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紫云殿前圣主跪
冥陽之劫,終于伴隨著三魔圣的隕落,從而謝幕。 原本以為整個冥陽即將消失于歷史長河,但誰能料到那最后的峰回路轉,簫玄不僅扭轉了局面,而且徹底斬殺了三魔圣。 不過,并沒有星卡師因為那絕望后的希望,而陷入歡騰之中。 沒有誰能高興起來。 因為那個救世主,那個讓所有人印象深刻的少年,似乎,消失了。 燕忘情怔怔地看著手中那塊龍骨,用源氣在龍骨上一寸一寸探查著,然而眼前的龍骨,卻是沒有一絲生氣,仿佛一塊枯木。 “怎么會這樣…” 燕忘情俏臉一滯,喃喃失聲,一抹不安涌上心頭,那星空般深邃的眸子,此時緩緩閉上。 一股極為奇妙的波動蕩漾而開,很快,便是洞穿虛空,籠罩住了整個圣星。 一寸一寸,慢慢思索。 然而,這般思索之下,卻是杳無音信,反倒是讓他那平靜心湖,慢慢焦慮起來。 “不可能…” 燕忘情銀牙緊咬,一時難以接受這個結果,即便他rou身泯滅,那總該存在神魂吧,哪怕是一絲一縷… 可是,為何,這片浩瀚星域,再無他的氣息? 難道,真的是神魂俱滅了么? “徒兒,為何,為何為師找不到你了…” 美眸微閉,腦海深處,涌出一張清秀顏容。 為我明燈三千的是你, 為我花開滿城的是你, 為我所向披靡的是你, 是你,簫玄,一直都是你。 燕忘情睜開眼睛,美目陡然變得空洞,她嬌軀顫抖著,喃喃失聲:“為什么會這樣…” 她瘋狂撕扯著白發,眸心深處,甚至有著血絲攀爬而出,化為血淚,順著眼角流下。 再也沒有了作為圣主的尊嚴。 “圣主!” 這般瘋狂的模樣,讓得眾人心中也是一驚,幾名星主皆是呼嘯而來,圍繞在身側。 燕忘情忽然安靜了下來,她茫然地抬起頭,望著周圍的葉芷青等人,俏鼻一酸,像個無助的孩子,喃喃失聲:“我找不到他了…” “再也找不到他了…” 黃麒抬起頭,看著那片被破壞地不能再破壞的虛空,道:“或許,是被卷進空間之中了呢。” “所有卡尊境以上強者,全部進入空間亂流,尋找簫玄。” “是!” 伴隨著黃星星主的命令發布,頓時數道身影爆射而出,朝著空間亂流中飛去。 空間亂流中,危險重重,極其不穩定,稍有不慎,卡尊強者也會隕落于此。 不過,此時,卻無人后退一步。 一個個卡尊進入破碎空間。 時光流逝。 一個個卡尊從空間中返回。 他們無一例外,皆是嘆了口氣,看著燕忘情那張依舊充斥著期待的面龐,nongnong的愧疚涌上心頭。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希望,已經是如此的渺茫,但她依舊不肯放棄。 眾人看著燕忘情那無神的眼睛,皆是忍不住轉過身軀,大滴的淚水落下。 很快,最后一名卡尊從空間亂流中走去,赫然便是紫晴。 望著那因為她出現而無神目光忽然一亮的燕忘情,紫晴低下頭,道:“對不起…” 燕忘情凄然一笑,其實早已猜測到這個結局了,不是么?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 那一天,她第二次見到他,好奇他給自己做的椒鹽排骨。 “燕帥,這是我家的特色菜-椒鹽排骨,你嘗嘗?” “俯首作揖謝師恩,吶,喝了你的茶,我就是你師父了,江湖險惡,以后咱們師徒一心,同去同歸。” “這是師父給你做的新衣裳,徒弟弟穿上它,還真像又名揚天下那么回事,日后不知會讓多少家女子傾心啊。” “許的什么愿?不告訴你,哼,你肯定許的是名揚天下,對不對?” “師父,這是去年我們埋在桃樹下的酒,我派人將它取來了。” “等天源之亂結束后,我們去你的家鄉好不好,聽說,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師父,前路漫漫,恕徒兒不能與您攜手同行了…” “…” 世間有百般滋味,而失去至親之人,或許是其中最為苦澀的。 燕忘情看著手中那塊黯然無光的龍骨,雙目失神,喃喃道:“你告訴我,你去哪了?” “你在騙我的對不對?” 然而,任憑她百般呼喚,眼前的龍骨,都沒有給我任何回音。 “你為什么不回答我,為什么…” “簫玄,我是你師父啊,你答應我的,要帶我去你的家鄉看看…” 她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雙手捧著龍骨,聲嘶力竭。 “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沒了你,成為圣主又如何,贏了天下又如何?!” 整個圣星的星卡師,望向紫云殿前,感受著那聲音之中的痛苦,他們眼眶也是隨之濕潤,心頭泛酸。 紫云殿前圣主跪,聲淚俱下喚簫玄。 柳清捂著嘴,發出低低的哽咽聲,一旁的趙秋燭,一下子仿佛也是蒼老了許多。 看他起朱樓。 看他宴賓客。 看他樓塌了。 混沌星域。 這里,是一座高聳的山峰,峰上插著一柄巨劍,名為論劍峰。 雪花紛飛,似是終年不斷。 此時,一名男子,正在此處盤膝而坐,他雙眸鋒銳如劍,氣勢逼人。 在其身后,是一名身穿道袍的少女,氣勢超凡脫俗,仿佛不染凡塵。 沒有過多修飾,僅僅是一襲道袍,卻是讓她有著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她肌膚白嫩,玉鼻挺翹,活脫脫地美人胚子。 然而那柳眉杏目下,此時卻是有著淚光閃爍。 男子雙目緩緩張開,道:“若汐,你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若汐搖了搖頭,俏鼻一酸,纖細的睫毛上,晶瑩的淚珠打著轉。 她美目微抬,透過虛空,看向天源星域的方向,誘人紅唇微啟,喃喃道: “只是,這一刻,不知為什么,我忽然好想他…” … 整個圣星,皆是陷入一股悲傷之中。 也不知這樣的氣氛持續了多久,燕忘情忽然呆呆道:“這世間,可有復活之法?” 黃麒搖了搖頭,道:“未曾聽說此法。” “未聽說,不代表不會有。”燕忘情那黯然的雙眸中,忽然爆發出讓人驚艷的神采,她目光洞穿虛空,道:“徒弟,不論你去了哪里,哪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為師也要將你給找回來!” 聲音落下,她抱著龍骨,朝著冥陽殿走去。 黃麒嘆了口氣,道:“吩咐下去,此處設為禁地,任何人都不能踏入此處,就讓他的英魂,在此安息吧。” “此外,永遠都不要忘了,這位名叫簫玄的小家伙,他是我們的英雄,如果沒有他,我們所有人,今天都不會活著。” “他將是我冥陽圣星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弟子,空前,或許,也會絕后。” 天災余孽復蘇的消息,很快便是猶如蝗蟲過境,席卷而開,整個星域皆是為之震動。 然而,當他們知曉了三魔圣如何隕落時,皆是目光一滯,心神震顫,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誰能想到,滅掉三魔圣的,居然是一名冥陽普通弟子,區區四星卡皇? 雖然他已經隨著大戰落幕,與三魔圣一并消失,湮沒于歷史的長河中。 但,恐怕星域所有星卡師都不會忘記,曾經有那么一個少年,扭轉乾坤。 一朝紅云京華起,又是蒼生十年劫。 雖然三魔圣已經隕落,但卻給其他圣星一個巨大的提醒,也許,他們的身邊,也蟄伏著天災余孽呢? … 一年后。 又是新的一年,圣星之中,又多出了一道道年輕而又鮮活的身影。 那懵懂的模樣,恰如當年初入江湖的簫玄。 江湖就像一個客棧,有人來了,有人走了,有人來了又走,有人走了又來。 唯一相同的,便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江湖。 紫星,紫云殿。 昔日的紫云殿已經蕩然無存,而是變成了一片禁地。 禁地周圍,崗哨林立,那黑暗的拐角處,時不時地有著一道道隱晦而又強橫的氣息橫掃而來。 禁地之中,有著一座雕像,那是一名少年。 少年身形略顯瘦削,嘴角噙著淡淡微笑,雙指之間,捏著一張熠熠閃光的星卡。 雖然只是一座雕像,但卻有著一抹動人氣質彌漫,那種感覺,便仿佛即便天地將傾,他也能力挽狂瀾,獨斷乾坤。 所有來到內星之人,都會前來瞻仰這座雕像,這幾乎成為了一個儀式。 就像所有來到內星之人,都會好奇圣主那一頭白發。 此時,禁地外,雕像前,不少新生看著雕像,嘰嘰喳喳個不停。 “聽說這是上一屆外星大選的新人王,簫玄,很厲害呢。” “有多厲害,難道比咱們這屆新人牧靈兒還厲害?” “嘿嘿,咱們這屆新人王可厲害了,他可是四星卡皇呢!” “四星卡皇?和簫玄比?我笑了。” “你們這群新人,還真都是萌新,回去好好打聽簫玄大佬的戰績…” 就在此時,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潮水般朝著兩邊散開。 眾人抬目看去,只見一名身材玲瓏有致的少女,邁開纖細長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瞧得這道身材玲瓏有致的少女,眾人皆是沉默,噤若寒蟬,只是那一雙雙眼神,皆是變得熾熱。 那是他們的師姐-紫清,無數人心中的女神。 這一年,不少人曾鼓起勇氣,自恃天賦超群,前去追她。 但是,不知為什么,還沒開始,便已結束了。 柳清駐足而立,隔著結界靜靜看著里面的雕像,玉鼻泛酸,俏臉之上,掀起一抹苦澀笑容。 “你這傻子,老是想逞英雄,如今空剩一座雕像,有什么意義呢?” “呵呵,柳清,又來看簫玄了啊。”就在此時,趙秋燭走了過來。 看到趙秋燭,眾多新人心中更是一驚,這簫玄究竟是何等身份,居然能讓長老與柳清掛懷? 柳清微微頷首,恭敬行禮后,喃喃道:“長老,您說,他真的走了么?” 趙秋燭盯著雕像,沉默,不語。 冥陽,圣地,天池。 天池之中,滾滾濃郁的源氣涌動,也許是太過濃郁的緣故,看上去便仿佛一尺鮮潔的水。 這是圣星最大的造化,即便是冥陽七子,都沒有資格享受此地造化。 然而,此時天池中央,卻是懸浮著一塊龍骨,靜靜地霸占這一切。 滾滾源氣涌入龍骨,龍骨雖然吸收,可卻沒有絲毫變化。 依舊黯然無光,仿佛枯木。 雪花紛飛。 燕忘情撐著一柄紅色碎花小傘,在紛紛雪花中駐足。 她看著天池中漂浮著的龍骨,嘴角掀起一抹苦澀,為什么明知沒有結果,還愿期待一個答案? 這一年來,她去過很多地方,尋找復活之法,期望而去,失望而歸。 這一年,她去過六合八荒,踏過九天十地,偏偏尋找不到一個答案。 這一年,她坐穩了圣主寶座,圣星上下,莫敢不從。 “權傾天下,又如何?”燕忘情有些意興闌珊,自嘲道:“換的回過去么?” 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她都會來到此處,對著龍骨訴說她近日的心情,明知沒人在聽。 也許是習慣了終日與他相伴,哪怕他已經真真徹徹地不再了,她仍是抱有幻想。 仍是覺得。 也許,忽然有一天,你還會出現在這里呢。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轉身,而其身后,卻是空無一人。 見狀,她不禁哂笑,笑容苦澀,端起陳年的酒,一杯滿斟,這口酒昔日暖人心腸,如今竟比風雪還要冷。 玉指伸出,感受著雪花降落在指尖的冰涼觸感,她那美目之中,浮現出些許復雜之色。 “冥陽的雪,又下了。” “而你,我卻再也見不到了。” 細雪紛紛覆上眉目,清寒已然入骨。 “師父,你在等誰?” 伴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道略顯清脆稚嫩的聲音,自身后悄然響起。 那是一名粉妝玉琢的少女,是今年的新人王,也是她剛收的小徒弟,名為牧靈兒。 燕忘情搖了搖頭,淡淡道:“我誰也沒有等,誰也不會來。” 聽得此言,牧靈兒愈發疑惑了,她偏著腦袋,撓了撓頭,道:“那,你一個人那么久,就沒想過去別的地方看看?” 記憶之中,師父但有閑暇,便來天池,從未去過別的地方。 燕忘情輕捻指尖的雪花,神色怔了怔,紅唇微啟,緩緩道:“我怕我一轉身…” “連你也不見了。”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