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祁睿峰很高興,“云朵,好久不見。”由于身高差距,無論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感覺像是在睥睨眾生,讓人倍感壓力。 云朵摸了摸后腦勺,心想,也不是很久,上個月才見過。 由于祁睿峰的知名度太高,所以即便是三個人,也同樣需要包間。云朵坐下之后,唐一白和祁睿峰像兩大護法一樣分坐在她兩邊,跟他們的身形一比她顯得有些渺小,分分鐘將要被擠扁的感覺。服務(wù)員小姑娘要了祁睿峰和唐一白的簽名,然后看著他們?nèi)齻€人,說道,“像是爸爸mama帶著孩子來吃飯。” 云朵囧兮兮地看著她,不用說了,cp黨無處不在。 祁睿峰被逗樂了,翻著菜單給云朵看,“乖寶寶,給你點一個冰激凌。” 云朵扭臉,假裝不認識他。 祁睿峰又問唐一白,“你說我們誰是爸爸誰是mama?” 唐一白同樣扭臉,假裝不認識他——誰要和你湊爸爸mama! 三人在這種愉快的氣氛中點了單,然后祁睿峰拿出手機給云朵推薦他最近在玩兒的游戲。云朵一看,哈,消消樂?這游戲簡直無處不在,好像全國人民都在玩兒?她看到他目前的關(guān)卡數(shù),感覺十分詫異,“你已經(jīng)打到這里了?比我還厲害!”總感覺以他的智商是到不了這個層次啊…… 祁睿峰笑得有些囂張,“那是當然,我的好友里數(shù)我最厲害。” “佩服佩服,”云朵由衷贊美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實力出眾,就像我的1500米自一樣,so……”他想了一下,終于眼前一亮,“soeasy。”他說這句話時的腔調(diào)很反常,抑揚頓挫的,像是在唱歌一樣。 “啊,你都能拽英文了。”云朵有些唏噓。 “當然了,在國外接受采訪時一般都是講英文,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感覺不對勁,“可是我沒見過你的英文采訪,好奇怪啊。” 唐一白突然插口道,“因為他英文太爛,爛到有損形象的程度,所以國內(nèi)電視臺一般不會播出。” 云朵咋舌,“有這么夸張?那得有多爛呀?” “反正中國人聽不懂,外國人也聽不太懂。不知道二白能不能聽懂。”唐一白說著,看到祁睿峰焦黑的臉色,莫名的心內(nèi)油然升起一種報復(fù)的快感。揭了哥們兒的短,讓他一點心理負擔(dān)都沒有。本來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用不著給他面子,哼哼。更何況又不是當著別人,只是當著云朵的面說。云朵又不是外人。咦……? 唐一白沉浸在一種瞬息萬變的奇妙思緒里,突然被祁睿峰打斷,“你閉嘴!” “好啦好啦,你的游戲借我玩兒一玩兒好不好?”云朵怕他發(fā)火,重要的是眼看著奧運冠軍的英語水平竟如此令人心酸,她也有點不落忍,于是岔開話題。 祁睿峰相當大方地把手機塞給她。然后他一手扶著她椅子的靠背,挨近了觀看。 不愧是接近關(guān)底的關(guān)卡,實在是太變態(tài)了。云朵一邊感嘆這關(guān)何其變態(tài)一邊抓耳撓腮,玩兒得特別小心翼翼,祁睿峰在一旁指指點點,看到云朵反應(yīng)這樣慢,他有些鄙視:“你很笨。” “我這是謹慎,而且你的方法不對。”云朵有些無語,他所謂的“實力出眾”真是讓人看不透呢。 唐一白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擠在一塊玩游戲,突然就有種被冷落的感覺。他看著祁睿峰把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低著頭,臉離得她很近……這畫面有些刺眼。 “不要玩兒了。”唐一白說道。 然而那兩個人玩兒得特別專心,都不理會他。 只剩下最后一步時,屏幕里還有七個冰塊沒有消掉,云朵搖了搖頭,“玩不過了。” 祁睿峰提醒她,“笨死了,快用錘子。” “沒有錘子啊。” “買。” “……啊?”云朵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地看著他。 祁睿峰卻伸手,并不奪手機,只是就著她的手,在手機上屏幕點啊點,云朵連忙去看手機,然而祁睿峰卻不滿道,“真不講究,我輸密碼的時候你不要看。” “哦。”云朵趕緊閉上眼睛。 祁睿峰看她慌忙閉眼睛的樣子,忍不住笑,“真傻。” 等祁睿峰說“好了”,她才敢睜開眼睛,然后她就看到道具欄里多了十把小錘子。 云朵:“……” 祁睿峰看她怔愣,便輕輕推了一下她的手臂,“發(fā)什么呆,快用。” 云朵的表情那個如夢似幻啊,她問道,“所以你一直都是用這個方式過關(guān)的?買道具?” 一把小錘子好幾塊錢,卻只能使用一下,十分地不劃算。云朵從來沒買過付費道具,因為性價比實在太低。可是眼前這位仁兄,一口氣買十個小錘子,眼都不帶眨一下的。然而這只是目前的一關(guān),他之前過了那么多關(guān),都是怎么過去的呢…… 所以這才是他“實力出眾”的真相嗎?買錘子? 祁睿峰莫名其妙地看著云朵,“有什么不對嗎?” “沒,”云朵搖了搖頭,“就是覺得,花那么多錢,rou疼。” 祁睿峰樂了,“如果錢能買到快樂,我為什么不買呢?反正我有錢。” 她竟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最后一句話真的好欠扁! 云朵一怒之下點著小錘子把冰塊啪啪啪全部敲掉了。不得不說,那感覺,真的,好特么爽! 過了這關(guān)之后,她一臉的滿足感,直了直腰。然后她不經(jīng)意一掃,看到唐一白正一臉陰郁地望著他們。 他的臉色陰沉沉的,眼睛微微瞇著,盯著他們,兩眼如炬,那感覺,仿佛小宇宙即將按捺不住,分分鐘就要變身的節(jié)奏。 見到云朵看過來,他咬著牙說道,“把手機放下。” 云朵輕輕地放下手機。 他抓住她的椅子,用力向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椅子腿和地板產(chǎn)生了強烈的摩擦,那一刻云朵感覺自己坐在了顛簸的拖拉機上,小心臟忽悠了一下。 拖拉機停住時,云朵和他挨近了許多。他把筷子放在她的餐盤前,朝她微微一笑,“吃飯。” ☆、第39章 祁睿峰是一個心特別大的人,在飯桌上和云朵有說有笑,以至于云朵被他的沒心沒肺感染了,也就不去深究唐一白是不是生氣了。唐一白脾氣那么好,才不會生氣,一定是在開玩笑。 吃完飯,唐一白要送云朵回家,祁睿峰也要跟著去。唐一白本來想拒絕的,可是也不知突然想起什么,他笑了,“好吧。” 于是三人打了車往他家去。快到目的地時,副駕駛上的祁睿峰奇怪地看著窗外,“唐一白,這不是去你們家的方向嗎?” 唐一白答道,“對,就是去我們家。” “喂,我們是送云朵回家。”祁睿峰有些不滿意。 唐一白斜眼睨了睨坐在他旁邊的云朵。車廂里太暗,她的表情看不清楚,只是看到她微微偏開頭,掩著嘴巴輕輕咳了一下。 他的心情突然就舒展開來。有些事情,僅存在于他和她之間,旁人無法觸及。 祁睿峰還在抱怨,“唐一白你太無恥了,你想回家為什么不早說。” 唐一白淡定地扔出他的炸彈,“云朵就住在我的房間。” 云朵:==這話感覺怪怪的啊…… 祁睿峰果然沒聲音了。他正經(jīng)地回望他們兩個,在沒有得到云朵的否認之后,他確定唐一白并沒有開玩笑。 不過這話真的很像個玩笑,難道他們兩個已經(jīng)拜堂了? “咳,”云朵突然有些心虛。在初開始知道她竟然租了唐一白家的房子時,她只是覺得這巧合令人震驚,即便是看到唐一白裸體,也沒讓她有這種心虛的感覺。可是現(xiàn)在面對祁睿峰蕩悠悠的目光,她突然就心虛了,仿佛有一些不該被人知曉的角落遭到窺探。她低著頭解釋道,“我租房子時剛巧租到了他們家,你說巧不巧。” 祁睿峰卻是滿面狐疑,他不相信會有這么巧的事,同樣也不相信親爸媽會把兒子的房間租出去。他疑惑地問唐一白,“你爸爸mama不要你了?你是不是親生的?” “我是親生的,我們家還有房間。” 祁睿峰不屑地發(fā)出一聲冷笑,“我不信,當我傻嗎?” 唐一白無奈道,“好吧,我和云朵已經(jīng)該扯證了,就等我年滿二十二周歲。所以她住進了我們家,這下你信了吧?” 云朵好不窘迫,“你不要亂講啊……” 祁睿峰看看唐一白,又看看云朵,他的目光在這倆人之間逡巡很久,終于還是搖頭,“我不信。你親她一下試試?” 唐一白手掌按住云朵圓潤小巧的肩頭,輕輕一帶,兩人的距離便瞬間拉近。云朵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壓下來,她驚得眼睛都瞪圓了。我了個去這位大哥你不是要來真的吧?要不要這么拼啊…… 她嚇得拼命向后靠,然而堅強的靠椅阻擋了她逃避的路徑,于是她緊緊貼在靠椅上,退無可退,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影子越來越大。陰暗的車廂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感覺到陡然欺近的陌生氣息,像是綿延的絲線,緊緊環(huán)繞住她。 她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血液呼嘯著奔向大腦,狂歡一樣,耳朵里持續(xù)鼓動著血液刮過血管的轟鳴聲。 她緊張得一動不動,他緩緩靠近,幾乎近在咫尺,她突然想要推開他,此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兩只手腕已經(jīng)被他牢牢按在座椅上,無力動彈。 他要親我了。唐一白要親我了……她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意識。 就在這時,她眼角閃過一片亮光,晃得她眼睛禁不住瞇起來。她本能地追著那片亮光,看到祁睿峰已經(jīng)換了個姿勢面對著他們。原來他擔(dān)心看不清楚,就把手機調(diào)成手電筒模式,光源正對著他們,他自己是一臉的興趣盎然。 看到唐一白停下來,祁睿峰不滿道,“親啊,怎么不親了?” 唐一白低聲咒罵了一句,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他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他竟然真的想要親她! 那興奮勁兒,像是吸血鬼陡然聞到了鮮血的香氣,激動著,渴望著,幾近失控,想要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親下去。 這感覺是那樣的陌生,以至于他在以往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從未感受過;這感覺又是那樣的強烈,強烈到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如果不是祁睿峰打斷,他就真的親下去了。 這要命的感覺是……是……還能是什么! 他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神態(tài)平靜,心情卻如波浪翻涌。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第一次見面嗎?不,不是。她給他的第一印象只是很好玩兒,甚至有些滑稽,最多算可愛而已。他見過的可愛女孩子一打一打的,不可能那么容易喜歡上她。后來呢?后來在學(xué)校又見過她一次,那時候呢?那時候只不過相對來說不算陌生人,她依然是可愛的,不然他也不會逗她。可那玩笑也與喜歡無干。 再后來呢?她幫他輔導(dǎo)英語,他對她充滿感激。這時候的感激是否已經(jīng)染上不一樣的情愫? 再后來…… 唐一白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和她認識以來每一次相見,每一次相處,甚至每一次通話、或者信息聊天,他竟然都能記得清楚,歷歷在目一般。閉上眼睛,他們的交集便成串地清清楚楚排列出來,形成一條獨特的軌跡。唐一白知道自己記憶力不錯,但也不至于強悍到這等地步,連她高興時那微微抖動的長睫毛都能記住,連她生氣時硬邦邦的仿佛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糖塊一般的聲音……都能記住。 不止記住,而且記得很清楚。 然而他卻尋不到這無端愛意的始點。所有那些細節(jié),都是他情感的綿延抑或追溯,而這感情的線索卻深埋千里,仿佛悄然無絕地,她就這樣走進他的心里,正如春夜柔軟清涼的雨,潤物無聲。 他輕輕嘆了口氣,側(cè)頭看她。 她埋著頭,硬邦邦地說,“以后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唐一白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所以他不僅僅是喜歡她,而且是單相思嗎…… 他悶悶地“嗯”了一聲。 前面的祁睿峰絲毫沒有感覺到后座氣氛的微妙,他自顧自說道,“好吧,現(xiàn)在我相信你們的關(guān)系是純潔的了。” 唐一白心想,已經(jīng)不太純潔了…… 云朵從此一直到下車,都沒說話。到目的地后,唐一白擔(dān)心他mama見到他后生氣(因為他回來是為了送人),所以也沒下車。見云朵下車一聲不吭,他有些郁悶,搖下車窗叫住她,“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