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不知道彼此在采訪里到底回答了些什么的人同時打板下班。

    并且風平浪靜地一起回到了宿舍。

    路玨不在意宋忱到底答了什么，畢竟那是對方的自由。

    只知道如果自己凡事都回答宋忱的話，節目組總歸是要多給宋忱幾個鏡頭的。

    哪怕只是為了這個拉滿了的節目效果。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路玨總覺得工作人員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同情。

    而最終全體練習生都采訪完了的時候才下午兩點。

    但節目組說好的宣布等級評價結果的時間卻是傍晚的晚飯時間過后。

    這意味著全員都有長達半個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

    還是節目組聲稱會關掉攝像頭的半個下午。

    以至于所有練習生都忍不住為之歡呼。

    “選管jiejie，我能用一會兒我的手機嗎？我想給我的家長打個電話。”

    “能在宿舍煮拉面吃嗎？天天吃飯，都快給我吃出逆反心理了。”

    人群中諸如此類的問題層出不窮。

    工作人員沒有直接回答，卻也給了一個變相縱容的答案。

    “反正按照總導演說的，下午是全體休息時間。只要你們不出去，就可以自由分配自己的時間。”

    毫無疑問的，引來了人群中一陣又高過一陣的音浪。

    路玨看著周圍一圈喜形于色的練習生們，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工作人員是個女孩子的話，他們大概會沖上去，一人給她一個熊抱。

    而因為有了該工作人員代表節目組的表態，于是在在宿舍里吃火鍋、喝碳水飲料的，關了門躲在陽臺上給家長打電話的，以及聊節目里其他選手的八卦的，各種各樣的練習生應有盡有。

    唯獨宋忱只是側臥著躺在上鋪補覺。

    并且宋忱整個下午都安安靜靜的，累的連翻身都不曾有過。

    路玨下床喝水時瞥了一眼，發現近一米八的宋忱在被子里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大概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路玨嘆了口氣，沒說什么，躺回下鋪繼續玩手機。

    一個整整八天沒摸過了的手機。

    全身心都放松下來了的路玨熟練地點開某個綠圖標的社交軟件。

    第一反應是想問問他爸最近工作忙不忙，他媽最近又有沒有畫什么新的畫作，家里懷孕了的薩摩耶生寶寶了沒有。

    以及和他的那幾位損友閑聊幾句，說他最近遇上了一個很可愛的大朋友。

    只是等到路玨點開了軟件界面才重新意識到，這里和現實是兩個世界。

    在這里，他什么都沒有。

    只有幾個不熟的家長，和躺在他上鋪累的夠嗆的宋忱。

    于是路玨退出了聊天界面，百無聊賴地看了會兒新聞。

    但是他砸吧了一下嘴，后知后覺地又意識到：他在這個世界關注什么股市也沒用。反正那些錢他又帶不走。

    至于他在這個世界里的開支，錄制節目的時候可以吃免費食堂，被淘汰了之后還可以回那個家當幾天米蟲。

    思及此，路玨掃了一眼任務欄里已經飆升到了60/100了的好感度。

    他在感慨宋忱怎么這么容易就把心交給別人的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問系統：“如果還沒等到出道的時候，任務就已經做完了的話，會怎么樣？”

    系統058號回答：【按照以往的情況，您在完成任務之后大概率還會在這個世界里待一陣子，然后再離開。】

    它停頓了一瞬，補充道：【當然，在您完成所有世界里的任務之后，報酬即可以結清。】

    路玨注意到了系統058號的措辭中不對勁的地方。

    他問：“除了這個選秀節目的世界之外，還有其他的世界？”

    系統058號小幅度地點頭：【是的，其他世界甚至可能是超出現實范疇的奇思妙想的世界。但是對于您來說，繼續穿梭于其他世界之中并不是一件強制性的事。】

    它說：【如果您不愿意繼續留在這里做任務的話，您有權選擇只領取這一個小世界里的報酬就離開。】

    路玨想到了他在由那個堆代碼組成的虛無時空里，系統058號對他說的那些話。

    于是他挑眉，反問：“然后你們再不知歸期地，繼續替宋忱找另一個善良的人來溫暖他？”

    系統058號被路玨的話堵得沉默了一瞬，但最終還是肯定道：【是的。】

    它解釋道：【因為對于宋忱來說，他這些年來所缺失的愛與陪伴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我們特意為他準備了幾個不同的世界，讓他在這幾個不同的世界中，補齊他在各個的年齡階段所缺失的東西】

    系統058號沒說的是，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友情和親情。

    它趁著路玨并沒有打斷它，繼續說道：【但是我們并不是胡來的。】

    【這是我們在剖析過宋忱內心的想法之后，商討出來的合理決定。】

    它每一句話都精準地踩在路玨心軟的點上。

    【準確的說，每一個世界其實都象征著宋忱的某種愿望。】

    【例如這個世界，就是宋忱希望有人能陪著他一起朝著夢想努力。而不是讓他一個人孤單地在黑暗中追夢，或者是有一堆人在他周圍勸他放棄。】

    路玨聽懂了，打斷了意欲繼續倒豆子的系統058號。

    “我接了。”他說，“宋忱的那些任務，我接了。”

    路玨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澀的嘴唇，跟系統058號承諾道：“既然你們選擇了我來當那個‘拯救’宋忱的人，那么我就有義務把他幸幸福福地送回到現實里去。”

    路玨的目光黯了一瞬，又重新亮起來，話里帶著堅定。

    “而不是當一個半途而廢的逃兵。”

    宋忱醒來的時候，路玨正仰面躺在下鋪看電影。

    路玨的手邊，則是上次宋忱考核完之后，路玨以慶祝為名買來的封盒速食爆米花。

    而屏幕上，赫然是費忻舟的臉。

    路玨之所以會看這部電影，還得從系統058號先前給他傳的那些他完全沒聽過的歌說起。

    他想，既然這個世界能有一堆現實里并不存在的歌，那么電視劇呢？電影呢？

    于是電影愛好者路玨打開了某藍白色視頻app。

    導航里還是路玨熟悉的那幾個分類。

    但是點開電影欄一看，幾乎和現實沒什么重疊的片子。

    路玨考慮到系統058號說的都是ai自動寫劇本，質量參差不齊的情況，果斷地在搜索欄里打上了費忻舟的名字。

    畢竟對方在現實里對標的是某娛樂圈頂流。

    而頂流的演技和能選擇的作品總歸都不會太爛。

    宋忱在翻身下床后，沒忍住湊過去看了幾眼。

    認出了那是費忻舟少數的幾部跨界作品之一，是個國慶檔的喜劇片。

    當時還在年末盛典的時候拿了個該年度的最佳票房獎。

    “這部片子我看過，挺有意思的。”宋忱說。

    路玨聞聲，抬眼，看見了宋忱近在咫尺的臉。

    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摸到那人漂亮的眼睛。

    但是路玨沒有，他只是往床鋪里面側了一點，讓出了半張床的空位。

    “那要一起再看一遍嗎？”他問，誤解了宋忱的意思。

    宋忱想象了一下自己和路玨擠在一張小床上看電影的畫面，果斷搖頭。

    瞬間彈起來的時候還差點撞上上鋪的床板。

    且不論畫面會有多曖昧，光是要躺在別人的床上這件事就夠讓宋忱有心理負擔的了。

    畢竟對于有著些微潔癖的宋忱來說，床鋪是一個很私人的東西。

    甚至不是能讓人隨便坐的。

    路玨不知道宋忱的那些心理活動，自然也不知道宋忱之所以那么大反應的原因。

    他只是被宋忱著急忙慌地起身，又差點磕到腦袋的樣子嚇了一跳。

    路玨下意識地伸手去擋，好在宋忱并沒有撞上。

    “嚇我一跳。”路玨松了口氣，說。

    “抱歉。”宋忱有些不好意思說，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似乎有些過激了。

    路玨挑眉，“沒事。”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問宋忱：“你，是不是不喜歡別人離你太近？”

    例如上次練完舞，路玨按照蔣希彤的指導給宋忱放松腿部肌rou的時候，對方也是這么渾身緊繃著的。

    像只隨時都要炸毛的小貓。

    宋忱怔了一瞬，不知道路玨是怎么得出的這個結論。

    但他還是如實地點頭，“有點。”

    路玨“哦”了一聲，有意緩和尷尬的氣氛。

    他笑著說：“可是你剛才主動湊近我的時候，好像就沒事。所以，不想跟人距離太近的事兒還分主動和被動的嗎？”

    說到這兒，路玨倏地想到了一個新奇的比喻。

    “就像是小貓可以主動地在鏟屎官身上踩奶，但是卻不允許對方主動地伸手摸它。一呼嚕它的毛就會蹦三米遠。”

    宋忱用指尖拽了一下自己身后的衣擺，小聲反駁：“沒那么夸張。”

    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渣貓般的描述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還挺像他的。

    經常會無意識地去靠近溫暖源，卻又不習慣那種溫暖。

    宋忱不熟練地轉移話題，問：“你家是有養貓嗎？”

    路玨則選擇了縱容。

    他“嗯”了一聲，想到了自己家那只大貓，“不過我家那只是緬因，不是什么小巧玲瓏型的。”

    隱藏的炫貓狂魔路玨有些剎不住車，“不過它雖然看著臉臭，但是性格其實挺溫柔的，摸它的話它也不會撓人，甚至還主動往懷里靠。聲音還奶呼呼的，有一次……”

    宋忱安靜地聽著路玨講他家的貓。

    只是在忽然間覺得，撇開聲音奶這事不提，路玨和他口中的那只大貓對得上的所有特征。

    于是他忍不住捂臉，說：“我好像替你的粉絲找到你的動物代餐了。”

    路玨講故事的聲音頓住。

    他不氣反笑地說：“合著我們這宿舍里住著倆貓呢？”

    路玨說著，下意識地思忖著貓里面最好看的品類是哪種。

    然后得出了對方的代餐八成會是只波斯貓的結論。

    但路玨看著宋忱已經夠紅了耳廓，沒有再調侃。

    他只說：“如果有機會的話，邀請你去我家看看它。不過它真的挺大只的，你可能抱不動它。”

    宋忱微怔，輕不可聞地回答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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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明一下，費忻舟之類的所有人在現實中都莫得原型哈。

    然后怕有小朋友不知道代餐是什么意思，解釋一下：我理解的代餐就是某種和原主性格、長相很像的動物或者卡通形象之類的，看到那個形象就會主動想到原主。（不過也可能是我多慮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