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想起傅石所說蛇妖劫掠女修的事,任冉心中的震怒猶如雷霆,手中的雷霆之箭如珠連發(fā),配合鳳凰真眼,一箭箭射在那些冤魂之上。 這是虛箭,并非實箭,乃是任冉自任歌的魂劍中取得的靈感,原想發(fā)明一種不傷人rou身,直接滅殺魂體的招數(shù),但因為雷屬性本身克制陰邪的屬性,被她調(diào)整了一下,變成了可以直接滌蕩陰邪而不傷人神魂。 這樣的結(jié)果雖與她的本意相去甚遠(yuǎn),用在此處倒是再合適不過,那些被煉制成冤魂的女修,其魂魄上的黑氣在雷霆之力下不斷潰散,最終只剩下一道道潔白的虛影,向任冉講述了一個故事,那只化形蛇妖如何無法讓群蛇替他生育子嗣,如何將主意打到了她們頭上,如何處心積慮地化去她們所有靈力以便她們無法反抗地替他孕育子嗣,最終卻因為不得子嗣,又將她們統(tǒng)統(tǒng)都變作了這些白骨。 所以那只蛇妖果然是活尸來的么,卻因為自己不自知,無端坑害了這些女修,任冉心中震怒更甚! 此刻,怨氣既是不存,白骨頓時如冰消融,那些潔白的虛影也各自升天。 任穎得以脫身,如同逃難一般迅速出了骨籠,掠至任冉身邊,卻是再堅持不住,一個踉蹌倒了下來。 任冉下意識地一張雙臂接住了她,正好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 任穎掙了一掙,卻終歸沒有力氣站起來,只好伏在她懷中,尷尬地解釋:“多謝你了。我身體里的靈力已經(jīng)被消融了十之八丨九,若不是拼著一口氣,不愿讓那蛇妖得逞,只怕我也成了她們中的一份子了。” 任冉聽得心驚rou跳,連忙朝她嘴里狠塞了幾顆補(bǔ)充元?dú)獾牡に帲瑢⒆詈蟮内ね潦杖肟臻g中之后,迅速地抱著她土遁而出。 任冉有些詭異地想。幸而現(xiàn)在大家都是成年人,如若還是當(dāng)初那么一見面的樣子,她這茄子抱葫蘆的,還真不好cao作。 大約是當(dāng)初的印象太深了吧,任穎在她的概念中始終還是那個眼睛亮亮的怪脾氣小姑娘。 任穎心中更是別扭,她印象中最深刻的也是初見她時那一身皮草小包子的樣子,轉(zhuǎn)眼間她就已經(jīng)長得這么大,甚至還能來救她了。 不過還能相逢終是好事,別的人只當(dāng)他們失蹤了,又或被他們天劍門藏了起來,她卻知道連自己父親和任三長老都不報什么希望了的,這時候還能再見到他們……真好。 任穎沒問任歌的所在,她斷定了他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果然,只一出地面她就看到了半空中與一巨型無足綠蛟相斗的任歌,彼時常年籠在這片山谷之上的云霧早被巨型無足綠蛟的巨大動作蕩了個干凈,清晰地暴露出了只是綠蛟身上一道又一道得傷口。 “實力還是那么妖孽。” 任穎模糊地咕噥了那么一句,以元嬰期的境界欺凌一只七階的無足綠蛟王什么的,比之當(dāng)日在壺中界以凝脈期斗四階無足綠蛟還狠! 明明修士境界越高與下一個境界的差距也就越大的,在他這里,這種差距反而更加縮小了! 任穎又瞥了一眼任冉。 不用說,這只當(dāng)年修為就是他們?nèi)齻€當(dāng)中最高的,還是雜項大師,今天實力怎么也差不了。 “你去幫他吧,我沒事了。” 任穎對任冉道。 任冉搖了搖頭:“不用了,已經(jīng)有人幫他了。” 陽光下,那數(shù)十個潔白的靈魂如花瓣一樣散開在這只巨大的無足綠蛟王四周,廣袖流仙,如天女散花一般對著它拋灑這細(xì)碎如沙的白色光點。 光點飛速地掩埋這這只無足綠蛟王,與之相應(yīng)的,這只無足綠蛟王仿佛被一點一點禁錮住了一般,最后只能絕望地看著任歌一劍當(dāng)頭劈下來,整整將它劈作了兩段。 白色靈魂對著任歌盈盈作禮,又反過身來對著任冉行禮,一瞬間化作數(shù)以億計的光點,飄飄灑灑地零落了下來,匯進(jìn)任冉的手心。 任冉有些吃不準(zhǔn)這其中的意味——這是在知恩圖報? 可她根本不知道她們有什么用啊。 想了想,任冉將她們放入了空間之中,除了那里,她也不知道哪里能安置她們了。 再說,空間總是為自己所控,有什么自己也能反應(yīng)過來。 自結(jié)嬰開始,自己與空間的聯(lián)系越來越緊密,已經(jīng)越來越容易查探空間中的狀況,甚至都不用進(jìn)入空間中去,隨時都能知道空間中的一些事情。 如若在空間之中也能知道外面的情況就好了,這樣一來,空間將成為她的大殺器,幾乎讓她立足于不敗之地,任冉期盼地想。 順便的,任冉將那具巨大的無足綠蛟王的尸體也收到空間中去,這可是戰(zhàn)利品,浪費(fèi)不得,而他們暫時又沒時間處理它,且留待此間事了再說吧。 做完這些,她拉著任穎騰身而起,飛至半途,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摔下去。 那些光點進(jìn)入她的空間之中竟然化作了一個又一個的精靈,幫她照顧起空間里的那些植物來,甚至還有幾個在處理他們的戰(zhàn)利品……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任冉有些啼笑皆非,感覺上天給自己開了碩大一個金手指,蟲祖從樹葉下探出頭來卻是微微搖了搖,迄今為止才有這么點潔凈的靈魂前來投奔,看來連百鳥朝凰的日子還很遙遠(yuǎn)啊。 斬盡煩憂,賜汝重生,奉吾為主,予汝家園。 凰靈之地那么大,單靠自己來打點是不可能打點得過來的,沒幾個幫手怎么行,這種純凈無垢的靈魂最適合做這樣的事了。 不過也不是每只母凰都會打點自己的凰靈之地的,那么天生天長,偶爾想起來撒點種子,那也是一種灑脫至極的風(fēng)格。 蟲子回憶地笑了笑,而后一縮頭,又藏到了梧葉之下。 任冉那里,任歌早一個俯沖攬住了她。 任穎被任冉牢牢牽著,倒沒失手摔下去,但那種被掛住的滋味和被人妥妥箍在了懷里的滋味顯然不能比。 任穎艷羨地看了任冉一眼,覺得自己有點兒知道為什么自己總會看她不順眼了,有這么好一個哥哥難免被人羨慕嫉妒恨。 所以她羨慕得其實是這種兄妹之間毫無間隙的感情吧。 這當(dāng)兒一朵碩大的煙花突然在西邊亮起,任歌皺眉:“傅師兄那里只怕出了事。” 這朵煙花在他們的約定當(dāng)中是事情有變,他無法再拖住群妖的意思,通知他們盡快撤退。 任穎脫口而出:“原來傅師兄已經(jīng)回來了嗎,那寶丹呢?” 立刻她又改口:“這個回頭再說,我們先去接應(yīng)傅師兄。” 她自小就聰明至極,心思也算縝密,此刻他們周圍一個七階的妖蛇都沒有,只是剎那她就判斷出了傅石在這場營救中所扮演的角色,雖然十分掛心自己的父親,卻也分得清輕重緩急。 再說,傅石被任天行收為嫡傳弟子已有兩年,平時對她多有照拂,此番更是為了救她從而涉險,于情與理她都非常關(guān)心他的安危。 任歌再不說話,只管帶著他們御劍疾行,任冉安慰任穎道:“寶丹已經(jīng)給師尊服下了,而后傅師兄就帶著我們一起來營救你。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傅師兄行事一向穩(wěn)妥,計劃得很周詳,身手又極好,想來不會出什么事的。” 說話之間卻又有變故,十幾個結(jié)嬰期的修士暴然而起,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仿佛特地在這里埋伏他們一樣。 任冉眉頭一簇,對任歌與任穎道:“我看這事兒有點不大對,不像是針對我們的陰謀,倒向是針對傅師兄的。” 若是要針對他們,那只七階蛇妖就不會孤身一人等在巢xue,迎接他們的肯定是蛇山蟒海。眼前的這些也不過是拖延之計,目的只是為了阻止他們前去接應(yīng)傅石罷了。 他們能走到這里就意味著七階蛇妖根本留不下他們,那他們又豈能是這十幾個區(qū)區(qū)元嬰期能留下的? 可傅石不是說過這綠龍淵域外天魔無心染指的么,其他勢力也無暇顧及此處,眼前這些修士究竟是怎么回事? 還有,之前七階蛇妖口中的“女人”又是指誰? 七階蛇妖口中曾出現(xiàn)過一個“女人”和三個“小娘皮”,其中兩個“小娘皮”應(yīng)該是指她和任穎,另外一個“小娘皮”和那個“女人”應(yīng)該是指同一個人,她會是誰? 任冉心中疑竇滑過,卻不及細(xì)想,下意識地放目向那幾個人得識海中看去,無一例外的,其中都有一個域外天魔潛伏著。 與她之前在飛鵬殿看到一般,不能算是奪舍,也不是簡單意味上的走火入魔,而是另一種,更加優(yōu)越的超控方式,既可以使域外天魔完全地控制修士,又可以保證它們自己能夠隨時遁逃,簡直就是讓它們處于在了不敗之地,消耗的始終只是修士罷了。 元嬰修士來得極快,攻勢卻不算凌厲。 本來,他們的目的也只是攔截他們而已。別人不知,他們離得這般近,怎會不知他們剛剛滅掉了一個已然化形的七階妖族? 心中存了驚懼,這動作未免就更加懈怠了起來。 這正好給了任冉機(jī)會,一個迷蹤陣盤丟出,刷刷刷刷幾塊材料布好,一個簡單的分割陣就已形成,不偏不倚,正好將他們每個人都隔來開來,任冉故伎重演,飛速與任歌配合著一一將他們識海中的域外天魔拘禁了起來。 恍若新生的元嬰修士一個個驚嘆莫名,任冉果斷地制住了他們得廢話,一邊收布陣材料一邊道:“先離了此處再說,真有心報答的,隨我們?nèi)ブ盁熁ㄉ鸬姆较蛉ソ討?yīng)。” 于是,阻力變助力什么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繼續(xù)前行。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那里卻什么都沒有,畢竟距離不近,事過境遷、客走茶涼之類的極有可能。 大家搜尋了一圈,沒有任何線索,只得怏怏而回,只是那十幾個元嬰修士卻是亦步亦趨跟定了他們。 任歌微微一頓,任冉征詢地看了看任穎,任穎皺直接回過頭去問道:“我們回天劍門,你們又不是我天劍門的,跟著做什么?” 一眾元嬰修士面面相覷,尷尬不已,最終推出一個來說:“大小姐有所不知,我們?yōu)橛蛲馓炷兀聿挥杉海隽酥T多錯事。原先的門派要么回不去,要么……” 說著他苦笑:“要么都如我們這般為域外天魔所控制了,一旦回去,勢必又會重入魔手。天劍門素為東天界領(lǐng)袖,我們無家可歸只好厚顏投奔。再者,三位于我門,恩同再造,尚未答報,能跟著三位,就算實力低微,也總能盡些綿薄之力,還望三位恩人不棄。” 任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他們說的她倒信了大半,雖說她并不知道任冉和任歌是怎么做到的,事實的確如此卻沒錯,否則也無法解釋這群人為何前倨后恭,判若兩人。但那三位恩同再造中的三位首先要打個折扣,她從頭至尾動彈都沒動彈過,因此只能算是兩位罷了,非加上她,也不過是怕她面皮上不好看,還有他們大概以為他們?nèi)耸且黄鸬摹?/br> 再有,他們非要跟著他們多半也不是他們說的那樣,這一點任冉、任歌心中未必?zé)o數(shù)。 不過這好人由他們做了,這白臉自然輪到她來扮演,也不等任冉和任歌開口,任穎直言指出:“你們倒是好打算,跟著我們自然就不用擔(dān)心再次被域外天魔控制住了。” 一眾元嬰修士被戳穿了心思,面色都有一些發(fā)紅。但大家都是久經(jīng)風(fēng)浪的老人了,這點子事須算不得什么,仍由之前那人為代表,對他們拱手道:“不可否認(rèn),我們是存了這么一點私心。我們……唉……” 他黯然嘆道:“我們也是一朝被蛇咬,再不肯回到過去那個境地里去了。但我們所說的,愿為三位驅(qū)使也是誠心誠意的。能從域外天魔手中逃脫,我等都是重獲新生,就算日后豁出去這條命為三位赴湯蹈火,這之前的日子也都是賺的。” 話說到這里就很到位了,任冉他們?nèi)霜q豫了一下,別的不說,真要將他們趕走,說不定他們又為域外天魔所稱,豈不是為域外天魔漲勢。 三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還是由任穎開口留下了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天劍門去。 這一來一回,足有兩日之久,他們回山之時,昨日的那些痕跡已經(jīng)盡皆消去了,大陣也已重新開啟。此時非常時期,弟子山又是格外脆弱重要的所在,哪怕多耗費(fèi)些靈石,防備嚴(yán)密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 不止如此,大陣中還有一簇簇巡邏的弟子來來回回,領(lǐng)頭的都還是結(jié)丹修士。相比任冉他們身為內(nèi)門弟子時一眼看去常常半個人影也看不到的景象,這陣勢說不出的緊張嚴(yán)肅。 眾人只剛一山門出現(xiàn),立刻就要結(jié)丹修士迎了上來,身后一眾筑基、凝脈期的弟子倒沒跟過來,被他好好地藏在后頭。 結(jié)丹修士強(qiáng)硬但不失客氣地問道:“不知諸位前輩都是哪個門派的,因何而來,還請出示身份證明,非常時期,還請各位諒解。” 任冉與任歌一愣,身份證明,那是什么東西? 這時候也的確需要這么個東西存在,但他們的確沒有,前天剛剛回歸,而后就被傅石托請救任穎去了,都來不及知道還有這么個東西存在。 不過任冉與任歌也無需解釋什么,任穎早從他們背后出來了,對著那結(jié)丹修士道:“青林,是我。” 任穎不出來還好,任穎這一出來,那個被他換作青林的結(jié)丹修士臉色頓時變了,同時一道強(qiáng)烈的靈光從他手中飛出,在空中爆開一朵碩大的煙花,正如先前他們在綠龍淵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任穎臉色一變:“青林,你這是什么意思!” 青林冷笑:“大小姐早跟大師兄回來了,你是哪門子的大小姐。” 說著他往后爆退,指示那些筑基、凝脈期的弟子奔逃。 這會兒任冉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問題: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毫無疑問,這一切都是她設(shè)計出來的! 任穎卻沒給任冉更多思考的機(jī)會,一跺腳說:“走,我們先回去,我就不信那些護(hù)法、長老們也跟他一樣眼瘸,認(rèn)不出來我來!” 她沒提任冉和任歌,因為她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回來的,能不能被那些護(hù)法、長老所承認(rèn)。 眾人又一起騰空,只是才到了半道上就被一群趕過來的人攔了下來,其中有化神,有元嬰,有結(jié)丹,傅石和“任穎”也赫然在列。 尚未到跟前,“任穎”已然怒劈出了一道四色劍光:“什么妖孽,膽敢扮我!” 任穎又驚又怒,偏生此刻自己什么招術(shù)也發(fā)不出來。 她在白骨牢籠里被消融的靈力和力氣是一種根本上的消融,雖說并不能使她境界變低,但要再練回來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幾顆丹藥可以做到的。 好在她身后有若干愿為他們?nèi)齻€“赴湯蹈火”的存在,更有任歌在場,那道四色劍光自然不可能打到她的身上。 而且,他們有心息事寧人,也不可能有任何過激的行為,只是拋出了兩個防御屬性的法寶來,又為任歌略一調(diào)整,剛好一前一后,擋住了這來勢洶洶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