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鮮少見到像他那般高的男人,杜合歡坐在沙發(fā)上,只能抬頭仰望。 他伸出手,眼一彎,身上那些鮮明的棱角被壓了下去,自報家門:“kerwin。” 杜合歡沒動,他也沒落座,手臂停在半空中數(shù)秒,又收回垂在腿側(cè)。 他站在那里巋然不動,似乎是在等她邀請他落座。 眼神對視無聲的角力數(shù)秒。 一道冷靜,一道益發(fā)灼/熱。 最終杜合歡笑了下,手伸出指了下對面的位置,讓他入座。 她沒有遮掩自己的神色,里面帶著對他明顯的興趣。 人在寂寞時想要搭橋找個伴,如果這個伴剛好符合她的一切審美,杜合歡認為這是撿漏。 ** 杜合歡已經(jīng)特意向餐廳員工要了一杯高達六十八度的白酒,她端起自己的咖啡杯碰了下對面那個透明玻璃杯:“請你喝。” 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席宴清笑了下,端起啜了一口。 辛辣感劇烈地沖撞著他的唇舌胃腹,他的表情沒什么波動,僅額角一抽,側(cè)臉有些僵硬。 “從哪里知道我,電視還是報紙還是雜志?”杜合歡瞇了下眼睛問,“看上我什么?” 面前的女人眉眼開始展露情/欲,席宴清輕笑了下:“我如果能陳列出一二三四五六條來,你會信嗎?” “未必”,杜合歡起身,她已經(jīng)等了很久,耐心全部耗盡,此刻只想跳過無用的鋪墊交流,于是直接問他:“現(xiàn)在有空嗎?” 席宴清隨后站起身,一動不動已死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他在笑:“你想我有嗎?” 杜合歡將自己的車鑰匙用手提起來,拎到他眼前,而后掛著鑰匙串的指尖一動,鑰匙下落,精準地落在席宴清青色襯衣的上口袋。 “國貿(mào)頂樓,”杜合歡踩著高跟鞋出去,“為了助興,到時候你可以說這些一二三四五六七條來給我聽。” ** 國貿(mào)大廈頂樓的這間酒店名叫“醉生”。 席宴清坐在套房里臨窗的位置上,眺望遠處的景色。 眼前是青天白日里城市間忙碌的人影,身后是淅瀝傳來的水聲。 杜合歡對于酒有奇怪的嗜好。 餐廳里灌他白酒,此刻擺在他手邊的,是一個開了瓶的陳年紅釀。 靜坐越久,他的眼眸越來越晦暗,眸色深沉。 他開始拷問自己。 想從杜合歡這里套些什么出來,真需要用這么卑劣不入流的手段嗎? 他動了下唇,結(jié)果是譏諷的。 這又是在做什么呢? 他適才在對一個他厭惡的女人笑? 如果此刻能用精神出軌或者*交易來換取商潯的清白,他會愿意換嗎? 不會。清白他努力去爭取。 他已經(jīng)有了那個味甘的女人,容不下旁人。 哪怕是說幾句誘人的話,不附帶任何肢體接觸,這戲他能繼續(xù)演下去嗎? 不能。 他已經(jīng)有了那個忠貞的女人,他只允許自己守身如玉。 ** 杜合歡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等在外面的男人站起身。 他越走越近,就在杜合歡以為他要靠過來,將她擁入懷或者將她抱到床上的時候,他繞開她,推開了浴室的門。 他的表情緊繃,她理解為緊張。 她等了許久,沒想到他洗澡這么慢,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內(nèi),她幾次想破門而入。 可到底是第一次,杜合歡雖然主動,可并不想放低身段。 就此給他輕賤她的機會。 男人出來的時候,沒有換上浴袍,依舊是他上午初次和她碰面時的著裝。 簡單,但被他穿出倜儻的感覺。 杜合歡第一次覺得,身段、身材,也能是一個男人的資本。 他洗澡時她點燃的那支煙已經(jīng)燃盡,此刻他近在眼前,某些原始的欲/望開始在她體內(nèi)沖撞。 杜合歡笑著向席宴清靠近。 即將靠過去的那刻,席宴清突然轉(zhuǎn)身,朝著套房門走去。 杜合歡后知后覺他的突然而又徹底的冷淡,她跟在身后追問:“要叫客房服務(wù)?” 席宴清已至門后的腳步一頓:“出來沾了些臟東西,剛剛徹底洗了個干凈,先走一步。” 洗干凈了,才能回家。 杜合歡聞言將手邊的座機電話扯斷信號線擲了過去。 電話機砸中了門,聲音有些沉悶。 落地的話筒剛好掉落在席宴清腳邊。 杜合歡將煙碾滅在窗臺上:“欲擒故縱?” 席宴清笑了下拉開包房的門,回應(yīng)她的,只有“砰”一聲猛烈的關(guān)門聲。 ** 霍之汶最終沒有跟隨秦輕回沃刻。 她繞道相熟的烘焙店,選了流沙最愛的抹茶慕斯,而后直接回家。 腦海里杜合歡笑得畫面在不斷閃回。 還真是笑靨如花…… 她的世界長久以來在霍岐山和紀傾慕的教育下,從小到大思維都是簡單直接的。 哪怕進入商場,她學會了幽默感,學會了佯怒,學會了許許多多的情緒,可她自幼年形成的那種邏輯思維很難更改。 喜歡,就在一起。 不喜歡,就離開告別。 有問題,就問清楚。 有誤會,要解釋。 可如今,這些簡單的思維,全都脫了線。 ** 陳媽回鄉(xiāng)就待了一晚,見她午后回來,比讀幼兒園的流沙回家還早,很是奇怪。 她帶了自己在家里做給兒子兒媳的糯米紫薯丸回來。 用的原料都是她家所在的小鎮(zhèn)自產(chǎn),雖然東西不金貴,但是代表著她的一份念想。 霍之汶將慕斯蛋糕放在廚房的吧臺上,陳媽招呼她過去嘗一個丸子。 霍之汶沒拒絕。 她靠得近了,陳媽就開始提及下半年要辦婚禮的兒子兒媳開始cao辦相關(guān)的物件,老人急于分享喜悅。順帶問起她和席宴清的情況:“您和先生的婚禮,不考慮補辦嗎?” 霍之汶沒有即刻回答,思索了數(shù)秒:“我怕麻煩。” 陳媽搖頭,見她手中的鋼叉叉到糯米丸上始終沒動,突然想起來:“吧臺旁觀的櫥柜里面還有碎椰蓉醬,應(yīng)該蘸著吃。流沙一定喜歡。” 陳媽作勢就要放下手邊的活兒洗手去翻找,霍之汶見她動作出聲制止:“我來。” 吧臺旁的櫥柜掛在棚頂,位置有些高。 搬到這個地方數(shù)年,霍之汶還從未試圖打開過上面的柜子。 她一扇扇柜門打開翻找。 陳媽個子矮,家里置物空間很足,一般也不會往這些柜子里放東西,這是家里被遺忘的角落。 直到拉開最后一扇柜門,霍之汶才發(fā)現(xiàn)了倚在角落里的那瓶椰蓉醬。 她想關(guān)門的時候,突然見櫥柜邊角處露出一個白色的袋子。 她將袋子扯了出來。 觸感很柔軟。 她將椰蓉醬放在吧臺上,去開袋子的拉鏈。 內(nèi)里黑色的物件,順時呈現(xiàn)在她眼前。 一頂黑色的鴨舌帽,一個黑色的口罩,一件黑色的衛(wèi)衣…… 她忽然想起邊疆傳來的那張圖片。 ☆、第20章 聽說 第二十章: 時間每分每秒流逝的很慢。 霍之汶回到樓上,昨夜跌碎的那部手機就躺在身側(cè)。 破碎的屏幕掃一眼過去就讓人覺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