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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淺點點頭,“對了,繼續?!?/br> 宋清越越來越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強忍著心中瘋狂涌動的悸動,艱難地開口,“最后,程元慶脫罪了;斯蒂文拿到了錢;斯蒂文公司成功將自己摘了出去;你做好了安排,找到了由頭?!?/br> 林青淺很是滿意,用力捏了捏小孩的手以示鼓勵:“沒錯?!?/br> 宋清越抿著唇,眼睛里有些迷茫:“可是,總有人是沒有獲利的吧?!?/br> 她舔自己不知為何有些干燥的唇,咬掉了一塊龜裂的死皮,舌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鐵銹味兒:“就……和物理里各種守恒定理一樣的,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是得利者呢?” 林青淺歪著腦袋想了想,手撐著床,坐了起來,看著面色苦惱的宋清越:“大概,這場戲里唯一受到損失的,就是吃瓜群眾吧。” 宋清越看著林青淺。 她是背光坐著的,陽光從窗戶投射進來,她軀體的輪廓被陽光勾勒出了金邊,看起來圣潔而祥和。 但她的臉,卻全部隱沒在了陰影中,看不清她的面容。 原來全身上下都發著光的人,是黑的啊。 宋清越腦子里突然蹦出了這樣一條奇奇怪怪的想法。 林青淺卻還在自顧自地說著:“被我們掌控著喜怒,沒有自己的思考,上一秒還在為所謂的受害者惋惜,下一秒卻又為突然反轉的‘真相’搖旗吶喊。如果要說這場戲里一定有受害者,應該是他們吧?!?/br> 宋清越想起了那幾天被煽動起來的洶涌輿論,想到了那些真情實感的譴責,那些或多或少的迷茫,那些誠懇或者憤怒的發聲。 “林青淺,我覺得有點不對。”宋清越搖搖頭。 林青淺看著她嚴肅起來的樣子,下意識坐直了,輕聲問:“怎么了?” 宋清越默默想著:林青淺,的確是極其擅長煽動人心的。 每一次公關,每一次輿論cao控,比如《孑狼》的營銷劇本,又比如這一次的事件。 “這樣做,是在扮演那個喊‘狼來了’的小孩子啊?!彼吻逶铰遄弥Z句,“我們在消耗著社會的公信力,在透支著網絡平臺求助的可能性。今天大家覺得被耍了,這么多翻轉根本沒有真相,那下次再有人遇到□□不得不通過網絡求助的時候,就不會再有這么大的輿論力量幫助他了。那以后其他的犯罪呢?久而久之,就不會有人再信任別人了,不會有人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br> 她張了張嘴,“林青淺,我們斷了那些真正的受害者的路?!?/br> 林青淺看著宋清越,有些欣賞,也有些詫異,坐得更加端正了,“清越,你要明白,謠言止于智者,那些會被煽動的人,只是太蠢而已……” “不夠聰明就活該被玩弄嗎?”宋清越突然打斷了林青淺的話,胸膛上下起伏,有些難受,“林青淺,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掌握一切的,如果有一天你也被別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你不難受?” “我不會被人玩弄的,”林青淺唇邊驟然揚起了自負的笑意,“是的,清越,他們活該被玩弄?!?/br> 宋清越震驚地看著林青淺,只見有些冷漠地話從她嘴里吐了出來,“如果他們真的想改變點什么,就自己足夠努力,足夠優秀,去改變這個世界而非叫囂。他們中大多數人,只是在自己世界縮成一團卻在虛擬世界張牙舞爪叫囂的可憐蟲罷了。” 宋清越慢慢冷靜下來了,話語很輕,但是輕聲的話語下是涌動的壓抑情感與思潮:“對,他們是可憐蟲,因為在網絡上發聲已經是他們微不足道生命中唯一能做到的稱得上是正義的事?!?/br> “你!”小李眼睜睜看著一個瘦小的男人從一個戴著耳機的女生口袋里偷走了錢包。 他下意識就要喊出聲,被那個偷兒轉過頭來的陰狠眼神嚇到了。 偷兒慢慢靠近他,一把捏住了他肥胖的手,往自己褲口袋上按。 小李的手宛若燙傷一般縮回來了。 里面是一把小刀。 “少管閑事。”偷兒低聲威脅著,啐了他一口,“連個人樣都沒有還想英雄救美?!?/br> 小李喘著氣,胸膛如同鼓風機一般上下起伏著,一股子早就熄滅的血性漫了上來,就要和偷兒拼命。 只是褲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手忙腳亂地接起,“喂,媽?”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馬上打錢給您,您好好照顧爹就是?!?/br> 那股子血性就這么散了。 偷兒看著他的眼神憐憫了少許,拍了拍他的肩,往他口袋里塞了幾張票子。 公交車剛好停下,偷兒扭頭消失在人群里。 小李摸了摸口袋里guntang的票子,又看了看渾然不知的女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回到家里,他收拾完自己,掏出手機刷微博,在主頁里刷到了一個掉錢包抱怨的女孩。 他在底下下評論:“小偷都不得好死!” 打完這幾個字,他仿佛良心受到了救贖,喘了口氣,安然睡去。 “清越,清越?!绷智鄿\搖著頭,一聲比一聲低沉,換了個方式去說服宋清越,“其實輿論公信力這種東西,即使我們不去玩弄,總有人會去玩弄的。因為輿論的力量太強大又太容易cao控?!?/br> “輿論的高地,我們不去占領,敵人就會占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