前苦日子里不喪失對美好的向往,如今她們也算是達成了從前的愿望。現在她和meimei兩個人立了女戶,往后她和meimei關起門來過日子,何等的愜意。 她摸了摸meimei軟軟的額發,“這都是姒姐兒的功勞,從前jiejie想都不敢想還有這一天,就咱們姐妹兩個,也不用看誰的眼色,也不用時刻擔心著哪一天遭了誰的算計。” 兩人分開得這幾個月,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要問,蘭嬤嬤極有眼色的把屋里的丫頭都帶了出去。 見屋里沒人在了,姚姒便問她那日被賊人擄走后的情形,又是如何被恒王所救。 見meimei提到恒王,姚娡臉上閃過一絲極復雜的神情,怕被meimei瞧出些什么來,連忙出聲把自己被賊人擄走后發生的事情一一跟meimei細說,待說到被恒王所救,而后又跟隨他下江南,她卻說得極快,“……殿下在杭州的時候出了天花,當時殿下身邊服侍的也都跟著染上了天花,我記得從前聽蘭嬤嬤說過我小時候出過豆,那時一心想著殿下若有個萬一,只怕我也活不成了,便硬著頭皮照顧了殿下十幾日,直到殿下大安,又跟著他走遍了整個江南,殿下便告訴我,說你已經到了京城,我這才隨他上京,后來又進了恒王府中,直到恒王面圣后回府,才吩咐王妃娘娘遣人來給你送信。” 她并未告訴meimei,恒王好好的是如何得的天花,而她進了恒王府中,王妃私下里和她又說了哪些話,恒王待她又是如何的不同。 姚姒見jiejie說得粗略,又瞧她剛才似有顧慮,一時才想到,事涉恒王與官場的那些事兒,jiejie必定是被人交待了不能透露出去,她體貼的朝jiejie笑道:“還好jiejie完好無缺的回來了,以前的那些事兒不提也罷。”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拉了jiejie的手就起身,“jiejie瞧瞧去,看我給jiejie做了什么好吃的。” 姚娡不禁微吁了一口氣,好在meimei是個懂事的,若她再問下去,她就怕她瞧出些什么來,如今她心里如亂麻是一團的亂。 外屋的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杯碟,瞧得她們姐妹出來,采芙笑吟吟的對外喊了聲上菜,不過一會子,滿桌子上都是地地道道的彰州菜,姚娡打眼一瞧,都是她愛吃的幾道菜和小點心,她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拉著meimei上了桌,便對蘭嬤嬤和幾個大丫頭道:“今兒不分主仆,你們都上桌來一起用飯,人多才熱鬧。” 蘭嬤嬤和幾個大丫頭又驚又喜,卻到底從前的規距在,哪里敢上桌和主子一起用飯。 姚姒便出聲道:“偶爾一回罷了,今兒是jiejie回家的好日子,你們也別推來推去,紅櫻海棠綠蕉你們坐在我這邊,采芙采菱蘭嬤嬤坐到jiejie那邊。”又轉頭吩咐小丫頭去拿桂花釀,“今兒高興,桂花釀不上頭,就算我替jiejie接風洗塵了。” 見她說得豪邁,蘭嬤嬤幾個你望我我望你,到底是坐到了桌上。 姚姒卻是酒量極淺,才用了三杯便上了臉,飯后姚娡和海棠扶了她就歇在了自己的屋里,望著meimei醉得紅撲撲的臉,睡在被子里還不忘伸手踢腳的不老實,她替meimei掖的掖被子,索性自己也躺了下來。 臉上微微的發燙,她的酒勁這才上頭,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一閉眼便想起了那么個人,卻又想著恒王妃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心里又存了股子氣,熱燙的眼淚滾落進鬢邊,一時間心思飄得老遠。 姚娡回來了,姚姒便和jiejie商量起紅櫻和張順的婚事,她先前的意思便是希望兩樁喜事一起辦,這樣也熱鬧。 姚娡自然是同意的,兩人商量好了,又找了當事人過來商量,紅櫻和張順以及長生和采菱這兩對也同意把婚期安在同一個日子,婚房了設在府里,兩個新娘子則是提前兩天住到茂德行那邊的店里頭去。 這些細節商議好,接下來便是給紅櫻和采菱置辦嫁妝了,采菱的嫁妝先前姚娡早就替她置辦得七七八八了,只紅櫻這邊婚期訂得急,姚姒只讓她趕制自己的嫁衣,其它的一概不用她動手,京城風物繁華,什么好東西買不到。 姚姒有心還張順一些人情,自然是打算幫紅櫻置辦一些體面嫁妝,論誰對京城的商鋪熟悉,自然是數譚娘子了,姚姒便請了譚娘子做向導。 等天氣一放晴,譚娘子便帶著姚姒和姚娡以及三個丫頭出門,馬車一路趕到東門大街,幾個丫頭的眼晴便不夠看了,整條街全是各式各樣的商鋪臨立,氣派的銀樓,裝飾得典雅的酒樓,各種好看的堆花鋪子,香氣襲人的胭脂坊…… 姚姒看著興奮的綠蕉和采芙海棠三個,臉上只是笑,待馬車停下,姚姒和jiejie戴上幃帽,她便指著眼前的那間銀樓說要去看看,譚娘子就笑道:“姑娘眼光真好,這家珠寶記的名聲一向很好,可以說是童叟無欺。”說著又低聲指點姚姒,“他們家的金飾和銀器做得好,珠寶和玉器的品相卻要次些,我相公和他們東家有些往來,說不得一會子還可以論些交情。” 姚姒和姚娡聽得俱是點頭不已,譚娘子真真是個妙人,進了店里就朝那接待的女伙計笑了笑,兩人也不知說了些什么,等到姚姒和姚娡進了店里,便被人帶到了雅間,等上了茶水,還有幾碟子點心奉上來,再過得一會子,便聽得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真是稀客,難得譚娘子帶了客人來小店,招呼不周了……” 隨后一個穿著鸚鵡綠褙子的中年婦人便進了雅間,譚娘子笑著起身迎上去,口中謙虛道:“jiejie客氣了,是我家東家要替人辦嫁妝,因此我便想到了你這里。”說完便替那婦人引見姚姒和姚娡,“這是我東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又對姚姒引見那婦人,“小姐,這便是珠寶記的管事許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