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過得幾日,在寧溫的細心醫治下,她的毒總算清了,掌中也再沒有紅線,穆戎松了口氣,當真送了寧溫一千兩銀子,派人送他回去,當然,也沒有在姜蕙的錢里面扣。 “把那些人都抓了。”穆戎吩咐何遠,“與盧大人說一聲?!?/br> 經過探查發現,那三十九家人里,有三家都是魏國人,共有二十三人,白日里裝模作樣出來做生意,可晚上都是換了一副嘴臉的。 何遠領命。 他們突然襲擊,魏國余孽雖然沒有準備,可他們原就是亡國奴,本就警惕,便是床下都擺了武器的,當下在街上就展開了一場血戰,魏國余孽共死了十二人,被生擒的有十一人。 穆戎問:“其中可有一個老者,六十來歲?” 盧南星想了想:“有兩個呢,不知殿下說得是哪一個?” “兩個?你查一查,是做侍郎的那個。你把他秘密帶出來,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你罷?” 人犯都押在他那里,假稱中途死幾個沒什么問題。 但是要快,若是轉移到別的衙門,可就難辦了,盧南星連忙應一聲,告退后快步走了。 穆戎捏了捏眉心,與何遠道:“就怕一個都不交代?!?/br> 魏國余孽雖然絕不足以顛覆越國,可四處搗亂,總是件麻煩事,他也相信肯定不止這么多人,恐怕還有旁的蟄伏在別的城市,故而便是清除了這一波,還有下一波。 何遠知道他的意思,可也沒有法子,他想一想道:“刑部曲大人素有活閻羅之稱,要不派他前去協助?” 審訊是要本事的,并不是說打打板子就一定行。 有些人生性堅韌,萬般拷問都未必問得出來。 穆戎沉吟一聲:“本王先去宮中一趟?!?/br> 正當邁出書房門,見姜蕙立在不遠處等候。 她定是知道這件事了。 穆戎道:“你外祖父,本王已命人秘密帶走,你莫擔心。” 雖然姜蕙與這梁載仕沒有什么感情,可總是有血緣關系的,他并不想梁載仕被嚴刑拷打。 姜蕙松了口氣,誠懇道:“多謝殿下?!?/br> 笑容明媚,好似這天氣一般。 穆戎道:“舉手之勞罷了?!?/br> 她看他要出去的樣子,詢問道:“殿下要去宮中不成?妾身是不是……” “你不用去了,才好,在府中多歇息會兒?!蹦氯置哪槪X得她好像因這毒清瘦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吃得清淡?瞧著惹人憐愛,等再過幾日,得叫她多吃些葷腥呢。 他手指微暖,碰觸在她頰上,她望進他眼里,他眸中有淺淺的溫柔,能融化人的心。 姜蕙忍不住把臉貼著手輕輕磨蹭了一下,貓兒一般依戀。 他笑起來,卻收了手:“本王還得出門呢?!?/br> 可不能被她弄得走不得。 姜蕙道:“妾身等著你?!?/br> 這聲音聽得旁邊的何遠身子都酥麻了,穆戎輕咳一聲:“好。” 他轉過身疾步走了。 待到宮里,穆戎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兒臣此前就有些懷疑他們潛藏在京城,不然怎那么清楚,還趁著皇祖母生辰混進宮里,故而去戶部,兒臣便一直在翻看黃冊,前段時間終于發現些端倪,與盧大人提了幾句。” 皇上很高興:“真虧得你了,戎兒!那些大臣們平日里一個個才高八斗的樣子,事到臨頭,拿那些余孽沒辦法,還是你聰明!這下可好,朕也不用提心吊膽呢。” 穆戎正色道:“只是把京都的一網打盡。” “那也行啊,朕至少出去狩獵沒那么擔心了。”皇上笑瞇瞇,“朕派人去好好審查一番,興許能把旁的也抓了?!?/br> 太子在旁邊聽著,此時好奇的問穆戎:“怎么找到的?便是看黃冊,又知是哪一家?” “都是借用了假戶種,多用各處難民的名頭來京定居,故而也不是很難。”穆戎瞧太子一眼,“可惜與他們同謀之人一直未曾找到,倒是可惜了?!?/br> 太子笑起來:“三弟如此聰慧,定然難不倒你的。如今既然抓到他們,想必問出來也不是難事,現在是還在盧大人那兒?我看得交由大理寺審訊才好?!?/br> 誰料皇上擺擺手:“朕決定關他們入天牢,叫錦衣衛接手!” 他也知有內應,誰也信不過,錦衣衛自開創以來,都是皇帝親手提拔。 太子沒再說什么。 穆戎道:“父皇,曲大人精通審訊之道,兒臣覺得或許有些幫助?!?/br> 皇上對穆戎言聽計從:“甚好。” 太子臉色微微一變,父親當真對三弟好得難以形容。 打小就是! 好像他不是親生的一般。 可分明他們是同胞兄弟啊,為何父皇卻從不考慮他的心情? 以為給了他太子的封號,便給了他一切嗎? 如果可以,他倒是寧愿與穆戎換過來!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皇上笑瞇瞇與穆戎道:“此前有消息傳來,那寶藏找到了,號稱當年有金山銀山,不過虛張聲勢,其實才幾樣西域來的珠寶,一些金子。” 穆戎笑道:“便是少一些,總算也有所斬獲,恭喜父皇。” 皇上哈哈笑道:“也是,朕不誆你,到時運過來,分你一半。” 原來二人還有這秘密,太子抬起頭:“父皇有寶藏圖,竟也不與兒臣說?也好讓兒臣出分力啊?!?/br> 皇上道:“你平日里繁忙,又要念書又要學治國,還時常去衙門視察的,朕怕你累壞了。” 太子無言。 他倒是不怕穆戎累壞。 穆戎背地里做的事情只怕更多呢! 三人說得幾句,穆戎與太子便告辭走了。 到得殿門外,太子回頭看著穆戎:“盧大人當年是你侍衛,孰料后來官運亨通,竟能坐上指揮使的位置,今次抓到魏國余孽,又算大功一樁了,得升到兵部去了罷?” 穆戎道:“升不升,都是父皇做主?!?/br> 他嘴里都是以皇帝為尊,可事實上,做得哪樣事情不是自己自作主張? 這次抓魏國余孽,也是他一手cao辦的。 太子淡淡道:“也是。”又問他,“今兒弟妹不曾來?” “她最近身子不舒服。” 太子哦了一聲:“那是該好好歇息了?!?/br> 他轉身走了。 穆戎看著他背影,眉頭皺了皺。 有什么一閃而過,叫他心頭一緊,可很快他又舒展開,前往慈心宮,坤寧宮,去拜見皇太后與皇后。 等到下午方才回來。 姜蕙見到他,迎上去道:“我剛剛想了想,假使叫我見見外祖父,或許能叫他供出一些事情呢?!彼D一頓,“但也求殿下一件事,倘若外祖父說了,能不能放他自由?往后叫他隱姓埋名,卻別處安享晚年。” 總是自己的外祖父,母親定是惦記的,看她卻不想母親的生活被打攪,外祖父便安安靜靜走罷。 走得遠遠的,只當從來不曾尋到他們。 穆戎道:“也可,過段時間。” 如今正在緊要關頭,他不想出什么差錯,再者,盧南星已把梁載仕轉移到十分隱秘的地方,誰也找不著,若是帶姜蕙去,怕中途出意外。他便算有許多暗衛,可旁的人也一樣有。 姜蕙明白,點點頭。 她上去給他脫了外袍,說些瑣事:“沒幾日,我姑姑就要嫁人了,那張家早早送了請帖來,原本我該是在娘家小姑房里的,可祖母好似也希望我去張家吃喜酒,便是給她面子了。殿下去不去?” 穆戎沒多想:“去罷?!?/br> 姜蕙一喜:“真的?”但語調一轉,“便是殿下肯,也只我去?!?/br> 穆戎奇怪:“為何?” “也不能太給面子,那張家又不是皇親貴族,殿下不必親自去的。”她笑了笑,“我去就行,足夠了。” 雖然穆戎大方,可有些人,只要給他一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人的貪心永無止境,她還不肯穆戎前去呢。 穆戎笑起來:“那你還問我?” “想試試殿下。”她俏皮一笑。 穆戎伸手捏捏她的臉:“試出什么來了?” “試出……”她人湊過去,坐在他懷里,“妾身覺得,殿下還是挺喜歡妾身的?!?/br> 穆戎心里歡喜,卻道:“誰喜歡呢,真夠不要臉的!不過看你祖父祖母面子罷了?!?/br> 她輕哼一聲,不承認就算了。 待到第二日,姜蕙將將用過早飯,卻聽外頭一陣喧嘩,金桂急匆匆的跑進來,面無人色的道:“娘娘,有一隊禁軍來了,說請娘娘即時入宮呢!” 姜蕙道:“可知何事?” “不知?!苯鸸鹦南?,一個個看起來都挺兇的,倒不知誰派來的人。 姜蕙不慌不忙起來,走到外面。 禁軍頭領道:“還請娘娘贖罪,屬下也是奉命行事?!?/br> “奉誰的命?”姜蕙挑眉,“殿下可知?” 禁軍頭領一抱拳:“與殿下無關,乃太后娘娘下的令?!?/br> 姜蕙心想,莫非是關乎魏國余孽? 畢竟是昨兒抓來的,聽穆戎說,已經派人去審訊。 難道有人把她招了出來不成? 雖然這么想著,她立得更直,微微一笑道:“既然是皇祖母下令,自當聽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