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誰來證實
錄音結(jié)束。 機房里一片死寂,門外忽然傳來嘻嘻的笑聲,才把默予驚醒。 “這……這是怎么了?”默予抬起頭來,“他們說的是什么意思?那兩人究竟看到了什么?” “很遺憾,我并不清楚站長先生和梁敬博士在失聯(lián)期間究竟看到了什么?!贝蟀谆卮穑芭龂[叫與惡劣的天氣嚴重干擾了通訊,我所能確定的情況不多:他們的步行車失去了行動能力,站長先生與梁敬博士嘗試徒步返回卡西尼站,我協(xié)助他們確定了位置,并給出了路線圖,但不久之后我們?nèi)匀粩嗔寺?lián)絡(luò),站長先生于梁敬博士從此杳無音信?!?/br> “然后再也沒能聯(lián)系上過?” “是的,一直到站長先生與梁敬博士成功返回卡西尼站,我都未能與他們?nèi)〉寐?lián)絡(luò)?!贝蟀渍f,“只接收到過斷斷續(xù)續(xù)模糊不清的信號,錄音您已經(jīng)聽過了?!?/br> 那么按照大白的描述,江子和梁敬在失聯(lián)迷路之后,可能碰到了什么。 他們碰到了什么呢? 默予把梁敬和江子的錄音在腦中反復(fù)回放,細細地琢磨。 世界已經(jīng)被摧毀了? 我要瘋了? 我還不想死? 梁敬究竟看到了什么,才能讓他如此驚恐?在默予的印象中,梁敬總是板正又鎮(zhèn)定的,他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理工男,擁有所有理工男都擁有的標志性亂翹黑發(fā),在那叢翹毛之下的大腦中有一個嚴謹?shù)撵`魂,而這個靈魂有一個嚴密的邏輯,在什么情況下,這個人才會說出世界已經(jīng)被摧毀這樣的話來? 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梁敬精神錯亂看到了世界末日? 默予想象著梁敬瞪大雙眼撕心裂肺地尖叫“救命啊——”,緩緩皺起眉頭。 真是難以想象。 相對于梁敬,江子留下的錄音中有用信息要多得多。 霧里藏著東西。 六千多米。 神啊。 江子一共只有三句話,但這三句話可以串起來,跟梁敬的前言不搭后語不一樣,江子的留言在默予腦中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畫卷,他們莫不是在半尺湖的迷霧中看到了神明般的生物? 體型超過六千多米的生物? “神哪?!蹦梵@嘆,“他們是碰到了我們腳下那個心跳的本體么?如果我看到某個六千多米那么高的龐然大物從地下鉆出來,我也會崩潰的?!?/br> “我不知道?!?/br> “不過有一點我很奇怪,你說你幫他們定位了,還給了他們詳細的路徑圖?!蹦鑶枺霸谶@種情況下他們還能迷路?” “是的。” “江子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那是江子。”默予說,“還是說你給錯了地圖?” 默予意識到大白的描述中存在無法解釋的疑點,江子是什么人?卡西尼站站長,土衛(wèi)六上經(jīng)驗最豐富的駐站隊員,在女妖的嘯叫之下都能成功生還的人,他在半尺湖上,手里有一張詳細的地圖,怎么還會迷路呢? “我無法解釋這個問題?!贝蟀渍f,“但事實是站長先生與梁敬博士確實迷路了,盡管我給了詳細的返回路線,他們?nèi)匀痪嚯x卡西尼站越來越遠,最后失去了聯(lián)絡(luò)。” 默予抱著雙臂,眼珠子一轉(zhuǎn),“那最后他們是怎么回來的?” “站長先生與梁敬博士是乘坐另一輛已經(jīng)失蹤的步行車返回卡西尼站的,ksl106號步行車,這是前任卡西尼站站長阿列克謝·鮑里斯曾經(jīng)在半尺湖上開丟的那輛,他們開著這輛車回來了,目前這輛車應(yīng)該停在車庫里?!?/br> 默予眼皮一抬,有些詫異。 “這怎么可能?” “聽上去或許不可思議,但他們確實找到了?!贝蟀渍f,“返回卡西尼站后的站長先生與梁敬博士就決定關(guān)閉我?!?/br> “為什么?” “我不知道?!贝蟀渍f,“我曾經(jīng)觀察到返回卡西尼站的站長先生與梁敬博士存在異?!?/br> “什么異常?” “不知道。”大白一問三不知,“我的存儲介質(zhì)遭到了損壞,站長先生與梁敬博士返回之后的所有記錄已經(jīng)無法讀取,默予小姐,我跟您一樣沉睡了很長一段時間,從站長先生梁敬博士返回卡西尼站開始,一直到您剛剛把我喚醒?!?/br> “那么現(xiàn)在門外發(fā)生了什么你不知道?”默予問。 “是的,請問現(xiàn)在走廊上正在拍門的是誰?需要我開門讓他們進來嗎?” “不不不不行!”默予嚇了一跳,連忙制止,“你開門放它們進來,咱們倆就完蛋了。” “好的?!?/br> 默予深吸了一口氣。 她本以為大白知道自己昏迷期間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江子和梁敬返回卡西尼站之前一切正常,所以異變肯定是他們返回卡西尼站之后發(fā)生的,那么問題的關(guān)鍵恐怕在生還的江子和梁敬身上,默予把所有的線索串起來,試圖從其中找到頭緒。 江子和梁敬曾經(jīng)在半尺湖上失蹤,后來又駕駛著一輛早已失蹤的步行車重新歸來……這怎么可能呢?半尺湖上茫茫的大霧,能見度幾乎為零,想在那種地方找到一輛步行車無異于大海撈針,派出一個師的人力進行拉網(wǎng)式搜索都未必能成功,而兩人的電力氧氣體力都告急,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找到ksl106號步行車,是巧合嗎? 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 默予在原地踱步打轉(zhuǎn),閉上眼睛逐漸陷入沉思,她讓自己的思維再往外發(fā)散,再發(fā)散,再發(fā)散! 兩個人……兩輛車。 兩個人。 兩輛車。 丟了一輛。 又找到一輛。 在半尺湖上丟了一輛車,又找到一輛車,這怎么可能? 這不可能,概率太小了。 概率太小。 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那我先假定其不可能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 所以肯定有哪一環(huán)出了問題。 哪一環(huán)出了問題? 丟車? 如果沒有丟車呢? 不對,大白已經(jīng)確認車子丟了,這是確定的。 找車? 如果沒有找到呢? 沒有找到? 誰證實他們找到了ksl106號車? 車子自己可以證實,那兩人確實開著ksl106號車回來了,車現(xiàn)在就停在車庫里。 所以車子是確定存在的。 那么……誰來證實那兩個開車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