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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鋼強往窗外吐了口煙,轉(zhuǎn)頭看白川的手機,屏幕上一排頭戴夸張帽飾,身后背著碩大翅膀,面帶笑容的舞者,其中領(lǐng)舞的三人中有一個是男人,露著健碩的腹肌,臉上涂著金色的顏料,面露自信的笑容。 “桑巴還有男人跳的?”付鋼強頭一次聽說,他不常看歌舞類節(jié)目,和付爸爸一樣,春晚只看語言類。 白川笑道:“有,現(xiàn)在男人跳什么舞的都有,鋼管舞都有。” 付鋼強疑惑:“有女人會想看男人跳鋼管舞?”一個男人對著根管子搔首弄姿,搖臀擺跨,女人真的感興趣? 白川收回手機,隨意的說道:“可能客戶人群不是女人,是男人也說不定。” 男人?男人看男人跳鋼管舞? 付鋼強雖然思想不算開放,但該懂的事情還是懂的。 現(xiàn)代社會發(fā)展的這么快,人們越來越不愿意隱藏自己,他們有權(quán)利表達自己的想法以及性取向。 他身邊沒有出柜的同性戀,所以他沒接觸過這類人群。 他不理解同性為什么會喜歡同性,但也不歧視就是了。假設(shè)身邊真的有人出柜,付鋼強覺得,他可能沒有辦法支持,但也不會疏遠。 “真是越來越開放了。”付鋼強感嘆道。 白川擺弄著手機,問道:“部長不覺得惡心?” 付鋼強左手搭在車窗外,抽了口煙道:“什么?男人和男人?跟我沒關(guān)系惡心什么,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 “就像我們喜歡女人,看A片,說不定他們還覺得我們惡心。”付鋼強笑道。 “沒想到部長看的這么開。”白川道。 “還真以為我是老古董?” 白川笑著搖頭:“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大部分人不都覺得同性戀挺惡心嗎,有悖倫常。” 付鋼強:“這又不是誰覺得惡心就能改變的事情。怎么?你身邊有人喜歡男人?” 白川:“留學時的一個新加坡同學是,畢業(yè)之后好久沒聯(lián)系了。” 付鋼強剛想開玩笑說,你長的這么帥,說不定男人堆里也吃得開。 他看向白川下頜線條漂亮的側(cè)臉,高挺的鼻梁與嘴唇,在夜幕與路燈的襯托下,勾勒出完美的剪影。 玩笑話在嘴里含了半晌,付鋼強把話咽了下去。 前方的車流緩慢的行駛,付鋼強隨著車流緩慢前行。 車速就像在緩慢的擠牙膏,車載電視上放著幾年前的老電影,一個高智商犯罪懸疑片。 “我看過這個。”付鋼強看了眼說道,當時他還沒離婚,胡蝶一直想看這個口碑不錯的電影,他連續(xù)加班好幾天,終于在電影下線前,擠出時間陪她去了電影院。 結(jié)果剛播二十分鐘他就睡著了。 當天胡蝶生了好大的氣,推醒了在電影院打呼嚕的他。 付鋼強從此以后就知道了,連續(xù)加班的情況下不適合看一些燒腦電影,跟催眠曲有異曲同工之效。 “好看嗎?”白川很少看國產(chǎn)電影。 付鋼強:“當時口碑不錯,不過我看了不到十五分鐘,就在電影院睡著了。” “看不出來部長您也會去電影院看電影。” “不是我,我前妻想看。”付鋼強的語氣很平常,就像在說普通的事情。 白川停頓了半晌,道:“……部長真溫柔。” “我?溫柔?”付鋼強挑眉,這個詞跟他可一點都不搭。 白川:“嗯。” 付鋼強轉(zhuǎn)頭看他,笑著道:“你怕是對我有誤解。” “部長為什么……”白川想了想,話鋒一轉(zhuǎn):“前面車動了。” 付鋼強掛D擋,車子慢慢往前遛,說道:“想問我為什么會離婚?” 白川看似不自在的摸了摸脖頸:“不好意思,我問的有點過了。” “沒事,都過這么久了,不說我都要忘了。”付鋼強真的放下了之后,就能很客觀的去回想之前的事情,他自嘲般說道:“就是因為我不夠溫柔。” 他視線望向前方,接著說:“年輕的時候覺得,讓女人幸福就要努力工作,賺很多很多的錢,給她富裕的生活。” 付鋼強不是靠家里過活的個性,就連結(jié)婚,他都沒讓付爸爸出錢,只是讓二老給了胡蝶改口費,作為進門禮,給胡蝶買了一輛車。 為了不靠家里也能給胡蝶提供好的生活環(huán)境,他拼命的工作,不分節(jié)假日的加班。 等他突然回頭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胡蝶一天連一個語音都不會給他發(fā)了。 結(jié)婚兩年,他在公司的時間是與胡蝶相處的兩倍。 胡蝶想出去旅行,他要出差,胡蝶想去逛街吃飯,他要開會,胡蝶想要二人世界,他在加班…… 胡蝶是個自立的女性,也有自己的工作,也有自己的驕傲。 她不會跟付鋼強訴苦,也不會撒嬌,只會用堅強來偽裝自己,告訴自己她現(xiàn)在這樣就很幸福。 可孤獨并不是無重量的,它像是有生命般,一旦在人的內(nèi)心空虛處扎根,便會像植物一般肆無忌憚的生長。 胡蝶最終選擇離婚,是因為她的慢性闌尾炎突然急性發(fā)作了。 她不停地給付鋼強打電話,發(fā)了一條又一條的語音,付鋼強在出差途中,手機打飛行模式,一個都沒聽見。 這件事情最終成為了兩人脆弱婚姻關(guān)系中的最后一刻□□,將胡蝶對他僅剩的情分炸的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