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廊道里的情況依舊有些焦灼。 廊頂的燈罩遮擋,撒在人臉上的都是紅光。 杜合歡的眼圈也是紅的。 可晏陽初看到并沒有覺得心疼。 鮮少見面的共同的同學約他出來,他一度有警覺性,嗅到遇到她的可能。 又或者他其實并不排斥看到她如今憔悴甚至落魄的模樣。 知道她過得不再好,當年被踹之后那些最初沒想明白的日子瞬間就輕易地翻了過去。 可能狹隘,但他因此釋懷。 他有他的驕傲。 當年他一心一意,結果被她背棄。 如今她跌下來,為什么他要站在原地墊背? 更何況,現在的她也不再有任何可以讓他墊背的資格和資本。 “這些日子你的信息和電話都石沉大海,我想你該明白是什么意思?!彼丝跉?,揮掉杜合歡搭在他肩頭的胳膊。 杜合歡笑得有些慘然:“我道歉,當初是我對不起你?!?/br> 晏陽初對此沒有興趣:“你想說我不能堵死你的嘴,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杜合歡,你現在只是我的一個同學,可聯系可不聯系,不,應該說是不需要聯系的那種。” “你還是怪我?” 晏陽初不知道她為什么是這樣的邏輯,他只想離開。 “還是你覺得現在的我和你云泥之別,不想和我有任何的關系?” 晏陽初別開臉,不再去看杜合歡的表情。 她擅長演柔弱和一往情深,他因此而得到了深刻的教訓。 他咬牙忍住想要扳著她的肩把她扔到一旁去的沖動:“別逼我說些作踐你的話。我的青春曾經喂過你,即便我發現自己當年眼瞎,現在也不會對你落井下石?!?/br> “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 前任也曾是對的人。 至少他曾經認為對過。 所以在和她的熟人面前,分手后他未曾對別人提過一句內情,沒有開腔說過她任何一句不好。 那些她交際圈內的人,她日后難免碰面,他最后的仁慈都用于保持沉默。 她想成為人上人,不擇手段往上爬,道不同此后陌路,至少他不去拉她落馬。 *** 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這樣好。 杜合歡決定放他離開:“阿初?!?/br> 聽到這個稱呼,晏陽初脊背一僵。 那些圖書館內、單車上、校園湖邊的記憶紛紛倒帶。 “我知道自己活得很有問題。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原諒我吧?!?/br> 她的語調放得低而緩,給晏陽初一種做錯的人其實是他的錯覺。 他慢慢轉身,一字一字說得清晰分明:“好好活著,放我一馬,再不聯系。” 他扶著額頭,一轉身卻看到不遠處正要走到廊道盡頭的——霍之汶。 該死……他忍不住捏眉。 *** 自從認出杜合歡,邊疆腳下的步伐頓過之后,走得更快。 霍之汶也沒動聲色,盡管看到晏陽初和杜合歡在一起,那樣震驚。 到了停車場,霍之汶先讓流沙上車,她站在車外,示意邊疆走開幾步,方便說話。 她見邊疆掏出煙,自動接過打火機幫他點煙:“以后戒了吧。” 邊疆剛吸了一口,聞言猛地嗆咳:“很難!” 霍之汶看著他,眸光有些深遠:“難就費點兒勁?!?/br> 她深呼吸,回想當時邊疆向她尋求幫助的時候,那些心灰意冷的聲音。 他相信她,才會對她說家事,才會拜托她幫忙。 可她辜負了他的信任。 算起來,她辜負他也不止一次,如今還要繼續傷害,但有些事做起來并沒有想象的那么艱難。 她的音調里帶著明顯的歉意:“二叔已經告訴我?!?/br> “我想了整頓飯的時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就沒必要彼此裝作不知道。” “見到你我要擔心怎么遮掩,如果你不戳破,還得配合我考慮怎么裝作不知道?!?/br> “都會累?!?/br> 她眉目清遠,如雕如琢:“你相信我,才會找我。雖然有些無恥,但是再來一次,我應該還是會選擇騙你?!?/br> “更無恥地是,不能告訴你原因?!?/br> “到現在也不能?!?/br> 她看著停車場內靜列的這一堆車,不知道它們集體發動起來會是多大的聲響:“邊疆。我們認識也有很多年了?!?/br> “是戰友,也是……” 她說不出口“朋友”這兩個字。已然領悟的邊疆有些黯然。 他一直沒說話,始終在聽她說。 數年的時光,兩句話竟然就能總結。 “你忍我矯情這一回。別問我為什么騙你。我有自己要保護的東西,我知道你也有?!?/br> “如果將來,還有沖突,你記得我不會存心害你?!?/br> “你當然也可以不信,我沒權利要求你相信。你現在怒極走人,是正常的?!?/br> 靜默了幾秒。 指尖夾著的煙還在燃,邊疆抖了下煙灰,語調依舊輕松:“好好的吃頓飯,跟我說這么多不著四六的干什么,我問你了嗎?你就自作主張單方面不考慮我意愿讓我聽。” 霍之汶看著他,他微笑,她只覺得沉重。 “說清楚,免得膈應,免得誤會擴大?!彼^續。 邊疆哧了一聲,把車鑰匙扔給她:“你這女人真可怕。借我車給你開,明天我去沃刻取,鑰匙記得放前臺,取得時候爺都不想再看見你?!?/br> ******* 邊疆迅速的消失,霍之汶拿著車鑰匙回到車上,流沙問起邊疆去了哪里,她只說有事。 放在流沙一旁的挎包發出滴滴兩聲。 流沙即刻掏出來給她,霍之汶只好接過查看。 “我信?!笔沁吔t來的回答。 ***** 陸地走后,席宴清將辦公室的百葉窗全部放下,燈光明亮,這個不大的空間顯得暖意十足。 下午流沙讓他畫。 他想了想,摸出自己放在辦公桌抽屜里的一個和流沙同款的速寫本,沒什么事做,就在上面簡單勾勒白日里在電梯里和霍之汶狹路相逢時,她的模樣。 長發微散搭在肩頭,發梢微卷。 杏眼圓睜,眼尾微翹。 唇緊抿,沒有笑。 一個薄怒的霍之汶,很快躍然紙上。 放下筆,他修長的五指摸了下畫上的人臉,微微一笑。 而后又提起筆在畫的背面寫了幾個字,加了一個日期。 “電梯里瞪了我。 ——6月25日” 如果再往前翻一頁,那副畫的背面是:“沒回頭,真狠心。 ——6月20日” ☆、第32章 你是我的生命 第三十二章:你是我的生命 清早,沃刻。 霍之汶將車鑰匙按邊疆所說放在前臺,然后乘電梯到達頂層。 一出電梯門,就看到辦公室外y身側的位子上坐了一個“新人”。 她腳步沒停,視線也沒躲避此人,亦沒多做流連,徑直走進辦公室。 內里空調和加濕器都已經打開,一旁水培富貴竹等一眾植物的葉子也不知道被誰擦過,還閃著濕潤水澤。 辦公桌旁的透明玻璃杯里灌滿了75%的清水,她不用試,也知道水溫會是適中。 她通常在每日的同一時刻到達沃刻y在總助的位子上做了許久,一向這樣面面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