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予反手摟住崖香，摸到了她的手，下意識地在心底數(shù)了數(shù)對方的手指……五根手指。

    “默予姐，你睡了好長時間啊。”崖香撲在默予的懷里，悶聲說，“不過還是一樣香?！?/br>
    默予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我睡了多長時間？”

    “嗯……大概得有三十個小時吧。”崖香想了想，“你在修理通信塔上天線的時候被爆發(fā)的冰火山擊中，站長把你救了回來，那個時候你滿身都是血，真的可嚇人了。”

    “是大廚把我救了回來？”

    崖香點點頭。

    “其他人呢？”

    “他們在樓底下呢?！毖孪慊卮穑昂孟袷怯辛耸裁葱掳l(fā)現(xiàn)，就是那個黑球……他們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br>
    默予松了口氣，看來卡西尼站內(nèi)一切如常，所有人都還在，她沒有被獨自一人拋棄在土衛(wèi)六上，懷疑自己被丟棄這可真是庸人自擾，就每個人的性格來思考，要丟棄也是她丟棄別人，江子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駐站隊員。

    兩人進入大廳，這個時候江子梁敬和大廚他們也上來了，幾個人吵吵嚷嚷地踏著階梯上樓，卡西尼站內(nèi)那不正常的詭異寂靜立即就被打破了，江子的大嗓門蓋過了其他幾個人的聲音，人未至聲先至，默予和崖香遠遠地坐在沙發(fā)上，就能聽到門外江子在喊：“你們在想什么呢？這太冒險了，天知道那究竟是個什么鬼東西？我說過在暴風雪號抵達之前任何人不準再接觸它！”

    “就一次，站長，咱們就嘗試一次！”梁敬的聲音。

    “一次都不行！”

    “我不相信你不想知道樓齊到什么地方去了?！庇质橇壕吹穆曇?，“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可能搞清楚樓齊的下落?！?/br>
    “可是天知道這種cao作究竟安不安全……喲喲喲，看看這是誰？默予醒了？”江子推開大廳的門，“身體恢復得怎么樣了？”

    江子身后跟著梁敬和萬凱，兩人同樣驚喜。

    “沒什么大礙了。”默予回答，“你們是不是把大白給關了？”

    三個男人在沙發(fā)上依次坐下，江子給眾人倒水，“是，我們把大白關閉了，因為它出了很嚴重的問題，差點害死我們，那家伙已經(jīng)不再適合控制卡西尼站了，在暴風雪號抵達之前，我們都不打算把它打開?！?/br>
    “它不光差點害死我們，還差點害死你。”大廚補充，“你現(xiàn)在身上有一半的器官都是人造的，包括你的腎臟，肝臟以及脾臟?！?/br>
    默予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腹部。

    她自己倒是感覺不到什么，大廚多年的廚藝不減，開刀都不留疤痕，想必平時在牛腩和豬大腸上久經(jīng)磨煉。默予輕輕地按壓自己的肚皮，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原裝零件已經(jīng)被換成了第三方廠商生產(chǎn)的替代品，這種感覺確實挺奇怪……好像你已經(jīng)不再完整，金屬與血rou交織在一起，成了一個由人工技術(shù)與機械零件支撐構(gòu)建起來的組合體。

    地球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很抵觸人工器官，盡管人工器官遠比自體培育的要便宜，但一大幫人糾結(jié)起來組成倫理審查委員會，呼吁立法限制人工器官的使用，在他們看來這是人類向機器人進化，碳基生物向硅基生物進化的不歸路，人工器官的更換沒有盡頭，終有一天，人們會把身上所有的組織都換成機械，在大腦里插入芯片，為了追求更快，更強，更聰明，丟掉娘胎里帶出來的一切。

    默予倒不是太在意，她本來就是個混亂邪惡的立場，只要大廚沒把她改造成汽車人，她都無所謂。

    如果大廚真的把她改造成了汽車人……那就太他媽酷啦！

    “大白給你注射了過量的冷凍緩沖劑，造成了大面積器官衰竭?！贝髲N解釋，“站里沒有你的自體培育器官，你只能回地球去換?！?/br>
    “它想殺了我？”默予有點吃驚。

    “它自己說是故障，千萬分之一的概率。”萬凱聳肩，“但千萬分之一的幾率它一天能給我們來一次，這破機器人應該去買彩票?！?/br>
    “我們不得不關閉大白，因為我們修不好它?！绷壕凑f，“如果它再來一次千萬分之一的故障，可能會干掉我們所有人。”

    默予點點頭。

    “聽說你們對那個黑球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三人不約而同地點頭，同時張開嘴。

    “一個一個來?！蹦柝Q起一根手指，在三人同時說話之前截住他們。

    “是的，我們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這完全是意外之喜?！绷壕聪乳_口，“雖然還不敢肯定，但這可能會佐證我們之前的一個猜想?！?/br>
    “什么猜想？”默予問，“外星人的車轱轆？”

    “很顯然這個黑球并非來自地球文明。”梁敬說，“但它大概率上不是個車轱轆?！?/br>
    “那它還能是什么？”默予隨口說，“某個超級生物的眼珠子？某種外星怪物下的蛋？某種外星怪物胯下的蛋？還是什么黑洞白洞四維空洞？”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

    “它確實是個洞?！?/br>
    默予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我們有相當?shù)陌盐眨梢源_認這個黑球與某個地方是聯(lián)通的，”梁敬說，“它真的是一個四維空洞，或者說一條通道?！?/br>
    默予呆住了，這種想法他們早就有了，胡董海曾經(jīng)就推測過黑球是一個四維空洞，與不為人知的空間相通，洞的另外一側(cè)可能是宇宙的盡頭，也有可能是另外一個宇宙，但當時是瞎猜，沒有任何理論與實驗依據(jù)，為什么現(xiàn)在這幫人如此篤定？

    撇開江子和萬凱不談，梁敬姑且還是個嚴謹?shù)目蒲泄ぷ髡?，沒有百分之百的事實依據(jù)，他不會下這樣的斷言。

    “你們又做了什么新的實驗？”默予問。

    默予還記得那個黑球的特性，只吃不吐，所有進入黑球的信息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簡直就要把物理學中的信息不滅理論吊在房梁上打了。

    “我們什么都沒做?！绷壕磾偸帧?/br>
    默予很詫異。

    “原因其實很簡單……梁敬頓了頓，“因為我們接收到了對面?zhèn)鱽淼男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