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太子心頭大亂,面上不由得起了殺意。 楊毅看出來了,冷聲道:“我死了,自有旁人交出那憑證,你莫忘了今日的事情,我魏國不缺死士,混入宮中,又有何難?”他頓一頓,“看你也為難,便五日,絕不能再多。” 太子只得道:“五日便五日,可我只能管你兒子性命,旁的我管不了。” “好。”楊毅說完,便下樓去了。 太子回頭叮囑暗衛:“盯著他,若尋到憑證,即刻把他殺了!” 暗衛領命。 過得兩日,正是休沐日,穆戎在書房看兵書呢,就聽何遠道:“金嬤嬤他們到了……” 穆戎一下子站起來,疾步往外走。 果然在二門處,一個頭發花白,長臉條兒的老婦正走過來,他老遠就叫道:“乳娘,您總算到了!” 竟是親自迎上去。 金嬤嬤哎呀一聲:“見過殿下。” 她驚得細長眼睛都變大了一些:“殿下就這么盼著老奴呢?” 這孩子從小就不太親人的,她雖是他乳娘,可要不是皇后派著去衡陽,穆戎壓根兒就不要她去,這回看這表情,那是心花怒放。 金嬤嬤心里也高興。 誰料穆戎張口就道:“你不是會照顧懷孩子的婦人嗎?這胃口不好到底怎么治?阿蕙這幾日飯還是吃得少,你快些去看看,叫她舒服點。” 原來是為他妻子! 金嬤嬤吃了一驚,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叫這孩子轉了性了?她是得去瞧瞧。 ☆、第97章 金嬤嬤跟著穆戎徑直去了內堂,姜蕙聽說乳娘到了,早已在門口等候。 畢竟是養大穆戎的人,也不能輕視。 “嬤嬤路上辛勞了。”她揚起笑臉。 聲音柔和,又帶著一些甜,金嬤嬤不由自主就笑了,頭一個感覺是這王妃不擺架子,那說明性子是很好的,她又朝姜蕙臉上看,這一看,驚為天人。 原來這王妃生得這般好看,難怪穆戎如此看重。 金嬤嬤忙道:“老奴見過娘娘,娘娘懷了孩子,快些坐下罷。” 姜蕙笑道:“平日里坐著的時候多,偶爾便要站起來走走呢。” “娘娘說得是。”金嬤嬤笑著問,“剛才聽殿下說,您胃口不好?” 姜蕙朝穆戎看一眼。 沒想到他一來就與金嬤嬤說了。 金嬤嬤誠心拿穆戎打趣:“殿下不知多著急,尋常時候啊哪里會理會老奴,老奴來不來,走不走,他是一丁點兒不管的,老奴就說今兒咋回事啊,還來接老奴。” 穆戎臉有些發紅,皺眉道:“乳娘,你啰嗦這些作甚?” 姜蕙掩著嘴笑。 金嬤嬤難得看他尷尬的樣子,頗覺有趣,不過也不敢太過分,轉而問起姜蕙:“娘娘每日現能吃多少飯?” “就一小碗。”穆戎替她回答,“昨日只吃了晚飯,菜都沒吃,乳娘,母后都說你有本事,你快些使出來給本王瞧瞧。” 金嬤嬤道:“欲速則不達,殿下莫心急,來,娘娘,咱們坐下慢慢說。” 姜蕙隨她進去。 二人坐在椅子上,金嬤嬤問得會兒,拉了她的手,從掌心揉到手臂,又問道:“是有些嚴重,恐是瘦了幾斤罷?” 她本來的臉都慢慢胖了,這幾日又瘦下去。 皮膚也沒有原先那么亮。 唯獨一雙眼睛仍是風情萬種,轉動間,若浮在水面上的光,極為耀眼。 金嬤嬤又低頭看她那雙手,手指修長筆直,再沒有比這更好看的。 姜蕙回道:“是瘦了一些,有時候也餓得很,可看到吃的,又沒有胃口了。嬤嬤,您真能治好?” 要是她可以回復到以前,真是要謝天謝地了。 現在每一日都在為這個煩惱,臨到吃飯,恨不得都要頭疼呢。 “只能說叫娘娘好過一些。”金嬤嬤大致了解了,站起來往外面走,只見這兒的衡陽王府冷冷清清,除了擺些花盆,什么都沒有,她搖搖頭,“這可不好,娘娘還是把這兒布置了,該種的花木都種上,亭子也蓋起來,池塘挖了種些荷花。” 這種時候,竟然要修葺王府? 姜蕙不解。 穆戎也疑惑的看向金嬤嬤。 金嬤嬤胸有成竹:“殿下與娘娘信老奴,就照著辦。” 穆戎看向姜蕙。 姜蕙有些奇怪。 金嬤嬤此人,上輩子自己并沒有見過她,想必沈寄柔去世后,金嬤嬤便離開了衡陽王府了,她想一想道:“假使嬤嬤覺得有用,我也沒什么不同意的。” 又不是使力的事兒,她只要吩咐下去便行。 金嬤嬤唔了一聲:“老奴現在去廚房。” 她告辭走了。 很是利落。 看著她背影,姜蕙笑起來:“金嬤嬤不太像宮里出來的。” 她一開始還怕金嬤嬤會是像皇太后那樣不茍言笑的人,甚至往壞里想,會仗著養大穆戎的功勞,對自己指指點點,但金嬤嬤并沒有,她的言行舉止就像普通的老太太,還很干脆。 雖然是初次見面,她倒是挺喜歡金嬤嬤了。 穆戎想一想,笑了笑:“乳娘一直都是這樣的。” 假使他的乳娘真討人嫌,恐怕也不能把他養大,早被他想法子趕走了。 “如今她在,總有法子改善一些。”他伸手摸摸她的臉蛋,憐惜道,“你要再不吃,不知得瘦成什么樣。” “怎么,殿下嫌我難看了?”她撇撇嘴兒。 穆戎道:“你不好起來,本王就是嫌。” 姜蕙拿開他的手,哼哼道:“我就知道你德性,能對我好幾日呢?所以也不指望你,等我把孩兒生下來,兒不嫌母丑,早晚都要孩子陪著,我也滿足了。” 穆戎挑眉道:“得了罷,到時定要哭鼻子說帶孩子苦。” 姜蕙道:“有乳娘一同帶的,能有多苦。”她用手指戳他胸口,“嫌棄我,離我遠點兒。” 穆戎哈哈笑了,捉住她手指放在嘴邊:“再胡說,小心本王咬你。” 姜蕙道:“你咬啊。” 穆戎真放進嘴里咬了一下。 姜蕙哎呦一聲,拿出來一看,食指上赫然有個牙印。 “你,你還真咬人。”她吹自己的手指,“好疼。” “你再胡說,我還咬。”他又來抓她。 兩人正鬧著,何遠咳嗽一聲,門開著,他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他這主子正跟王妃打情罵俏,一時倒不知道怎么發話,只得弄出些聲音引起主子注意。 穆戎果然住了手,看到何遠恭敬的等著,他臉色也嚴肅起來,往外走出去。 二人去了書房。 何遠回稟道:“剛才周知恭使人來說,已經找到那日與太子會面的人了。” “哦?”穆戎頗感興趣,“查出是誰沒有?” 自打他又要留在京都,便知道太子定然難以容他,故而對他的行蹤格外關注,前一陣子太子倒沒什么動靜,誰想到有日卻突然出宮,與人在酒樓會面。 不過太子隨身也有暗衛,他的人只能遠觀,也不知那二人說了什么。 后來那人出來,周知恭跟了會兒又失去了他蹤跡,幸好記住了衣著樣貌,花了兩三日才尋到。 如今人還在京都。 何遠道:“暫時住在客棧,聽掌柜的說是商人。” 那自然是假身份。 太子豈會與商人見面? “周知恭說那人易容了,恐是魏國人。” 魏國人膚色雪白,引人注目,故而魏國余孽平日里都會掩蓋住原本的膚色。 穆戎眉頭皺了皺。 他從梁載仕那里已然知道太子與魏國人之間的勾當,難不成又有什么陰謀?可太子一日不做皇帝,一日也不可能兌現承諾,魏國人又為何來找他呢? 還是太子又要利用他們? 再一次暗殺自己不成? 他一時也弄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時,不管是太子,還是那人,總有一方會立刻做出行動。 “盯緊他們。”他吩咐何遠,“不要有絲毫松懈!” “再去與盧南星說一聲。”要時刻監視太子,宮里的禁軍,黃門都必須用上。 何遠領命。 穆戎靠向椅背,慢慢閉上眼睛。 他有一種直覺,好似他與太子之間就要有個了斷了。 這樣也好,早一些,晚一些,總會走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