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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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去眸底的暗芒,裊裊看向玄武。 玄武見此時已經沒有旁人,頓時直接四爪一屈,龐大的身軀猛然間匍匐在地,聲音顫抖的伏地而拜,“尊主……” 它的聲音帶著哽咽,一沉一銳,此時兩道聲音卻奇異的融合在一起,帶著一種亙古的滄桑和悲涼,更多的,是于絕望里遇到希冀的欣喜若狂,驚見心中至高無上神祗的瘋狂。 裊裊沒有叫起,只是雙手結印結出一重結界,這才緩緩道:“起吧!” 聽到這輕輕淺淺的兩個字,玄武匍匐在地,竟是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那哭聲歇斯底里,一時整個空間里似乎都染上了一種悲涼和哀痛,那是沉淀了數十萬年的痛楚,那是壓抑了數十萬年的悲涼,那是積攢了數十萬年的委屈,今日得見那個昔日它無數次期望能夠匍匐在她腳下,只會那偶爾的一絲垂眸間的輕輕頷首的神祗,整個巫族全部的信仰。 玄武放縱的大哭,悲痛,孤寂,更多卻是不能為外人道的委屈,那是它們所信仰臣服膜拜的神祗拋下整個巫族的委屈與不解。 然而,它們即便被毫無緣由毫無預兆的拋下,心中卻只有委屈,沒有怨恨。只因是那個至高無上的存在,只因是她,便是再多的委屈不甘和沉痛,它們也不敢怨恨,不會怨恨。 只是,想求得一個解釋,一個即便是傾覆巫族也讓它們心甘情愿的理由。 裊裊雖一句記不起昔日的一切,此時見它如此歇斯底里的大哭,眸光微微一沉,心中也不免多了幾分嘆息。 不知是嘆曾經不知因由的那個沉痛的選擇,還是嘆息整個巫族為此全族傾覆的代價。 直到玄武的哭聲漸止,裊裊才再次緩緩開口:“起吧?!?/br> 依舊是那樣一句話,卻因為她語氣里那絲若有似無的淡淡安撫之意,讓原本因剛剛的大哭而哽咽不止的玄武猛然止住了哭聲。 ☆、第三百二十七章 巫族的委屈 心中那一瞬間的喜悅,甚至幾乎蓋過了這積攢數十萬年的悲傷委屈,奇異的,被這淡淡的一絲安撫的意味,盡數抹平。 “尊主……”玄武兩雙眼睛都紅腫不堪,它此時目光灼灼的仰望著裊裊,與那龐大威武的身軀絲毫不相符的可憐兮兮的神色,簡直是……格外的詭異。 看著這樣的玄武裊裊姑娘心中稍定,她知道,玄武之前的委屈,不單單是它的委屈,更是整個巫族的委屈,那傾族之禍的委屈。 然而即便知道,看著這樣的玄武,她也是唇角一抽,心中那一絲淡淡的悲涼瞬間灰飛煙滅,她忽然惚恍想起,似乎這巫族的,是一個賽一個的不怎么靠譜? 至少她遇到的里面,似乎就是云中子稍微那么靠譜一點點! 裊裊姑娘眸光閃爍,忽然有種不怎么好的預感,這玄武,似乎真是有點兒不怎么靠譜的預兆? “好了!往事已矣,不必再多追思,且看今后便是!”在那小狗看主人般的討好眼神里,裊裊姑娘還是很有風范的寬慰了一句,隨即轉移話題道:“怎么你見這丹藥便知本尊的身份?” 如今見它似乎已經將她轉世前的身份認出,當即也不再客氣,直接廣袖一拂將專屬寶座取出,姿態慵懶的往上一靠,目光似是漫不經心的看向玄武。 玄武見到自己一心敬仰的人,哪里還會隱瞞,當即吧啦吧啦的將緣由道出,卻是原來,昔年的巫族傳承的保存也是有它一份,只因當初事出匆忙,毫無預兆,根本不可能提前準備,而且對于它們這些若無意外幾乎不老不死的已經成就神體的巫族來說,其實那些傳承根本不必耗費時間記載。 因為它們本身就是一種傳承,而巫族也更多依賴血脈傳承。 只是天有不測風云,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整個巫族,一朝傾覆,竟是連血脈傳承都幾乎斷絕,很多傳承道統,便就此遺失斷絕,而這蘊魂丹的丹方,恰好是其中一種。 而它手中的丹方,還是它負傷逃亡在仙界之時偶然得之,不然它只怕早就因絕望而郁郁而終,哪里來的這么多年的希望支撐殘軀。 只是它雖不懂煉丹,卻也是有所見識的!要知道昔年,雖然丹師也頗為珍貴,丹方卻真真是如同如今的低階功法一般,幾乎只要是有的丹方,都能輕易得到,高階的丹方,亦是只需你有實力便可換取,因為換取的代價實在不太高,往往是一株頗為難得的靈藥便可以從丹師那兒換取。 畢竟,彼時,人們還沒有那么多的私心,煉丹之術本就是尊主賜予,再由十二祖巫的丹祖將其傳承發揚,所以丹方并不太過難得。 不過丹方易尋,丹藥的煉制卻只能靠個人的苦修和天賦,旁人無法相助,所以那時候真正高階的丹師卻也并不多。當然那不多只是按照在修士中的比例,與現在相比,那自然是現在無法與上古時期相提并論的。 所以它也是恰好見識過那蘊魂丹的丹方的,它雖沒有去刻意記憶,但修士卻自來過目不忘,它按照記憶里的丹方比對,卻也看出兩張丹方的細微差別之處,只可惜它那時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丹方之上所需的靈藥,而沒有記住那丹方的配制方法,所以才有后來它幾乎心灰意冷所幸似乎冥冥中注定,讓它在這仙界尋到了一個雖然不同卻十分相似的丹方。 當然,它最大的機緣便是在此時竟遇見了尊主,還有幸得到尊主親手煉制的丹藥! 實在是讓它受寵若驚欣喜若狂! 至于為何會在見到這丹藥之時立刻便認出裊裊便是尊主轉世,只因那丹藥之中,卻有一絲唯有尊主獨有的混沌原力,況且那金色丹紋,除了丹藥尊師根本無人能夠煉制出。 它雖因為神魂受損而無法認出尊主—— 至于容貌,你說尊主的容貌是它們這等屬下能夠覬覦的嗎?事實上裊裊轉世前的容貌實在是甚少有人直接直視過,它們朝拜之時,皆是匍匐在地,虔誠膜拜尚且不及,誰敢多看一眼?那樣高高在上的尊主,便是看一眼,都似乎是一種褻瀆。 頂多不過遠遠的驚鴻一瞥,又不敢直視面容,那逼人的威儀讓人根本連視線都不敢停留,如何能夠看清她的容顏? 所以給它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憑著那匆匆一瞥的容貌去認人,要知道萬一認錯了尊主,它還有何顏面稱謂巫族? 而這丹紋卻是不會有錯的,那初看不過繁復玄奧的丹紋,用神識掃過去,卻能看見一只金光燦燦的凰正展翅翱翔,栩栩如生,竟恍如要從那丹藥之中騰飛而出,一飛沖天,讓人不敢逼視的威儀,竟是蘊含于一枚丹藥的丹紋之中,讓人如何不震驚! 而這鳳凰圖騰,卻只有一個人,不對,應該說是只有一個煉丹尊師敢用這個也配用這個,這是天地規則的認可,是尊主獨一無二的標志。 當然,這個圖騰卻唯有巫族之人可見,在外人看來便只是神秘玄奧的丹紋而已。 裊裊姑娘垂眸,從她晉升丹藥尊師之后,她便察覺到自己煉制的丹藥之上的丹紋的蹊蹺,只是她依舊隨意的將丹藥丟給小二等人食用,身邊的人卻都沒有異樣,她便明白那鳳凰圖騰只怕只有自己能夠看出,小紅只說那是正常,她也沒覺得那丹紋有古怪,便也沒有提及過。 只是此刻聽了玄武的話,卻原來這圖騰當真是有著奧妙的,至少,她從未在其他煉丹師的丹藥上看到這般奇特的丹紋之中蘊含的圖騰。 所以說來,還是她煉制的丹藥出賣了她的身份? 看來,日后這金紋的丹藥還是要謹慎動用。 不過,她一向會留著底牌,用到外人身上的丹藥皆是隨意煉制的次品,即便在自家商鋪里賣的最多也只是一些銀紋的丹藥,那丹紋十分正常,沒有絲毫異樣。 既然早意識到那金色丹紋的異常,她又豈會流露出去引起旁人覬覦。 如今看來,果然謹慎無大錯,若是她沒有收斂,任由那金色丹紋的丹藥流入仙界,只怕那潛藏在幕后的那些存在肯定就會聞訊而來,如今她羽翼未豐,雖然能夠自保,卻終究不能力敵,所以,正面對上,還是沒有必要。 裊裊姑娘眸底虹芒閃爍,心中對于早日進入神界的想法愈加強烈,她有一種預感,唯有去了神界,早日成就神體,將逆神訣和修神訣修煉到最高層次,方能與那幕后之人一較高下,以回報這百世來被世世追殺的“厚待”! 百世,呵,還真是執著呢! 裊裊姑娘竟忽然對于那人有了幾分佩服,這得是多么深刻入骨的仇恨,才讓那人惦記著自己百世! 收斂心神,裊裊垂眸看向玄武,見它還在那兒絮絮叨叨,渾然不覺自己早已脫離了主題此時已經偏離到它這十數萬年來在這不歸森林里英勇無敵打遍森林無敵手的英雄事跡。 裊裊姑娘眉梢一挑,決定還是稍微原力點這個前一秒還是各種高大上無比有著神祗高高在上風范下一秒便秒變類犬類寵物還是特別啰嗦的那種的神獸,免得她一個忍不住直接將其一巴掌糊在樹上。 “好了,既然丹藥已經練成,你便直接服下好好修煉爭取早日復原。”裊裊姑娘毫不留情的打斷某獸滔滔不絕的自我賣弄,忽然問道:“其他的三顆丹藥,你是留給……朱雀它們?” “嗯嗯!”玄武圣獸忙不迭的將兩個腦袋都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還一臉尊主真是厲害這都知道的崇拜表情,看得裊裊姑娘的唇角再次一抽。 玄武圣獸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到裊裊姑娘那即將面臨龜裂的表情,興奮激動一臉崇拜的道:“尊主你真是太厲害了,我什么都沒說你都知道了!我這丹藥就是要留給它們的!當年我們可是一同早已偷襲,它們的傷勢只怕也不比我輕,如果它們和我一樣困于一隅,又不似我得了機緣尋到丹方,只怕如今更不好過……” 說著說著,它的語氣又漸漸滴落了下去,眼中也露出幾分擔憂和惶恐,若是……那些曾經朝夕相伴的伙伴真的在一腔絕望里魂飛魄散…… 它完全不敢想象! “尊主……”頓時,玄武的聲音里再次帶上了哽咽,“尊主都是我的錯,若不是當年錯信了那個該死的叛徒,也不會害的朱雀它們重傷垂危,如今還生死未卜!我……” 想到那個得到自己全心信任卻在最關鍵的時刻翻臉無情將它們出賣的叛徒,玄武只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都尚覺得有些不能解恨! “都說了當年之事不必再提!”裊裊語氣冰冷,頓時讓玄武怯怯的不敢再說,只是眸光暗沉,心中想著尊主定然是討厭自己這么笨不止自己上當還害了自己的生死與共的伙伴,實在是…… 裊裊見它那樣子,雙眸危險的瞇起,“既然你有這時間悲春傷秋,看來,在你服下丹藥之前,咱們還可以好好的切磋一番,以免,你做了太久的獨孤求敗,寂寞難耐,若是閉關之時影響心緒就不好了!你說是嗎?” ☆、第三百二十八章 妖孽突破 裊裊姑娘對著玄武圣獸露出一口白森森的貝齒,眉眼彎彎,笑的那叫一個甜美。 玄武卻是默默一抖嬌軀,不對,應該是巨軀一震,竟是駭得追憶往昔悔不當初的心思都給嚇得沒了! 要說它之前沒有認出裊裊的身份來,見她這般笑還只覺得這小女娃笑起來可真是甜到人心坎里去了,叫人看著都只覺得心都軟得化了,竟是說不出的玉雪可愛惹人喜歡。 然而此時,已經知曉裊裊身份并且得到肯定答復確定了裊裊身份的玄武圣獸看著這般熟悉的笑容,那真是整個獸都不好了! 要說它不太清楚自家尊主的尊榮,但是對于自家尊主那一張招牌似的甜美笑靨,那絕對是刻骨銘心記憶猶新,只因那時候,三界之中,誰人不知,若是尊主陛下只是冷下臉看你,也許還不是真正的絕望之時,若是尊主對著誰露出那般甜美無比的笑靨,那絕對就是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時! 玄武圣獸默默的抖了抖,悄悄的試圖挪動自己那龐大的身軀,心中默默流淚,暗忖不知它現在后悔還來不來得及! 裊裊姑娘卻絲毫不給它后悔的機會,綿綿軟軟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走罷!” 片刻之后,只見森林之中忽然一陣五光十色的光芒直透天際,璀璨的光芒映照在森林上空,為整個森林批上一層艷麗的外衣,竟是分外美麗。 而這般美景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森林中傳來一聲凄慘至極的慘叫聲以及一疊聲的求饒聲:“尊主,玄武錯了!您就高抬貴手不要再打了吧!嗚嗚嗚,我還受著傷呢尊主您就讓我先去閉關療傷吧?如果尊主想要切磋,我就讓那些小崽子們來和尊主對戰如何?” 裊裊姑娘從高空飄然而下,翻飛的衣袂映襯在一陣金綠交加的光芒中,宛若一團初升的朝陽,飄飄欲仙,奪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尤其是那一身凜然的戰意,未曾收斂的通體威壓,讓這個面容不過可愛的女子竟是有一種奪魂攝魄的美! 玄武圣獸為這一剎那的風采癡迷膜拜,竟是一時忘記了自己剛剛打算好的直接求饒后便遁逃。 去閉關療傷什么的這是個不錯的借口,相信尊主一定不會計較的! 實在是與如今的尊主對戰,簡直是比之昔日被尊主單方面完虐還要來得辛苦! 轉世后尊主的實力似乎是要從頭修煉,如今不過是元嬰中期,這樣的實力,饒是它身受重傷實力大減,卻也只是動動爪子就能直接碾死的事兒! 可那是誰,那是自家尊主陛下! 它敢碾死她嗎?顯然的不敢??!別說碾死,就是碰了傷了,它都恨不能自己替尊主陛下受著!又哪里敢下重手? 可是它不敢下重手,尊主陛下又會不高興啊!那絕對是招招都往它的死xue招呼,還命令它不還手就將它這個逐出巫族,巫族可不留沒用的東西! 于是,它還不敢不還手! 可是還手后,饒是它再如何小心翼翼,控制實力,還是會一不小心傷到自家尊主陛下! 它那個心疼啊!那簡直是比傷到了自己身上更加疼! 不過尊主陛下不愧為尊主陛下,竟是生生憑著元嬰中期的實力與它對戰的一天一夜! 饒是它一再留手,可階位的壓制在那兒,元嬰之后,每上一層那無異于將實力拉開了一個巨大的鴻溝,它即便只用一層實力,那也是質的區別,尊主陛下卻憑著對于原力妙到豪巔的掌控,憑著對五行原力無人能及的了解,硬是將這場對戰延續了一天一夜,不說其丹田那驚人的原力儲存能力,就是對于原力沒有絲毫浪費的那些毫無一絲花樣卻威力驚人招招都恰到好處的原術,以及那將五行原力相生相克運用到極致的戰術。 還有那妖孽的領悟能力,在對戰中,竟是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實戰實力,愈戰愈勇,逼人的戰意到了最后幾乎是凌駕于它只讓,讓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制和威脅! 如此熟悉的壓制之感,那還是昔日尊主陛下心血來潮指點它之時它曾感受過!沒有想到,尊主陛下以如今這般萬不及曾經萬分之一的實力竟也能讓它感受到這種壓力! 這些,無一不讓它更加尊崇自家的尊主陛下! 然而,它卻是痛并快樂著啊! 快樂的是它有朝一日竟能見證尊貴的尊主陛下的成長,痛苦的卻是,它不但因為尊主陛下毫不留情的招招落在它的要害而痛苦,還要因為失控之下傷及尊主陛下而心痛! 這實在是,沒法打了??! 所以玄武是毫不猶豫的直接將自己麾下的一干神獸們給賣了,那些小崽子承它庇護這么久,是時候為它赴湯蹈火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 能得尊主陛下的指點,可是它們至高無上的榮幸!這可是修了多少輩子也求不來的福氣和莫大的機緣,它如此為它們著想,真是一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祖宗! 玄武背上,小蛇的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亂轉,龜身也難得同意這個辦法實在是不錯! 于是,在裊裊姑娘似笑非笑的了然目光下,玄武圣獸硬著頭皮將自家的一干神獸屬下們招了來,在裊裊姑娘的默認下,唰的一下遛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