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殺了,一了百了。” “王爺最近戾氣太重了,若真有一日王爺榮登大寶,可不能用這種方法治國。” 周大夫倒是什么都敢說,說得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有這樣的父親,也難怪周菁敢那般在賢王府作威作福。 趙殷聞言,沉吟片刻,立刻換了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周大夫多慮了,若本王他日真有那個機會,必然做一位仁義明君。” 周大夫微微頷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天牢中聶氏余孽翻供反咬一口的事,未必可以置太子于死地,太子說不定早就知道這件事。” 趙殷看過去,挑眉道:“哦?依周大夫之見呢?” 周大夫:“太子必然有后招,依老臣之見,王爺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由您親自為太子平反,打太子一個出其不意,也給皇上留下個好印象。畢竟,皇上跟太子父子情深,這次的事不一定會對他的地位造成太大影響。這樣做,利大于弊。” 趙殷皺起眉,似乎有點不愿意。 周大夫道:“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若不這么做,恐怕會被趙琛黃雀在后。” 趙殷捏緊茶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那便勞煩周大夫為本王準備些證據(jù)和由頭,明日早朝,本王便幫太子這個忙。”他飲下茶水淡淡說道。 周大夫站起來施禮道:“那是自然,今日時辰不早了,老臣先告退了。” “周大夫慢走,愛妃,送送岳丈。” 趙殷叫了這一聲“岳丈”,是在強調他與周大夫的關系,兩人對視一眼,周大夫慢慢離去。 周菁與周大夫都走了,趙殷便抬腳去了孟柔住的地方。 這里寥落非常,十分清冷,還不到臘月,樹上便只剩下枯枝。 趙殷又莫名想起了孟苑,孟柔出來迎接時,他腦中浮現(xiàn)的是她的模樣,想起她看到自己受傷反而吐了,他就非常窩火,可窩火之于,又有點無可奈何。 聽見通傳,孟柔急忙出來迎接,趙殷揮揮手:“起來吧。” 孟柔謝過,起來,與趙殷一起進屋。 趙殷受了傷,孟柔看出來了,要上前噓寒問暖,趙殷卻直接道:“不必假情假意。” 孟柔愕然地看著他。 “你那副樣子,本王看得累,你裝的也累。孟柔,你是太子妃的jiejie,雖不是嫡出,卻也還是有這份關系在。你沒事的時候,多去東宮求見一下。”趙殷疊起雙腿道,“若是哪次準了,說不定可以見到太子呢?你不是一直掛念太子嗎?” 孟柔慌了,立刻跪下道:“王爺明鑒,妾身從不曾覬覦太子殿下,妾身是王爺?shù)膫儒匀灰恍囊灰庵粸橥鯛敚淼恼嫘娜赵驴杀恚 ?/br> 趙殷牙酸道:“行了,本王又沒打算怪你,你忙著解釋什么?”他斜睨著她道,“你若真覬覦太子,也不是沒有法子。” 孟柔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殷。 “若本王助你與太子見面,你可有本事拿下太子?又或者,拿不下人,也發(fā)生點什么。”趙殷彎下腰湊近她的臉,“放心,本王絕對不會怪你,若你能俘獲太子的心便是最好,即便不能,鬧得太子與太子妃不合,也算幫了本王大忙。” 孟柔欲言又止。 “這件事于你和本王都是件好事,你既不心悅本王,本王也不喜歡你,如此各得其所,豈不快哉?”趙殷問著,微微笑起來,笑得三分邪氣,七分俊秀,與趙琛的英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 東宮中,孟苑并不知道趙殷和她的長姐在計劃什么,她正躺在床上任由趙琛作為。 “這樣真的可以?”孟苑看著自己腹部的手不確定地問。 趙琛認真說道:“自然,苑苑不信為夫的功夫?” “自然不是,只是孩子還那么小……”孟苑干巴巴地說,“若是有什么意外,后悔都來不及……” 趙琛拿開看向孟苑,表情有些受傷,孟苑一著急就說:“好嘛,殿下為所欲為吧,只是我真的沒什么事,只是有些害喜,不必擔心的。” 趙琛嘆了口氣,坐到一邊,過了一會又回頭看看她,那目光,活像是被主人遺棄的幼犬。 “不如為夫替你作畫吧?”趙琛忽然說道。 孟苑笑道:“這倒可以,殿下怎么忽然有了作畫的性質?” 趙琛站起來笑著說:“以后我每天替你畫一幅畫,直到我們的孩子生下來。” “是不是太頻繁了?”孟苑也慢慢下了床。 趙琛道:“不會,我想你記得你懷著我們的孩子時的每一天。” 兩人一起朝側殿走,孟苑看著高興起來好像個孩子似的趙琛,心道,真是難得,既然他這么高興,那邊如他所愿好了。 哪知,趙琛忽然又說:“希望,能有時間實現(xiàn)這個心愿。” 孟苑心里咯噔一下,擔憂地看向他,他給她的感覺就是,好像隨時要離開一樣。她想,她得盡快再見一次云水大師。自從回到京城,她幾次去見云水都被拒之門外,也不知是為何。 到了側殿,周洛琛便從鋪上宣紙準備作畫,孟苑本打算幫忙研磨,又想起自己是主角,所以坐在了桌子對面的靠椅上。 “我在這兒可以嗎?”她問。 趙琛點頭道:“選個舒服的姿勢吧,其實就算你不坐在那里,我也可以把你畫得很好。” 因為我已經(jīng)畫過太多次了。 這句話趙琛沒說,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他轉頭看向畫缸,一副陌生的卷軸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畫了畫?”趙琛拿起來,展開一看,孟苑背對著他,不知道是什么。 可是,趙琛的臉色變了,她當即就知道壞了。 “它怎么會在這里?”趙琛將畫轉過來面對孟苑。 孟苑這下是看清了畫上畫了什么,看完了她和趙琛一樣震驚。 那是一副她的畫像,離近了看,落款是蘇寄塵。 ☆、第47章 (改錯字) 孟苑走到趙琛面前,從他手里拿過畫,一邊卷一邊說:“我想起來了,很久之前靜安公主送來一幅畫,我沒看,直接讓扶風收起來,沒想到扶風給放到這兒了,這丫頭真是越來越?jīng)]分寸了。” 趙琛目不轉睛地觀察她的表情,見她沒什么掩飾,似乎不像假話,臉色才稍稍緩和。 可是,可能是因為前世別蘇寄塵坑慘了,這輩子趙琛對這個人總有著無法名狀的敏感,一碰到蘇寄塵的事,就容易陰晴不定。 “是嗎。”趙琛半晌才蹦出兩個字,坐到椅子上垂頭喪氣地看著桌上鋪著的宣紙,說,“沒心情畫了,今天算了吧。” 孟苑看著他這樣,忍不住嘆了口氣:“那你坐到那邊,我來給你畫。” 趙琛抬起頭看著她:“你給我畫?” “嗯,也紀念一下這么年輕的殿下,等殿下老了,我們再翻出來看,可以感慨一句‘哇,殿下年輕時那么英俊’。”孟苑坐在他身邊,拿起毛筆,架勢足足的。 趙琛單手撐著桌子:“老的時候?”他好像在想象,過了一會就說,“好,畫吧。” 孟苑無奈:“你坐過去呀。” “就在這不行嗎?”趙琛皺著眉。 孟苑道:“倒不是記不住你的模樣,只是你坐在這里,我的手臂舒展不開。” 趙琛莫名說道:“若是換了別的女人,怕是巴不得我離她這么近。” 孟苑動作一頓,斜睨著他說:“你試過別的女人?” 這樣的問話讓趙琛別開了頭,其實身為太子,前世還做了皇帝的男人,若說自己沒接觸過別的女人,會不會太丟臉了? 這樣的猶豫就被孟苑誤會了,孟苑嘟囔了一句:“男人果然都那樣。” 說完便不管他在不在了,開始在宣紙上作畫。 陽光正好,午后悠閑,趙琛與孟苑并肩坐著,方才的不愉快似乎沒人放在心上,可事實證明,面上再無波無瀾,心里也是意難平。 翌日早朝,賢王趙殷替不言不語的太子洗脫了嫌疑,滿朝文武態(tài)度皆是不同。 有的百思不得其解,而真正聰明的人,都在感慨此計之高。 周大夫滿意地暗自點頭,趙琛站在皇子首位上,側眼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上前一步道:“父皇,二皇兄所言皆為事實,聶氏余孽妄圖翻供誣陷兒臣,挑撥兒臣與父皇的關系,其心可誅!” 皇上看上去挺高興,點了點頭說:“太子說得對,傳朕旨意,將聶氏余孽即刻問斬,一個不留!” 周朝如今的皇帝陛下,絕對是一位明君,更是一位仁君。 他對犯人還是頭一次這么無情,以往即便再罪大惡極的人,至少可以活到明日的。 由此可見,太子在皇上心中,位置不可小覷。 直到散朝,趙殷心情還是不太好,趙琛慢慢走到他身邊,似笑非笑地說:“這次的事多虧了二哥,三弟在此謝過了。” 趙殷擺出好面孔:“哪里,你我兄弟二人,這點小事兒何足掛齒?再說了,在仙居時他們也曾傷了我,太子只當我是在報自己的仇便是。” 趙琛笑道:“既然如此,那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嗯?好像對話走向不太對啊?趙殷瞇著眼看趙琛。 趙琛繼續(xù)道:“二皇兄,雖說生在皇家,你我二人為兄弟,必然不能像平民百姓那般和睦,爭斗也是難免的,但我一直覺得,不要把別人扯進來比較好,尤其是我們的meimei。” 趙殷皺起眉,怎么忽然提起靜安公主? “如今阿九和蘇駙馬關系僵持不下,二皇兄功不可沒,看阿九這般痛苦,二皇兄當真如意?”趙琛說著,也不需要他回答,繼續(xù)道,“二皇兄,今后還是不要再將阿九拉入我們的戰(zhàn)爭,若再那么做,就不要怪我不顧兄弟情義了。” 趙琛說完就走了,看著他明黃色的背影,趙殷慢慢垂下了眼瞼。 公主府里,蘇寄塵下了差也沒去理會九公主,直接去了書房。 這些日子他一直都睡在這里,雖然身體上不如在臥房自在舒適,心理上卻更平和些。 九公主坐在椅子上喝茶,聽著下人的稟報,駙馬又去書房了,一點要來這里的意思都沒有,于是這杯茶,最后就被砸在了地上。 “公主息怒!” 下人們跪了一地,九公主冷著臉道:“起來吧,不關你們的事,出去守著,本宮要一個人靜一靜。” 下人們依次出去,人還沒走光就又進來一個,他四處看了看,跪下來稟報道:“公主,太子殿下駕到,人已經(jīng)快到這里了。” 九公主愣了一下,急忙站起來道:“怎么現(xiàn)在才來通傳?” 下人說:“太子殿下不讓通傳。” 九公主一邊朝外走一邊說:“糊涂,不讓通傳就不通傳?退下!” 下人畏懼地退下,九公主一陣風似的刮到外面,正碰上踏進門的趙琛。 趙琛掃了一眼九公主,以前一直天真可愛的meimei看上去愈發(fā)憔悴了,眉宇間總凝著愁緒,看來,女人果然不能嫁錯人,今后若是有個女兒,為她挑選夫婿時,他一定得慎之又慎。 “太子哥哥要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聲,靜安好準備一下。”九公主笑著迎上來。